区域协调发展的现实困境与现实困境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困境及出路

区域协调发展的现实困境与现实困境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困境及出路

1从研究方法看,应该把区域间协调发展研究放在更加深入的位置来研究就科学而言，对区域协调发展的研究已有100年的历史，其中有许多理论研究和实践。回顾历史,虽说学术成就丰厚,但实践效果却难如人意。历史的车轮驶入21世纪,经济全球化、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浪潮汹涌而至,再度引起了人们对区域协调发展问题的关注。与过去不同的是,近年来关注区域协调发展问题的不单局限于以区域作为研究对象的学术界,社会各界都倾注了热情,尤其是高层领导也给予了极大关注。在这种背景下,我国几个主要区域都开始了实质性的对话、研究和合作行动,尽管障碍重重,却昭示了区域协调发展的方向和前景。在新形势下,有必要将研究引向深入。显然,依靠单一学科的知识难以透析该命题,应该采取多学科的视角和分析方法去研究,才有可能接近现实,也才能提高研究和规划的实效。本文在城市规划和人文地理学的基础上,借鉴制度经济学和区域经济学等相关理论与方法,对区域协调发展的现实困境和解困范式框架作初步探讨。2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区域分工从理论上说,区域协调发展可以获得八个方面的收益(1)。反之,则可能出现以下弊端:一是排斥分工与协作,导致生产率低下,规模经济难以形成;二是阻碍经济要素自由流动,使资源得不到最佳配置,影响效率;三是资源化整为零,培养不了合作氛围,难以形成区域创新环境,影响区域竞争力,最终影响城市自身的发展;四是容易累积社会矛盾和环境问题,导致区域生态环境恶化和生活质量下降;五是在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加快的形势下,很可能被其它区域超越而引致生产要素流向其它区域,并最终导致自身的衰退。尽管道理并不高深,区域协调却很难推进,人们总是在抱怨区域发展中的短视行为、本位主义、以邻为壑、恶性竞争等种种不协调的现象。区域规划一直被视为一种区域协调发展的有力工具,在我国也多次开展过,但实践效果与预期目标落差很大。如1980年代中期,长江三角洲曾尝试过建立“上海经济区”,但没有成功,其重要原因是:在计划经济体制影响下,企望用行政推动型方式来构建跨行政区域的都市圈,以消除区域壁垒,实现合理的区域分工,是不切实际的奢想(2)。那么,在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实践又如何呢?广东省建委于1995年主持完成了《珠江三角洲经济区城市群规划》。该规划在当时处于国内领先水平,尤其在业内评价很高,认为它“整体考虑,突出重点,协调为主,贯穿可持续发展,开拓创新,富有新意,重视可操作性”。该规划的主要精神可以简单概括为:一个整体——形成分工协作、共同发展的经济区城市群;一个核心——以广州为经济区的核心;两条发展主轴——广州至深圳发展轴和广州至珠海发展轴;三大都市区——中部都市区、东岸都市区和西岸都市区;四种用地发展模式——都会区、市镇密集区、开敞区和生态敏感区四种用地模式(3)。该规划实施以来也产生了一定的效果:一是确立了珠三角城市群的整体概念,提出了以都市区为单元的发展构想,并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都市区内各城市在生态环境保护、产业布局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相互协调;二是确立并划分了四种用地模式,在理论和观念上具有引导和示范作用;三是对引导和协调区域性大型基础设施布局起到一定的作用;四是为省政府审批珠三角各城市的总体规划提供了充分的依据,也为各城市随后的总体规划调整提供了指南。但是对照现实不难发现,珠三角目前的发展状态与该规划的初衷偏离较大,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1)协调原则未能有效落实。该规划曾富有创建性地提出四项协调原则,即:整体效益原则,优势互补原则,可持续发展原则和予人关怀原则。但现实表明这些原则没能得到充分体现:各城市整体观念仍不强,各自为战还是普遍行为;由市场自发形成的分工协作和产业集群倒是遵循了优势互补原则,但地方政府的经济行为却没有理会这一原则,相反存在盲目过度竞争的现象;土地的低效使用导致供需矛盾尖锐、难以持续;而予人关怀原则是将外来务工人员排除在外的。(2)空间管制失效。原规划确定的四种用地模式停留在概念阶段,没有落实到空间,也缺乏切实的保障手段,难以起到有效地保护生态环境的作用。原来期望藉此合理区划,建立起珠三角可持续的空间模式和理想的空间形态,避免城镇盲目膨胀,改善生态环境,现在看来,这个目标落空了。调查研究表明,珠三角的环境状况是局部改善、整体恶化了。调查中还发现,只要有项目来,尤其是大项目,所谓的开敞区、生态敏感区一般都不成为障碍。一个得到交口称赞的高水平规划,对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作用却十分有限,显示出区域协调的复杂度和难度比想象的要大得多,也说明单纯依靠空间规划是难以奏效的。事实上,区域协调问题不是一个规划所能涵盖的,空间背后的利益远比空间本身复杂,而利益的协调,牵涉到许多制度性的改革与创新,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忽视或者回避利益问题,再好的区域规划也依然会事倍功半。2002年吴良镛教授主持完成了《京津冀地区城乡空间发展规划研究》。该研究历时两年,动员了十几个单位、几百位专家直接参与,采用了多学科、跨部门、大协作的研究方法,其工作具有创新性、实践性和理论性,其成果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达到国际先进水平(4)。唯一引以为憾的就是有的城市对此响应不够热烈,好的建议和对策未能被很好地采纳和付诸实施。这进一步说明了区域不协调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3区域协调是困难的原因3.1传统知识的欠缺是造成改造工作出现偏差的一个主要原因,主要表现为我国经历了长期的封建社会,封建残余思想尚未肃清,行政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官本位、地方分割、诸侯意识十分普遍,一事当前,首先就会流露出本位主义意识。即使在市场经济最为发达的珠三角,这种传统观念也表现强烈,画地为牢、以邻为壑、各自为政的倾向比较严重。众所周知,人的观念总是会影响人对事物的认识、判断和决策,从而影响行为。正是由于这些传统观念作祟,从主观上就增加了达成共识的难度,阻碍了区域协调发展的进程。3.2区域利益的整体利益区域协调本质上是利益的协调。以往的区域规划只注重空间、产业、生态环境和设施的协调,而忽视了利益的协调,大多是提出一个“整体利益”,倡导个体(城市)利益服从整体(区域)利益,而这个整体利益却不明朗,其结局可想而知。因为,直到现在为止,推动经济活动的主体还是城市政府,它们是城市利益的代言人,自然要为自己的城市谋求利益的最大化。尽管市场经济演进史一再证明,经济的有效性与市场的开放性呈正相关,只要条件许可,城市政府之间均会谋求更大范围的合作。但是必须看到,在市场经济下,合作是在竞争的基础之上开展的,政府也不例外,如果缺乏对合作利益的正确评估和有效的分配机制,不能保障每个合作者都能得到大于合作成本的绩效(或补偿),则城市政府就没有合作的积极性。3.3减少交易协调成本合理分配利益,首先需要有产权的精确界定。产权就是“一种通过社会强制而实现的对某种经济物品的多用途进行选择的权利”(阿尔钦),这种权利包括利用、合约选择、收益、转让等。产权经济学的基本思想是1960年代由科斯等人提出来的,他不仅用“交易成本”概念来解释企业的起源,也用它来解释产权与效率的关系。我们知道,分工能够提高专业化程度和效率,但同时也会带来交易、协调失灵的风险和成本。如果交易协调失败,则意味着经济损失。正是基于此,很多人不愿意分工协作,以避免对他人的依赖和交易协调的风险,这就阻碍了分工的深化和效率的提高。但是,通过明确界定产权可以减少这种风险,增加交易协调的可靠性,降低交易协调的成本。最简单的例子如交通管制,它可以理解为对路权的分配和界定,机动车、非机动车、行人各行其道,通行能力会明显提高;交叉口规定红灯停、绿灯行,实际上就是界定不同方向的通行权力,能大大提高交叉口的通行能力。杨小凯认为,“当交易效率足够低时,自给自足是全部均衡。当交易效率足够高时,分工是全部均衡”。我国产权模糊,交易协调效率低(行政命令除外,因为它违背了个体自愿的原则,在执行中会扭曲),导致协调难度加大。另外,界定产权也是要花费成本的,因此,总有一部分权利会界定不清楚,从而形成一个“公共领域”(publicdomain)。巴泽尔发现,公共领域并不能自动维持其公共性质,因为只要处于公共领域的资源对私人(在区域中也可以扩展为城市)有价值,总有一些人会以各种方式来“攫取”(capture),使之在事实上由私人获益。在经济学意义上,“攫取”就是一方获得资源或收益,而相应的成本却由其他方非自愿地来负担。这类公共领域问题在珠三角普遍存在。比如,笔者调查中发现,珠海在经过多年的环境建设并取得显著成效后(获得人居环境奖),居然产生降低企业环保准入门槛的想法,不打算继续排斥污染企业进驻,这样一来,过去营造的优良环境显然会遭到破坏,从机会成本角度看是得不偿失的。究其原因,是因为其它城市的污染影响到珠海的环境质量,如广州、佛山的大气污染和中山的水污染,作为受害方,珠海得不到补偿,却要分担后果,换言之,GDP让别的城市得了,自身却要承受一部分污染,由此推出一个结论,“与其让别人污染,不如自己污染,至少能有GDP的增加”。笔者到中山调查时提及此事,中山坦承自身处于上游,确实对下游的珠海有影响,但是,中山自身也受到上游江门的污染危害。正是由于产权没有界定(到底是受害者有权索赔,还是上游有权排放),“公地的悲剧”上演了,导致珠三角整体环境恶化,也导致协调难度加大。3.4投资能促进城市政府与居民的利益平衡1957年安东尼·唐斯指出人们求官的目的在于收入、地位和权力,并且都会遵循以最少的稀缺资源来实现其目的,此后催生了公共选择理论,它使人们认识到政府并非神造物,而不过是一种人类组织,在其中做出决策与实施决策的人也会犯错误,选民“合乎理性的无知”和“冷漠”、代议制中的“互投赞成票”等因素,很难对立法官员和官僚追求私利的行为进行有效的约束,结果就出现“政治失败”问题,导致社会资源的大量浪费。我国的情况不完全等同于西方,但城市政府决策也会追求效用最大化,只是这个效用是综合的,不光是经济效益。城市政府同时要考虑三重因素:(1)实现城市的经济增长;(2)满足政府层面自身的利益;(3)兼顾市民及投资者偏好。这种复杂的效用函数使得政府决策不能完全用经济来考量。比如,贸易理论证明了交易双方均会获益,国际贸易博弈属于“正和游戏”,但为何贸易争端与摩擦不断?原因是收益分配有大小,一旦注入政治因素,观点就可能改变。国与国之间除了经济关系外,还有政治关系(在国际政治格局中的地位),经济实力显然会影响一国在国际事务中的政治地位。如果合作方收益比自身大,久而久之可能会改变双方在国际政治格局中的相对地位,因为政治博弈是“零和游戏”,此消彼长。所以,即使自己也能从贸易中得到一部分利益,也倾向于不合作。这个观点同样适用于地方政府之间的竞争,如果其它城市发展得更快,就比自己获益和升迁的机会要大,这会影响到对合作的态度。政府投资欲望强烈,实际上也是这三重因素在起主导作用。首先,投资能拉动GDP,而且功效显著;其次,投资能出政绩,满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理想,也可能因政绩突出而提升;最后,投资能获得市民好感和支持,所以,但凡有投资项目,都尽力投在自己的地盘里,而不顾是否合理和需要。有一点需要特别说明:我国由于“纳税人”意识淡薄,市民往往把政府的钱看作与自己无关,以为自己无需为此付费,这也是造成“形象工程”比拼的根源之一。3.5地方政府考核指标指引过去对政府官员的考核指标有两大缺陷,一是过分突出经济指标,忽视社会、文化、资源、环境等其它指标;二是过分突出短期成绩,忽视长效业绩和持续发展潜力培育。因为考核与升迁有关,所以,地方政府在这种考核指标导引下,追求近期的经济增长、忽略城市的全面协调发展也不能说是不正当的选择。过分强调短期业绩的任期考核还消解了城市之间重复博弈的可能性,由此上演的都是一次性博弈的悲剧——在任期内不计成本和后果地追求增长,造成资源的滥用、借贷的猛增、生态的透支等不良现象。3.6政府职能转变在推动经济发展中,地方政府起了很大作用,但许多职能明显错位了,对经济活动的干预过大,甚至还在替代市场的作用,这也增加了协调的难度。因为政府的经济行为往往伴随三个特点:一是缺乏产权约束和债信责任;二是普遍的预算软约束;三是集体负责下的无人负责。所以,其行为常违背市场规律,加剧了恶性竞争。温家宝总理指出:过去政府管了许多管不了也管不好的事情,束缚了生产力。因此,要转变政府职能,把应该交给企业、中介机构、市场的事情交出去。政府职能有四条:经济调节、市场监管、公共管理、社会服务。由经济管理到经济调节,就是要从对经济的直接干预中跳出来,变为对经济的宏观调节。后两条则表明,政府要从管理型转变为服务型。3.7规划条例的没有建立区域协调无法可依,也使其收效大减,如1995年《珠江三角洲经济区城市群规划》曾提出要制定《珠江三角洲经济区规划条例》,并由省人大颁布实施,但至今未能出台。立法工作滞后,使区域协调缺乏可操作的法律依据。3.8不平衡发展模式在“发展是硬道理”的思想指引下,全社会求发展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但地方政府对发展的理解往往比较片面,基本上将发展等同于经济增长。其结果是造成了“一腿长,一腿短”的局面。换言之,过去采用的是不平衡发展模式,其特点是速度快、振荡剧烈、阴阳失衡,造成生存环境的破坏和生活质量的下降。将来应该追求统筹、协调、平衡的发展模式,其发展轨迹应该稳定和顺畅。4区域协调发展的动力4.1世界经济发展的变化,决定了城市1990年代前期,全球对外直接投资总额基本维持在2000亿美元左右。1990年代后期,国际资本流动速度和规模迅速扩大,2000年全球跨国直接投资高达1.3万亿美元。投资增长的动因是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和跨国公司资源的全球配置,这也是经济全球化的推动力。经济全球化、区域一体化和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说明国际资本的流动范围和机动性不断扩大,对一个国家、地区和城市发展的冲击能力大大提高。城市的发展已不仅仅取决于自身在区域中的地位和作用,更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所带领的区域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因此,城市与所在区域内其它城市的关系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协作关系将会突显出来。因为,一个内部经济发展协调的区域可以使区位、生产要素和产业结构不同的各等级的城市通过合理分工协作而承担不同的经济功能,克服单个城市在资源、空间等方面的不足,在更大的区域范围内实现单个城市无法达到的规模经济和集聚效应,优化资源配置,实现共同发展。从全球经济发展演变的格局来看,地方政治日益重要,成为制定发展战略的焦点。资本的转移和流动,使中央政府越来越不可能组织和协调特定的生产和再生产,只能由地方政府指挥和协调。地方政府与跨国资本的谈判技巧,及其创造条件以适应经济全球化的能力,已成为塑造城市区域形象和在国际城市体系中定位的关键因素(饶会林,2003)。在这个前提下,城市政府即使从追求利益的角度出发,也该会认真反思以往的“低速路”战略(5),由恶性竞争走向有序竞合。4.2重复性囚徒困境博弈的博弈与“有条件合作”策略科学发展观的提出及随后的一系列政策,有助于区域协调的推进。从影响区域协调的八个方面原因看,科学发展观有助于纠正过去发展理念片面的问题;政府职能转变有助于解决以往政府职能错位、越位的问题;最近出台的政府绩效评估指标体系(6)有助于改变过去考核指标失衡的问题,如果能将长期绩效考核指标设计得更合理一些,则可望打破地方政府之间一次性博弈的困局,促使其走向合作。无论是从经济地理维度的考量还是传统经济学界的发展研究都认为,区域(或者群体)在重复性的集体理性与个体理性的选择间,有望打破一次性囚徒博弈低水平的纳什均衡条件,人们通过对“超级囚徒困境”的研究,发现和证明了人们彼此之间进行合作的可能性和合理性。研究证明,“重复性囚徒困境”(ieratedprisonersdilemma)条件下,“有条件的合作”策略将是理性经济人的最优选择。所谓“重复性囚徒困境”博弈,是指相同的博弈者会不断重逢,即不断重复面对相似的囚徒困境的选择条件。重复为博弈产生了新的动力结构。在重复性囚徒困境下,理性博弈者将考虑,如果我拒绝合作,不断背叛,为了减少你的损失你也将背叛。通过重复,博弈者可按对手以往选择而决定当前选择。背叛有可能遭到惩罚,合作有可能获得收益。如果博弈者关心未来收益,而且博弈没有确定的时间限度,被惩罚的威胁似乎足以高到保证每一博弈阶段的稳定合作。例如,存在一种所谓的“一触即发”策略,即“只要你背叛,我随后将永远背叛”。公共选择理论学者证明,在一种典型的交换情形下,当博弈双方背叛时,只能维持现状,失去了双方获益的机会。而如果双方合作,就可能争取到双方获益的结果。通过反复合作,人们可反复从囚徒困境的交易中获益。因此,当人们重逢的机会足够大时,即使没有外力的强迫,理性经济人为了双方的利益也会合作。在重复性囚徒困境研究方面,最有成就者当推罗伯特·艾克斯罗德(RobertAxelord)、泰勒(MichaelTaylor,1976)、哈丁(RussellHardin,1982)等人。在《合作的进化》(EvoutionofCooperation,1984)一书中,艾克斯罗德用实验证明,在重复博弈条件下,一次性囚徒困境下背叛的占优策略将会为有条件合作的占优策略所取代,换言之,在一次性囚徒困境中,选择不合作策略的博弈者,在重复性囚徒困境中,将会采取合作策略以最大化个人利益。即“有条件合作”策略将是重复性囚徒困境下博弈者的占优策略。实验结果证明,对博弈者最有利的策略,是简单的“针锋相对”(titfor-tat)策略。这一策略最早由博弈论者阿纳托·拉帕波特(AnatolRapoport)提出。其具体方法是,博弈者在第一回合先采取合作策略,以后,一旦对方背叛,自己也背叛;对方合作,自己也合作;简言之,除第一回合外,以后总以对方上一回合策略回应对方。无数重复实验证明,“针锋相对”,也称“有条件合作”策略是重复博弈条件下,导致个人利益最大化的策略。艾克斯罗德的实验证明,在一项长期重复进行的博弈中,即使对利己主义者来说,合作也是理性的(7)。这样,就区域内部的各个城市而言,由于它们之间存在重复性博弈的可能(甚至是无限次博弈的可能,只是由于任期考核指标体系和评判标准不合理而扭曲了),因此在前述的重复性囚徒博弈研究的支撑下,区域应当能够实现相互合作和良性发展,大量的区域内耗和以邻为壑现象可以逐渐减少甚至得以避免。剩下的主要问题就是区域合作中的利益评判、分配、补偿机制的建立,产权制度的完善以及法制的健全,并且这三者是互相促进的。5从“解锁”到“创新性资源挖掘”明确了过去区域协调陷入困境的根源和解困的机遇后,就可以探讨解困的途径,但不能忽略“路径依赖”(pathdependence)的影响。路径依赖最早由保罗·大卫于1985年提出,他的结论是,在两个技术的竞赛过程之中,即使后来证明失败的技术方案比胜利的方案更优越,也不会放弃已经形成的技术路径。1988年,W·巴兰·阿瑟进一步提出:一些小的历史事件可能导致一种技术战胜另一种技术(8)。他认为,路径依赖具有自我强化的机制,表现为四个特性:一是乘数均衡,其结果是不确定的;二是可能的无效率,即一种成功的技术不一定比另一种失败的技术更好,只是由于运气好;三是锁定(locking-in),一旦达成某种方案就很难退出;四是路径依赖性,小的事件和偶然情形的结果使某个方案一旦处于优势,就会导致一个特定的路径(9)。以珠三角为例,既往观点认为珠三角与港澳毗邻,都处于香港的产业辐射圈内,而且各城市发展的基础条件类似,都面对香港制造业转移的发展背景,在市场机制的驱动下,各城市都以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依赖国际市场,推行大进大出的外向型的经济发展战略;在相同的发展模式下,不可避免地造成各城市产业结构的趋同。实际上,在珠三角地区资源禀赋和区位条件相似的大前提下,依据地域分工理论、历史扰动理论和比较优势理论等传统分工理论,区域完全有可能在市场条件下实现整体的产业升级,并体现出强势的技术导向和知识导向,继而表现为不同的产业结构体系。但是,在珠三角的实际发展运作过程中,一方面,政府的强势力量打破了市场的推动和规范框架,地域之间的重复性博弈被追求短期利益和持续性的竞争替代;另一方面,由于国家制度体系建设的不完备,地方疏于对技术创新者的保护,缺乏进一步改革的制度变迁使利益的获取者缺乏进行技术创新的激励和意愿,因而转变为一种低效制度。这样,对于要素禀赋相近的区域而言,实现地方增长的最优战略往往是紧跟型战略,也就是说实现突破性的产业转移的地域很少,而近似性的产业结构特征十分明显——这种邻域搜寻的竞争态势是在当时不完全开放的市场条件下的最优决策,并由于路径依赖效应得以强化。明晰了这一点后,解困的方法就必须寻找提升真实技术水平和知识积累之道,打破可能引致区域衰退的恶性循环锁定。为此,笔者提出“利益评判与分配机制建立——区域发展解锁——创新性资源挖掘”的脱困和实现区域协调发展的范式框架。其中,利益评判是根基,解锁是路线,创新是引擎。从以往的研究来看,包括新经济地理学家、新古典经济学家、地理学家在内的学者在强调区域协调发展的过程中,大多强调了集聚经济、范围经济、规模经济等对区域整体的正利益方面,而对组成区域个体的补偿机制和整合后的利益分配机制却没有更多的论述。恰恰是这样只从整体出发,而忽略个体差异的分析范式加大了囚徒博弈发生的可能。地方政府难以直接融入区域协调发展的过程。如珠三角的调查发现,多数城市认识到区域协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呼吁上级政府采取行动制止内耗,但都希望别人配合自己。例如城市之间的道路不相衔接,一个城市抱怨相邻的城市没有整体意识,使自己的道路成了断头路。但相邻城市却认为,这条路的衔接对自身作用不大,说不定还有负面影响(如可能会加速某些产业的扩散转移,导致自身利益受损);即使没有负面影响,也要考虑自身建设的轻重缓急,对自身作用更大的是别的建设项目,比如急于打通另一个通道,这又可能涉及到相关的城市是否配合的问题。总之,利益是根本。公共选择学派的学者从博弈论的角度出发,提出了基于多重囚徒博弈的破解路径,并以有限理性人为对象研究分析利益的评判机制。遗憾的是,目前尚没有更多的研究直接指向区域平衡的利益根基。笔者认为,在区域协调机制的梳理过程中,必须注重对利益的科学评估和有效分配,即在回答区域协调发展能够实现1+1>2的集体理性之外,通过各种机制保障每一个城市都能够获得超过合作成本的绩效,这样,才能够有效地促动区域的协调发展,鼓励地方融入到集体理性的发展过程中。此外,传统意义的研究经常以能够采用货币计量的实物性收益作为利益的评判机制,实际上,随着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流”(10)的概念不断强化,合作可能给予地方的虚拟权力和发展期权、形象提升等可能也应当成为区域合作的基础,纳入利益评判机制。科学合理的评判标准和方法应该成为该领域研究的一个方向,其中,投票的需求显示法值得借鉴。需求显示法是明晰集体行动方案中社会总效益和补偿效益的一种有效手段,既往的研究主要应用于投票理论,我们不妨把这一理论赋予空间的理念。假设有甲、乙、丙三个区域,要在A、B、C三个议案中选择一个作为集体行动方案。表1给出了如果三个方案实施能够给三个区域带来收益的货币衡量值。我们首先加总各个方案的价值,每个方案的合计值称为其社会价值。在这个例子中,A、B、C三个方案的社会价值分别为65、55、35,A方案的社会价值最大,我们认为它对社会是最优的,因而集体的行动方案应该是A。但是,实施方案A显然对乙地区是不公平的,因为如果实施其它方案它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所以需要对有些成员征税,来筹集生产公共产品的一部分经费。对成员征税额的计算,以甲地区为例说明:首先计算出只有乙和丙参与时,A、B、C三个方案的社会价值,看哪个方案的社会价值最大,它就是没有甲参与时社会最佳的行动方案,结果是B方案当选,其社会价值是45。然后加入甲对三个方案的评价,看哪个方案社会价值最大,也就是最终的社会最优行动方案。如果甲加入以后,最优方案没有变化,甲就不需要缴税;如果甲加入以后,最优方案有了变化,那么两个方案的社会价值的差额就是甲应该缴纳的税收额。在我们的例子中,由于甲的加入,A变为最优方案,其社会价值为65,甲需要缴纳的税收就是65-45=20。同理,乙不用缴税,丙需要的缴税额为15,三个地方的总税额是35。如果这个行动提供的公共产品的成本小于35,就不用再进一步分担费用,税收减成本的差额,以一次总付的方式,返还给三个地方;如果公共产品的成本超过35,还需要三个区域进一步分担成本。需求显示法的优点在于它可以激励每个参与地方说出对公共产品需求的真实信息,从而可以使投票者得到的公共产品的数量与质量最大限度地接近投票者的偏好结构。虽然当参与地区数量过多时,交易成本会很大,但是这种分析问题的框架体系却可以有力地促进地方政府之间的合作。5.2从竞争环境的角度反思土地资源整合针对既往的区域发展“低速路”特点及其隐忧,可以考虑三个方面的改进:(1)转变观念,提高人力资本的利用水平。首先应该接纳务工人员,逐渐使之本地化,这样可以扩大当地市场需求,加快民间资本的形成和积累,也有利于当地人力资本的积累,从而有助于产业升级和地区创新。珠三角今年出现务工人员(特别是技工)大量缺口,证明过去的模式难以持续。其次必须激活人力资源活性,培育创新能力。区域仅仅依靠较好的基础设施水平和较大存量的高素质劳动力是不够的。硅谷经验表明,高素质人员需要广泛的、便捷的和无压力的交流。这样才可能更好地促进区域的知识创新,实现人力资源和知识资本的集聚经营。因此,必须通过有效手段,激活人力资源活性,培养创新空间,从而使区域从现况的“低速路”格局向具有良好自生能力的“高速路”格局演化。(2)利用地区集群来提升竞争力。一个地区新经济的竞争来自于国际、国内两个方面,在推进区域协调发展进程中,应该形成合力,激发地区竞争活力,利用地区集群参与全球新经济竞争。信息技术的发展,导致区域经济模式发生变化,一方面,知识的生产、扩散和应用成为经济增长的根本源泉,另一方面,在区域形态上,知识的生产和消费活动本身也是地方性的,其集聚促成了新产业空间。经济发展现实表明,创新能力成为区域发展的关键因素,原因是区域竞争力不仅取决于相对成本优势,更加取决于动态的创新能力,而这种能力又与特定的创新环境相关,其中,地理集聚是基础条件。过去认为地理集聚可以产生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降低成本,减少交易费用等,这对传统工业有较强的说服力,但对交易密度和交易效率的解释似乎得不到经验支持。调查表明,地理上集聚的企业之间联系并不多(珠三角、长春的调查均如此)。波特的研究结果表明,产业集聚与其说是为了从地方的投入产出联系中获益,不如说是为了追求一种特殊的地方环境,以增强企业的学习能力。这种环境不光是物质方面的,更是制度和社会文化方面的,在知识经济时代,学习过程很重要,特别是对于干中学的隐性知识的生产和消费而言,不再是单个企业或机构的行为,而是有赖于特定的创新环境,个人、企业、组织通过集聚的便利互相学习交流,以实现技术的创新、扩散和积累。这样一种连接企业、客户、大学、研究机构和地方政府的环境以及网络关系,能增强不同行为主体之间的信任,约束机会主义倾向,提高应对竞争环境变化的能力。笔者认为这是区域走向新一轮发展中不可或缺的。(3)适时实施“腾笼换鸟”策略。在区域发展过程中,土地资源被大量地耗散性使用,同时,在招商引资的“囚徒博弈”影响下,土地资源的真实价格水平受到扭曲。已出让的土地相当程度上处于低水平运营阶段,如珠三角所有高新技术开发区平均产出为每平方公里17.5亿元(人民币,下同),而北京空港城是170亿元,北京上地高科技园区是120亿元,台湾新竹高科技园区是340亿元。这种现象不但影响到区域经济的良性发展,更为重要的是,对于土地这一稀缺性资源的耗散使用在很大程度上造成区域发展潜力的灭失。因此,土地制度的改革将是区域发展解锁的重要途径,对这一点,土地储备、土地整理等方面的研究已经相对比较成熟。但是,笔者认为,土地使用最关键的解锁途径在于构建物业税体系,并依靠物业税体系的挤出效应,梳理区域产业结构,提升地方发展档次。目前我国的土地出让制度是一次性交纳出让期内的土地出让金,以今天的标准判别未来若干年的稀缺性资源使用成本,本身不但不合理,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企业入驻地方的交易成本和初始成本。正是基于这一点,地方政府的土地低水平定价和土地资源消耗寻租才更为盛行。也正是由于土地成本的一次性交纳,使得区域内部的很多企业丧失了被市场推动迁移的动力和可能,区域的整体产业集聚效应远远低于实际的需要。笔者认为,我国应当学习西方国家广为推行的物业税政策,改目前的土地收益一次性收取为按照一定时段标准的收取体系,这样,不但能够降低潜在入驻企业的进入门槛,而且通过地价水平的变化可以折射出区域经济发展的态势和格局。在导入物业税制的前提下,由于土地的成本必须纳入生产的变动成本之中,物业税的推行将产生很强的挤出效应。通过物业税把已经进入衰退的经济进行重新梳理,这样区域的土地资源问题,现有企业(空间)的迁移(退出)成本问题,政府的地方增长问题和居民的收入问题才可能一揽子地得到解决。5.3稳定性资源过去,经济学家研究经济增长,往往把它看成是许多要素投入的结果,如土地、劳动、资本。1960年代,一些经济学家通过对很多国家和地区的长期经济增长作了研究以后,发现有一些经济增长的速度是传统经济学无法解释的。舒尔茨认为,投入的自然资源有限没有关系,只要人的质量提高,把科学技术运用到生产当中去,你就会发现很多替代品。这个替代品就会使原来没有价值的经济资源变得有价值,原来利用效率低的资源变得利用效率非常高。这个理论实际上提出了人力资本的概念,认为对经济增长起作用的非常重要的因素不是土地、不是数量上的劳动力,也不是资金或机器设备,而是人力资本(人的质量,包括进取心、对风险的态度、知识的累积程度和应用技术的能力等)。可供佐证的实例是:战后美国援助过西德、日本,也援助了拉美,而且早期援助拉美的程度要大得多,但拉美经济没有起来,而西德、日本却很快起来了,原因就是这两个国家的企业家和工人比拉美的要优秀。因此,必须寻找既往资源导向比较优势外的创新性资源,增加区域解锁过程的动力基础。创新是知识经济的核心,高科技的灵魂,而创新的基础是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创新网络,具体而言这一网络应包括如下三个方面:创新网络环境,一个充满自然气息与文化氛围的空间,它是创新网络生长的土壤和空气;功能区网络,有机布局创业、生活、娱乐各功能区,并通过便捷、安全的廊道系统联为一体,它是一个满足创新过程的有机体;交流空间网络,各创新主体赖以交流的空间架构,它是技术创新的真正基础,交流空间网络包括正式和非正式的交流空间两类,其中又尤以非正式交流更为重要,在一定程度上,这也是美国硅谷发展的真正基础。所以,笔者在这里强调的创新性资源不但包括被多次强调的资金、土地等实体要素,还包括制度的新一轮创新、制度完善、未利用资源的有效整合利用及空间结构梳理等方面。总结起来,这些创新性资源的挖掘渠道主要应当来自:(1)强调对产权特别是知识产权的保护。产权制度是激发技术创新的动力,也是提高经济绩效的关键。杨小凯曾研究了产权、交易费用与分工三者之间的复杂关系,其结论是:交易费用系数决定分工,而产权的界定及合约的执行又决定交易费用的大小。结合关于分工协作的讨论,可以看出产权制度的重要作用,这个作用可以简单表述为:通过明确界定产权可以提高交易效率,交易效率提高有利于加强分工协作,分工协作程度提高有利于推进区域一体化。我国产权制度很不完善,近年开始重视起来。笔者认为,在推进区域协调进程中,应该高度重视产权制度的改革,以提高市场运行效率。产权明晰后,能帮助个体形成与他人进行合作、交易时的合理预期,这个预期是指未来一定时期的利益目标。目标确定,就能产生一种激励,促进和规范合作者的合作行为,提高合作的机会。过去的区域协调因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