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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罪与罚罪与罚 ·1·目录导读⋯⋯⋯⋯⋯⋯⋯⋯⋯⋯⋯⋯⋯⋯⋯⋯⋯⋯⋯⋯⋯⋯0031 2 当铺店的老太婆⋯⋯⋯⋯⋯⋯⋯⋯⋯⋯⋯⋯⋯⋯⋯⋯0083 马尔美拉陀夫的故事⋯⋯⋯⋯⋯⋯⋯⋯⋯⋯⋯⋯⋯⋯0124 母亲的信⋯⋯⋯⋯⋯⋯⋯⋯⋯⋯⋯⋯⋯⋯⋯⋯⋯⋯⋯0165 魔鬼的招唤⋯⋯⋯⋯⋯⋯⋯⋯⋯⋯⋯⋯⋯⋯⋯⋯⋯⋯0226 终于动手了⋯⋯⋯⋯⋯⋯⋯⋯⋯⋯⋯⋯⋯⋯⋯⋯⋯⋯0277 警方的传票⋯⋯⋯⋯⋯⋯⋯⋯⋯⋯⋯⋯⋯⋯⋯⋯⋯⋯0358 梦游⋯⋯⋯⋯⋯⋯⋯⋯⋯⋯⋯⋯⋯⋯⋯⋯⋯⋯⋯⋯⋯0429 意外的嫌疑犯⋯⋯⋯⋯⋯⋯⋯⋯⋯⋯⋯⋯⋯⋯⋯⋯⋯04910妹妹的未婚夫⋯⋯⋯⋯⋯⋯⋯⋯⋯⋯⋯⋯⋯⋯⋯⋯⋯054奇怪的举动⋯⋯⋯⋯⋯⋯⋯⋯⋯⋯⋯⋯⋯⋯⋯⋯⋯⋯05812路上惨剧⋯⋯⋯⋯⋯⋯⋯⋯⋯⋯⋯⋯⋯⋯⋯⋯⋯⋯⋯06113家人相聚⋯⋯⋯⋯⋯⋯⋯⋯⋯⋯⋯⋯⋯⋯⋯⋯⋯⋯⋯06714话中之意⋯⋯⋯⋯⋯⋯⋯⋯⋯⋯⋯⋯⋯⋯⋯⋯⋯⋯⋯07615噩梦⋯⋯⋯⋯⋯⋯⋯⋯⋯⋯⋯⋯⋯⋯⋯⋯⋯⋯⋯⋯⋯08216圣经的力量⋯⋯⋯⋯⋯⋯⋯⋯⋯⋯⋯⋯⋯⋯⋯⋯⋯⋯08917走投无路⋯⋯⋯⋯⋯⋯⋯⋯⋯⋯⋯⋯⋯⋯⋯⋯⋯⋯⋯09218突发事件⋯⋯⋯⋯⋯⋯⋯⋯⋯⋯⋯⋯⋯⋯⋯⋯⋯⋯⋯09819伤心的索妮亚⋯⋯⋯⋯⋯⋯⋯⋯⋯⋯⋯⋯⋯⋯⋯⋯⋯10320你是凶手⋯⋯⋯⋯⋯⋯⋯⋯⋯⋯⋯⋯⋯⋯⋯⋯⋯⋯⋯11021警官的苦心⋯⋯⋯⋯⋯⋯⋯⋯⋯⋯⋯⋯⋯⋯⋯⋯⋯⋯11622黄昏的河畔⋯⋯⋯⋯⋯⋯⋯⋯⋯⋯⋯⋯⋯⋯⋯⋯⋯⋯120罪与罚 ·2·23恶棍⋯⋯⋯⋯⋯⋯⋯⋯⋯⋯⋯⋯⋯⋯⋯⋯⋯⋯⋯⋯⋯12724难舍难分⋯⋯⋯⋯⋯⋯⋯⋯⋯⋯⋯⋯⋯⋯⋯⋯⋯⋯⋯13425兄妹的谈话⋯⋯⋯⋯⋯⋯⋯⋯⋯⋯⋯⋯⋯⋯⋯⋯⋯⋯13926胸前的十字架⋯⋯⋯⋯⋯⋯⋯⋯⋯⋯⋯⋯⋯⋯⋯⋯⋯14427最后的判决⋯⋯⋯⋯⋯⋯⋯⋯⋯⋯⋯⋯⋯⋯⋯⋯⋯⋯14728流放西伯利亚⋯⋯⋯⋯⋯⋯⋯⋯⋯⋯⋯⋯⋯⋯⋯⋯⋯151罪与罚 ·3·导读你想进一步了解犯罪者的内心世界吗?如果想的话,请看这部俄国作家费多尔·米哈依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独特的描绘的——1866小说以一个穷大学生洛迦·拉斯科尔尼可夫的活动为线索,展开故事。洛迦住在彼得堡贫民公寓的一间破小房里,因缴不起房费而躲躲藏藏。他在一种“一死救百民”的思想的驱使下,杀死了附近当铺店的老太婆。但是,等他杀完人之后,在精神上饱受折磨和良心上的遣责,最后在索尼亚的鼓励下,走上自首而取得宽恕的道路——放逐西伯利亚。好不容易找的家教工作也丢掉,所以不得不休学。洛迦是两种性作品通过主人公的所见所闻,如在一家酒店里听马尔美拉陀夫一家悲惨的故事及在街上亲眼目睹的他被马车压死的血淋淋的场景等等,来反映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和“罪与罚”这个罪与罚 ·4·重大社会问题,对其持否定和愤恨的态度。《罪与罚》在艺术手法上有独到之处。在小说开头就是主人公洛迦在河边散步时的一系列心理活动。为了更突出人物内心极其矛盾的思想情绪和心理状况,作者选择用独白,主要是写精神错乱,歇斯底里及做梦时所说出的话等,使读者如临其境般地体会一个人从犯罪之前到杀了人之后的所有心理流程。全书的大半部分都是人物的内心的描写。于后者。精神上的惩罚影响力远远超过肉体上的处罚。从作品的题目就可以看出作者想说的:杀了人,不仅受法律制裁,同时也因违背上帝的旨意,而用良心痛苦来折磨他,告贷无门的情况下,主人公以杀人来泄愤。陀思妥耶夫斯基主要作品还有:《白痴》、《卡拉马佐夫兄弟》等。每一部小说都是具有深刻思想的耐人寻味的优秀作品。罪与罚 ·5·1夏日的遐想“唉,还是起来吧!”洛迦·拉斯科尔尼可夫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张用旧沙发做的代用品,粗陋不堪。他住的是五层楼房的屋顶阁楼,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储藏室显得更恰当些。就连这样蹩脚的房间,洛迦·拉斯科尔尼可夫也已经五个月付不起房租了。房东太太每次看到他就警告地说:“请付房租吧!付不起的话,就请搬出去所以他很怕和她碰面。但是,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出出进进都必须经过那整天敞开着大门的厨房前面。而那厨房,房东太太每天至少要在那里呆两三个小时。所以他每次出入,都得躲躲藏藏的。“啊!肚子在叫呢!⋯⋯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如果再不吃点东西的话,一定会受不了的。”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床上跳起来寻找有没有可以拿去典当的东西。几乎翻遍屋子才找到了一点儿值钱的东西,然后而且只有一个楼梯,没有别的出口。(房东太太在不在呢?)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前面一看,哦,上帝保佑,房东太太不在厨房里,也没看到女佣。罪与罚 ·6·(太好了!快走)走到大街上,他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他又想到:(我将要去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怎么会连这种小事也感到害拍?)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街道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虽然已是黄昏时分,却还非常闷热。在狭窄的道路上,行人来来往往,非常拥挤。而且到处都堆满了如小山般的垃圾,发出一阵阵的熏天的恶臭。在工人聚集的酒店门前,一群喝醉的人红着脸在那里大声嚷嚷。神经衰弱的洛迦·拉斯科尔尼可夫(以下简称洛迦),看到这些情景,感到有点恶心。洛迦是个非常英俊的青年。乌黑的眼睛,栗色的头发,加上高高的身材,真是潇洒自如。可是因为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他显得非常疲乏无力。眼里闪着可怕的亮光,衣服也十分褴褛。因为已接近黄昏,加上这里住着很多穷人,他的衣服才不小商店、小职员和临时工聚集的地方。走在这种地方,又穿着这身衣服,真是不舒服。假如碰到个熟人,那才尴尬呢。正想着,一辆大马车载着一个酒鬼从他旁边经过,那酒鬼指着他的帽子扯着嗓子喊:“嗨,快看哪,德国帽子!”洛迦好像被定在那里了,赶紧一把抓住自己的帽子。帽子已经破旧不堪了,颜色也基本上都褪了,还破了好几个洞,边上也破得里边的布都出来了。罪与罚 ·7·他用手拿着帽子的时候,并不是感到羞耻,而是想到:(这顶帽子太奇状怪形了,会惹人注目的。我做那件事的时候如果戴了这顶帽子,一定给别人留下深刻印象,那不就等于留下一个很明显的线索吗?要是不注意这些细节,就会破坏我的整个计划。洛迦一路想着帽子的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非常熟悉的街角,转了几下就到了一座四层楼的公寓。这间公寓里住着各式各样的人——裁缝、打铁匠、女厨娘、各色德国人、低级官吏和一些女工等,都属于下层阶级。他悄悄地进了大门。幸好没有碰见看门人,他迅速地跑向右边的楼梯口。因为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试探行动,所以心跳更加快了。(那时候如果也像现在就好啦。)楼梯很窄,光线极阴暗,他因为已经来查看过好几次了,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去。可是他自己都能听得见心跳声。(怎么回事?没出息!现在就紧张成这样,到了真正动手的时候怎么办?)他一面埋怨自己心脏弱,一面爬到三楼,在转角处碰到了搬行李的几个退伍兵。他一看便知道是原来住在这里的德国人要搬走了。(嗯,这是个绝好机会,由此看来,上面住的只有老太婆了,至少在短的时期不会有人搬来⋯⋯万一有什么闪失的话,还可以在空房间避一避风头。)他一面心思着,又上了一层楼,在老太婆住的房间前停下,拉响门铃。罪与罚 ·8·2当铺店的老太婆门铃的声音很轻微,铃舌像是敲在铁皮上似的,真难听。在他听到这种异常难听的门铃声的一瞬间,身上忽然感到有点发冷。过了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婆,用敏锐的眼光,从门缝里打量着洛迦。这个老太婆名叫“伊凡诺夫娜”,是开当铺店的。——不,与其说是当铺,倒不如说她是乘人之危,向那些穷苦或有急需的人放阎王债为乐更为恰当。她的身材瘦小,但是有一双凌厉而发凶光的眼睛和一个尖尖的鼻子。枯黄色的头发上,抹了许多油油光光的,又细又长的脖子上围着兰绒的围巾,尽管天气很热,仍然穿着一件皮夹克,那件披肩在她肩上晃荡,但已经磨得破旧不堪了。老太婆一直在咳嗽,脸都发红了,她静静地打量来客,脸上露出猜疑的表情。“我是洛迦,在大学念书,一个月以前曾来过这儿⋯⋯”他尽量用和气的语调向她说明来意。量着他。“是的⋯⋯还是为了同样的事情打扰你。”老太婆点了点头,停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喂,你进来吧。”客厅并不大,黄色的壁纸和窗台的几盆天竺葵花,被斜射进来的夕阳照得很亮。罪与罚 ·9·“嗯,现在是我采取行动最好的时机,阳光会照进来⋯⋯)洛迦突然闪出这样的念头。他尽可能地看清楚四周的环境,不放过室内的任何一个角落。一张木靠背的长沙发,一张椭圆形的桌子,一个带镜的梳妆台和二、三幅挂在墙上的廉价油画——每样都是旧的,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可是这些家具和地板,却都擦拭得干干净净。(这些一定是老太婆的妹妹丽莎韦塔做的)。他把目光转向里面那间房的门口,从微开的印花布帘子的缝中,可以看到老太婆的床和衣柜。(啊,可能是那个衣柜!)这时候,老太婆好像有意要挡住他的视线似的,站在他的前面问道:“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呀?”银表的背面画着一个地球仪,并且有铁链连着。老老太婆漠然地答道。接着从洛迦的手上把银表拿过去估量了一下说:“又是一个不值钱的东西,这个大概连一卢布都不值。以前你那枚戒指我已经给人当了二卢布(俄国货币单位),但在珠宝店里,新的也不过是一卢布半而已。”“请你给我当四卢布吧,我过几天一定会来赎的,因为这是父亲遗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品。”罪与罚 ·10·老太婆冷笑了一声,当机立断地说:说完就把表递给洛迦。“只有一卢布半?”他感到很惊奇地看着老太婆问道。去,可是一想到没有其他路子,再说他到这里来还有另外别的目的,所以就改口说:“算了,一卢布半就一卢布半吧!”老太婆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串钥啊,大概是上面的抽屉⋯⋯钥匙在右边的口袋,好⋯⋯)老太婆走出来了。是每月十戈贝克(一戈贝克等于百分之一卢布),所以一卢布半的利息就是十五戈贝克。另外你以前的典当品也是一样,二卢布就是二十戈贝克,加起来一共就是三十五戈贝克,把这些扣除以后,就剩下一卢布十五戈贝克。好,拿好啊!”“啊?只有一卢布十五戈贝克?”她不想跟老婆争论只好恨恨地接过了钱,突然改用很温和的口气说:“伊凡诺夫娜伯母,最近也许我还有一件东西要拿来,这件东西非常贵重呢,是一个银烟盒,您看能不能⋯⋯。”吗?令妹不在吗?”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罪与罚 ·11·“你找我妹妹有什么事?”老太婆警诫地问。“没什么事,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好,再见吧!”洛迦匆匆地走下楼来。到了大街上的时候,他自言自语着:“啊!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可说来也奇怪,为什么这个月我都在想着这件事情呢?”竟然和好几个人相撞。当他拐进另一条街的时候,才开始清醒过来。两个醉汉从不远处的地下室酒店里走出来。他不加思索地走进了酒店,在肮脏的酒店的一角坐了下来。“伙计,来杯啤酒!”啤酒一送来,他马上就一饮而尽了。“喂,再来一杯!”他顿时觉得很舒服,他的情绪稳定了,脑筋也清楚了。酒店里显得非常冷清。坐在另一角落上的一个肥胖魁伟的大汉喝醉酒开始大声唱起歌来。他不想听那醉汉喝歌,就把头低下来。这时,他发现邻桌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像是退休公务员的人。那人穿着老旧的玄色燕尾服,坎肩下露出又脏又破的衬衫。他像满腹心事,托着腮,一言不语,最后,见洛迦也是一个人,就下定决心似地搭话。罪与罚 ·12·3马尔美拉陀夫家的故事“喂,请原谅我的冒昧,你愿意和我谈谈吗?”那人好像已人,好像不大会喝酒——哈,是官尾巴。恕我直率,请问你是否已经在工作了呢?”般是不会错的,请别见怪。”马尔美拉陀夫拿着自己的酒瓶和酒杯,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洛迦的桌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洛迦感到非常扫兴,可是也没法逃开。“喂,先生!你知道我这样酗酒的原因吗?”那人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你有没有遇到走投无路、睡在野外的事?”“没有。这是什么意思?”“被赶出家门,没地方住,只好如此呀。我曾经在涅瓦河上的草船上睡过五个晚上。”因为洛迦分文没有,付不起房租,也很有可能被赶出去,当他暗自想着的时候,那个酒鬼却把话题引到另一件事上去了。罪与罚 ·13·洛迦不好意思说,他最近因为没有钱,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也不是没有过,只是⋯⋯”酒鬼听了,打断他的话又以说教的口吻说:酒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们虽是无用的鬼混的醉汉,但却和杀人的狂徒相比,就好几百倍了。”又把杯子送到嘴边:他说这些话时,声音很大,所以引得酒店老板和侍者们都好奇地倾听。这时,那个醉汉忽然放声大笑,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洛迦刚开始觉得他的话很讨厌,可是听着听着就被他的话入迷了。“先生,我们住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今年冬天我妻子患罪与罚 ·14·了感冒,咳嗽得非常厉害,有时候还会吐血块。她每天从早到我看她这样,很想帮她的忙,可是像我这样的穷人,除了内心又补充说,他的妻子卡特琳娜,从前是一位步兵军官的太太,有三个孩子,他也有一个女儿,和她结婚的时候,他与前妻生的女儿索妮亚已经十四岁了。因为他好喝酒,所以什么工作都做不久就被辞退。因生活所逼,后来只好把女儿索妮亚送到酒店去陪酒,来维持全家生活。“那你说在野外草船上过夜是怎么回事呢?”洛迦问道。“哈,哈⋯⋯先生,那是因为⋯⋯说来话长。五个礼拜以可是⋯⋯”马尔美拉陀夫停了一下,又接下去说:妻子在家里不知何等焦急呢。而且因为旷职,又被开除了,新做的制服也换了这身破衣服了,晚上住的地方也没有,所以就洛迦不禁点了点头。马尔美拉陀夫接着又说:着头皮找我女儿索妮亚要钱。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自己连罪与罚 ·15·吃饭的钱都没有,还把仅有的三十戈贝克全部给了我,可这三十戈贝克,现在也花光了。”他盯着面前的空酒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一个角落的一条约十步长的走廊,简直就称不上是屋子。他们家的人,就住在这屋子不像屋子的走廊里。他太太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们。连衣服都换了!是不是都换酒喝了?”马尔美拉陀夫毫不抵抗,为节省她的力气,他说:他大声叫着,头磕在地板上,睡着了的孩子被叫声吵醒了,“哇!”地哭了起来。这时卡特琳娜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就说:“你大概是和他一起喝酒的吧,滚出去!”洛迦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把手伸进口袋罪与罚 ·16·4妈妈的信他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洛迦很晚才起床。这段日子,他经常失眠,即使睡着了,也是一直在做梦,醒来的时候,又他眯着眼环视一下四周,天花板低得差一点就要撞到头,角落里一张油漆剥落的小桌上放着几本书和练习薄,上面都是厚厚的一层灰尘,他已经好久没有翻这些书了。他把学生制服外套撕成一块块的,堆在那里。(夏天没什么,可是到了冬天该怎么办呢?嗳,要是计划成功的话,就什么都解决了。)他脑中正这样想的时候,下女娜斯杰尼卡来敲门了。“快起床啦!老睡懒觉。”虽然没付房租,可是娜斯杰尼卡还是很同情他,每星期为他打扫一次房间。娜斯杰尼卡端来的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另外还有方糖。“真辛苦你了。”洛迦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铜板,说:做的菜汤,我偷偷地帮你留了一份。”她说完后,就去把白面包和菜汤拿来了。他吃饭的时候,娜斯杰尼卡坐在他身旁闲聊起来:罪与罚 ·17·可是你也不好,每天都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钱从哪儿来呀?以前你不是说要去当家庭教师吗?怎么现在不去了呢?”“计划工作能赚钱吗?你到底⋯⋯”“嗯,是的。”这时他的眼睛闪出一道亮光。娜斯杰尼卡说:“你的眼光怎么那么可怕一呀?”接着她又说:她把信递给洛迦之后,迅速地收拾了茶具走出房间。这封信是母亲从乡下寄来的。他非常想念母亲,飞快地亲了一个信封,然后才拆开来看,信纸约有五六张,非常厚实,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看到母亲细小的斜体字,他那本来就紊乱的心里便升起强烈的相思之情。信上说:洛迦吾儿:罪与罚 ·18·我们已有两个月没通信了,我感到非常痛苦,晚上都睡不着。当我知道你因为没有学费而休学,加上失去家教工作时,内心如刀割一般地痛呀。仅靠年养老金一百二十卢布,怎能让儿子顺利完成大学学业呢?你很痛苦,我更痛苦。上次我给你寄的六十卢布,当时我说是你妹妹以前的积蓄,实际上是你妹妹杜妮亚从她当家教的人家那里借来的,说好每个月从薪水中分期扣还才借到⋯⋯原来如此,他看到这里,已经想像得出来母亲和妹妹在故杜妮亚任教的那家主人,品行非常恶劣,已经有太太了,居然公开向杜妮亚求婚,被杜妮亚严辞拒绝后才死了那条心。可是以后对杜妮亚还是死缠住不放。他太太被蒙在鼓里,误认为杜妮亚是祸根,就在一个倾盆大雨天把杜妮亚的行李丢在马拉板车上,把她给赶了出来。我想你也可以想象得到杜妮亚是多么伤心呀。等我知道此事之后,气得有好几天都没能睡安稳觉⋯⋯洛迦拿信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善良的杜妮亚,认为会有相真大白的那一天,所以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回来了。因为她上次为你借的钱尚未还清,可怜的杜妮亚为此非常烦恼。尽管如此,洛迦你罪与罚 ·19·也不要太耽心!误会总有一天会被解除的。果然不出所料,当杜妮亚被赶回来不久,女主人偶然在主人书桌的抽屉中发现了杜妮亚给主人写的回信,上面激烈地、愤怒地斥责了主人的荒唐的要求。看过这封信之后,女主人才恍然大悟,她感到对不起杜妮亚,就来向她赔罪了。洛迦读到这儿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想不到妹妹的遭遇是那么地惨。我的洛迦,但你放心,当神让人遭遇最大不幸之后,也会给人最大的幸福的。杜妮亚因为这件事,被附近的人称道她是一位纯洁正直的好女孩,因而有许多人前来提亲。杜妮亚深思熟虑之后选了其中一位绅士,这位绅士叫鲁金,是一个四十岁的律师,相当有钱,我相信他将来一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他对最后的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刚二十岁的杜妮亚,要和大她二十岁的男人结婚,实在不可思议。看样子,她一定是考虑到家中极度贫困,所以甘愿牺牲自己来改变家庭情况,不已经看出妹妹的苦心了。我忘了告诉你了,鲁金是杜妮亚从前当家教的女主人的远方亲戚。鲁金为了要开律师事务所,最近就要搬到彼罪与罚 ·20·得堡去。我们母女俩,在圣母升天节之后,也可能得离开久居的故乡,搬到彼得堡去了。你妹妹的婚礼,大约准备下个肉食期在彼得堡举行,即使推迟也不会推迟太久。我的洛迦,我们分别整整三年了,但是我们母子三人不久就可以住在一起了。我一想到这些,就非常激动。如果大家知道杜妮亚和鲁金快要结婚了,我们的信用肯定也会增加的,如此一来,我那张退休证书就可以抵押到七十卢布,我就可以寄给你三十卢布了。本来是要再多寄一些给你,可是考虑到我们还要一些搬家费和旅费,只好先寄这么多。我的宝贝,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和依靠,你要为我争口气,见面在即,非常兴奋,祝你愉快!母亲当他读完了母亲这封长信时,脸色发青,嘴角露出一丝苦大步走下楼梯,向外面跑去。跑到了大街上,也不知要去哪里,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走的是瓦西雷夫斯基岛的那条路。“啊,你是要到拉祖米兴家去吧?”他低语着。拉祖米兴是他大学时唯一知心的朋友。可是他们已经有四个多月没见面了。“不,我现在不能去他那里,还是等我做完那件事之后再去找他吧。”洛迦这样自言自语,走路晃晃悠悠,路人都回头看他,以为他是街道上的醉鬼。他忽然停住脚步。这里正是涅瓦河岸边,他就在河边的一罪与罚 ·21·把椅子上坐下,心中细细地盘算着。他考虑了一个多月的事情,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但是因为母亲的一封来信,又动摇了。母亲对我抱那么大的期望,我唯一的妹妹也为了我的学费而受尽折磨,甚至于为我牺牲她自己的幸福,要嫁给一个她不我真该死!)他这样想着,对自己感到非常失望。他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愧悔万分。可是,过了不久,另外一个可怕念头,又从他的心底露出头角来。都是因为贫穷。从那些用不正当手段赚黑心钱,且对社会又没有用的人身上拿钱,让自己摆脱穷困,又有什么错呢?尽管这样,用杀人做手段,行得通行不通?)他又感到迷惘了。他想:除掉一个人,把他的钱分给几十个,甚至几百个穷苦人,使他们幸福,这有错吗?你看拿破仑,他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才完成了他的伟大事业。可是人们却不提他杀人,反而把他当作英雄来崇拜,可见有勇气和果敢的人才是最伟大的人。但是,如果可以随意杀人的话,那么法律又有什么用呢?再说,如果我成为杀人犯,那么母亲和妹妹会多么伤心呀。可是,我那样做是为了替社会除害呀⋯⋯啊,我愈来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洛迦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继续走着,他感到很孤独。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想去人多的地方,于是,他转向人声嘈杂的市场走去。罪与罚 ·22·魔鬼的招唤市场和往常一样非常拥挤,两边基本都是小酒店,也有一些露天小吃店,还有卖家具的。买卖的人都是一些低收入者。这里环境非常差,恶臭袭鼻。人群中偶尔也有一些学生和士兵以观光的心情在溜达着。洛迦夹在人群中,对店面的货品与行人都不关心,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的脸,就是那个当铺店的老太婆——伊凡诺夫娜的脸。他认识这个老太婆是在一年前,因为一时缺钱用,就拿了父亲留给他的银表和妹妹祝贺他考进大学而送的镶宝石戒指,到老太婆那里抵押典当。他从未进过当铺,所以很害羞,但是今后永远不要再看到她了。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远在故乡的母亲一直都没寄钱来,洛迦没有办法只好又到她那里去了。每去一次,他对那个老太婆的厌恶感就增加几分。今年,好不容易找到的家教工作也吹了,没法缴学费,只好退学了。从那时候起,洛迦对这个的老太婆,就萌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洛迦在市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得有点累了,在一家酒店门前站住。他坐的桌子旁边,还有一位大学生和一位军官坐在那里喝茶。他们好像在谈论一件什么秘密似的,把声音压得很低。当罪与罚 ·23·他把酒杯凑到嘴边时,忽然听到那位大学生说“当铺店的伊凡诺夫娜”,他才开始注意听他们说话。他听到他们说:“那个老太婆,是个不简单的家伙,大富婆呢。她的钱一定是从穷人身上搜刮得来的。她一次可以借给你五千卢布,可是每一卢布都要抵押品。刻薄势利得简直连狗都不如。”接着,军官说;“不但如此,有时你迟几天去赎,她就把当品处理了。如果是贵重物品那可吃亏了,每月的利息按五分或七分计算,如“在那老太婆家,有一个叫丽莎韦塔的,是她的异母妹妹,她把她妹妹当女奴看待,经常打骂。她叫丽莎韦塔洗衣、烧饭、擦地板,还要做裁缝,而且把她应得的钱据为己有。”有几件旧家具而已,作为她死后永远供祭她的费用,她要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修道院。”那位军官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那位大学生接着又说:所有的钱。如果我真这样做,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你说怎么样?”“哈,哈,哈⋯⋯”军官大笑起来,洛迦听了却面色发青。当然,那两个人不罪与罚 ·24·会注意到他。刚刚说的只不过是笑话,可是你想想看,这个老太婆无耻、刻薄,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有害,况且,她有肺病,说不定今天挥,是多么可惜啊!如果把那个快要死的老太婆杀死,把那些为了满足她自己私欲而要捐给修道院的钱拿出来,不知道可以做多少有益于社会的事呢。”“你觉得如何?一件轻微的罪行,可以换来数千的善事,是值得做的。你说对不对?”“⋯⋯”军官没有回答,但是洛迦却异常激动。(啊!那个大学生的想法和我是一致的呀。不仅如此,他说出了我想说的东西。)他感到呼吸急促,更加集中精神倾听着。那个大学生又从容不迫地说出更强硬的话:“一个患着肺病而又顽劣不堪的生命,在这世界上已经失去价值了,可能连蚂蚁也比不上。不,那个老太婆是害人精。第一她妨害别人的生存。听说前两天,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而大发脾气,差点儿把她妹妹丽莎韦塔的手指头给咬断了。罪与罚 ·25·中有许多这一类的生物存在着。像对人类毫无好处的毒蛇和蚊子、苍蝇、虱子、跳蚤等,神为什么要创造这些东西呢?那个老太婆,不也是跟它们一样的吗?”都是白搭!走吧,我们到别家去喝酒两人付钱之后,走出去了。洛迦听完他们的谈话,兴奋不已。尤其是那军官最后所说的“自己不肯动手,还说什么正义”更加触动了他的心。(动手干吧!干吧!)他耳边响起了魔鬼轻轻的招唤。他也走出酒店,又在市场中转悠着,看见老太婆的妹妹丽莎韦塔走过去,他就不由自主地跟在她的后面。她走到一个小贩摊停住了。小贩说:“咦?你不是丽莎韦塔小姐吗?关于买卖的事情,对方说请你明天晚上七点再到他店里去,他想当面跟你谈。”“明晚七点?”“是呀,你要准时来哟,这件事对你有好处的“要是,我姐姐⋯⋯”丽莎韦塔还在犹豫。“好,记住七点钟。”罪与罚 ·27·洛迦并不知道他们谈话内容,但是却清楚地记住了明天晚上七点钟,丽莎韦塔不在家。了住处。罪与罚 ·27·终于动手了洛迦从市场回到家里,就坐在沙发上。呆地看了许久,感到一阵寒气从背后袭来。(是时候了,干吧!失去这次机会,你就再也找不回这么好的机会!)魔鬼的声音又在招唤他的心灵了。他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直睡到今天早上十点多钟。“起床啦!现在已经几点啦?”下女娜斯杰尼卡又来叫醒他了。他微微睁开了眼睛,费好大劲才坐起来,但是觉得头有点晕,又颓然地躺在沙发上继续睡。他没有搭理。“别婆婆妈妈的!快出去吧!”他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等娜斯杰尼卡有点生气地出去后,他又睡了过去。当!当!当⋯⋯壁钟的响声再一次吵醒了他。他向窗外一看,又已经完全黑了。(刚才一定是六点钟。)他急了,七点钟开始的行动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他从枕头底下迅速拉出一件破破烂烂的旧夹克,把袖子剪罪与罚 ·28·掉了,缝在一件棉大衣左边的里子上。这是他事先设计好的,以便藏斧头。候,分散一下注意力以便挣取时间来行动。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在院子里大喊着:“都已经六点多了。”“不得了啦。”这就仿佛是对他说的。他侧耳听了一下,拿起帽子,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想去偷厨房的斧头。起先他想过用刀,可是没有自信,最后才决定用斧头,就因为用它可以干得干净利落。他走到楼梯的中间,忽然想起娜斯杰尼卡正在厨房里,她对他有意思,因此特别照顾他,如果跟她借,她一定会询问半天,不如从厨房门前溜出去。可是,没有斧头怎么办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这时他看到走廊尽头那间小屋的门敞开着,里面有一个东西在发亮。斧头!他一看看四周没人,赶紧溜进小屋,从柴堆里抓起那把发亮的斧头,放在破烂的大衣里子,然后把手放进口袋,两眼直视,一副悠闲的模样向前走。(啊,糟了,我怎么又戴上这顶帽子?)他一看商店里的钟,已经快七点了,来不及买新的帽子了。(得赶紧啊。)罪与罚 ·29·为了躲避别人,他绕道走向老太婆的家。走上四楼,发现德国人搬走后的房间,还没有人住进来。(太妙了!)他忽然又有点犹豫不绝。(还是回去算了。)而后,他又把心一横。(走!)他用手摸摸那把斧头放好了没有。斧头是冷的,他的两颊却在发烧,心也跳得更厉害了。他终于伸出手去拉门铃了。叮咚!叮呼!铃声划破了四周的宁静,可是却没有人应。他又拉了一次,还是没人应。(难道不在家吗?)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窃听着,什么也听不见。叮铃!叮铃!当他第三次拉响门铃时,里面才传出拔门闩的声音。门开了一条小缝。老太婆还是以怀疑的眼光盯着他。“伊凡诺夫娜伯母,你好!”他强作镇静地说着,可是声音却有点颤抖,面色也变苍白了。他说着就用力挤进门来。老太婆他把拦住说:“喂,你要干什么?”“你不认识我,我就是前几天来过的那个洛迦·尼柯夫,我把上次说的银烟盒拿来了。”老太婆并没有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她的目光非常锐利,几乎能看穿别人的内心。她说:持冷静。老太婆这时才拿过那件东西,问他:罪与罚 ·30·“这是什么?”老太婆想把它打开,就走到离灯近的窗户那边,虽然天气很热,可是窗子却都关得紧紧的。老太婆背着洛迦了,他就趁此机会迅速地把大衣的扣子解开,用右手拿出斧头。内心的魔鬼在催着。“怎么绑得已经不能再犹豫了。)他举起斧头一刀砍下去,老太婆的头上挨了一斧头,仅发出了微小的一声哀鸣,就倒在地板上了。他又在老太婆的背上用力砍了几下,瞬间,地上都是血淋淋的。他把斧头仍在死尸的旁边,立刻从老太婆的右口袋中找到钥匙,跑到卧室去开橱门,可是怎么也打不开。他忽然听到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他想赶紧放下东西,跑到外面。可是,要走已经太迟了。他怀疑那老太婆醒过来了,赶快又跑回房间,再次拿起斧头砍了几下。可是老太婆的确已经死了。他注意到老太婆脖子上挂着一个东西,好像是钱包,用绳子绑着,很结实,他拉不断,只好用斧头砍断,把一个十字架仍在死尸身旁。他又返回到卧室,橱门还是打不开,干着急是没有用的。他又翻了一遍,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大皮箱。他用那把钥匙去开它,叭的一声就被打开了。“啊,是这个没错?”皮箱上层是些床单和外衣等,再往下面翻,才发现手镯、项链、耳环、金表胸针等贵重东西,他把这些东西统统都装在大衣和裤子的口袋里。罪与罚 ·31·好像有人在小声地悲泣着。他拿着斧头跑出卧室,原来丽莎韦塔回来了。她拿着一个大包裹,直立在那里,看着死得很惨的姐姐,脸色苍白,身体哆嗦得像在风中抖动的树叶一样。当她看到满脸凶气的洛迦时,嘴张得很大,可是却叫不出声来,只是缓慢地向门口退去。洛迦本能的举起斧头向她吹去,正好劈在脑袋上,所以一下子就解决了她的性命。这一次的举动,并不在计划中,所以洛迦非常慌张,他想赶紧逃离现场。可是看看自己,手上和斧头上都是血,还好在厨房找到了装满水的水桶。洗手和斧头的时候,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洗完之后,他又仔细看了大衣、裤子和袜子上还有没有溅到血,结果在鞋尖上发现了一点,用布擦干净之后,正想逃出去,结果又发现门是开着的。(会不会被人看到了?)他向房外探探,下面有人正在争吵,声音很大。忽然间争吵的声音停了下来,四周又恢复平静。他刚从房门迈出一步,又听到另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是谁上楼了?)从二楼到三楼,接着上了四楼,重重的脚步声直叫他几乎呼吸都停住了。洛迦赶紧回到房中,把门关上,躲在门的背后眼前是躺在地板、浑身是血的老太婆和丽莎韦塔的尸体。上来的人,拉起门铃来了,铃声在房中响了起来,洛迦把耳朵掩起来。外面那人听不到回答,继续拉。拉了两次铃之后大声叫着:“你们是睡着了,还是被人勒死了,喂,伊凡诺夫娜伯母、罪与罚 ·32·丽莎韦塔小姐,快开门呀!”四楼来,气喘吁吁地问:“嗯,可能出去了,可是那个老太婆会到哪里去呢?⋯⋯我有急事呀,这样吧,我到下面去问门房。”那个一边转着把手,一边说:到楼下去了。洛迦在房里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紧紧抓住斧头准备在他们进来时,一个一个地解决。可是到楼下去的那个人,一直都没再上来,等的人却已经不耐烦了。“嘿,开玩笑,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呀?”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在门外转了两圈,也下楼去了。脚步声已经渐渐远了。洛迦把门闩拔出,从门缝向外看,没有人。他很快走了出来,把门关紧,才轻轻走下楼来,走到三楼,听到下面有争吵声。他找不到躲的地方,想再回到老太婆那间房间,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叫着:“混蛋,往哪儿跑!”接着就有人从楼下房间里冲出来。洛迦吓呆了。可是,洛罪与罚 ·33·迦立刻意识到并不是对他说的。那人接着又喊道:你了。”然后又追另一个人跑下楼去了。(啊!上帝保佑!)当他暗自庆幸的时候,又听到了一阵人群声,这次的人数更多,其中还有原来的门口说话的那两个人。洛迦正感觉走投无路的时候,猛然发现了右手边有一间开着的屋子,在他上楼时,这间房子有一个油漆匠正在工作,现在室内空无一人。房中只有油漆刷子和油漆桶,洛迦溜进来之后,躺在门的后面。一步之差,那群人都爬上四楼去了。他趁这个机会,赶快跑下楼去。楼下没有人。他走到大街上之后,很快转到另一条街,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他一想到四楼那些人发现尸体后的情形就心有余悸。他想到他们打开门以后,发现几分钟前还紧闭着的门内,现在竟有两个人被杀了,一定会猜到犯人是趁刚才那个空隙逃走的,也许还躲在那间空房中。洛迦这样一想,不能再耽阁了。可是越是这样他的脚就越是不听指挥,不肯向前,他的心灵和肉体已经失去平衡了。他愈着急愈走不动,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脸上和全身都已是大汗淋漓,两脚发软,模糊中听到有人说:“你看,大概是喝醉酒的吧?”他在半无意识的状态下,绕道回到自己的住所。当他上楼的时候,碰到一个硬硬的凉凉的东西。是斧头!他这才想起还没处理斧头。(对了,这个东西不藏起来的话,可不得了呀!)罪与罚 ·34·他的运气非常好。恰好这时门房不在,他便很顺利地把斧头又放回原来的地方了。在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前,没有碰到任何人。他进了屋,就和衣躺在沙发上了。脑子里还想着一连串的问题。罪与罚 ·35·警方的传票洛迦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半个晚上。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两点了。好像有人拉了他一把,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时他想起了昨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不禁全身打颤。(啊!血,惨不忍睹的尸体。我是不是疯了?)过了一会儿,他向四周一看,发现门没关,衣服也没脱,连帽子都还戴着。(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不,确实是记得我用斧头把她们二人杀了的。)他快步地走到窗口,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呀?)他脱下衣服,仔细检查,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他把裤腿翻上来,却发现了一点血迹。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所偷来的东西,随便丢在桌子上。他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看都是些什么东西,把它们藏在壁纸的破洞中,然后兴奋地说:“好了。”可是,他忽然又想到:(放在这里安不安全呢?)一阵恐怖的寒意,袭上他的心头。他又躺在沙发上,不到五分钟便又爬了起来,拆掉大衣里子,丢在字纸篓中。(再没有什么了吧!)地板上放着从裤腿上剪下来的带血的布,可能是脱鞋时,从破鞋上掉下来的。袜子上也有血。为了安全起见,他又检查罪与罚 ·36·了一遍衣服,发现口袋也沾了点血。可能是把偷来的东西放在地上时,手指上的血沾到的。他赶紧剪下口袋的里衬。他想把这些证据用火烧掉,可是找不到火柴。(最好把这些仍到没人知道的地方。)他想是这么想,但是怎么也走不动了。就这样,他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了。咚,咚,咚,他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给惊醒了。他打开门,看到娜斯杰尼卡和门房站在外面。(门房找我做什么?难道有人追来不成?)洛迦默默地站着,门房递给他用封瓶的火漆封住的一张灰色纸,并说:“警察局?什么事?”他的房间后,回答说。“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别去了,你右手拿的什么东西啊?”他低头看了自己的右手。拿的是裤腿的布边、袜子和口袋里衬——都是带血的东西。他赶快放进大衣的口袋里边定定地看着他。罪与罚 ·37·来,还有呢。”封套。写着。(像我这样杀人犯,用这么简单的传票传,未免太不像话了吧。)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好,去就去吧。不管情况怎样,都要面对。)他勉强打起精神,可是心里还是感到不安。当他经过昨天杀人的那所房子时,用余光向那边看。那里显得非常平静。到了警察局后,一位傲慢的文书员冷酷地问他:“你有什么事?”说完后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又改口较客气地说:“您是不是大学生?”“请稍等片刻。”然后和旁边的妇人继续谈起来。他一看这架势并不像要逮捕他的样子,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穿着制服的侦探署副署长彼得罗维奇警官推门进来罪与罚 ·38·了。“他来这里做什么?”警官看了一眼文件内容,又对他说:“我是在十五分钟前才收到这个的,而且我还在发烧,我是抱病而来的,再加上⋯⋯”道吗?你是不是借钱不还?”明白?”“你别装蒜,你给人家开了借据,而你根本没有钱还债,人家现在向你催讨借款。”他知道是此事后,心里如释重负,可是头还是有点晕。“好了,你在这公文上签个名吧!”公文上面写着”在未还清借款之前,借款人不能背着债权人擅自离开,也不可将可变卖的贵重物品出售”。他拿起笔来,手在发抖,警察看了就说:罪与罚 ·39·“喂,你怎么发抖呀?”“因为我发烧。”其实他发抖并不是因为发烧,而是怕警方知道他杀人的事情。费了很大力气才签好了名,他又坐回原来那把椅子上。本来是可以回去了,但是因为身体虚弱、头又晕,只好在那里休息一会儿。这时尼可西姆署长又出现了。尼可西姆署长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说:“还早呢!那两个人已经都释放了。我想如果是他们杀的人,就不可能用这种方法的。”洛迦听到杀人的话题时,便很注意地听下去。的看法。署长接着又说:不会有自己告自己的傻瓜吧。那个大学生据说是和三个朋友走到那家的门前之后才分手的,而且,据说他们还向门房打听过被害者的住所。另外一个,听说在去老太婆家之前,还在楼下和银匠谈了大约三十分钟左右。一个杀人犯,怎么会一直在别人的面前暴露自己呢?”“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第一次敲门时没有人开,而三分钟之后再去,门却已经是开着的?”“问题就在这里。那一定是凶手插上的门闩躲在里面,所以,如果那个叫可夫的不下楼而继续守着,就一定可以当场拘捕凶手。——凶手一定是乘着人多混乱,溜到楼下逃跑的。幸罪与罚 ·40·好可夫那个家伙等得不耐烦下楼了,否则可能早就被凶手用斧头砍死了。”洛迦偷听到这里后就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可是他还没能走到门口就晕倒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椅子上躺着,署长和警官都站在旁边,一直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他很快站了起来。署长用很温和且慈祥的口气问道:“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已经病了很长时间了?”“大约是在什么时候?你记得吗?”哦,也不清楚。洛迦的身体还在发抖。过了片刻,警官又问:“你能走得动吗?”罪与罚 ·41·你走出警局的大门后走到大街上,才恢复了正常。(唉呀,糟了,他们在怀疑我呢。)知道传票的内容后才安心没过几分钟,又有新的不同安袭上心头,而且更重重地压在胸口。罪与罚 ·42·梦游他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的把手伸到墙壁的洞里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还在,还在,没被人发现。”他小声说着,小心地把那些东西拿出来。一共七、八样东西,他看也不看,就把这些分别放在大衣、夹克和裤子的左右口袋里,走出房门,向涅瓦河岸走去。(我把这些藏起来后,就不会有什么证据了。)这里是堆放建筑材料的地方,放着许多大石块,他看看四周没有人,就跨过栏杆进入广场,推开其中一块靠墙的大石头,把那些东西放在土坑里。这一切没有被别人发现。(太好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很快他又走回到人行道上。可是,他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我把这些东西藏在这里,是些什么都没看清楚。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那件事?)他想极力想把此事从脑子里排除掉,用力地甩着头。(我是有病⋯⋯都是因为有病才这样做的⋯⋯如果我恢复健康,一定会忘掉这一切。)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虽然一直想镇静下来,可是心里如针扎进去一般,拔也拔不掉。忘了吧,可是良心却尖叫着说:(你是杀人犯,你杀了人啦!)他在街上走着,对过往的行人都感到厌恶,如果有人此时罪与罚 ·43·找他谈话,一定会被他骂。他迷迷糊糊地走到涅瓦河的支流,在河边站住了,因为他看见好友拉祖米兴的家就在不远处。(对了,我曾决定在干完那事之后去看他的。)洛迦精神百倍地一口气爬到五楼拉祖米兴的房门口。敲门,正在写字的拉祖米兴马上就给他开门了。“啊,是你,好久不见了!”确实,两个人已经有四个月没见面了。拉祖米兴和洛迦一样,都是穷学生,穿的衣服很破旧,胡子和头发都很长,显得很落魄。“我今天来,想问问你能不能找个家教的差事⋯⋯其实,现在也用不着了。”说。的吧?”“不,你听着——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以为除了你之外,找不到其他能帮助我的人了。可是,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不需要同情和帮助——不,我一个人已经足够应付了!好,再见!”洛迦结巴地说。罪与罚 ·44·洛迦拿着原稿和三卢布,一言不发地走了。可是,转了一个弯儿,他又折回拉祖米兴的房间,把原稿和三卢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走出去了。拉祖米兴看得呆住了。“喂,洛迦,你神经好象有些不正常啊“我不要,翻译有什么用?”拉祖米兴终于生气了,他说:“你疯了,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简直莫名其妙可是洛迦还是不声不响地走出了他的房间。他从拉祖米兴家出来之后,在外面大约六个小时,黄昏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他自己也记不清转过哪些地方,也来不及想就和着大衣,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后面彼得罗维奇警官在追他。忽而又变成他一个人在屋子里,有很多人在门后和窗外戏弄他、吓唬他、嘭笑他,他想出去也出不去,他并不认识这些人。过了很久,他才忽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正好是十点钟,已经日上三竿了。“娜斯杰尼卡,这位是谁呀?”洛迦问。娜斯杰尼卡高兴地说,这时拉祖米兴也进来了。“啊,好了,他醒了。”拉祖米兴在洛迦的枕边坐了下来:罪与罚 ·45·“你已经有四天没吃东西了。我带曹西莫夫医生到这里来过两次。他说你是精神过于疲劳,而且严重地营养不良。”坐在他旁边的那个陌生男子打开笔记本说:(母亲在上次信上说只能寄三十卢布,这多余的五卢布不知她如何节省下来的呢!)洛迦一听到母亲的名字,态度变温和了,马上就签了名。那人把钱交给洛迦后就走了。“你想吃点什么?”娜斯杰尼卡很温和地问他。“好,我想喝点儿汤和茶。”不到五分钟女佣替他准备了汤、茶以及调味瓶。他一边吃,一边问拉祖米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但一面又觉得很蹊跷,所以出来找你,想看个究竟,可是你却在昏睡着——慌慌张张地问:罪与罚 ·46·“说过,在有一次谈话中他说还想认识你,我带他还来过一次呢。”洛迦听完之后,吓了一大跳,把汤匙都掉在地上。“喂,你怎么那么惊慌不安呀?”洛迦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我发烧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梦话?”我,真是好笑死了,哈,哈,哈⋯⋯。拉祖米兴怪笑,然后说:收拾食具后也下楼去了。等他们都走了之后,他就像疯子一般从床上跳起来,在房中团团乱转,不知在找些什么坐立不安。后来他在床下找出来那些袜子和破布,这才安下心来。他喃喃道:“大概没被那警官发现吧?”他恨不得马上逃到远方去,一看四周,却找不到一件衣服和鞋子,大概是他睡觉的时候,有人帮他收拾起来了。他一时没办法,只好又躺在床了,这时不知怎么睡意很浓,一会儿就睡熟了。“睡得好甜呀!”洛迦被这说话的大声音给惊醒了。他睁开眼一看,拿着大包小包的拉祖米兴和娜斯杰尼卡站在他的床边。罪与罚 ·47·“我的少爷,已经都黄昏啦,你整整睡了六小时。嗨!多睡也好,你的脸色现在好多了。娜斯杰尼卡,来帮帮忙,把他打扮一下,像个绅士。”他打开纸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套学生服,从帽子到鞋子,还有秋衣秋裤。“怎么样,还不错吧!一共九卢布五十五戈贝克。还剩下一些零钱。”拉祖米兴把四十五戈贝克放在桌子上。洛迦却感到奇怪,问道:“哪来这么多钱买了这些东西呀?”忘了?”候,又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在你生病的这几天,我搬到附近很大的一间住宅。所以明天晚上有一个庆祝晚会,这是一些豪爽的朋友提议的,我希罪与罚 ·48·扎苗托夫,因为最近发生的热门消息,明晚他们都将讨论地很热烈精彩。”“什么热门消息?”他救出来。”“油漆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到这里来找事做,你的衬衫不也是她补过吗?”洛迦很快传过身,把脸向着墙,盯着墙上的白花纹。然后瞪了一下娜斯杰尼卡。叫可夫的男人和一个大学生。因为证据不足,就把他们放了,后来就抓了这个油漆匠。我匀觉得警方是在乱抓,一点儿证据也没有。”“为什么是乱抓呢?”罪与罚 ·49·意外的嫌疑犯拉祖米兴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夫的男子和大学生。两个人的不在现场证明都无法反驳,结果又是毫无头绪。想不到这时掌握非常重要的证据。凶宅对门的酒店老板,拿了一个金耳环到警察局说:‘前天晚上八点多,油漆匠米柯拉拿这个到我们店里来,向我押了二卢布。我问他这个从哪里来的,他说是在路上捡来的,我就没再问了,给了他二卢布,这家伙就在我店里喝了些酒把剩下的钱拿回去了。所以我就⋯⋯我想,如果有什么不对,还可以去报警。环和手表。而那个油漆匠米柯拉,是在她家里工作的。——果凶手是他的话⋯⋯我这样一想,马上跑到他家去了。‘可是据他的同伴说:米柯拉半夜醉醺醺地回来,他平时不怎么喝酒,过了十分钟左右就又出去了,然后再也没见到他。’⋯⋯”“的确值得怀疑。”曹西莫夫说,但是拉祖米兴马上摇着手说:“不,请你听完,重要的还在后头呢。”他继续转述酒店老板的话:“‘结果米柯拉这家伙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就来我店里。还罪与罚 ·50·没有完全清醒,他一言不发,只是脸上露出一愁莫展的神情。我没话找话问他到哪里去了?回家了没有?他吞吞吐吐地说:已经有两天没回家了,晚上都是在彼得堡郊区居民那儿过夜。我认为他满腹心事⋯⋯我又问他那个耳环是不是捡来的,这家伙的脸色马上变青,我就再问他知不知道那天傍晚老太婆家发生过什么事情,他说没有,说完抓起帽子,准备走了。我想多脱一点时间,可那家伙也够精明的,一溜烟就跑了,后来没再看到他,我断定凶手一定就是这个家伙。’不用说,警方听完后,很快的就在一家客店里把米柯拉抓了起来。并因为当时米德雷也在现场,所以也一起被抓来了。当时米柯拉在那间破房子里已经把脖子伸进环套里,真是千钧一发。他要求警方把他带到警察局,就这样他供认了一切。”“那么,这件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结了?”曹西莫夫急切地问。“没有,没那么简单,还有很多疑点呢。”洛迦只是静静地听着拉祖米兴和医生的谈话。“什么呢?”老太婆家刷油漆到八点左右,正打算回家,没想到米德雷拿起油漆刷子来,开玩笑的在米柯拉的脸上刷了一下就跑到外面去了。米柯拉一边骂着,一边追了出去。米柯拉从楼上跑到大门口,在那里撞到门房及另外几位先生身上。其中有刚才说的那个大学生和叫可夫的男子。他们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米柯拉追米德雷到大街上,打成一团。因为他们打架有很多人可以证明,所以不会错。这是同伴间的恶作剧,并没有什么恶意,路人都没上前劝开。米德雷打输逃走之后,米柯拉为罪与罚 ·51·了拿留下来的油漆和油漆刷,不得不回到工作场所去了。当他走到门后时,踩到了一个小包裹,打开纸,拔了小钩,里面装的是耳环等东西。”“在门后面?是在门后面发现的吗?”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洛迦,忽然大声喊起来了。问。过脸来。奇怪吗?”“我也这么想。他在老太婆被杀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得到了耳环,撒谎说是捡来的而换成钱。他一定是杀人才不敢回家,在船上过了两夜,受良心谴责而想自杀。这些都是杀人者最普遍的举动。”曹西莫夫说。“哪里不对呀?”“时间?”油漆匠还在三楼下的工作场所工作着。而那时门是从里面闩着的,这证明凶手是在里面上闩的。当他们和门房重新上楼时,“这不就正好证明油漆匠是利用他们两次上楼之间的空罪与罚 ·52·隙,上楼把老太婆和她妹妹杀了吗?”“不除非是抢先上楼,进去把门闩上,才说得通,可是,楼梯只有一个,他不可能那么快,他上来时一定会和大学生他们相遇,所以⋯⋯”“⋯⋯”语,他就说:“这就说明,凶案是在大学生和可夫第一次上楼之前就已经发生的。”“那么?油漆匠没理由要自杀呀??深感恐惧才自杀的。又因他已把耳环拿去当钱喝酒喝掉了,肯定引起别人注意,情急之下就想一死百了。这是心胸狭窄的人的愚蠢行为。”“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那个耳环怎么会掉在没人住的房子里呢?”“那你的意思是⋯⋯”了,就从里面赶紧把门关上,等人们都下了楼的时候,乘机逃出那个房子。正好他下三楼时下面的人上楼了,油漆匠工作的房子没有人,于是就躲在房门的后面,避过他们。当时凶手很慌张,没注意到东西掉了。因此可以说捡到耳环的地方,正是凶手站过的地方。”“高明!你的推理非常有道理。可是有点过头了,好像是罪与罚 ·53·拉祖米兴正沾沾自喜的时候,有人敲门了。罪与罚 ·54·妹妹的未婚夫来客是一个年纪大约四十来岁态度傲慢的绅士。他进门就表示对房子的窄小和简陋感到吃惊,接着看到洛迦衣服不整,头发蓬乱,还躺在沙发上没起来,更露出厌恶的表情。紧张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好像意识到在这里不讲什么礼貌。应该说他以前是大学生?”拉祖米兴抢先回答说:这时,洛迦支起身来,看着那绅士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他的口气带点挑衅意味,使来客感到震惊万分。洛迦若有所思地一句话也没说。“令堂写信提起过我吗?”鲁金感觉到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可是他还是忍下来,接着说:“其实,令堂和令妹已经抵达彼得堡了,我已经为他们找到房子!把她们安顿好啦!”“在哪里呀?”罪与罚 ·55·开设的二层楼的房子,那里是恶臭熏天的地方,大概是彼得堡市最便宜的旅馆。”鲁金赶快解释说:找的一间。再说将来我们要换另外的地方,现在这间也正找人装修哪。”洛迦已经别过脸去不理他了。自从他接到母亲的信,虽然没见过鲁金,但已经对他没有好感了。今天见了面,更感到讨厌。他把自己的未婚妻和准岳母,安顿在那么脏乱的地方,没安着什么好心。而这种人竟要成为自己的妹夫,他打心里里讨厌他。鲁金一看这里的人对他很冷淡,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就决意要回去,可是洛迦一直背着他想自己的事情,使他无从开口。拉祖米兴和医生也不理会鲁金的存在,又继续他们的谈话。左西莫夫医生说:“假如你的推理正确,那么凶手就不是油漆匠,而是向老太婆托押过东西的人。”算的惯犯。”法看来,很可能是个新手。因为老太婆的衣橱里,光是现金就有一千五百多卢布,还有首饰,可是他一点儿也没动,他不懂得抢劫,只会杀人,而且他刚开始并没打算杀两人。”“嗯,这倒奇怪。”罪与罚 ·56·“而且看来他事先也没计划过如何逃走,只是有侥幸,才逃出来的。”“警方是不是已认定油漆匠是凶手?”“调查典当的人?”洛迦突然转过身来插话,因为他的声音很响亮,使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是呀?你没事吧?”次是鲁金说话了。“现在听着,我再提醒你一下,今后你对我母亲或妹妹如果有无礼的地方,我绝不饶你。”鲁金听了还是不动声色,说:加上不久就是我的内兄了,可是即使是病人也不能这样对待远方来的客人哪⋯⋯”洛迦竟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鲁金谁也不看一眼就竟直走出去了。“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说话呢?”罪与罚 ·57·两人面面相觑,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立刻站了起来。走出大门后,曹西莫夫说:“洛迦为什么对老太婆被杀的事这么敏感呀?”“嗯,让我想想,我想起来了。”拉祖米兴说:“洛迦生病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来。大家都走了之后,洛迦马上从沙发上坐起来,换上拉祖米兴替他买的衣服,这时的他不像刚才那样神志不清了,他把剩下的二十五卢布放进口袋里,走出门跑到大街上。罪与罚 ·58·奇怪的举动呼吸尘土飞扬、被污染了的空气。不久觉得口干舌燥,就走进了一家酒店。“喂!来一杯冰镇的啤酒。”侍者端着啤酒过来了,洛迦说:“您怎么看旧报纸?”侍者疑惑地问道。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就把旧报纸和酒都拿来了。洛迦坐下阅读起来,他终于找出了有关那案子的报导,眼睛瞪得好大,仔细看着。每家报纸都报导得很详细,一致都认为油漆匠是凶手。没有写其他嫌疑犯的报导。“我非常安全,至少目前为止。”他自言自语。他付了钱之后走出酒店,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本来穿过两条街,忽然仿佛有人正在他耳边私语,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那间凶宅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边来。他鬼使神差般地继续朝前走,走进房子里面,从很熟悉的楼梯慢慢爬向四楼。二楼⋯⋯三楼⋯⋯四楼。(是这儿!)这间房子里有两个小伙子工匠,正在做翻修工作。他仍感觉得老太婆与妹妹的尸体在里面。家具都油漆过了,位置也都罪与罚 ·59·工人这时才发现了他,感到很奇怪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他没有回答,却跑到门口外拉门铃,二次——三次。“铃!铃!他听到铃声,愈来愈清晰地起起了那天以后痛苦而不安的日子。一起来啊!”“地板已经洗过了,是不是已经看不到血迹?”“血?什么血呀?”工人们看着他疑惑不解,便说: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大声喊着门房:“您有什么事吗?”“我刚从警局回来,你有什么事吗?”门房感到很莫名其妙,盯着他看。“局长在不在?”罪与罚 ·60·他没有回答,若有所思地站在那儿,工人说:“他说是来租房子的。”“哪个房间呀?”乱拉门铃,最后说要到警局去。”门房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然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说话口气很严厉。“我从前是个大学生,叫洛迦·“为了看看——”“看什么?”“看血。你们是不是不敢到警局去?”大家都愣住了。这时,站在门房旁边的一身材魁梧的路人说了:工人又说:抓住洛迦的房膀。把他猛推到街上。他差点儿摔了一跤,等他站稳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家伙好怪啊!”后面传来工人和门房的嘲笑声。罪与罚 ·61·路上惨剧洛迦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街角,看到那里围着一堆人,还有几个警察,走近前一看,原来是有人被一辆马车撞倒了,地上都是血。当交通警察跑来后,车夫急忙为自己辩白:他三次,他好像没听见似的,我虽然紧急煞车,可是还是来不及了。”也帮着车夫说话。洛迦排开众人挤到前面,利用警察手提灯的光,看清了伤者的脸,大声喊起来。“我认识他,我认识他,叫马尔拉陀夫,是个退休的九等公务员。他家就在附近柯塞尔的房子里,请赶快叫个医生。”“警察很高兴地问他:他把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告诉他们之后就请围观的人帮忙,把不省人事的马尔拉陀夫抬起来,把他送回到他那间破旧的房子里。马尔拉陀夫的太太卡特琳娜看到一大堆人,挤进她的房间,感到非常惊奇。就问:“是什么呀?运什么东西来了?”罪与罚 ·62·得站在那里,像被订住似的。洛迦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大家,把马尔拉陀夫放在沙发上,然后转身向目瞪口呆,脸色苍白的卡特琳娜说:“夫人,要镇静,没事的。你先生喝醉酒过马路的时候,我上次来过一回,被你骂回去的。钱的方面不必担心,由我来说:“快去叫索妮亚回来,跟她说爸爸被马车撞了。立刻到这儿来。”这时德国人医生来了,解开伤者沾了血的衬衫一看,发现胸部严重受伤,右肋骨折断了二、三根,而且左边心脏处还有被马蹄犯踩过印子。医生看着洛迦,洛迦从他的眼光中看出已经没救了。这时受伤的人奇迹般的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妻子,再看看洛迦,认不出来,他嘴角淌着血,他重新把目光移到妻子身上,用微弱的声音说:“去请牧师,牧师⋯⋯”索妮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她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个头小,一头漂亮的金发,还有那妩媚迷人的眼睛。她跨进门院,看到父亲的惨不忍睹的样子,哀叫了一声爸爸,就拼命跑上去抱住了奄奄一息的父亲的身体,不一会儿父亲死在她的怀抱里了。罪与罚 ·63·钱也没有了,我和孩子们不知要怎么活下去呢?”你们的家庭境况。他曾说,他对你是由衷地尊敬与感激。你不必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我会以朋他从口袋里把钱掏了出来,放在卡特琳娜的手中,然后用力排开众人,走了出去,正巧遇到了在门口查看尸体的尼可西姆署长。“啊,是你?”署长显得很吃惊。后诡秘地笑了一下,就走出去了。截然不同,简直是换了另一个人。当他走到楼梯的最后几级时,一个小女孩追了上来,她是马尔拉陀夫的小女儿波列尼卡。“喂,能不能告诉我您的大名?还有您住哪儿?”“是谁叫你来问的?”“索妮亚姐姐。”他把姓名和住址告诉了小女孩,并且说: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到拉祖米兴的新房子去了。祝贺罪与罚 ·64·乔迁的客人非常多,很热闹,争吵声和叫嚷的声音在屋外都听得到。他去叫拉祖米兴,拉祖米兴马上就出来迎接他。非常精彩了。”拉祖米兴拿出药,马上就走出来了。他把药拿给洛迦后,二人就并肩而行。拉祖米兴说:有神经病。而他现在正研究神经病,所以叫我多跟你谈谈,把内容告诉他。哈,哈⋯⋯不过,你不会那么在意,我知道你比那位医生还聪明。因此不会理会他。”洛迦没有回答什么,他再不想谈老太婆的事情。于是改变话题说:“我刚从死人的家出来,就是那个退休官吏,因喝酒而被马车撞死了。我看到了他们家庭的悲剧,非常同情,把我全部的钱都给了他们。那人如果是我杀的,我也⋯⋯”洛迦顿了一下“一定是很美吧?”罪与罚 ·65·“眼睛相当迷人,衣服穿得破破烂烂,但是一点都不损伤她的美丽,性情非常柔顺。”“你才见她一面,就那么肯定她一定性情柔顺啦?”亲付酒钱。”“她是在做什么工作呀?”他没回答,只是默默地往前走了,忽然停了下来。“喂!你说谁来了?”我?”“没怎么⋯⋯好吧,那么上去吧,你可能要当证人的。”二人一起上了楼梯。拉祖米兴突然想起了曹西莫夫说的洛迦可能有神经病的话来,说不定是对的。走到门口,洛迦停了一停突然像要面对大敌一般,用力地把门踢开了。然而,在门被踢开的一刹那,洛迦像扎了根似的一动不动了。原来屋中人是千里迢迢来的母亲和妹妹。欢笑和接吻,还有接连不断的眼泪。洛迦向前迈了一步,便昏倒在地板上,站在后面的拉祖米兴赶快跑进屋子,用有力罪与罚 ·66·的臂膀把病人抱起,放在沙发上。拉祖米兴拉着杜妮亚的手,非常有力,让她蹲在病人旁边。洛迦的母亲和妹妹,已经从女佣娜斯杰尼卡口中了解了洛迦的情况,以及拉祖米兴可贵的友情,现在又亲眼看到他的举动,两人把拉祖米兴看成是一位知己。洛迦在街上看到自己房间亮着灯时,以为是警局派人来逮捕他了。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在他进房间之前,神经极度紧张。可是当他发现来人是自己怀念的母亲和妹妹时,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身体支撑不住了。然而,在场的所有人,怎么会知道他晕倒的真正原因呢?罪与罚 ·67·家人相聚洛迦醒过来之后,紧握着母亲和妹妹的手有气无力地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到彼得堡的?”“鲁金没有去接你们?”亚,你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就自己决定了,让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反对你为了我而和这种卑鄙吝啬的人结婚。他确实来过这里,但被我骂回去了。”“啊——”母亲和妹妹互相看着,一时答不出话来。“你明天写信,拒绝他。好了。你们现在都回去吧!今晚母亲也是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用力握着儿子的手。洛迦甩开母亲的手说:他声嘶力竭地喊,真像是疯子一样。温柔的杜妮亚不觉怜悯起哥哥,就说:罪与罚 ·68·母亲几乎绝望地痛哭了。“我看两位还是回去比较好。我送你们走吧“不用担心,让他安静一会儿就好,前几天,他几乎要揍我了,还有医生。医生说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今天晚上再来看他一次,保证一刻钟之后向你们说明情况。”鲁金替她们租的房子非常破旧。拉祖米兴忍不住说:拉祖米兴说完,马上就后悔,因为对洛迦的母亲和杜妮亚面前说她们的女婿或未婚夫是非常不礼貌的。幸好她们对此并没有在意,她们非常感谢他对洛迦的帮助与关心,所以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进了房间后,拉祖米兴说:“你们在这儿先休息一下,我再去看看他。”拉祖米兴走后,杜妮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房间,说:年没见,今天听他的口气,好像恨不得我们马上离开⋯⋯”母亲伤心地擦着眼泪。“妈,不是这样的,因为您老是哭,加上哥哥因为有病,心里很乱,所以才变成这样。”“他的病⋯⋯我非常担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有预罪与罚 ·69·“妈,你一定在火车上受累了,才会胡思乱想。还是赶快休息吧!明天一切会变得好的。”杜妮亚走过去温柔地吻着母亲的额头说。这时,门开了,进来的是拉祖米兴,他满面笑容地说:上十小时,醒来时病一定会不治而愈的。你们等着瞧吧。你们二位也累了吧,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们。”他说完这话,匆匆忙忙地走了。母亲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说:第二天早上,因为鲁金事先说好要来看她们,她们起得很早,匆匆吃完早餐,正焦急地等着的时候,鲁金的一个佣人送来了一封信。“鲁金怎么搞的?”母亲不安地把信封拆开来,大声读。亲爱的亚历山卓维娜女士、岳母大人:昨天本来应该亲自到车站去接你们的,可是因为法院有重要的事抽不开身,只好请人替我前去,路上辛苦了。今天本来说好去看望你们,也因临时有事,只好推到明天下午八点再详细面谈吧。虽很冒昧,但还是希望明天别看到你的儿子洛迦先生,原因很简单,昨天我好心拜访他,可他对我侮辱太甚。就此事,我想和你详谈,希望你对我说明其中原由。假如我来访时洛迦在场的话,我会立刻退席。罪与罚 ·70·母女两人看到这里,面面相觑。但是她们继续往下看时,就非常气愤了。昨天我去看望洛迦先生的时候,刚开始他的病况相当严重。可是过了两小时之后,他却像没事人一般出去了。还有,他昨天在街上遇到一个因喝醉酒被马车轧死的人,把他送回了家,还给了他女儿(一个操贱业的女人)一些葬仪费,而另人震惊的是一出手就是二十卢布,毫不在乎,慷慨得很。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当时他一点都不像是两小时前那个精神失常的人,判若两人。我感到非常惊奇。而且,洛迦送钱给那个操贱业的女子,也是太不应该了,因为我知道他拿出的钱是你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寄给他的。这些事情请你多加留意。最后,请转达我对杜妮亚小姐的最大敬意。也希望您也接受我的敬礼。住在那么简陋的房子里,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一笔钱送给一个根本不相识的女人呢?”“可是⋯⋯”罪与罚 ·71·别太久了,管也管不了⋯⋯”有困难,就慷慨解囊,什么都给人家的,所以这次他把钱送给死者的女儿,也是很有可能的。只是一送就送二十卢布,那也太多了一点⋯⋯”杜妮亚对这件事一言不发。“你们早!”“啊,怎么伯母在哭呀,发生什么事啦?”杜妮亚把鲁金的信递给拉祖米兴看。拉祖米兴看完信之后愤怒地说:说完这句话,又赶忙改口:“不过洛迦昨天确实是不太正常。”昨天晚上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拉祖米兴也问过洛迦有关索妮亚的事情,不过关于二十卢布的事,他没解释清楚。“在这里弄不明白的,我看我们还是现在一起到他那里看看吧。我想去他那儿,我们会有办法解决的。今天早晨,曹西莫夫医生去给他诊治呢。”于是三个人急急忙忙地去洛迦的住处,打开门看,吓一跳,洛迦穿戴整齐,头发也梳得很好,正在和医生谈天。他一边微笑着,一边和母亲与妹妹亲吻拥抱。罪与罚 ·72·定担心得一夜也没合眼,所以一起床就想去看你们,可是因为衣服上的血⋯⋯还没洗。”“血?什么血呀?”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母亲的脸沉着,非常可怕。洛迦继续说:“我还做了一件对不起妈妈和妹妹的事,就是把您寄给我的钱的大半都送给了那家不幸的人。他的太太有肺病,而且还有四个小孩。非常可怜。“我想,如果是妈妈看到了他们的惨剧,也会把钱给他们的。所以就毫不犹豫地给他们了。可是我一想到那笔钱是妈妈母亲看到儿子今天的神智很清楚,便安下心来,说:他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冷笑,接着口气凶巴巴地说:“杜妮亚!”“洛迦,你怎么啦,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母亲劝他。“我是气那个鲁金。杜妮亚是为了我,才会嫁给这样一个罪与罚 ·73·洛迦这下更气愤了。“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吗?”“我说的是实话,你这样说未免太专横了,好像我故意在骗鲁金先生。”杜妮亚说出“骗”字时,因为俄文的“骗”与“杀”同音异义,洛迦误听成“杀”字,一时竟站立不稳,身体突然向前倾斜差点摔跤了。洛迦勉强站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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