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冲突的原因分析

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冲突的原因分析

近年来，随着大众媒体产业的快速发展，新闻舆论界在满足公众社会特权和行使舆论权利方面发挥了作用。同时，由于对新闻人物和新闻事件的大量报道和报道，这些访谈和报道不可避免地会影响个人隐私。于是社会中出现了“状告记者”和“名人官司”的热潮,这些热潮突出反映了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的冲突日益明显。如何在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之间找到一平衡点,已成为法学界与新闻界共同关注的问题。对这一问题的探讨,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试对这一问题作一粗浅探讨,求教于方家。一、公众人物的隐私权在西方,公众人物(PublicPerson)已成为一个专门的术语,指的是那些著名的广为人知的重要社会人物。根据学者史宾塞(DaleR.Spencer)的解释,公众人物包括政府官员、公职候选人、发明家、作家、运动员、艺术表演家、罪犯、被控诉的人以及其他易受注意的人物。在我国公众人物又称为社会知名人士,公众人物指的是因其特殊才能、成就、经历或其它特殊原因而为广大公众所熟知,并与社会公共利益密切相关的重要社会人物,包括党政高级官员、著名科学家、艺术家、影视明星、体育明星、著名企业家、社会活动家、劳动模范、罪犯、被告人、犯罪嫌疑人以及其他公众人物。公众人物又可划分为意愿性公众人物和非意愿性公众人物这两种基本类型。隐私权(therighttoprivacy)这个概念诞生于1890年的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路易斯D·布兰迪斯和塞缪尔D·沃伦在当年第四期《哈佛法学院评论》(HarvardLawReview)上发表了一篇被称为具有“开拓性”的题为《隐私权》(therighttoprivacy)的论文,该文的面世标志着隐私权理论的诞生。美国也是在立法上最早确立隐私权的国家。我国当前在法律中并没明确规定隐私权。目前理论上对隐私权概念的分歧较大,有的学者认为隐私权是自然人享有的,与公共利益无关的个人信息、私人活动和私有领域进行支配的一种人格权。(P487)有的学者认为隐私权是公民依法享有的居住不受他人侵扰以及保有内心世界、财产状况、社会关系、性生活、过去和现在其他纯属个人的不愿为外界知悉的事务和秘密的权利。还有的学者认为隐私权也称为私生活的秘密权,是指公民对自己的个人生活秘密和个人生活自由为内容,禁止他人干涉的一种人格权。笔者认为隐私权是公民享有的对其个人的、与社会公共利益无关的个人信息、私人生活不受外界非法侵扰、公开、盗用和误认,并由公民个人全面支配的一种具体人格权。知情权(therighttoknow),又称为知的权利、了解权、知悉权,这一概念最早由美国新闻记者肯特·库柏在1945年的一次演讲中提出,其基本含义是指公民有权知道他应该知道的事情,国家应最大限度地确认和保障公民知悉、获取信息的权利,尤其是政务信息的权利。关于知情权的分类,我国学者的分歧较大,归纳起来有以下三种观点:“五权论”,认为知情权包括知政权、社会知情权、信息了解权、法人的知情权和法定知情权;(P488)“三权论”,认为知情权包括知政权、社会知情权和个人信息知情权;“二权论”,认为知情权包括知政权和社会知情权。无论是二权论、三权论还是五权论都包括社会知情权。社会知情权,指的是公民有权知道他所感兴趣的、社会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并有权了解社会的发展和变化的一种社会权利。二、公众人物的隐私与公众社会的知情权之间的冲突1、知情权和隐私权法律设立隐私权的目的在于保护公民有权支配、维护和隐瞒自己的个人信息和私人生活,防止其受到非法侵犯。而知情权的立法目的在于保障公民知的权利,公民依法有权知道和获取他应当知道的,其所感兴趣的东西,以满足其知的需要。从这两个权利的立法目的以及概念可知,公民一方面要求法律保护自己的隐私;另一方面又要求法律赋予其知道和获取其应当知道社会和他人事务的权利。同时,隐私权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消极的、静态的权利。而知情权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种积极的、动态的权利。积极动态的知情权的行使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侵犯消极静态的隐私权。这样一来,隐私权与知情权就存在了冲突的可能性。2、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冲突的发生公众人物主要是通过大众传播媒介而广为人知的。他们总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也是各种采访报道追踪的目标。因此他们的隐私权遭到侵犯的概率就远远高于普通公民,而广大普通公民又往往感兴趣于被大众传播媒介采访和报道的公众人物。这样一来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就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冲突。同时公众知情权是公民知悉和获取信息的权利,它又为大众传播媒介采访和报道新闻人物和新闻事件提供了法律依据,使社会知情权和舆论监督权得以实现。在大众传播媒介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为了吸引公众注意和满足公众社会知情权的要求,大众传播媒介就会大量采访和报道独家新闻或具有较大社会轰动效应的新闻材料。而这些公众感兴趣的采访和报道往往涉及私人事务和私人生活领域,稍不注意就可能侵犯公民隐私权,特别是公众人物的隐私权。1997年的戴安娜事件就说明了这个问题。我国现在日益增多的名人官司和状告记者也反映了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冲突的日益明显。究竟如何协调与解决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的冲突,这就是我们下面所要探讨的问题。三、确立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冲突的基本原则近110多年来,许多国家都很重视隐私权和知情权的理论研究和立法。在理论上对隐私权和知情权的研究主要从宪法和侵权法角度进行。美国作为最先提出隐私权与知情权的国家,美国学者在隐私权与知情权的理论研究始终走在世界的前列,出版了一系列有关隐私权与知情权的著作和发表了许多有关隐私权与知情权的论文。美国隐私权与知情权的理论研究也推动了其立法与司法实践的发展。美国通过一系列判例对隐私权与知情权加以保护,协调它们之间的冲突。美国先后颁布了大量的法律对隐私权与知情权加以保护,如《犯罪控制法案》(1973)、《家庭教育权和隐私权法案》(1974)、《隐私保护法案》(1980)、《联邦电讯法》(1996)、《宪法修正案》第一条(1791)、《信息自由法》(1966)、《阳光下的政府法》(1976)等。德、法、瑞典、日本等国也非常重视对公民隐私权与知情权的保护。英国有关隐私权的法不够发达,但从1997年戴安娜事件后,英国社会对于其缺乏强有力的隐私权的法律保护进行了深刻反思,其正在逐步加强隐私权的法律保护。可以说加强对公民隐私权与知情权的法律保护已成为国际大趋势。反观我国,我国对隐私权与知情权的理论研究和立法起步都比较晚,理论研究水平与立法都滞后于社会现实。我国法律对公民隐私权的规定散见于《宪法》(第38-40条)、《民法通则》(第101条)、《刑法》(第245条、第253条)、《民事诉讼法》(第66条、第120条)、《刑事诉讼法》(第152条)、《人民警察法》(第22条)等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所作的司法解释中。对知情权的规定就更加支离破碎了,散见于《宪法》(第35条、第41条);《刑事诉讼法》(第89条、第105条)等法律法规中,而且这些规定还不很明确。目前我国还没有“隐私保护法”、“新闻法”、“政府公开信息法”和“个人情报资料法”等关于隐私权与知情权的法律。有关隐私权与知情权方面基本法律的缺乏导致了隐私权与知情权冲突的难以协调与处理。有关隐私权与知情权理论与立法的不完善给司法实务界处理隐私权与知情权纠纷案件带来了标准难以统一,导致了这类纠纷实体裁判的不一致,影响了司法审判的统一性和严肃性。基于上面的分析,笔者认为我们应根据我国宪法和法律的有关规定,参考和借鉴国外的立法和理论,结合我国司法实践,协调和解决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的冲突应坚持以下几个基本原则:1、权利协调一致原则。一般来说,在一定程度上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存在冲突。我们尽量协调和解决这两个权利之间的冲突,做到既满足公众社会知情权的要求又尊重公众人物的隐私权,在具体的案件中我们还是可以达到这一目的的。如电视台在直播某一著名足球运动员参加的足球比赛时,电视台可以介绍这一著名球星的身高、体重以及与他运动有关的个人情况。但是不能介绍这一著名运动员与公共利益和他的运动无关的家庭生活和正常婚恋等纯属个人隐私的情况。这在一定程度上既满足了广大球迷的社会知情权,又尊重了这一著名球星的隐私权。权利协调一致原则是通过一种权利在法律保护的范围内做出让步而使另一种权利得到基本满足而得以最终实现的。这在法律上和社会道德伦理上都是允许的,当然我们对这一原则应采取比较谨慎的态度。2、维护社会公共利益原则。公众人物的隐私权原则上受法律保护,但如果涉及到公共利益时,则要视情况区别对待。“公共利益原则”是世界各国公认在处理公民隐私权与社会公共利益发生冲突时服从社会公共利益需要的一项基本原则。当公民特别是公众人物隐私权与社会公共利益发生冲突时,应服从于社会公共利益的需要。因为公众人物的事业往往与社会公共利益密切相关,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可以说公众人物的事业不仅是他们自己的,也是社会的、公众的,公众有权了解他们的事业及他们事业有关的个人情况。”(P488～489)恩格斯也曾有过关于这方面的精彩论述:“个人隐私应受法律保护,但当个人私事甚至隐私与最重要的公共利益——政治生活发生联系的时候,个人的私事就已经不是一般意义的私事,而属于政治的一部分,它不受隐私权的保护,而应成为新闻报道不可回避的内容。”法律的价值是多样的,在社会公共利益和个人人格权之间发生冲突时,法律的天平应倾斜到公共利益一方。3、保护公众人物人格尊严不受侵犯原则。公众人物因其特殊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影响力,决定了其隐私权会受到适当的限制。在对公众人物隐私权予以限制时,我们必须保护公众人物人格尊严不受侵犯。对此我国宪法和法律都有明确规定,如我国宪法第38条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诽谤和诬告陷害。”同时我们的新闻媒体为满足公众社会知情权的要求,采访和报道公众感兴趣的公众人物和新闻事件时,应遵守职业道德规范,注意保护公众人物人格尊严不受侵犯。人格尊严作为人之所以为人的一个基本权利,是不容侵犯的。特别是对于那些非意愿性的公众人物,如罪大恶极的罪犯和被告人等的人格尊严我们也应加以保护。因为他们的人格尊严的保护容易受到人们的忽视。新闻媒体在进行法制宣传或报道法制新闻时,要注意保持一定的分寸以免侵犯犯罪分子的人格尊严和隐私权。4、满足公众合理兴趣原则。在当今社会,我们对公众人物的了解主要是通过新闻媒体的采访与报道。在西方国家,当新闻媒体与公众人物隐私权发生冲突时,在司法实践中,对这类问题是依据“公共兴趣”原则进行处理的。判断新闻媒体的报道是否具有“新闻价值”,是否属于“公众的合理兴趣”,如果满足这一条件,即使所披露的信息涉及公众人物的隐私也不构成侵权。当然这些公众兴趣必须是公众应知的、合理的,我们并不支持公众为了追求刺激、惊艳的不健康兴趣而去收集所谓的“名人隐私”。我们的新闻媒介尤其要注意这一点。下面这一美国判例就说明了满足公众合理兴趣这一原则的抗辩性。1940年的塞迪斯诉F-R出版公司(SidisV.F-RPublishingCorp.),在这个判例中,《纽约人》(NewYorker)杂志刊登了一篇名为《他现在身处何方》的文章,此文记述了一个数学少年天才在成年后变成了行端诡秘的隐士。原告塞迪斯认为这一文章侵犯了其隐私权,诉至法院。法院认为这篇文章记述的是一个公众人物,一朝成为公众人物,其身分不变。这篇文章迎合了对少年天才的公众兴趣,具有新闻价值,不构成侵权。公众人物因为特殊的社会角色,其事业和生活容易引起公众的兴趣。为了满足公众的合理兴趣,可以对社会公众人物隐私权予以一定的限制。根据前面的分析,笔者认为当前我们协调和解决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的冲突应解决好以下两个方面的问题。1、理论研究与立法问题。我们应加强对隐私权与知情权的理论研究,主要从宪法、民法着手,在开展自主研究的同时,参考和借鉴国外有关理论成果,来迅速提高我们有关隐私权与知情权的理论水平。著名的民法学者谢怀木式曾说过:“如果一个国家的法律完备了,主要是要熟悉本国的法律;如果不完备,就要多学习外国的法律。”在加强理论科学研究的同时我们应加快立法步伐,构建完善的隐私权与知情权的法律保护体系。具体来说,我们要完善公民隐私权与知情权的宪法保护,可以考虑把公民隐私权与知情权明确写入宪法,在民法典中对隐私权加以具体规定,在条件成熟时制定《隐私保护法》、《个人情报资料法》、《新闻法》,修改和完善《保密法》,尽快出台《政府信息公开条例》。1这次SARS的教训为加速信息公开步伐,满足公民知情权提供了一个新的契机。总的来说,我们应尽快对新闻舆论监督权、隐私权的保护与限制,以及公民知情权的实现用法律加以规定,使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得以妥善解决。2、在理论和司法实践上对公众人物隐私权与公众社会知情权的界定问题。根据我国宪法和法律的具体情况,结合国外有关的理论研究成果,我们认为以下方面是公众社会知情权对公众人物隐私权的限制,不构成侵权:第一,对公众人物中的党政高级官员来说,党政高级官员作为社会公共事务的主持者与管理者,与社会公共利益密切相关,他们的品行、能力、学历、性格、健康状况和年龄等个人状况,虽然属于私人信息,但是这些个人状况不可避免地要对其执行和管理的社会公共事务产生较大影响。因此他们的这些私人信息就不仅仅是单纯的个人隐私,不能完全成为个人隐私而受到法律保护。同时党政高级官员的家庭财产、个人收入因涉及社会政治和社会公共利益也要受到一定的限制。现代民主法制国家的国家公职人员的家庭财产和个人收入都是向社会公开的,接受公众的监督,对此都颁布了专门的国家公职人员财产申报法。我国也制定了《关于党政机关县(处)级以上干部收入申报的规定》。因此党政高级官员的这些涉及公共利益的隐私如品行、能力、性格、健康状况,家庭财产、个人收入是受到一定限制的,构成公众知情权的内容。2第二,对于除党政高级官员以外的其他公众人物来说,其个人隐私也受社会公共利益和公众合理兴趣的限制。这些公众人物从事的事业与活动往往与社会公共生活相关,并成为社会公共生活的一部分,容易成为公众关注的热点,公众有权了解公众人物的事业和活动以及与其事业与活动有关的个人情况。公众人物的事业和活动以及其事业与活动有关的个人情况已成为社会知情权的客体。诚如有的学者所言:“公众对这些名人的兴趣和关注是人类的健康欲望。”同时,在道德品质上公众对公众人物的要求比普通公民要严格。对于公众人物的一些违法犯罪、违纪违约以及严重违反公序良俗的行为,因为其涉及社会公共利益与善良风俗,新闻媒体有权对公众人物的这些不良行为公开曝光,发挥舆论监督的作用。但是新闻媒体不能出于“实际上的恶意”,3否则也构成侵权。第三,其他特殊情况的界定。关于非意愿性的公众人物,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