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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现代西方政治思想
古典自由主义的特征
一、否认政治生活的自然性和重要性,把私人生活置于国家之上。
认为自由是自然的人类状态,政治权威(国家)不是自然的,而是约定的,其目标(功能)仅仅是维护秩序、保障安全。
人民的同意是政治社会形成的基础,国家的建立基于社会契约。
力图实现个人自由的最大化和国家权威领域的最小化,将国家视为必要的恶。
二、个人主义。认为个人比社会更真实,个人优先于社会。
导出自然权利(天赋权利)理论,认为人生而自由,个人权利是天赋的,而非给予的。
导出自由与平等的冲突。个人拥有任意处置自己所有物的权利,引出私有财产权。这必然会发生贫富分化。
三、重视消极自由,轻视积极自由。
消极自由是指一个人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被干涉、强迫和控制。
积极自由的含义是:成为我自己的主人,而不被异己的力量所控制和决定。它追求的是自我控制、自我决定。
四、坚持自由放任(laissez-faire)的经济政策,反对政府对财富实行再分配和实现社会正义的企图。
反对政府对经济的干涉,反对政府征收除了足以维持和平、治安和财产权以外的税赋。
洪堡:《论国家的作用》
“国家应杜绝关心公民的实际福利,除了为公民提供必要的共同安全和抵御敌人的入侵外,国家不可能再有更多的作为。”
唐纳利:《普遍人权的理论与实践》
“事实上,这些价值和结构变化甚至今天也没有完全实现,自现代以来的大多数时期内,它们一直限于小部分人。尽管如此,理想已经确立,理想的实现也已经开始。即使对人权的要求是作为资产阶级保护其自身利益的策略而起步的,长期以来,普遍的、不可剥夺的个人权利的逻辑也已摆脱了这一出身。”(p77)
“认为自由主义开始于17和18世纪的资产阶级革命,无疑是正确的和有益的。认为18和19世纪自由主义的主流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逐步丧失了其革命性,变成了一种建立在财产而不是出身基础上的特权、不平等和压迫,也是正确的和有益的。但是,自由主义不仅仅是资产阶级革命或它的陈旧的遗留物。在解释一种理论传统时,我们必须避免发生学术上的谬误:它的起源未必就决定它的最终发展,无论这种起源在多大程度上规定、限制或限定了这种发展。平等、自主和自然权利起初的基本原则可以,而且实际上也确实被比较激进的自由主义理论家、活动家和政治家用来准确地抨击这种新的阶级统治和不平等。”(118-119)
进步主义运动:
其实质是借助国家的公共权力来限制过于庞大的的私人经济权力,打破垄断,维护自由企业的自由竞争条件。
进步主义是美国首次对古典自由主义的改革尝试。美国人开始接受政府对私人企业的某种限制,认为政府有责任维护经济公正。
西奥多·罗斯福的“新国家主义”:
国家利益高于任何党派、阶级和个人利益,联邦政府有权干预经济、规范经济,使之服从国家和人民的整体利益。
“那种错误地认为一切人权对他的利润说来都是次要的人,现在必须让位于提倡人群福利的人,这种人正确地主张,每一个人都应保持自己的财产从属于社会集体的总权利,由这些权利来调节他的财产的使用,公众福利可能要求调节到何种程度,就调节到那种程度。”
罗斯福宣称:对人权和产权他都要竭力维护,但是如果必须面对选择的话,他一定会把人权置于产权之上。
罗斯福的“新国家主义”更强调国家的首要地位,与汉米尔顿主义一致。
威尔逊的“新自由”更强调自由竞争,继承了杰斐逊主义,警惕大政府对自由的威胁。他指责罗斯福的国家干预会引起政府膨胀,认为政府不仅要规范企业,还有责任维持自由竞争。他同时反对大企业和大政府。
伍德罗·威尔逊:“国民政府对人民的服务必须范围更为广泛,不仅要保护人民免受垄断的危害,而且要便利人民的生活。”“我确信,现在由个人和公司经营的许多事情,将来会不得不由政府办理。……正因为我不是一个社会主义者,我才相信这些。我认为此类措施是防止共产主义的唯一方法。”
进步主义运动走出了自觉依靠政府权力(通过法律)来遏制资本垄断的第一步,也就是走出了从古典自由主义向现代自由主义过渡的第一步。
美国人改变了以往消极的国家观,普遍接受了政府有责任规范经济使财富为公众利益服务的看法。
正是在1912年大选中,罗斯福的进步党将“自由派”这个词引入美国的大众政治,随后威尔逊在1918年也用来表示自己的政治立场。
“自由派”概念出现后,它代表的就是区别于右派和左派的中间派。
“自由主义”这个概念从这时起也就与自由放任划清界限,美国人不再称主张自由放任的人为自由主义者,而将其归为保守主义者。
胡佛的“真自由主义”
在20年代主张改革的进步主义者已经独占了自由主义的称号,而胡佛却偏要来个正名。
选择“真自由主义”可见当时已经存在两种自由主义概念,双方都想争这块招牌。“真自由主义”更加接近于美国19世纪的自由放任主义,政府少管,让企业发挥主动精神。
罗斯福的新政
罗斯福入住白宫后,对内积极推行以救济、改革和复兴为主要内容的“罗斯福新政”。
“新政”抛弃了传统的自由放任主义,加强政府对经济领域的干预,实行赤字财政,大力发展公共事业来刺激经济。
为了推行新政,罗斯福将一批具有自由主义色彩的律师、专家与学者组成智囊团,征询方针政策问题;通过"炉边谈话"方式,密切与人民群众的联系,与反对新政的最高法院进行斗争并成功地改组最高法院。
罗斯福的新政是对古典自由主义的再一次改革。这次改革使政府不仅要担负起全面调节经济的责任,而且要对人民的生活福利作出一定的承诺。
“四大自由”使自由概念从消极的不受政府干涉演变为积极的指望政府扶助。从此,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受到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的积极调节。
美国著名记者约翰逊在罗斯福传记中写道:“他推翻的先例比任何人都多,他砸烂的古老结构比任何人都多,他对美国整个面貌的改变比任何人都要迅猛而激烈。然而正是他最深切地相信,美国这座建筑物从整个来说,是相当美好的。”
与新政相比,进步主义运动只是序曲,但是两者的宗旨是一致的。
进步运动被一战打断。20年代似乎又回到了自由放任轨道上,但是其繁荣是表面的。
1929年的大萧条及其罗斯福的新政标志着自由主义从古典向现代的最终转化。
新政完成了政府职能的转变:
一是政府对经济的干预,
二是政府对人民福利的责任。
第一章参考文献
伯恩斯:《当代世界政治理论》,商务印书馆,1983。其中第二章《当代自由思想》。
萨拜因:《政治学说史》,商务印书馆,1986。其中第二十三章《近代的自由主义》。
文森特著:《现代政治意识形态》,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其中第二章《自由主义》。
米勒等:《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2。其中”自由主义“词条(415页)。
哈茨:《美国自由主义传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钱满素:《美国自由主义的历史变迁》,三联书店,2006。
方纳:《美国自由的故事》,商务印书馆,2003。其中第七章《进步时代的自由》。
李剑鸣:《大转折的时代——美国进步主义运动研究》,天津教育出版社,1992。
鲍兹:《古典自由主义:入门读物》,同心出版社,2009。
1863,拉萨尔创立“全德工人联合会”。
1869,爱森纳赫大会,建立“社会民主工党”,接受马克思的第一国际的思想。领导人有李卜克内西和倍倍尔。
1875,哥达大会,拉萨尔派和爱森纳赫派合并,成立“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
1878,俾斯麦通过《反社会党人法》。
1890,俾斯麦倒台,非常法废除。
哈雷大会,改“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为”德国社会民主党“,准备起草新党纲。
1891,恩格斯发表马克思1875年写的《哥达纲领批判》,并写了《1891年德国社会民主党纲领草案批判》。
爱尔福特大会,通过《爱尔福特纲领》。
1895.3恩格斯写《马克思<1848至1850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
十九世纪末,欧洲各国社会民主党人,利用民主立宪之普选权,胜利地打入了代议制机构的权力中心,逐渐形成为议会中处于制衡和仲裁地位的政治势力。
恩格斯最后岁月的活动舞台,他所处的历史背景和斗争条件已经与马克思在世时完全不同了。
恩格斯《1891年德国社会民主党纲领草案批判》:“可以设想,在人民代议机关把一切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只要取得大多数人民的支持就能够按照宪法随意办事的国家里,旧社会有可能和平长入新社会,比如在法国和美国那样的民主共和国,在英国那样的君主国,……。但是在德国,政府几乎有无上的权力,帝国国会及其他一切代议机关毫无实权,因此,在德国宣布要这样做,而且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宣布要这样做,就是揭去专制制度的遮羞布,自己去遮羞那赤裸裸的东西”
1891年9月29日,在致倍倍尔的信说:“显而易见,这样的时刻日益临近,到那时,我们在德国将拥有多数,或者无论如何将成为唯一有足够的力量执掌政权的党——在保持和平的条件下。正是这个原因,我不希望这一持续不断的发展过程因某种危机而中断,诚然,这种危机可以使它缩短二、三年,但也同样可以使它延长十至二十年。”
在《1891年社会民主党纲领草案批判》的文献里,恩格斯写道:“如果说有什么是无可置疑的,那就是,我们的党和工人阶级只有在民主共和国这种形式下,才能取得统治。”
《爱尔福特纲领》是在恩格斯直接领导下制定的,是他呕心沥血的产物。而起草人正是考茨基和伯恩斯坦。
马克思关于阶级、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的基本思想,法国大革命的模式在他的这一思想形成中无疑提供了一个范本。
《共产党宣言》发表时,欧洲开始了革命运动的高潮,爆发了一连串的工人武装起义,法国大革命模式也就成为马克思、恩格斯指导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指南。
这一历史时期的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是紧密地和大规模的、暴风骤雨的阶级斗争和暴力革命联系在一起的。
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与法国大革命时期相比,在民主立宪体制的成熟性上,已经完全不同了。
在成熟的民主宪政体制中,普选制成为它的根基,民主宪法成为国家政治生活准则,国家代议制机构成为国家权力中心,平等自由竞争的多党政治形成格局,已成为欧洲先进国家政治社会生活的主流价值观念。
在这个平台上,运用它的政治游戏规则,社会民主党是能够取得政权的,从而也就能够实现党的和平过渡的路线。
恩格斯这时的论断修正了马克思、恩格斯1872年最后一次合写《共产党宣言》序言时提出的如下的论断:“无产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即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无产阶级应该摧毁和打碎这个机器。”
共和国的民主立宪制既然是无产阶级将来进行统治的现成的政治形式,还需要打碎吗?还需要暴力革命去摧毁吗?
1895.3恩格斯在《卡·马克思<1848年至1850年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导言》说道:
“历史表明我们也曾经错了,暴露出我们当时的看法只是一个幻想。历史走得更远:它不仅打破了我们当时的错误看法,并且还完全改变了无产阶级借以进行斗争的条件。1848年的斗争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都已经过时了。”
“历史表明,我们以及所有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都是不对的。历史清楚地表明,当时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的状况还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的程度;历史用经济革命证明了这一点,从1848年起经济革命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在法国、奥地利、匈牙利、波兰以及最近在俄国刚刚真正确立了大工业,而德国简直就成了一个头等工业国,——这一切都是以资本主义为基础的,可见这个基础在1848年还具有很大的扩展能力。”
“正如马克思所预言的,由于1870—1871年的战争和公社的失败,目前欧洲工人运动的重心从法国移到了德国。在法国,要从1871年5月的流血牺牲中复原过来,自然需要多年的时间。在德国则相反,工业因获得法国的数十亿,简直像处在温室条件下一样更加迅猛地发展起来,而社会民主党也更加迅猛和持续地成长起来。由于德国工人善于利用1866年实行的普选权,党的惊人的成长就以无可争辩的数字展现在全世界面前。接着就是当局以实行反社会党人法高度赞扬了这些成就;党暂时被打散了。但是这种状况被很快克服了,当时正是在受非常法压迫、没有报刊、没有合法组织、没有结社集会权利的情况下,真正开始了迅速的增长。于是国家的手就软了。反社会党人法没有了。政府和统治阶级使尽了一切手段,可是毫无用处,毫无成效,毫无结果。当局,从巡夜人以至首相,都不得不接受——并且是从被看不起的工人那里接受!——表明自己无能为力的明显证据,而这种证据数以百万计。国家已经走入绝境,工人却刚才起程。“
1893年5月11日恩格斯73岁时对法国《费加罗报》记者发表谈话,恩格斯说:
"我们没有最终目标。我们是不断发展论者,我们不打算把什么最终规律强加给人类。关于未来社会组织方面的详细情况的预定看法吗?您在我们这里连它们的影子也找不到。"
伯恩斯坦生平
1850年出生,自学成才。
1872年加入德国社会民主工党
1880年在瑞士接手《社会民主党人报》,任主编至1890年
1888年和报社一起迁至伦敦
1899年出版《社会主义的前提和社会民主党的任务》
1901年迁回柏林,主编《社会主义文献》杂志
1890年4月,伯恩斯坦正在恩格斯身边,在党刊上连续发表《礁石》的短文,其中写道:“走向完全政治自由的道路是通过议会制度,而不是绕过议会制度”。恩格斯没有表示异议。
1896年以后,他又以《社会主义问题》为总标题发表了系列文章。在这些文章中,他指出:在这新旧世纪交替的时刻,欧洲发达国家的社会、经济都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必须重新认识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问题。
他强调民主的重要,“民主是手段,同时又是目的。它是争取社会主义的手段,它又是实现社会主义的形式,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他坚定地认为,必须走民主社会主义的道路。
伯恩斯坦在写给1898年斯图加特代表大会一封信中提出,“我们看到一切先进国家的资本主义资产阶级的特权一步一步地向各种民主制度让步”;“现代民族国家的政治制度愈是民主化,巨大政治灾变的必然性和机会就愈减少”;
信里还征引了1895年恩格斯在《法兰西阶级斗争》的序言,说明政治性突然袭击的时代“由自觉的少数带领不自觉的群众实现革命”的时代已经过去,社会民主党“采用合法手段比采用不合法手段或采用颠覆办法所得成就要多得多”。
然后他说:“随着民主制度的增加,……在100年以前需要进行流血革命才能实现的改革,我们今天只要通过投票、示威游行和类似的威迫手段就可以实现了。”
他在这本书1920年再版的“跋”中猛烈抨击布尔什维主义是“一种粗暴化了的马克思主义”,是“对于野蛮暴力的创造力量的过高估计。”
伯恩施坦在1908年版序中说:他之所以要“修正”,只是因为历史条件、政治经济条件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要说“修正主义”,那么,马克思和恩格斯该是“社会主义的历史上所见到过的最大的修正主义”;既然发展不会停顿,就永远会出现修正主义。
伯恩斯坦在《社会主义的前提和社会民主党的任务》中写道:
“这一消极的解释还有一个优点,它不像人民的统治一词那样给多数人压迫个人这一思想留有余地,而这一思想是绝对违背现代意识的。今天我们认为,由多数人压迫少数人是‘不民主的’,尽管它起初曾被认为同人民的统治完全没有矛盾。正是按照今天的理解,民主这一概念包含着一个法权观念:社会的一切成员权利平等,而多数人的统治(人民的统治在任何具体的场合都将归结于此)就受到这一观念的限制。这一法权观念愈是被采用,愈是支配一般的意识,民主就更加同一切人的尽可能最高程度的自由具有同样的意义。”《伯恩斯坦文选》p267-268
斯特龙伯格:《西方现代思想史》
“很奇怪的是,虽然马克思声称是向工人阶级说话,但他在多大程度上与工人阶级息息相关,他对社会和历史的精彩分析有多少现实基础,还是今人怀疑的。例如,最近一项关于维多利亚时代英国情况的深入研究显示,‘阶级’在人们的生活中是一个不重要的因素。阶级是马克思的想象力的创造,是一种逻辑推论,而不是一种观察发现的事实。马克思也从来没有对此作出详细的论证。它是一个理论分析的法宝。”p304
韦伯(1864-1920)的竞争性精英民主理论
韦伯认为,在现代科层制的社会中,直接民主在实践中具有不可操作性,政治组织必然由对政治管理感兴趣的人来管理,而管理需要具备相当的才能,所以政治是精英的一项事业。
从形式上讲,议会是制定法律和国家政策的唯一合法机构,但是,政党政治改变了政治势力的格局,使政党实际上成为最有势力的政治决策力量。
大众选举从根本上改变了政治生活的动力,把政党放在了政治事务的中心。
选举权的扩展不可抗拒地意味着组织选民的政治组织的扩展。在组织过程中,大众越来越依赖组织机构中工作的人们,这些机构(政党)为了实现效率,会越来越官僚化。
麦迪逊(1751-1836)对党派政治的防范
麦迪逊将专制区分为“多数人的专制”和“政府专制”两类。针对政府的专制,他提出权力制衡的方案来防止。而针对多数人的专制,他以代议制来防止。
多数人的专制起因于党派之争。党争煽动人们彼此仇恨,使人们“更有意于触怒和压迫对方,而无意于为公益而合作”。
但麦迪逊认为,党争的原因“植根于人性之中”,“造成党争的最普遍而持久的原因,是财产分配的不同和不平等。有产者和无产者在社会上总会形成不同的利益集团。”
因此,麦迪逊认为,“党争的原因不能排除,只有用控制其结果的原则来求得解决”。这个解决原则或方案就是“代议制”,他称为“共和制”。
麦迪逊认为,在(直接)民主制下,人民的多数往往是依据热情和党派利益来行为,易于使少数人的利益受到侵害。
而在共和制下,人们却经由选出的代表来形成他们的观点,这些代表的智慧“可以使他们对国家的真实利益作出最好的判断,在爱国心与正义感的驱使下,他们很少可能会为了暂时或偏私的打算而牺牲国家利益。”
代议制为精英政治留下了可能的空间
代议制是全体人民通过他们定期选出的代表来行使政治权力。这样,作为主权者的人民自己不亲自来统治,而是把公共事务委托给代表去处理。人民与政府的关系是委托人和被委托人(代理人)的关系。
在代议制民主下,国家权力名义上归属于人民,而实际上由政府来行使,人民并不行使权力,而是选举行使权力的领导人。
这就为精英政治留下了可能的空间。精英主义者(莫斯卡、帕累托、米歇尔斯)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否定民主的可能性的。
莫斯卡(1858-1941)
莫斯卡认为,民主制度不可能实现多数人统治的理想。任何统治都是少数人的统治。
针对当时欧洲流行的大众主权理论和社会主义理论,他认为通过全民普选,普通民众不可能参与到统治国家的事务中来。
莫斯卡认为,有组织的少数总会将他们的意志强加给无组织的多数。所谓民主只不过是少数人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多数人的一种形式。所谓选举,并不是选民选择他们的代表,而是代表让选民使他当选。
选举“正如社会生活中别的表达一样,那些有意志,尤其有道德、智力和物资手段的人会将他们的意志强加于别人,领导他们,对他们发号施令。”
在莫斯卡看来,大众主权理论及其实践的自然的逻辑发展是,声称代表大众利益的政党和组织,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占据中心地位。而政党或其他组织内部同样是精英和官僚掌握实权,而不可能是组织成员掌握权力。
莫斯卡反对亚里士多德依据参与统治的人数多少把所有政体划分为君主制(一人统治)、贵族制(少数人统治)和民主制(多数人统治)这一经典分类。
因为君主制并非一个人统治,在一个帝国中,皇帝的真实权力非常有限,大量实际的权力是由宰相、大臣和各级官僚机构行使;
而在民主制下,有组织的少数人施加其意志于没有组织的大多数人这种情况也同样会发生。
莫斯卡指出,统治阶级总是试图为自己的统治寻找一个抽象的道德与法律基础,把它建立在那些被统治者接受的信仰和伦理系统之上。
这不应该被看作诡计多端的统治者刻意欺骗人民,相反,它们表达了人性中顺从抽象的普遍法则的需要。
在古代,君权神授就是最普遍的政治模式,而当代,人民民主或大众主权则是另一种抽象的政治模式。
民主制和贵族制
莫斯卡认为,任何社会都存在“民主制”和“贵族制”两种倾向。
民主制指的是以下层阶级中的成分补充统治阶级这种倾向,而贵族制的目标在于稳固特定历史时代掌权的阶级的后代对社会的控制和他们的政治权力。
如果一个社会民主制倾向过于强大,那么它的统治阶级时刻都处在动荡更迭之中,而如果贵族制的倾向占了上风,那么社会就会停滞不前,直到一场更大的革命,彻底打破社会的结构。
最好的情况,就是这两种社会运动的倾向,能够保持一定平衡。具体说来,社会仍然要保持一定的世袭成分,但是同时要让其它职位面向下层阶级开放,从而让下层阶级中的优秀者能够持续地、但不是剧烈地更新统治阶级的成分。
不能让所有职位同时开放,因为那样会导致残酷和剧烈的竞争,也不能让大多数职位保持世袭,因为那样社会就会面临停滞的风险。
问题
如何确定统治阶级的范畴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与传统社会不同,现代社会的组织形态日趋复杂,执行管理功能的组织也相应地呈现复杂化和多样化,其中既包括政府机关、政治党派和社会团体,也有足以影响公共事务的大型企业、财团、金融寡头等。
例如,普通的公务员阶层通常不参与决策,应该属于一种被领导阶层,然而,相对于普通民众,政府的公务员又毫无疑问属于统治者群体。
如何在这样的社会中确定哪些人在统治,哪些人仅仅服从,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
莫斯卡有时把统治阶级称为政治阶级,这主要指那些实际行使政治权力的阶层。
比起统治阶级来,这个词更容易准确界定,例如包含各级政府高级公务人员、议员、法官以及各个政党的主要成员等。
但是政治阶级这个词显然已经不适应现代日趋多样性的社会现实。
帕累托(1848-1923)
帕累托认为社会是由精英统治的,所谓的民主,不管是代议制还是社会主义民主,归结到最后都是由少数人在统治。
精英循环理论。帕累托:
“新的精英通过不停的循环运动,从社会的下层阶级中冒出来,登入上层阶级,在里面发展壮大,随后衰落,被消灭,消失。这一现象是历史的要旨之一,要理解社会的伟大运动,不能不了解这一点。人类社会的历史在很大程度上是贵族的墓地,是精英继往开来的历史。”
人们的逻辑行为所构成的社会关系形成了人们的经济生活,在经济生活中,人们受自身的利害关系驱使,进行合理性的活动,因此,关于经济行为的科学即经济学就具有经验——逻辑的意义;
人们的非逻辑行为所构成的社会关系带有非理性的特征;有关这些社会现象的科学如社会学和政治学就不可能具有经验——逻辑的意义。
帕累托认为人们的行为大多是非逻辑的,由非逻辑的情感决定的,只是人们习惯于为自己的非逻辑行为寻找逻辑借口而已。
也就是说,他在非逻辑行为中,注意到人们的合理化倾向:人们总是使没有逻辑实质的行为具有逻辑的外表,诸如以形而上学或伦理学的形态出现。
人们往往成为人类合理化倾向的牺牲品,他们受到自身逻辑化倾向的趋使,相信自己的行为真是由人们援引的逻辑外表所决定的。
社会学就是要对人的非逻辑的逻辑行为展开批判,要批判的是披着科学外衣的意识形态方面的东西,比如民主、平等、自由等等。他认为,非逻辑行为不可怕,可怕的是非逻辑意识以逻辑形式对人的迫害。
比如,他认为社会是由精英统治的,所谓的民主,不管是代议制还是社会主义民主,归结到最后都是由少数人在统治,但是社会主义用多数人民主为自己隐藏,这实际上就是用一种逻辑形式为非逻辑行为掩饰。
在对非逻辑的逻辑行为展开批判的宗旨下,帕累托分析了人们行为的根据,区分了“剩余物”和“派生物”的概念。
剩余物是帕累托社会学思想的核心概念,这一概念是他还原社会行为的终点,也是他分析的起点。
所谓剩余物就是人们行为中内在蕴藏的与人性或本能相似的东西。
剩余物主要有四种:组合,保守,社会性,个人完整性。剩余物概念提出了人类行为和情感的主要倾向。
剩余物作为人类非逻辑的社会行为的内在根据,决定外在行为的表达,即派生物。
派生物是剩余物在人们的社会行为中的外在体现,是社会行为据以进行的外在合理性的表达。
虽然剩余物是社会(非逻辑)行为的真实根源和基础,但这种(非逻辑)行为必须以派生物为中介合理地表达出来。派生物在剩余物的驱使下,用个人利益,集体利益,法律实体(如权利,正义),形而上学概念(如人道,民主,进步)或超自然的实体作为自己的形态。
派生物就是掩饰人类创造本能的知识性体系,就是我们学术界最喜欢说的意识形态。
这些派生物在表面上影响着历史命运和社会进程,参与一定的社会,政治和经济活动,但决不是历史的真正动力。虽然这些意识形态许诺自由,公正,文明,进步和博爱等理想,虽然它们为社会生活提供了完善的价值体系和美好的历史前景,但它们只是人类社会行为的合理化表象。
那么,历史的真正动力是什么呢?
在帕累托看来,是人类本性中各种剩余物即组合和保守、社会性和个人完整性之间的相互波动和消长。
尤其是第一种剩余物——组合的本能和第二种剩余物——集合体的保守性之间力量的波动,成为历史变革的主要原因和人民和国家命运的决定因素。社会性和个人的完整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归约于前两种剩余物。
历史就在旧的组合的竭力保持和新的组合的重新开始之间来回运动,实现这种历史运动的人就是各个历史阶段的精英阶层。
当一个历史时期人们的社会生活中第二种剩余物过多时,固守着现存的社会秩序而不思进取时,下层社会的精英分子就利用人民群众的力量,推翻统治精英,打破旧的社会秩序,实现新的社会组合,以取得统治阶层的地位。
这种精英分子具有足够的第一种剩余物,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因而能够取代前面已经衰落的精英分子。
当这种精英分子同前面的精英分子一样成为日趋保守,不思进取的贵族阶层或特权阶层时,就有可能被下一轮精英分子所取代。
帕累托说:
“新的精英通过不停的循环运动,从社会的下层阶级中冒出来,登入上层阶级,在里面发展壮大,随后衰落,被消灭,消失。这一现象是历史的要旨之一,要理解社会的伟大运动,不能不了解这一点。人类社会的历史在很大程度上是贵族的墓地,是精英继往开来的历史。”
米歇尔斯(1876-1936)
寡头统治铁律:
谁说到组织谁就是说寡头统治。民主政体、社会主义政党概莫能外。
任何民主性的组织,最后总会流为受有限的几个领导人(寡头)控制,并在一定程度上成为领导人谋求私利的工具。
正是组织使当选者获得了对于选民、被委托者对于委托者、代表对于被代表着的统治地位。
米歇尔斯认为,任何政党或组织都有一种寡头倾向,这使得在政党中最终掌权的只是少数寡头。
那些以民主为目标的政党和工会,在发展成熟时也会让位于寡头统治。
寡头们一旦取得较高的职位,就会倾向于千方百计保住权位。他们成为既得利益者,因而对那些革命的教条失去兴趣,其目标仅是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和权位,而不再是为工人谋福利。
革命政党将推翻现有的集权统治,然而,革命政党本身却最终在类似政治组织的权威和管理下,建立自身强有力的集权。革命政党在建制上变得愈来愈像政府,其领导人所凭借的手段与自己当初声称要推翻的威权国家毫无二致。维持组织本身的存在成为了政党活动的目标,而原有的理想目标被放弃。
寡头统治是组织追求效率的结果,其原因有下面三项:
第一,技术结构上的原因。
米歇尔斯:“民主政党中之所以会出现寡头统治,最重要的原因在于领袖在技术上的不可或缺性。”
不管什么组织,都需要一定的分工和专长。米歇尔斯:“社会分工导致专业化。由专家担任领导是必要的。然而专业化意味着权威,正如病患者要听医生的摆布,在政治领域,大众要听领袖的指挥,因为后者具有普通人所不具备的政治能力。”
政治事物的日益专业化使得一般成员难于把握政治组织的极其日益复杂的运行结构,于是,他们就不可能对自作主张的专家进行监督。
第二,智力上的原因。随着职业领袖的出现,领导者所接受的正规教育,以及所积累的领导技能,都是普通大众没有机会或动力获得的。
他们掌握了公共事物的所有技术细节,这样,政党领袖与普通成员必然走向分化。受到更多专业知识和技能训练的领导者,其地位日益变得不可或缺。
组织的决策逐渐被认为是只有领导者才具有的才能,决策权被从大众手中抽走,集中于领导者之手。曾经是执行集体意志的领导人从大众的控制中摆脱出来,反而支配了大众。
第三,心理上的原因。群众有一种被领导的心理需要。群众都是无组织的、孤立的,没有少数人的领导就无法采取集体行动。他们对政治事务没有兴趣。他们对领导权冷漠待之。他们甚至倾向于崇拜强有力的领袖。
对于普通大众,私人事务占据他们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公共事物只能使少部分人感兴趣,他们常常表现出普遍的无能、无奈、冷漠状态。
普通大众虽然对于那些领袖人物的行为充满不安,但只能无可奈何,因为他们不能没有领袖。
总之,无论在技术结构上、智力上还是心理上,领袖都获得了自身存在的正当性。
在现代大众组织中,领导者与被领导者的鸿沟随着组织职能的专业化和运行机制的复杂化而不断拉大。权力逐渐集中于少数人手里,他们日益形成一个封闭的、几乎不受约束的寡头集团。
米歇尔斯:“少数精英不但可以控制政治,而且,他们不受多数的控制。历史进化嘲笑一切为了预防寡头政治而实行的手段,如果通过法律控制领导的权力,那么先衰落的将是这个法律,而不是领导者。”
米歇尔斯赋予他的理论以普遍适用性,认为它超越善恶,是一种铁律。
他认为,既然组织、领导及其管理是任何社会生活形式的必要组成部分,领袖产生的最根本原因是其不可或缺性,那么科学的任务就不在于评价其好坏,而是对这种现象进行实证的研究。
熊彼特
被古典民主理论奉为公设的那种全体人民的共同幸福事实上并不存在。因为,在一个社会分层呈多样化的复杂格局中,不同的个人和集团往往具有不同的利益偏好和价值立场。对它们来说,共同幸福势必意味着不同的东西。
退一步,即使存在着某种能为全体民众接受的共同幸福,则这种幸福如何实现,以及怎样才算实现也仍会带来难以调解的争执。这类争执不仅是深刻的,而且甚至是不可公度的。
因此,在熊彼特看来,作为古典民主理论价值信条的共同幸福根本就是一个无法理喻的抽象虚构。
古典民主学说格外推崇人民意志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它乐观地相信人民具有某些不可缺少的美德和才智,从而能够正确地观察和解释政治现象,并基于理性判断恰当地实施政治行为。
但是,熊彼特强调说,对政治过程中的人的本性的研究却表明,“典型公民一旦踏进政治领域,就会跌落到精神活动的低水平上去”。在群集影响下的人类行为不仅难以显现那种令人敬仰的道德尊严,而且特别容易受非理性情绪的传染,以致造成责任感和思考力的急剧下降。
人们在政治生活中面临的主要是人为的而非天然的人民意志。
在今天的现实中,所谓的共同意志不过是“政治过程的产物,而不是它的推动力。”
人民不能被看作决定者或统治着,人民不过是而且也只能是“政府的生产者”,是选择谁能够决策的一种机制。
假使承认民主的制度安排在今天仍然有其不可废弃的合理性,则这种合理性并不像古典民主理论声称的那样,在于实现某种理想化的人民统治,而在于,也仅仅在于它是一种制度性的程序,一种选择政治领导人的方法。
“民主方法是为了达到政治决定的一种制度上的安排,在这种安排中,某些人通过竞取人民选票而得到作出最终决定的权力。”
由于精英统治的不可避免,熊比特以“人民赞同的政府”(govenlmentapprovedbythepeople)代替“民治的政府”(governmentbythepeople)概念。
熊彼特:“民主并不是指,也不可能指,按照‘人民’和‘统治’这两个词的明显的意义说的人民确实在那里统治的意思。民主不过是指人民有机会接受或拒绝要来统治他们的人的意思。”
存在一个把政治当作天职,并且具有丰富经验和卓越才能的精英阶层,是政治过程得以顺利进行的首要条件。
而民主方法的成功,就在于它能够通过自由竞争将精英挑选出来。因此,人民的作用不是实际决定政治问题,而是借选举来接受或拒绝统治他们的人。
虽然在博取领导权的过程中少不了口头承诺、宣传鼓动乃至于阴谋欺诈,但是,民主选举的竞争机制犹如优胜劣败的市场逻辑,在阻碍白痴和牛皮专家方面到底起着不可小视的作用。225
波普
针对传统的民主理论(主要是“人民的统治”、“多数人统治”),波普提出了著名的“民主悖论”:不受限制的人民或多数人统治恰恰会颠覆民主。
在他看来,民主与非民主(比如专制政体)的区别不在于由谁来统治,即由人民自己还是由独裁者,多数人还是少数人统治,关键在于是否能够建立起一种合理的制度:民主是一种人民能够有效地控制少数统治者权力的制度或程序。
李普赛特
李普赛特说大众关心政治对民主未必有好处,相反这是一种危险,因为普通大众进入政治领域可能会“粉碎”民主制度,因为大众是一种非理性的、权威主义的政治力量。
曼海姆
曼海姆承认“政策的形成实际上在精英手里”,但是他并不以为这样一来社会就不是民主了,因为在民主社会中,被统治者总是能够赶走坏的领导者,或迫使他们决策时考虑到多数人的利益。
达尔(1915-?)
多元民主:
一、民主不是人民的统治,而是多元集团竞争获取权力的过程。
二、公民通过利益集团、政党影响政治决策,集团和政党的领导者仍然是精英。
三、民主不要求权力掌握在人民手中,而是由精英行驶。但是,只要多元性获得保障,民主就有保障。
四、人民不可能直接参与政治,而是通过集团和政党来参与政治。集团和政党由少数积极、专业的精英分子来组织。主张“多重少数人的统治”,而非人民的统治。“没有政党政治就没有民主政治。”
五、组织固然有走向寡头的趋向。但任何组织也都有发展其独立性的趋向。走向寡头的趋向与走向独立性的趋向的并存,可以使一个大的民主免于走向寡头统治。
关键是保持多元社团竞争的格局。决策是在收集和反映全国无数社团的利益和意见的基础上,经过社团之间、社团与政府之间的讨价还价,最后进行综合与折衷的结果。这避免了在大的民主单位里由寡头垄断政治。
各重要社团之间处于一种相对均势与相互制约状态,没有一个社团强大到足以绝对地支配其它社团。
民主的标准:
第一、选举产生的官员;
第二、自由、公正和定期的选举;
第三、表达意见的自由;
第四、接触多种信息来源;
第五、社团的自治;
第六、包容广泛的公民身份。
独立社团(利益集团)是公民政治社会化的一个良好途径。社团不仅可以教化公民,还可以提供讨论、协商、培养公民政治技能和政治意识的良机。
戴维·杜鲁门是50年代美国研究多元政治的著名学者。他认为:“在任何复杂的社会中,个人较少直接受到社会整体的影响,而较多地不同程度地受到社会各个部分或集团的影响。”
他将社团视为观察世界和社会的基本出发点,认为:“社团的经验以及与个人的联系是基本的……通过社团,人们去了解、解释他们存在于其中的社会,并对社会做出反应。”
杜鲁门将美国政治和政府描绘为不同利益集团相互作用和讨价还价的复杂的结合物。
这一观点与麦迪逊观点不大一样。麦迪逊视派别(党派之争)为一种“祸患”,所以他希望用共和制(代议制)来防止党争。
麦迪逊认为,在(直接)民主制下,人民的多数往往是依据党派利益来行为。
而在共和制下,人们却经由选出的代表来形成他们的观点,这些代表的智慧可以最大程度地认清国家的真正利益。
而多元主义的理论家们更多地从积极的方面看待党派集团,认为这些集团的存在有利而无害,因为它能够在政府面前反映选民的意愿,使社会的许多利益通过组织的游说,通过集团和政府间的讨价还价,达成妥协和一致,最终使决策能够反映公众的利益。
美国政府政策的制定并不只局限于政府机构和最上层领导人,各种社会团体和社会机构发挥着重要的乃至决定性的作用。
参与和影响政策制定的社会力量和角色包括企业界、金融界、法律界、基金会、大学、新闻界、文化机构以及民间组织(妇女、种族、民族团体)等。
在多元主义者看来,政治的基本场所是社会而非国家,社会是由自愿者利益团体组成,这些利益团体自身不图谋组织或取代政府,但它的积极行动对政府构成压力。
政治不仅仅是选举,政治的真正本质是制定政策,或者说是就政府和社会应该做什么作出决定的过程,而选举仅仅是迈向这一过程的第一步。
在两次选举之间的决策政治,才是政治的基本实质,才是个人和集团所争夺的东西。
政策是在收集和反映全国无数社团的利益和意见的基础上,经过社团之间、社团与政府之间的讨价还价,最后进行综合与折衷的结果。
各重要社团之间处于一种相对均势与相互制约状态,没有一个社团强大到足以绝对地支配其它社团。
这类政策往往代表了各有关社团之间分歧最小的意见,因为政策是在各个利害相冲突的社团调和各种利益以取得一致意见的结果。这有利于解决美国社会各种利益之间的矛盾。
因此达尔说:“民主的基础是妥协”。而这种妥协在相当程度上保证了社会的稳定。
公共政策是社团力量相互作用的结果。政治权力的分配和政策的构成源于“竞争着的利益的不稳定的平衡”。或者说,公共政策是许多集团寻求进入公共权力的相对平衡的结果。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集团能够控制决策过程,也没有任何集团不具有影响力。
极权主义
弗里德里希概括出极权主义统治的六个特征:
1.人人必须遵从的官方意识形态、
2.唯一的群众性政党、
3.由政党或秘密警察执行的恐怖统治、
4.对大众传媒的垄断、
5.现代的人身与心理的控制技术、
6.中央组织与控制整个经济,
阿伦特认为极权主义国家最重要的三个共同点是:
1、存在某个意识形态,它规范生活的方方面面,勾勒出达到终极目标的手段,
2、有一个唯一的群众性政党,以此动员人民的热情和支持。
3、包括思想控制在内的全面控制。这个政党一般是由一位独裁者领导,该党的领导层全面控制政府体系,包括警察、军队、通讯、经济及教育等部门。不同声音受到系统的压制,而人民则生活在秘密警察的恐怖控制中。
阿伦特认为:极权主义不同于古代的专制主义,除了它的现代性之外,它还借助意识形态煽动人民疯狂的政治参与,从而实现其目标;而传统的专制主义则是竭力抑制人民的政治参与。
人类历史上有许多的暴政和暴君,但是,过去的暴政都是为了夺权或维持权力,其目的是消灭敌人,确立或巩固自己的权力。而极权主义则是要消灭一切人的本质,摧毁人性,不仅仅是敌人,而是一切人。
极权主义的最突出特征
极权主义政府不仅要控制所有的经济、政治事务,还竭力控制人民的意见、价值和信仰,从而消弥了国家与社会之间的一切分别。
私人空间被压缩到几乎不存在的状态,自由被减至最低限度。正如汉娜·阿伦特所言,它意味着私人及公共生活的一切方面都包摄在一个囊括一切的统治过程之内。
极权主义政体的主要特征表现为政治权力的渗透性和扩散性,它的极端类型就是政治权力渗透到人类的一切领域,社会秩序完全由政治权力来达成,个人不再有任何私人空间或自由。
卡尔·波普《历史主义的贫困》题词
纪念各种信仰的、或各个国家的、或各种族的无数男女,他们在历史定命的无情规律下沦为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受难者。
伯林:
“我对别人的强制是为了他们自己,是出于他们的而不是我的利益。于是我就宣称我比他们自己更知道他们真正需要什么。随之而来的是,如果他们是理性的并且像我一样明智地理解他们的利益,他们便不会反抗我。……因为在他们当中存在着一个隐秘的实体,即他们潜在的理性的意志,或他们的真实目的,而这种实体虽然被他们公开的感受、言行所掩盖,却是他们‘真实的’自我,是处于时空中可怜的经验自我一无所知或知之甚少的自我;我有可能声称这种内在的精神是惟一值得认真对待的自我。
当我采取这种观点的时候,我就处于这样一种立场:无视个人或社会的实际愿望,以他们的‘真实’自我之名并代表这种自我来威逼、压迫与拷打他们,并确信不管人的实际目标是什么,它们都必须与他的自由——他的‘真正的’、虽然常常是潜在的与未表达的自我的自由选择——相同一。”
自由主义书系
(罗尔斯《正义论》以前的)
1944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
1945波普《开放社会及其敌人》
1951汉娜·阿伦特《极权主义的起源》
1952塔尔蒙《极权主义民主的起源》
1955雷蒙·阿隆《知识分子的鸦片》
1956达尔《民主理论的前言》
1958伯林《两种自由的概念》
1960哈耶克《自由宪章》
1962奥克肖特《政治中的理性主义》
弗里德曼《资本主义与自由》
保守派和自由派
当今自由主义的实践已经被自由和平等扯裂。
倾向于自由价值的自由主义者被称为“保守派”,倾向于平等价值的自由主义者被称为“自由派”。
自由派
自由派相信和重视政府在维护正义和保证机会均等中能够起到积极的作用,将政府视为个人免受各种非政府力量危害的保障。
自由派主张较大政府和较强政府干预,通过征收累进税、增加政府开支和制定政府计划等措施来医治资本主义和市场经济的弊病,以补偿贫者和弱者蒙受的损失。
自由派更加重视维护公民的自由权利,尤其在生活方式、隐私权和道德方面具有更多的包容性和更加的宽容。更能容忍非主流、非正统意见的表达,在堕胎、同性恋、安乐死等权利上持支持或包容态度,主张管制枪支。
更关切少数民族、妇女、弱势群体的权利。更关心无家可归者、残疾人和穷困者的状况。更关注环境、生态等问题。
总之,有更多的平等、民主和宽容精神。
保守派
保守派认为,自由派推动的福利主义国家会破坏个人自立、自强和自助的道德伦理,丧失个人的责任意识,摧毁个人的主动性和创造精神。
保守派反对堕胎、同性恋、嬉皮士、吸毒、色情和卖淫等,支持死刑和惩罚犯罪,反对对枪支加强管理,持道德和文化保守主义立场。
这与他们弱化政府作用、重视个人自由的价值倾向似乎是相悖的。
左右派的历史变迁
左派和右派的称呼起源于法国大革命。在立法议会里,温和的保王党人都坐在议场的右边,激进的革命党人都坐在左边,从此便产生了“左派”、“右派”的称呼。
起初,这个政治光谱的定义是以人们对“旧政权”的态度为判断标准。
在当时,支持自由放任资本主义的人被视为是左派,然而这样的立场在现代大多数西方国家则被视为是右派。
左派和右派的称呼随着时间的发展,从原本仅限于法国的用词传遍至整个欧洲,乃至于成为全世界的常用称呼。
19世纪早期的欧洲,各种政治生态都很容易套用左派-右派的政治光谱。
极右翼的反动派势力期盼完全恢复旧政权,包括传统的特权以及中央集权。
在反动派左侧的是来自于温和的保守派,他们愿意接受法国大革命的结果。
在他们更左边的则是自由主义者,自由主义者希望一个代议制的政府以及对于公民自由的尊重。
在自由派左侧的则是各种形式的激进主义者和共和主义者,他们希望彻底推翻君主政体,并建立普遍的选举制度。
随着时间的发展,左派里的某些“左派”成分逐渐浮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
原始的左派、以及他们的激进主义和共和主义分支都坚持某些抽象的权利平等,直到今天,这依然被视为是左派的明确主张。
不过,随着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里不断转变为左派的中心,到了俄国革命的时候,许多人已将“左派”一词限定为称呼共产主义者、或至少社会主义者。
而在另一方面,尤其是在经济上,曾经被定义为左派的自由放任的观点则被视为右派。
另外,右派里的极端君主主义和神权政治成分则越来越罕见,并且在今日的西方国家几乎已不存在了。
布尔什维克无疑是在“左派”,斯大林主义、苏联式共产主义的支持者也将他们自身视为“左派”。
但是,大多数西方国家的左派份子认为,斯大林主义和毛主义都只是表面上的左派,因为他们在实践上毫不尊重平等的权利,制造了严重的不公平现象。
不过,许多欧洲的左派政党依然会与共产主义政党结盟以对抗右派。
自19世纪末期以后,左派、尤其右派的称呼就越来越少有明确的定义了。在不同国家和不同时期,左派和右派通常都有不同的涵义。
举例而言,当谈到20世纪30年代的欧洲时,除了对于布尔什维克的反抗外,人们很难对“右派”的定义产生共识。
希特勒和丘吉尔在他们自己的国家都被定义为右派,但显然这两位政治领导人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异,而且他们两人的反共产主义也是以完全不同的方式表达的。
在冷战中的美国,很少有社会主义的党派能浮上台面,而且即使是社会民主主义也很少出现。所以美国没有真正的左派选举势力。
相反,美国自由主义(混合了自由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的意识形态),成为了选举中被称为左派的势力。
而美国的右派是指那些自由至上主义者,有时称他们为保守主义者,而实际上他们仅是保守自由主义者。
在欧洲,右派或保守主义者指的是传统政治秩序的维护者。
在冷战期间里,美国几乎每个当选的政治人物都采取反共主义的姿态。
只是在60年代中旬,当反越战运动如火如荼时,一群新左派浮现,在某些场合下宣称他们是“反反共产主义”。
但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也没有主动拥抱共产主义。
在美国被称为“自由至上主义”的立场,是很难以左派-右派称呼加以定义的。
自由至上主义者在社会经济议题上属于保守的自由放任主义者,他们反对左派对于政府干预经济的支持。
他们的政治立场最相似于古典自由主义,也就是法国大革命时的左派。
在西欧,社会民主主义往往有极大的势力、甚或成为执政党。而共产主义政党在政治光谱上依然是重要的一个环节。在美国被视为“左派”的政策在欧洲往往会被视为“中间派”。
从70年代末期开始、特别是80年代,共产主义的支持度戏剧性的下跌,不只是在资本主义国家,在共产主义国家也如此。
在1991年苏联解体后,“左派”一词就很少再用作形容那些支持中国、朝鲜的人了。
不过这一词依然可以用作称呼许多社会主义的分支。这一词也经常用以称呼某些形式的参与型经济或甚至是绿色政治的支持者,而非中央集权的社会主义形式。
19世纪末期以后,几乎没有人会支持要回复法国大革命之前的旧政权式的社会架构。
右派一词通常被用以称呼那些想要维护精英政治或贵族政治的人、以及那些抱持保守派宗教观点的人、或者是想要保护自1789年以来产生的中产阶级利益的人。
在20世纪前半期,民族主义势力(尤其是法西斯主义)也与传统的右派政治势力产生差异。右派一词也被用以形容极端的民族主义或种族主义政治势力。
政治的本质意味着两极的差异永远不会消失。
左和右的区分来自于现代社会结构所产生的价值的不可调和的冲突:传统与现代性的冲突,自由与平等的冲突,公共善与个人权利的冲突,等。
这就产生了保守派和激进派的冲突,自由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冲突,共同体主义与个人主义的冲突等。
欧洲政治光谱
自由至上主义和新自由主义
在思想领域里
倾向于单纯重视自由的一派被称为“自由至上主义”(libertarianism),又称“保守自由主义”,或右派自由主义。
倾向于重视自由的同时也应该重视平等的一派称为“新自由主义”,又称为平等主义的自由主义,或左派自由主义。
前者的思想人物是哈耶克、诺齐克等,后者的思想人物是罗尔斯、德沃金等。
自由至上主义者唯一承认的平等是法律、道德和人格上的平等。
他们反对“结果平等”,认为平等并不意味着人们生活水平、财富等的平等,而是“机会平等”。
这意味着他们反对国家对个人财富进行再分配,认为国家的功能只限于保护个人业已获得的利益。
围绕罗尔斯《正义论》而发生的争论书系
罗尔斯:《正义论》,1971(已翻译)
诺齐克:《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1974(已翻译)
泰勒:《黑格尔》,1975(已翻译)
德沃金:《认真对待权利》,1977(已翻译)
泰勒:“原子主义”,1979(已翻译)
艾克曼:《自由主义国家中的社会正义》,1981
麦金太尔:《追寻美德》,1981(已翻译)
桑德尔:《自由主义与正义的局限性》,1982(已翻译)
沃尔泽:《正义诸领域》,1983(已翻译)
昂格:《知识与政治》,1984
桑德尔:“程序共和国与无拘的自我”,1984(已翻译)
麦金太尔:“爱国主义是一种美德吗?”,1984
泰勒:《哲学与人的科学》,1985
艾米·古特曼:“共同体主义对自由主义的批评”,1985(已翻译)
拉兹:《自由的道德》,1986(已翻译)
泰勒:“交叉的目标:自由主义-共同体主义之争”,1987(已翻译)
拉摩尔:《道德复杂性的模式》,1987
拉马斯基:《个人,权利与道德共同体》,1987
麦金太尔:《谁之正义,何种合理性》,1988(已翻译)
泰勒:《自我的根源》,1989(已翻译)
艾伦·布坎南:“对自由主义的共同体主义批评的评价”,1989
德沃金:“自由主义的共同体”,1989
奥金:“人道主义的自由主义”,1989
金姆里卡:《自由主义,共同体和文化》,1989(已翻译)
马塞多:《自由主义的美德》,1990
沃尔泽:“共同体主义对自由主义的批评”,1990
泰勒:《现代性的隐忧》,1991(已翻译)
伽尔斯通:《自由主义的目标》,1991
内格尔:《平等与偏见》,1991
泰勒:“承认的政治”,1992(已翻译)
克拉底斯:《共同体主义者捍卫自由主义》,1992
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1993(已翻译)
格雷:《后自由主义》,1993
丹尼尔·贝尔:《共同体主义及其批评者》,1993(已翻译)
穆恩:《构造共同体:道德多元主义与悲剧冲突》,1993
沃尔泽:《厚与薄》,1994
桑德尔:《民主的不满:探索共和哲学的美国》,1996(已翻译)
拉摩尔:《现代性的道德(教训)》,1996(已翻译)
凯柯斯:《反对自由主义》,1997(已翻译)
大卫·米勒:《社会正义原则》,1999(已翻译)
格雷:《自由主义的两张面孔》,2000(已翻译)
汉娜·阿伦特
她指出,在古代,经济仅限于家庭,它是一个私人领域,也即隐私之处。
按古代人的理解,“隐私意味着一种被剥夺的状态,甚至是剥夺了人类能力中最高级、最具人性的部分。一个人如果仅仅过着个人的生活(像奴隶一样,不让进入公共领域,或者像野蛮人那样不愿建立这样一个领域),那么他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private”(私人的)一词的希腊词根就是“privation”(贫乏)。
可是,“今天,我们使用‘隐私’一词时,首先不会想到它有被剥夺的含义,这部分是因为现代个人主义使私有领域变得极为丰富。”
之所以“隐私”的词义发生了这种转化——从贬义转向中性之意,从有缺陷、被剥夺的含义转向自足的含义,从“贫乏”之意转向“丰富”之意,就在于经济已经从狭隘的家庭走向广阔的社会,经济不再仅仅是限于私人或隐私领域,而成为社会领域。
这意味着“与纯粹的生存相关联的活动被获准出现在公共领域”。
阿伦特把这种社会的兴起与现代市场经济的兴起视为一致。
这样一种无所不包的“社会”的出现模糊了私域与公域、家庭与城邦的古老界限,它既破坏了私人领域又破坏了公共领域。
阿伦特认为,社会的出现意味着“政治被非政治因素,更具体地说,被劳动的动物性及其利益篡夺或取代”。
在古代,私有财产仅仅是人们进入公共领域的准入证,参与公共活动是目的,而财富仅仅是手段。而现代,公共事物反而仅仅是他们追求财富的手段,公共领域成为私人领域的一种功能。
私人活动和利益追求的侵入戕害了公共领域,导致了公共领域的全面衰退。
阿伦特指出:“私有领域的这一扩大(可以说,整个人类为之着迷)并没有使私变公,并没有构成一个公共领域,恰恰相反,这一扩大仅仅意味着公共领域差不多全面衰退。”
汉娜·阿伦特对私人生活价值的蔑视,对经济生活扩张的抨击跃然纸上。
她认为,归根到底,这一扩大了的私人领域也即社会领域并没有改变其中人们的类似古代世界里奴隶的行为方式,也即动物式的本能的生活方式的本质:“隐私的一个特征就是,在这一领域中,人不是作为真正意义上的人,而仅仅是作为动物种类而存在的。确切地说,这就是古人极端蔑视它的最根本原因。社会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这一整个领域的评价,但几乎没有改变其本质。”
共和主义者对公民公共参与的强调与共同体主义者对个人归属于共同体的强调的类似之处是,他们都反对这样一种为自由主义——确切地说是自由至上主义——所持有的理念,即私人生活是基本的、甚至唯一的生活方式,而公共善只是私人善的反映,公共事务所有目标都是保障私人生活,使之不受干涉。
实际上,这个问题也就是贡斯当关于“古代人的自由”和“现代人的自由”的关系问题。
贡斯当作为一个反对卢梭等共和主义观念的自由主义者,要求“现代人的自由”(私人领域的自由)优先于“古代人的自由”(政治自由)。
同学来信
学了近一学期的《西方政治哲学派别》,也对老师发的材料有较详细认真的阅读,同时自己也看了不少有关自由主义方面的书籍。我的最大感受是自己思考问题的角度更加敏锐,看问题也更深刻了,同时我也发现自己的思想有很大的转变,即对自由主义变得比较崇拜和信服,可以说思想上经历了很大的启蒙,我也意识到这将是一生的财富。但我也隐隐的感觉到,自己看问题的角度和这个社会的主流看法以及体制所要求和倡导的认知有了很多的冲突。我们知道思想启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思想启蒙了以后能不能找到要走的方向和道路。仅有思想启蒙而没有道路的指引,就如把一个视力良好的人放到黑屋子行走,难免要碰壁和遇到挫折,甚至会使青年变得激进而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损害,从这种意义上讲也许他会怨恨当时的启蒙,甚至认为这是谎言和骗局。不知老师您有何看法,望给以指导!!
回信
祝贺你思想上获得进步!
你放心,我们这个社会的主流看法以及体制所要求和倡导的认知已经或正在成为空壳,没有多少人相信了。如果你与之冲突,那么不会是思想上的原因,而会是利益上的原因,你持有什么思想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行为上规矩就可以了。这个社会已经没有了原则,没有了信仰,因此也不会有思想罪,而只有行动罪。只要行为上谨慎一点,你的思想是什么样的,没有人会干涉。当然,这也迫使我们虚伪,但这是学会自保的方式,没有办法。
在这个错乱的时代,懵然无知的生活固然也可以幸福,但是清醒而眼界更高、思想更开阔的人却是时代的弄潮儿,尽管不能保证其生活一定幸福。无论在什么领域,一定是后者成为精英,这尤其适合官场。在今天,不是仅仅遵循正统意识形态的人才爬得上去,而是精明的人上去。官场里的精明人实际上都知道中国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们无力改变问题,甚至难得糊涂,成为既得利益者。但是无论如何,能够走在前面的精英人物,一定不是懵然无知者,而是知道问题所在的聪明人。在大学阶段,如果不能使自己更看到问题的本质,比别人更多读一些书,因此比一般人有更高的眼界,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放心,当你走向社会后,你就不会这么激进了,你需要学会自保,因此必须去适应这个社会。但是,你心中的状态已经不一样了,因为你有了今天大学的启蒙,它会是你眼界的一部分,有没有它对于你的成长是非常重要的,尽管不会一下子显现出来。启蒙就是摆脱愚昧,它可能会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却终生受益。
罗尔斯
罗尔斯:“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的首要价值一样。一种理论,无论它多么精致和简洁,只要它不真实,就必须加以拒绝或修正;同样,某些法律和制度,不管它们如何有效率和有条理,只要它们不正义,就必须加以改造和废除。
每个人都拥有一种基于正义的不可侵犯性,这种不可侵犯性即使以社会整体利益之名也不能逾越。因此,正义否认为了一些人分享更大的利益而剥夺另一些人的自由是正当的,不承认许多人享受的较大利益能绰绰有余地补偿强加于少数人的牺牲。所以,在一个正义的社会里,平等的公民自由是确定不移的,由正义所保障的权益决不受制于政治的交易或社会利益的权衡。”
正义原则的分配对象
社会基本善(primarygoods):
自由、机会(权力、社会地位等)、收入和财富
自然的基本善:
健康、力量、智慧、天赋、情感能力等
社会基本善是无论每个人的合理生活计划是什么,对他们都有价值的事物。
自然的基本善不受社会基本结构的控制和影响,不是正义分配的对象。
依据什么原则来分配社会基本善?
一、道义论
二、目的论:
1、功利主义
2、完善论
罗尔斯写道:“伦理学的两个主要概念是正当和善。……一种伦理学理论的结构就大致是由它怎样定义和联系这两个概念来决定的。而联系它们的最简便方式是由目的论理论作出的:首先把善(好)定义为独立于正当的东西,然后再把正当定义为增加善(好)的东西。更确切地说,这样一些制度和行为是正当的:它们是能产生最大善(好)的可能选择对象。”
罗尔斯认为:“根据说明善(好)的观念的不同方式,目的论理论也是不同的。如果善被看作是使人的优越性通过各种不同文明形式得以实现,我们就有了所谓的完善论。……如果善(好)被定义为快乐、幸福或欲望的满足,我们就有了功利主义。”
罗尔斯继续写道:在功利主义那里,“像所有其它准则一样,有关正义的准则也是从达到最大满足余额的目的获得的。这样,原则上就没有理由否认可用一些人的较大得益补偿另一些人的较少损失,或更严重些,可以为了使很多人分享较大利益而剥夺少数人的自由。”
康德主义的道义论伦理学绝对地排斥道德与一切目的或效果之关系的考虑,无论这个目的或效果是快乐、幸福还是别的好(善)。
道义论伦理学认为,行为的正当性唯一地取决于行为所根据的道德原则的可接受性。
最大的最小值。
罗尔斯认为,在原初状态下,人们会选择正义原则而不会选择功利原则。
因为功利原则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可以牺牲少数人的权利和尊严,它不是保护而是鼓励剥夺少数人的权益。这就使原初状态下的人们不会去选择它,选择它就等于冒险,使自己有可能置于这些少数人的地位。
而选择正义原则比较保险,即使落入到少数人的地位上,其权利和利益也能得到保障。
契约论
原初状态为正义原则的选择提供了限制条件,使得在选择时任何人都不会因天赋或社会背景的关系而得益或受损,也不能把原则裁减得适合于自己的特殊情形。
原初状态的目的是为获得正义原则而构造一种体现公平的限制条件。
无知之幕对各方知识的限制是为了尽可能排除那些干扰人们在原初状态中公平地选择正义原则的偶然的主、客观因素。
罗尔斯的两个正义原则
第一原则称为“平等自由权利原则”,涉及的是对基本自由的分配问题;
第二原则有两个分原则:“机会的公平平等原则”和“差别原则”,涉及的是对社会、经济利益的分配问题。
第一原则保证人们拥有平等的自由权利,第二原则规定社会、经济领域里的不平等的范围和条件。
“平等自由权利原则”
对自由权利的分配遵循的是严格的平等原则,即任何人的自由权利都是相等的,没有一个人的自由权利多于另一个人的自由权利。
之所以自由权利是平等的,在于对于自由权利的分配的标准是人的尊严(道德人格),而任何人的尊严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因此自由权利的分配必须平等,不能有任何差别对待。
严格地讲,自由权利不存在分配问题,而只存在承认问题,是对人的与生俱来的权利的认可。
“机会的公平平等原则”
机会的公平平等原则:在机会的公平平等的条件下,职务和地位向所有人开放。
“平等”的两种含义:
1、对前途的考虑(保守自由主义的):前途向人才开放——形式平等,机会平等。不能保证人们在面对机会时能够拥有类似的社会条件,容许社会的和自然的偶然因素对最初分配的影响。
2、对手段的考虑(平等主义的):机会的公平平等——实质平等。拥有类似能力或才干的人应当有类似的生活机会。
“差别原则”
差别原则:所有的社会基本善都应被平等地分配,除非对一些或所有社会基本善的一种不平等分配有利于最不利者。
差别原则并不要求消除人们之间的差别(不平等),只要能够改变最不利者的长远愿望,一种不平等的社会安排就是可取的,也是正义的。
差别原则尽管承认社会、经济利益分配的不平等,但是,它要求这种不平等必须对弱者和贫者有利。
所谓差别原则实际上是一个平等主义的原则,因为它对可以允许的不平等加上了严格的限制条件,这个限制条件就是必须对社会最不利者有利。
正义原则承认社会、经济利益的不平等分配,因为取消一切差别只会导致社会最不利者更加不利。
因此,问题不在于取消差别,而在于限制差别,不让差别扩大以至超过自然形成的差别,并努力缩小自然存在的差别。
自由放任主义(自由至上主义)使基本善的最初分配受到自然的和社会的偶然因素的强烈影响,自然的不平等被社会的偶然因素进一步放大。
自由主义对社会的偶然因素进行了限制,但是仍然允许财富和收入的分配受到能力和天赋的自然分配的决定。
差别原则把自然才能或天赋看作社会的一种共同资产,那些天赋较高的人是幸运的,这种幸运只能在改善天赋较低者状况的条件下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自然资质的偶然分配本无所谓正义与否,它只是一个自然事实,正义问题涉及的是社会制度对待这些偶然性的方式。它涉及的不是一种分配,而是对偶然分配结果的限制和纠正。
罗尔斯认为,按照正义原则分配基本善,将保证每一个人的尊严和权利不受侵犯,保证每一个人各得其该得。
而按照功利原则分配基本善,则会出现至少两个可能的严重后果:
第一,它可能允许以社会整体或多数人利益的名义,去侵犯少数人的自由权利;
第二,它可能允许一种经济利益分配上的严重不平等。
罗尔斯认为,他的第一正义原则防止了第一种后果,第二正义原则防止了第二种后果。
罗尔斯认为,正义原则之所以优先于功利原则,在于它遵循了康德的“人是目的,不是手段”的原则。
功利原则允许牺牲某些人的权利和尊严,以达到最大福利的目的,这等于把这些人作为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来对待。这就使一个人的权利和尊严随时可能在为了其他人或者社会整体利益的名义下被践踏和损害。
而正义原则却肯定了所有人的尊严,保障所有人的平等权利。
罗尔斯写道:“当功利原则被满足时,却没有这种使每个人有利的保障。对社会体系的忠诚可能要求某些人为了整体的较大利益而放弃自己的利益。
这样,这一体系就不会是稳定的,除非那些必须做出牺牲的人把比他们自己的利益宽泛的利益视为根本的利益。但这不是容易发生的。
这里的牺牲并不是那些在社会危机时所有人或某些人为了公共善必须作出的牺牲。……而功利原则所要求的正是这些前景的一种牺牲。我们要把别人的较大利益接受为一种充足的理由,以证明我们自己的整个生活过程的较低期望是正当的,这确实是一个极端的要求。”
诺齐克认为:“我们关于政府的主要结论是:只限于反对强迫、盗窃、诈骗和强制实施契约的狭隘保护功能的最小政府被证明为是正当的。任何比这更为广泛的政府都将因为侵犯人们不得被迫做一些事情的权利而被证明是不正当的。”
诺齐克认为,经济上的不平等是不平等地行使个人权利的必然产物。同等的权利、机会、自由,由于能力、天赋的差别,人们之间的结果必然是不平等的。
只要一个人的财产不是抢来的、偷来的、骗来的,他就对财产拥有资格(权利),无论什么样的结果都必须接受。消除或限制经济不平等必然会侵犯个人权利。
不平等对于一个正义社会是必要的。
罗尔斯等则认为,人们之间不平等的结果并不仅仅是努力程度不同造成的,能力和天赋上的差别、以及某些社会因素如家庭出生、社会地位上的差别,都会造成不平等。
这些自然天赋或家庭出生上的差别不能由个人负责,它们不是个人选择的,而是偶然的不幸或幸运。
对于家庭出生贫寒的人来讲,机会平等仅仅具有形式上的意义,同等的机会对于他们并无太大的意义。只有政府的帮助,他们才能利用这些机会。这些帮助应当包括诸如免费的义务教育和助学金制度、失业者的培训等。
对于因自然禀赋低下而失去机会的人们,政府也必须给予关怀。这种关怀应当推及所有那些因偶然的不幸而落入社会最底层的人们。
哈耶克认为,那些因偶然的不幸而困苦或损失的人们是令人同情的,但这是竞争社会的代价。如果国家给予救济和干涉,
第一,会使人们丧失自主和进取精神。哈耶克:“在那些没有信心靠自己的奋斗找到前途的人们当中,很难找到独立奋发精神或坚强的个性”
其次,国家插手经济事务会使之逐渐控制人们的命运,尤其在私有财产被侵犯的情况下。
哈耶克:“私有制是自由的最重要的保障,这不单是对有产者,而且对无产者也是一样。只有生产资料掌握在许多个独立行动的人的手中,才没有人有控制我们的全权,我们才能够以个人的身份来决定我们要做的事情。如果所有的生产资料都落到一个人手里,不管它在名义上是属于整个‘社会’的,还是属于独裁者的,谁行使这个管辖权,谁就有权控制我们。”
哈耶克:“不平等随时都存在,而这在那些受到不平等之害的人看来,是不公平的;失望总是有的,而这在那些感到失望的人看来,是不当的。不幸的打击总是有的,而这在那些遭受这些打击的人看来,是不应有的。但这些事情发生在一个有意识的指导之下的社会里时,人民的反应方式,与当这些事情并不是出于任何人有意识的选择时,是大不相同的。非人为的力量所造成的不平等比有计划地造成的不平等,无疑地更容易忍受些。其对个人尊严的影响也小得多。”
“不论在什么社会里,随时都会有一部分人受到失业或收入减少的影响,但如果它是某种不幸的结果,而不是当权者存心强加的,其使人掉价(丧失尊严)的程度肯定要少些。不管这种经验如何痛苦,如果是在有计划的社会里的话,其痛苦必定会严重得多。”
“政府一旦为了公平的缘故而走上计划的道路,他就要对每个人的命运或地位负责。在一个有计划的社会里,我们都将要知道:我们的日子之所以比他人过得好些或坏些,并不是因为那些没有人加以控制和不可能肯定地加以预测的情况所造成的,而是因为某些当权者希望这种结果。并且,我们对于改进我们的地位所做出的一切努力的目标,将不在于预测我们无法控制的那些情况,和对那些情况尽量地做出准备,而在于设法使握有全权者作出有利于我们的决定。”
“在竞争的社会里,穷人的机会比富人的机会所受到的限制要多得多,这一事实丝毫也不影响另一事实的存在,那就是在这种社会里的穷人比在另一不同的类型的社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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