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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简·爱简·爱 ·1·目录导读⋯⋯⋯⋯⋯⋯⋯⋯⋯⋯⋯⋯⋯⋯⋯⋯⋯⋯⋯⋯⋯⋯31 在舅母家⋯⋯⋯⋯⋯⋯⋯⋯⋯⋯⋯⋯⋯⋯⋯⋯⋯⋯52 红房间⋯⋯⋯⋯⋯⋯⋯⋯⋯⋯⋯⋯⋯⋯⋯⋯⋯⋯⋯93 生病⋯⋯⋯⋯⋯⋯⋯⋯⋯⋯⋯⋯⋯⋯⋯⋯⋯⋯⋯⋯134 忍无可忍⋯⋯⋯⋯⋯⋯⋯⋯⋯⋯⋯⋯⋯⋯⋯⋯⋯⋯185 远行⋯⋯⋯⋯⋯⋯⋯⋯⋯⋯⋯⋯⋯⋯⋯⋯⋯⋯⋯⋯226 海伦⋯⋯⋯⋯⋯⋯⋯⋯⋯⋯⋯⋯⋯⋯⋯⋯⋯⋯⋯⋯297 牧师来访⋯⋯⋯⋯⋯⋯⋯⋯⋯⋯⋯⋯⋯⋯⋯⋯⋯⋯328 洗刷冤屈⋯⋯⋯⋯⋯⋯⋯⋯⋯⋯⋯⋯⋯⋯⋯⋯⋯⋯359 海伦之死⋯⋯⋯⋯⋯⋯⋯⋯⋯⋯⋯⋯⋯⋯⋯⋯⋯⋯3810 待聘启事⋯⋯⋯⋯⋯⋯⋯⋯⋯⋯⋯⋯⋯⋯⋯⋯⋯4111 家庭教师⋯⋯⋯⋯⋯⋯⋯⋯⋯⋯⋯⋯⋯⋯⋯⋯⋯4412 初次相逢⋯⋯⋯⋯⋯⋯⋯⋯⋯⋯⋯⋯⋯⋯⋯⋯⋯4913 首次深谈⋯⋯⋯⋯⋯⋯⋯⋯⋯⋯⋯⋯⋯⋯⋯⋯⋯5514 深夜着火⋯⋯⋯⋯⋯⋯⋯⋯⋯⋯⋯⋯⋯⋯⋯⋯⋯5915 古怪妇人⋯⋯⋯⋯⋯⋯⋯⋯⋯⋯⋯⋯⋯⋯⋯⋯⋯6316 客人来访⋯⋯⋯⋯⋯⋯⋯⋯⋯⋯⋯⋯⋯⋯⋯⋯⋯6717 巫婆⋯⋯⋯⋯⋯⋯⋯⋯⋯⋯⋯⋯⋯⋯⋯⋯⋯⋯⋯7418 算命⋯⋯⋯⋯⋯⋯⋯⋯⋯⋯⋯⋯⋯⋯⋯⋯⋯⋯⋯7919 夜半叫声⋯⋯⋯⋯⋯⋯⋯⋯⋯⋯⋯⋯⋯⋯⋯⋯⋯8820 探望舅母⋯⋯⋯⋯⋯⋯⋯⋯⋯⋯⋯⋯⋯⋯⋯⋯⋯9721 归心似箭⋯⋯⋯⋯⋯⋯⋯⋯⋯⋯⋯⋯⋯⋯⋯⋯⋯10422 爱的表白⋯⋯⋯⋯⋯⋯⋯⋯⋯⋯⋯⋯⋯⋯⋯⋯⋯107简·爱 ·2·23准备婚礼⋯⋯⋯⋯⋯⋯⋯⋯⋯⋯⋯⋯⋯⋯⋯⋯⋯11124撕破面纱⋯⋯⋯⋯⋯⋯⋯⋯⋯⋯⋯⋯⋯⋯⋯⋯⋯11525婚礼中止⋯⋯⋯⋯⋯⋯⋯⋯⋯⋯⋯⋯⋯⋯⋯⋯⋯11726伤心⋯⋯⋯⋯⋯⋯⋯⋯⋯⋯⋯⋯⋯⋯⋯⋯⋯⋯⋯12227绝望出走⋯⋯⋯⋯⋯⋯⋯⋯⋯⋯⋯⋯⋯⋯⋯⋯⋯12628这一家人⋯⋯⋯⋯⋯⋯⋯⋯⋯⋯⋯⋯⋯⋯⋯⋯⋯12929情投意合⋯⋯⋯⋯⋯⋯⋯⋯⋯⋯⋯⋯⋯⋯⋯⋯⋯13330乡村学校⋯⋯⋯⋯⋯⋯⋯⋯⋯⋯⋯⋯⋯⋯⋯⋯⋯13631迷惑⋯⋯⋯⋯⋯⋯⋯⋯⋯⋯⋯⋯⋯⋯⋯⋯⋯⋯⋯13832继承遗产⋯⋯⋯⋯⋯⋯⋯⋯⋯⋯⋯⋯⋯⋯⋯⋯⋯14033选择⋯⋯⋯⋯⋯⋯⋯⋯⋯⋯⋯⋯⋯⋯⋯⋯⋯⋯⋯14634呼唤⋯⋯⋯⋯⋯⋯⋯⋯⋯⋯⋯⋯⋯⋯⋯⋯⋯⋯⋯15135废墟⋯⋯⋯⋯⋯⋯⋯⋯⋯⋯⋯⋯⋯⋯⋯⋯⋯⋯⋯15336永不分离⋯⋯⋯⋯⋯⋯⋯⋯⋯⋯⋯⋯⋯⋯⋯⋯⋯157简·爱 ·3·导读《简·爱》是一部反映妇女生活和思想的小说。主人公简·爱从小失去父母,寄养在舅母家里,后又进了孤儿院,尝尽了无数的生活苦难。在那些苦难岁月中,简·爱培养了自己追她在桑菲尔得庄园找到了家庭教师的工作,并和庄园的主人罗契斯特先生相爱,在经过无数曲折后,两人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简·爱是资本主义社会中被侮辱、被迫害的不幸妇女的一个代表。她的遭遇令人同情,她性格倔强,为了维护妇女高尚的人格和尊严,勇于同社会的黑暗和不公正作斗争,这种争取做人的权利以及不与命运相妥协的可贵精神,标志着当时英国广大下层妇女对争取自己社会地位的觉醒。本书以简·爱与罗契斯特先生的爱情为主要情节,深刻地体现了简·爱自尊、自爱、纯真、朴实的精神形象,体现了本书作者对以金钱为基础的恋爱观的批判。夏洛蒂·勃郎特(1816-1855)简·别写成了《艾格妮丝·《简·简·爱 ·4·自发表了很多作品,成为英国文学史上的佳话。·在阅读时,注意主人公简·强,树立崇高理想,做生活的强者。简·爱 ·5·1在舅母家那一天,想要外出散步是不可能了。午饭后,寒风刮起来了,接着又下起了滂沱大雨。这反而使我更加高兴。因为我从来不喜欢远距离的散步,在湿冷的黄昏回家,手指和脚趾都冻僵了,还得听保姆贝西的责骂,拿我与伊丽莎、约翰和乔治安娜·里德相比,说我单薄的身子软弱无力⋯⋯这一切,真令我烦透了。这时,伊丽莎、约翰和乔治安娜正在客厅里,我的舅母里德太太,正舒服地躺在火炉边的沙发上。里德太太很讨厌我。她说不得不让我和她的儿女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又说除非她亲眼看到我确实是在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开朗和更可爱,否则,她就不得不还这样做。“我做了什么坏事?”我问。不学会和气地说话,就别再开口。”客厅隔壁有一间小早餐室,我溜了进去。里面有个书架,我很快挑了一本有许多插图的书。我爬上窗台,缩起脚来,盘腿坐下。把大红窗幔拉拢来,把自己藏了起来。我翻看书页,不时抬头朝窗外望去。远处,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雾;眼前,是一片湿漉漉的草地和被风暴袭击的丛林,持续的大雨在狂风驱赶下横扫着灌木和草坪。只要有本书搁在膝头,我就什么也不怕。我希望没人来打扰。可是,干扰来得很快。·简·爱 ·6·翰·了?”抖。“你要做什么?”我尴尬不安地问。“你应该恭敬地说:‘您要做什么,里德少爷?’”他回答意我走过去,到他面前。约翰·里德十四岁了,比我大四岁。他长得又大又肥,一副病态。他本该上学的,但他妈妈说他身体虚弱,便把他接回来住一两个月。约翰对他的母亲和妹妹没什么感情,对我更是充满仇恨。他总是欺侮我,惩罚我,折磨我。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害怕他,因为我对他的所做所为无处申诉。仆人们不愿得罪少爷,里德太太历来装聋作哑,虽然有时里德就在她面前打我、骂我,她也好像从来没看见,也没有听到。和过去一样我不得不走到约翰的椅子前。约翰把他的舌头向我伸出了足有三分钟之久。我知道他马上就要动手打我了,我黯然观察着他那令人作呕的丑态。他可能从我脸上看出了我的这种心思,因为突然间,他二话没说,只狠命打我。我几乎摔倒,向椅子边倒退了一两步。我早已习惯约翰的欺凌了,从来没想过要反抗。一心只想简·爱 ·7·着怎样承受随之而来的毒打。我转身走到窗前,把书拿来。人。你没有钱,你爸爸什么也没给你留。你该去乞讨,你不配同我们住在一起,同我们吃一样的食物,穿我们妈妈花钱做的衣服。好呵,你敢乱翻我的书架,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它们都是我的,整座房子也都是我的,再过不了几年就属于我了!喂,站到门边去,不要靠近镜子和窗户。”我照做了,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看到他拿起书来,朝我瞄准时,我本能地惊叫一声向旁边躲去。可是已经晚了,砖一样笨重的书飞过来,把我击倒在地。我的头撞在了门上,碰出了血,痛得钻心。我的恐惧超过了极限,不由自主地转化成另一种感情了。——像奴隶监工——要——”简·爱 ·8·样的话:“天呀,这么狠毒的小女孩,竟敢这样扑上去打约翰少爷于是里德太太命令说:“把她带到红房间去,把她给我锁在里面简·爱 ·9·2红房间一路上我一直反抗着,我从没有这样干过。贝西叫道:“抓住她的胳膊,她像只疯猫样。”人的儿子!你的主人!简·爱小姐,这是多么可怕的行为呵“主人!他怎么是我的主人?难道我是佣人吗?”坐下,好好想想你的过错!”她们把我拖到里德太太说的那间红房间,把我按倒在一张椅子上。我想要蹦起来,她们又立即把我按了下去。特小姐,给我一条带子”她和阿波特抱着胳膊站着,阴沉沉地看着我。小家伙。”·谁会收养你呢?”我并不完全理解。简·爱 ·10·“你要想法讨得他们的欢心,你要是动不动就发脾气,蛮横无礼,太太肯定会把你赶出去。”时候要你的小命。贝西,咱们走吧。简·她们走了,随手把门锁了起来。墙壁是淡黄褐色的,大红窗帘总是严严地遮着窗户。房间很冷很静,很少有人进来,九年前,我的舅舅里德先生就是在这里去世的。门被锁得严严实实,像监狱一样,我壮着胆子走进去瞧瞧,证实了这一点。因为挨打和摔跤,我头部的伤在胀疼和流血。没有人责备约翰无故打人,为什么我常常受苦?为什么我常常挨骂?我默默喊道:“不公平!不公平!”这样的吗?”我想起了我舅舅。我记不清他是什么模样了,但我知道是他要妻子里德太太,把我当作她的亲生女儿来抚养。简·爱 ·11·我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假如里德先生还活着,他一定会对我很好。是的,有人说过,死去的人会因为没有实现自己的遗愿重新回到人间。也许,里德先生的鬼魂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这一想法却没有使我感到安慰,反而更使我感到恐怖。这时,有一束光突然在墙上闪了一下,又跳到了天花板上,而且就在我头上颤动,我感到,那光线就像是有人从另一个世界发来的信号。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的头像火一样发热,有一种声音充满了我的耳朵,就好像什么东西扑打着翅膀朝我飞来。我害怕极了,扑到门前,大叫着拼命摇动门锁。门外过“简·爱小姐,你病了吗?”贝西说。贝西追问。的手不放。波特,贝西,我说过让简·“简·简·爱 ·12·——法子惩罚我吧。”装的。进去。她刚一离去,我感到头发晕,昏了过去。简·爱 ·13·3生病我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醒来后看见眼前一片吓人的红光,夹杂着一根根黑线。我也听到了人们说话,但我意识到有人轻轻扶起我,扶我坐着。以前可从没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我。我靠着枕头,觉得很舒服。又过了几分钟,我清醒了许多,知道我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夜已经深了,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贝西端着一个水盆站在床头,还有一位先生坐在我床旁的椅子上,正俯身看着我。我知道了这个陌生人不是盖茨海德庄园的,并和里德太太我认识这位先生,他是制药师劳埃德先生。每当家中佣人生病时,里德太太就请他来看病,而她自己和孩子们生病时,总请正式的医生。“喂,孩子,我是谁?”他问。明天再来。“你想睡觉了吗?”贝西的语气相当温和。我有点不敢回答她,因为我怕她下一句话就会变得凶起来。我胆怯地说:“我试试看吧。”“你想喝点什么,或者吃点什么?”“不,谢谢你,贝西。”简·爱 ·14·“过了十二点了,我要去睡觉了。不过夜里你想要什么,可以叫我。”贝西的温和态度使我很吃惊!于是我斗胆问了一个问题:“贝西,我怎么啦?我病了吗?”说完贝西走了。萨拉同贝西一起回来了。她俩悄悄地说了半小时的话才睡着。炉火和蜡烛也熄灭了。我的眼睛、耳朵和心脏,仍然因为恐惧而感到紧张,整整一夜我没有闭一下眼睛。我感到身体虚弱,但最折磨我的是一种内心说不出的伤心,让我泪流不止。其实,我应该感到高兴,因为里德太太一家都坐非常和气。贝西还到厨房用一只好看的盘子端来小点心。我早就喜欢上这个盘子了,但我从来没有机会碰它一下。现在,这只珍贵的盘子放在我的膝头,却引不起我的兴趣。我把盘子和点心推开了。贝西问我是不是要一本书,我请她到图书室拿来贝西收拾好房间,一边做钱线,一边哼着歌。那首歌唱的是个孤儿,叫人听了伤心:“唉,简·爱小姐,不要哭了。”贝西唱完后对我说。简·爱 ·15·贝西回答说我很好。“可她看上去并不快活。来,简·什么,有什么伤心事就告诉我,好吗?”贝西插嘴说。“瞎说,小姐。”贝西说。善良的劳埃德先生有点不明白。他打量了我一会儿,说:“告诉我,你昨天是怎么病的?”“可我生病不是因为这个。”正在这时,佣人们吃饭的铃声响了。贝西离开了育儿室去吃饭。“告诉我,你是怎么生病的?”劳埃德先生继续问我。“我,我被关在一间有鬼的屋子里。”你还是孩子!你怕鬼?”“我怕里德先生的鬼魂,他死在那间屋里。贝西和别人每“就为这个,你才感到难受吗?”简·爱 ·16·“还有什么原因?能告诉我吗?”我多么想详细地回答这个问题呀,但要说清楚却是太难了。吗?”“可你愿意离开这里吗?”“那——除了里德太太,你还有别的亲戚吗?”“那么,你愿意上学吗?”我丝毫不知道学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约翰总是恨他的学校,骂他的老师。可贝西却常常夸耀她以前呆过的那家的小姐们,说她们从学校学到好多东西,她们会绘画,会唱歌,会弹琴,会翻译法文书,这让我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自己也很能试简·爱 ·17·亲戚朋友的劝告而同他结婚。我外祖父对这事很生气,什么也两人双双去世。简·爱 ·18·4忍无可忍几周过去了,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这几周里,里德太太不大和我说话。在我病后,她规定一间小屋子让我睡觉,要我一个人吃饭,但关于送我去上学的事她连提也不提。我能感到她对我的厌恶。伊丽莎和乔治安娜很少和我说话。约翰一见到我就挖苦我。有一次他想打我,但我使劲反抗,没想到他尖叫着去告诉他妈,硬说我打了他的鼻子。“约翰!我告诉过你不要和她来往,我不愿意你们兄妹和她在一起。”里德太太尖声厉气地对约翰吼道。他会对你说什么?”“什么?”里德太太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她放开我的胳膊,盯着我。过了一会儿,里德太太又变得凶狠起来,拼命推我,打了我两记耳光,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简·爱 ·19·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正月。正月十五日早上九点左右,一辆马车驶进盖茨海德庄园。“简小姐,你在做什么?你早上洗了脸和手吗?”贝西急匆匆跑上楼来。她慌慌张张给我梳了头发,要我马上下楼去,说有人在等我。“谁在等我?”我很疑惑。我慢吞吞走下楼,打开客厅的门走了进去。里德太太坐在火炉边,看到我进了门,要我走过去,一面对旁边站着的陌生人说:“这就是我对你说的那个小姑娘。”那陌生人站在那儿,像一根黑柱子,他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了我一会儿,说道:“她身材矮小,多大岁数?”“十岁。”里德太太回答说。“这么大了?”他不敢相信。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叫简·我不知怎样回答,没有作声。里德太太摇摇头,算替我作了回答。里德太太这样当着陌生人责备我,就像用刀子割我的心。简·爱 ·20·我多么希望早点儿离开里德太太一家呀!久,他就走了。我和里德太太在一起呆了几分钟都没说话。她低头做着针线活儿。我还记得刚才她对我的伤害,我感到很愤怒。我站起身,走到门口,又转回来,走到她身旁,集中起全身的勇气,用这样的话来回击她:“我不会欺骗人。如果我会,我就会说我爱你了。可我发有什么话要说吗?”她好像不是在对孩子说话,倒像是对成年人说话。她的目光,她的声音,使我非常怨愤,我浑身抖个不停。我继续说道:“你不是我的亲戚。我只要活着,决不再叫你一声舅妈;你对我好不好,我要说,一想到你,我就憎恶,你对我又凶狠“你怎么敢这么说,简·简·爱 ·21·头上滑了下来,双手前后晃动,甚至做出要哭的样子。“简,你误会了。你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你要喝点水吗?”厌住在这里。”地低声嘀咕着。她收起活计,突然走出了房间。这时,只有我一人留在房间里。这是我第一次取得胜利,一个孩子如果像我一样和长辈争吵,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用外衣蒙着头和胳膊,走出客厅,来到那十分幽静的田埂上。天空昏暗无光,雪花从天上飘落,落在坚硬的道路和灰白的草场上。我一再低声问自己:“我怎么办呢?我怎么办呢?”简·爱 ·22·5远行一月十九日早上六点钟,我就要坐着马车离开盖茨海德庄园了。“不,贝西。昨晚她到我床前对我说,今天早上不必去打扰她,也不必去打扰表兄妹。她告诉我要记住,她一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应感谢她。”“你说了什么,小姐?”不一会儿,车来了,车上装满了乘客和箱笼。马车夫和车上的管车员大声催促我快点,并把我的行李箱提上了车。我紧紧抱着贝西的脖子同她吻别。简·爱 ·23·要好好照看她。”的地方。旅途中的情形我不记得什么了。我只知道那一天似乎非常漫长,好像走了好几百里路。我们经过几个小城镇,在一个较大的镇子上作了短时间的歇息。接着继续上路,不久,我终于睡着了。没过多久,马车一停,我惊醒过来。车门开了,有个妇人站在车旁问:“车上有个叫简·爱的小女孩吗?”马车又匆匆驶走了。我看了看四周,满天风雨,漆黑一片。我模模糊糊看到前面有堵墙,墙上有一扇门开着。我跟着接我下车的妇人走进门去,才清楚地看见了几所房屋,许多窗子里点着灯。我们走过来到一间生着火的屋子,我被单独留在那里。我的手指被冻得失去知觉了,我在炉火上烤暖了它们。我向屋子四周打量,这是间会客室,虽不如盖茨海德庄园的客厅华丽,但也够舒适了。这时,一个黑头发、黑眼睛、身材高大的女士走进来,另一个女士紧跟在她后面。说。“有点儿,小姐。”简·爱 ·24·“哦,那肯定也饿了。让她睡前吃点东西,米勒小姐。小姑娘,这是你第一次离开父母来学校吧?”我告诉她我没有父母。她问我他们去世多久了,又问我有多大了,叫什么名字,能不能读书、写字、缝点东西。随后,她用手指轻轻摸着我的脸蛋儿,说希望我是一个好孩子,然后便打发我和米勒小姐一起离开了。米勒小姐领着我穿过一些房间,不久就走进了一间宽敞的房间。房间里摆着很大的桌子,每张桌上点着一对蜡烛。桌子周围坐着一群女孩,她们的年龄从九岁、十岁到二十岁不等,收起了课本。米勒小姐又发布命令:四个高个女孩走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每人端着一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些面包片和一罐水、一只杯子。我因为太疲惫了,一点东西也没吃,只喝了几口水。吃完饭,念过祈祷文,各班的同学两人一排,排队走上楼去。米勒小姐帮我脱掉衣服。躺下时我看见长长的几排床,每个床上都迅速地睡上了两个人。十分钟后,唯一的一盏灯也熄了。这一夜很快过去了。我实在困了,连梦也没有做。天还没亮,铃声就响了,女孩子们起床穿衣,我也哆嗦着穿衣服。我找了个脸盆洗了脸,铃声又响起,大家便两个一排地排好队,依次走下楼,来到那间又冷又暗的教室。做完祷告后,大家摆好桌椅,米勒小姐开始分班,我被安排在最低的一班。简·爱 ·25·我们的功课是长时间地读圣经。读完圣经,天已经大亮。铃声又响起,各年级的学生走进另一个房间吃早餐。想到有东饭桌上放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盆子,但气味却令人难受。第一班的大女孩子们在低声抱怨:“真讨厌,稀饭又烧糊了!”我饿极了,赶快吃了一两匙,这时才觉得这粥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好。我发现,周围每个女孩都想把粥吞下去,但大多数人很快停止了这种尝试。早餐匆匆结束了。在回教室时,我看见有个教师端起盛粥的碗试了一口,其它教师脸上也都现出不满的神情。其中一个教师说:“多么讨厌的食物,真可耻!”上课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高谈阔论着。姑娘们都在谈那顿早餐。米勒小姐并不阻止大家的抱怨,毫无疑问她是同情我们的。大家都坐到各自的座位上去了。主任教师进来了,就是昨天接待我的那位慈祥的女士。她叫玛丽亚·坦普尔小姐,是洛伍德学校的学监。坦普尔小姐给高班的学生上了一节世界地理课,其它教师给低班的学生讲历史、语法,还有习字、算术。坦普尔小姐还给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姑娘上音乐课。教师们惊异地看着她。“这事由我负责。”她加了一句,便马上离开了教室。简·爱 ·26·面包和干酪很快就拿来分给大家了,全部学生欢天喜地。“到花园里去!”教师们吩咐道。我们来到了花园里。花园是个宽大的围场,四周有高墙,看不到墙外是什么样子。身体壮的姑娘们追逐着玩游戏,一些苍白瘦弱的姑娘挤在花园一头,那儿挡风,我不时听到咳嗽声。我一个人站着,没有跟谁说话,也没有人注意我。我向四周张望着,看见门上方有一块石板,刻着这样几个字:洛伍德孤儿院——本校由本郡布鲁克哈斯特庄园的诺米·布鲁克哈斯特所建。我正读着这些字,背后传来一声咳嗽,我回头,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在看书。我凑过去说:“你看的书有趣吗?”“书里讲些什么故事?”我翻了翻书,又递回给她。我又问:么意思?”“就是你现在住的房子。我想你也是个孤儿,对吗?”镑。这些钱还不够,要靠附近一带和伦敦的一些好心的先生太太捐钱补贴。”“诺米·布鲁克哈斯特是谁呢?”简·爱 ·27·“那么,这些房子不是刚才那位给我们吃面包干酪的小姐的?”“他住这里吗?人好吗?”了许多好事。”“那你喜欢这里的教师吗?”正在这时,开午饭的铃响了,大家都回到屋子里。午饭用两个大锡盆盛着,散发出来一种臭肥肉味,和早餐相比好不了多少。我尽力吃着,心里想是不是每天都吃这样的饭食。午饭之后,继续上课到五点。上历史课时被老师撵了出去,到大教室中间罚站。我觉得这样的惩罚会深深伤害一个人的自尊心,特别是对她这样大的女孩——她看上去有十三岁或者更大些,但令我奇怪的是她既不哭泣,也不脸红。“她怎么能够忍受这种羞辱?”我很想知道她究竟是个好女孩还是坏女孩。五点过后,我们吃了晚餐。一杯咖啡、半片黑面包,被我简·爱 ·28·很快吃完了,可还是感到饿。接着,是半小时的游戏,然后又学习。睡前,每人一杯清水、一片面包,还要做祷告。在洛伍德孤儿院的第一天就这样度过了。简·爱 ·29·6海伦第二天和头一天一样,我们借着昏暗的灯光穿衣起床。这个早上特别冷,罐子里的水结了冰,我们没法洗脸。圣经课还没完,我觉得快要冻死了。早餐终于盼来了,这次稀饭倒是没糊,可少得可怜。我的更少,要能多加一倍该有多好呵!觉得课文又长又难。课目又换来换去,使我晕头转向。大约下午三点,史密斯小姐给我一份针线活,叫我坐到教室一个安静的角落去。这堂课,大部分学生都在学做针线,只有一班仍围着老师读书。我听到他们老师不断地责骂我前一天认识的那个伙伴。姑娘们把书读过两遍,老师对她们进行测验。很多人感到困难的问题,伯恩斯都能对答如流,可老师非但没有夸她,反而突然大吼道:伯恩斯没作声。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伯恩斯的老师叫她出去干些什么事儿,半分钟之后,我见她拿着一束树枝条回来了,递给了老师,老师接简·爱 ·30·过来对准她的脖子狠狠地抽了十二下。伯恩斯没掉一滴眼泪,我感到很愤怒,气得手指打颤,而伯恩斯竟然面不改色。师叫道。伯恩斯走过我面前时,我注意到,她的脸上有泪珠。“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这儿的吗?”我问她。道。“你一定愿意离开这儿吧?”我又问。开除出校。”“可当着大家的面被打被骂,多丢人呀。我受不了。”样,对你很凶吗?”“那坦普尔小姐上课的时候,你常走神吗?”简·爱 ·31·挨打时,就得狠狠回击。”我把我在盖茨海德的痛苦都告诉了伯恩斯。我以为她会指责我不好,可她耐心听完了,一言不发。女人吗?”“不错,她对你是不好,假如你忘掉这些,你不就会快乐些吗?”·海伦叹了口气,站起来走了,没有答话,更没有拖延。简·爱 ·32·7牧师来访我在洛伍德孤儿院的第一个季度,始终觉得生活很困难,让人厌恶。天冷,食物不好,又吃不饱,那些大女孩还爱欺负小孩子。一想到这些,我就悄悄地哭。我到洛伍德的第三个星期,一天下午,我发现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两分钟后,全体师生起立,不用说,我知道他们在欢迎谁。我看见坦普尔小姐身旁站着一个人,就是我在盖茨海德庄园见到的那根黑柱子。这正是牧师布鲁克哈斯特先生。让我改掉坏脾气,我都清楚地记得。我老是害怕他会来实现这一诺言,因为这将说明我是一个坏孩子。他站在坦普尔小姐身边,对着她低声说话。我想他肯定在说我的坏话。我很着急、难过。“有件事使我大吃一惊。我和管家查帐的时候,发现两个星期前给学生吃过一次面包和干酪,这是怎么回事?学校没有规定要给学生们吃那些。”布鲁克哈斯特先生问道。“小姐,你要知道,我教养这些女孩的目的,就是要让她们学会吃苦、忍耐。”坦普尔小姐目光直视着前方,没有说话。这时,布鲁克哈斯特倒背着手,眼光扫视着全校学生。简·爱 ·33·我正一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一边尽量往后坐,并用书本遮住脸,希望不被这个男人发现。可是偏巧书本从我手中落下来,啪哒一声掉在地上,大家都看。我吓瘫了,要不是两个大点的女生扶起我,把我推到这可怕的男人前面,我自己肯定是走不动的。她,把她培养成好孩子。这个女孩是——那位太太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来抚养,可她却忘恩负义,所以那位太太不得不把她送到这里来受管教。老师们一定要好好管教我以前说过,我受不了当着别人的面被惩罚的羞辱,正在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一个女孩走到我跟前,是海伦·伯恩斯,她对我微笑,振作了我的精神,使我鼓起了勇气。我抬起简·爱 ·34·头来忍住眼泪,稳稳地在椅子上站立住。简·爱 ·35·8洗刷冤屈半小时没到,下课的铃声就响了,下课后,学生们都到饭在地板上坐了下来。海伦不在这里,没有人给我勇气,我伤心极了,趴在地上痛哭。我满心想在洛伍德做个好孩子,受到尊我的学习成绩已成为全班第一,米勒小姐称赞我,坦普尔小姐鼓励我,同学们都很喜欢我。可现在一切希望都落空了。我该怎么办?想到这儿,我满心想死。有人走近我,我吃惊地抬头一看,是海伦·伯恩斯。她拿来了我的咖啡和面包。海伦在我跟前坐下,看着我。“海伦,你干麻和一个人人都认为爱撒谎的人在一块儿呢?”“不,简,你错了,没有一个人看不起你或者不喜欢你,要是大家有胆量的话,大多数人会同情你的,教师和同学们有一两天对你冷淡,但她们心里却充满着友情。而且,简⋯⋯”她停住了。“什么,海伦?”我擦擦泪水,问道。简·爱 ·36·人讨厌。”“简,不要想得太多了,你应该努力学习,给大家看看,你不是个坏孩子。”我的头枕着她的肩,胳膊抱着她的腰,她把我拉近身边,我们默默地坐着。不久,又有一个人走进来,是坦普尔小姐。“我特意来找你,简·爱。”她说,“我要你到我屋里去一下,海伦·伯恩斯,你也可以一起去。”到了她的屋子,她把我叫到她身旁。哭掉了吗?”“为什么?”“我会使你满意吗,坦普尔小姐?”鲁克哈斯特先生说的你的那位恩人是谁?”要诚实。”我想了一会儿,把自己忧伤的童年故事理出个头绪后,全告诉了她。我觉得,坦普尔小姐完全相信我。简·爱 ·37·埃德先生。我要写信给他,假如他的答复和你的讲述一致,那她吻了我一下,使我满心欢喜。她继续问海伦·不算厉害,小姐。”来,说:姐露出满意的微笑看着我们。随后,她又让我们坐到火炉边烤火。我带着尊敬地心情听着她和海伦谈话。她们谈论着我没有听到过的事:什么过去的时候和发展,什么遥远的国度,什么自然中的神秘等等。她们有着何等丰富的知识啊!她们看的书真多!睡觉的铃声响了,坦普小姐一边拥抱亲吻我们,一边说:“上帝祝福你们,我的孩子!”一个星期之后,坦普尔小姐把全校师生召集在一起对大家说,经过调查,我并不是个爱撒谎的坏孩子,我很诚实,并且还爱学习。教师们和我握手,亲吻我,我的同伴也为我高兴。就这样,我心里轻松极了。从此,我努习学习,并取得了好成绩,不到几个星期,我就升了一班;不到两月,老师就让我学法文和绘画了。现在,和盖茨海德的生活相比,我宁愿在学校过一种贫乏的生活,也不愿再回到里德太太那儿去。简·爱 ·38·9海伦之死春天来了,天气变暖了。雪融化了,风也温和多了,洛伍虽然这里的环境让人愉快,但由于食物不够吃,没营养,学生们得了感冒又不能准时得到医治,所以很多人都得了伤寒因为医生说要他们经常活动。我和几个没有病倒的伙伴,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爱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可是,海伦在哪儿呢?几个星期来我都没有见到她。我听说她病了。我以为病得很轻,过一些时间就可以好转的。六月初的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医生在和平时不同的时间里来了,我意识到,这一定是有人病得很厉害。医生走后,我马上跑到护士面前,问:“海伦·了?”“说她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我一下子明白了:海伦·我感到一阵恐怖的震颤和悲伤的刺痛,我想去看她。我问护士海伦躺在哪个房间。九点正,米勒小姐招呼学生们上床睡觉。大约在夜间十一点时分,我蹑手蹑脚起来,披上外衣,光简·爱 ·39·着脚,飞快地朝坦普小姐的房间跑去。到了房间门口,我推门张望:紧挨着坦普小姐的床,有一张小小的病床,海伦躺在上面,护士在一旁睡着了,坦普尔小姐不在,后来听说她被请到另一个病床前去了。一支蜡烛发出昏黄的光。我轻轻走到小床边,拉开帐子:“海伦,”我低声问,“你醒着吗?”用她特有的温存声音问。我上了她的小床,吻她。她的前额发凉,面颊瘦削,手也是这样,但她依然同以前一样安静地微笑着。——回我照着做了。她把胳膊放在我身上,我紧偎着她。她低低地对我说:“我非常快乐,简。当你听说我死了后,一定不要伤心。我们总有一天都会死去的,我感到很平静。我只有一个父亲,他最近结了婚,不会想念我的。唉,我就要到上帝那儿去了⋯⋯”我不能让她离我而去,便用脸紧紧贴着她的脖子。一会儿,简·爱 ·40·了。我醒来时,天已大亮。护士把我抱回寝室。而海伦·伯恩斯已经死了。简·爱 ·41·10待聘启事伤寒终于在洛伍德渐渐消失了。由于死亡人数众多,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和人们的愤怒,校舍所在地不利于健康,学生食物缺乏又没营养,用的水不卫生,穿得不暖,等等,都被人们知道了。这对布鲁克哈斯特来说是耻辱的,但对学校状况的改善却是有好处的。郡里好些善良的富人捐了一大笔钱,选择一处比较有益健康的地方建起一所新的孤儿院,订下了新规章,改善了伙食,并由一个委员会掌管基金。布鲁克哈斯特因为有钱有势,依然负责学校的经费开支,但他的行动受到好多好心绅士的监督。因此,这个学校变成了一个真正有用的好地方。之后,我在学校又住了八年,六年当学生,两年当教师。在这里的八年中,我的生活几乎是没有变化的,但并不是不快乐。我很高兴在这里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而没有滋生懒惰、浪费时间。我努力学好功课,因此赢得了老师们的好感。我心我当了教师。都是靠她的教导得来的。她的友谊,以及与她的交往,使我感到很安慰。对于我来说,她既像我的母亲,又是我的保护人,以后又成为我的朋友。如今,她要出嫁了,和她的丈夫到一个遥远的州郡去。于是,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坦普尔小姐走后,我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洛伍德对我来说,简·爱 ·42·白真正的世界是宽广的。我渴望自由,我希望开阔眼界。工作呢?别人有很多朋友,可我只一个人,怎么办呢?”我不知道怎么办,也没人告诉我。但经过一夜思考,一个念头跳入我的脑海——在报刊上登启事。天一亮,我便起床,写好启事:为十四岁以下儿童教课,能胜任英国教育中的各种普通课程,J·E收喝过茶,我向新的主任教师请假到劳顿镇上去办事。主任心里感到轻松愉快。一周过去了,我又去了一趟劳顿镇。邮局由一位戴眼镜的老太太管理。“请问,有J·E的信吗?”我问。她打开一个抽屈,找了很久,最后将一封信举到眼前看了好久,然后才递给我。我把信放进口袋,急急地往回赶。我必须在半小时内赶回去。学校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做。直到深夜,学生们都进入了梦乡,我打开信读起来:假如在上周四刊登启事的J·E确实具有启事中所说的学简·爱 ·43·教授一位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年薪为三十镑。来信请寄:米尔科特市附近,桑菲尔得庄园,费尔法克斯太太。信我看了好久,对于得到这份工作没有太大把握,不过,我决定试试。第二天午休时间,我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主任教师,请她向校务委员会或布鲁克哈斯特先生转达,问问他们是否同意。布鲁克哈斯特先生答复说,必须先给里德太太写封信,因为她是我的合法监护人。于是,我给舅妈里德太太写了封信,她回这封信交到校务委员会,他们允许我找新的工作,为了证明我的品格、能力,开了一封介绍信。我把介绍信寄给了费尔法克斯太太。她回信表示满意,并约我两周后去桑菲尔得。简·爱 ·44·11家庭教师我在凌晨四点离开劳顿,当晚11点,我来到米尔科特一家旅馆。桑菲尔得的地方吗?”回来了,问:旅馆门外站了个男人,朦胧的灯光中,好像有辆马车停在街上。我上了车,接着我们就上路了。从驾车人和马车的简朴外貌看,费尔法克斯太太好像不是个富贵人家的太太。我不知道除了那个小女孩外,费尔法克斯太太是否一个人生活,若是这样,我希望她不要像里德太太那样让人不满意。否则,我会另找别的工作。马车慢悠悠走了两个多小时,停在两扇大门前,我们下了车,打开大门。我们进了门,穿过一条小路缓缓前行,停在一个屋门前。“请这边走,小姐。”一个女仆把我引进屋子。这是一间很优雅的小屋,炉火边摆着一张圆桌,一个旧式高背扶手椅里坐着一个收拾得干净利索的老太太。她头戴一顶灰帽,身着黑色绸衣、白色棉布围裙,正是我想像中的模样,简·爱 ·45·只是显得更温和些。她正忙着做针线,一只大猫蹲在她脚前,一幅温馨的生活图画。老妇人站起来,迎接我。她让我坐在她的椅上,帮我脱下外套。我请求她不要为我麻烦。她让人给我拿来热的茶点后,又出去查看我的行李是不是已收拾好了。我看得出,这位费尔法克斯太太并不像我听说的那种对待家庭教师严厉、苛刻的人。“费尔法克斯小姐?哦,你是说阿黛尔小姐呀。你的学生姓范伦斯。”“她不是你女儿吗?”她拿着蜡烛,领我上楼,引我来到我的房间,并慈爱地向我道了晚安。卧室小小的,里面的家具普普通通,但我喜欢,且很满意。我很疲倦,很快便睡着了。屋温暖、舒适。我觉得,一个更美好的生活正朝我走来。我相貌平平,但我修饰整洁,可以很好地面对好多事情。我下了楼,走过客厅,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庄严堂皇,我感简·爱 ·46·喜欢这里。她答道。得更喜欢她了。“那我的学生——那个小女孩呢?”过了一会儿,我问道。“罗契斯特先生是她的监护人。哦,她来了。”一个小女孩从草坪上跑来。她很单薄,面色苍白,五官小巧,卷曲的长发垂到腰际。她指着我,用法语问跟着她的保姆。阿黛尔上前拉着我的手,我引着她去用早餐。在餐桌上,她很快和我高高兴兴地谈起来。阿黛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到罗契斯特先生,说到保姆苏菲,说到她坐过的大海船,等等。早餐后,我们来到图书室,这里是罗契斯特先生指定的教简·爱 ·47·室。我简单地教她学了些东西,觉得她很听话,但不能对她要求太严,那不好。于是就让她回保姆那儿去了,我觉得一下子让她学得太多是不明智的。我上楼时,费尔法克斯太太正在收拾餐厅。气是不是挺古怪的?”“也许吧,不过他很受人尊敬。他到的地方很多,见识很广,他很聪明。我很少和他交谈。你和他说话时很难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是高兴还是生气,反正,他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我们走出餐厅,她提议带我看看其它的屋子,于是我便随太回答。“这里没有鬼吧?”我发问道。周围的景色。下楼时,费尔法克斯太太留在后面耽搁了一会儿。我沿着又窄又低又暗的过道往前走,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宁静的空间里回荡——这是一声奇怪的笑:清晰、死板、没有丝毫快乐之感。我收住脚,那声音也停了,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了,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我感觉有点发冷,正好老太太下来了。是谁?”·波娥,她常在简·爱 ·48·这儿做针线。有时几个仆人在一起喜欢打打闹闹。”这时,笑声低了下来,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变成一阵奇怪的喃喃低语。“格蕾丝——”费尔法克斯大声喊叫。我实在不希望有人答应,因为那笑声,像是鬼在哭,令人恐怖和绝望。这时,旁边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青年女仆人——她很强壮,相貌平平。简·爱 ·49·12初次相逢我所看到的桑菲尔得庄园,让我产生一种在这儿长期住下去,过上轻松生活的愿望。费尔法克斯太太性情温和、善良。我的学生活泼爱动,虽有些娇生惯养,但不久就变得听话,愿意学习了。她有了适度的进步,对我怀着一种依恋的爱,使我觉得我的愿望实现了。正月的一个睛朗的下午,费尔法克斯太太写完一封信,因阿黛尔感冒,放她一天假,我便替老太太把信送到两英里外的村里去。地冻得坚硬,空气是清新的,路则很荒凉。我快步走着,直到全身暖和了,才缓步前行,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心里非常快乐。大约走了一半的路时,我在一个石阶上坐了下来,从我坐的地方可以看见整个桑菲尔得庄园。太阳西沉,我继续赶路。一轮月亮挂在山顶上空,如同一传来一阵响声——那是马奔跑的声音。小径弯弯曲曲,挡住我只好坐着不动,让马先过去。只听马蹄声越来越响,还没见马,一条花狗先从我身旁窜了过去,紧接着,一匹马奔驰过,上面骑着一个人。等他过去后,我站起身,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原来人和马都跌倒在地。狗跑回来,看着主人大声叫起来。然后它跑到我跟前,似乎在向我求助。我走过去。这时,骑马人正挣扎着从马身上抽简·爱 ·50·身出来。能帮助你吗?”我又问。摸着腿和脚,随后便在我刚才坐过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疼得叫了一声,只好坐下了。他大约三十五岁。对他我并不害怕,只是有些尴尬。假如他是个漂亮的年轻绅士,并且和气地谢绝我的帮助,我也会掉头而去继续赶路。但这人的粗鲁态度,却使我感到毫不拘束。他摆手让我走开。我站在原地,说:“你就住这下面?”他指着山下的桑菲尔得庄园,似乎有些惑,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他停住了,打量着我的衣服,似乎有点困惑。——简·爱 ·51·“你可以帮我一下。请原谅,我只有靠你——这儿来。”我想抓住缰绳,可马不停地踢腿,它发怒了。我根本不能靠近它。骑马人看着,笑了。“没办法,你过来一下好吗?”走到那马的面前,抓住缰绳,跳上马背。到后,递给了他。去,不一会儿,人、马、狗便远去了。我拿着信继续往村里去,心里充满喜悦:有人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给予了帮助,这使我的生活多了许多光彩,我真高兴我做了这一点事。我回到桑菲尔得庄园时,门厅里透出温暖的不常见的光,屋里烧着炉火,有几个人正在愉快、低声地交谈。我走到费尔法克斯太太房里,那里也生着火,可费尔法克斯太太不在。一只大花狗正孤独地坐在地毯上,它站起来,走上来嗅我。一个女仆走进来。我问:“这是哪来的狗?”——“是吗?费尔法克斯太太和他在一起吗?”生了,主人路上骑马被摔伤了。”接下来的,庄园里人来人往,脚步声、铃声时时响起。这简·爱 ·52·里不再像教堂那样沉默了,我更喜欢这里了。一天,费尔法克斯太太来告诉说,罗契斯特先生想和我谈谈,请我去餐厅用茶点。按照费尔法克斯太太的提议,我修饰了一下:换上我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黑绸衣,戴上坦普尔小姐临别时送给我的纪念物——珍珠手镯。于是,我们下楼去了。我走进餐厅,罗契斯特先生斜靠在躺椅上,冲我点点头,眼睛却没有离开在地上玩的阿黛尔和狗。过了一阵儿,他突然问:来的?”“谁推荐你来这儿的?”你在城市里住过吗?”简·爱 ·53·他的命令。我关上钢琴,走回来。罗契斯特先生继续说:你画的,还是别人帮助你的?”倦。我们向他行礼,他冷淡地点点头,于是我们退了出去。当我把阿黛尔放上床后,我问费尔法克斯太太:“你不是说罗契斯特先生不特别吗?”“喔,他特别吗不好,也可以原谅。”简·爱 ·54·更明白些,我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简·爱 ·55·13首次深谈以后几天,我很少见到罗契斯特先生。他很忙,有时常常在这期间,我只是在大厅里,楼梯上,或走廊里偶尔遇见他。他有时高傲冷淡地走过我身边,有时冲我鞠一个躬,微笑一下。他那变化多端的态度没有使我不快,我知道与我没有关系。一天午饭后,罗契斯特先生把我和阿黛尔叫下楼。阿黛尔猜想,是不是先生答应过给她的一个盒子送来了。我给阿黛尔梳理了头发,就下去了。上的纸盒子跑去。情。罗契斯特此刻坐在椅子上,不像以前那么严厉,也不那么忧郁了。他的嘴唇挂着微笑,眼睛闪闪发光,态度也开朗恳切些了。可能是喝了酒吧。简·爱 ·56·漂亮吗?”表,古怪、安娴、庄重、单纯、朴素,可当你答话时,却脱口而出,直言不讳。那么你的回答是什么意思呢?”“先生,我太随便了,请你原谅。我应该回答说,关于长得漂亮与否,每个人的审美观是不同的。或者说,美不美并不重要等等这一类的话。”傻瓜吗?”“绝对不是这样,先生。假如我反问你是不是仁慈,你也会认为我很无礼吗?”“又来了!假装安慰我,却又捅我一刀。不,小姐,我不“有希望让我重新变得很有爱心?”我想他肯定是喝多了,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再转变呢?“你看上去有些迷惑,爱小姐。虽然你也不比我漂亮,可简·爱 ·57·想很多人会认为他很难看,然而他却表现出很自信的样子。“我请你来是要让你说话,使我更多地了解你,这会使我高兴的——“我很愿意让你开心,只是不知怎样才能使你感兴趣。如果你问我什么问题,我愿尽力回答。”“那么,我首先声明,我有权有点主人气,因为我的年纪足以做你的父亲,而且我见到的也比你多。”“据我所知,多数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屈服,不过,对于你的回答,我非常乐意接受,因为你的态度坦白真诚。三千名初出校门的家庭教师中,未必有三个像你一样。当然,你肯定也有难以容忍的缺点。”了我的想法。简·爱 ·58·利从生活中寻求快乐和刺激。”“说实话,先生,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我看来,你若从此纠正你的思想和行为,几年之内,你会重新快乐起来。”“说得对,小姐。我相信,从现在开始我的心情会渐渐改变,慢慢开朗起来。”“不要管它——进来了。“是,确——实——简·爱 ·59·14深夜着火一天下午,罗契斯特先生果然对我讲了阿黛尔的事。阿黛尔是一个法国舞女的女儿。罗契斯特先生说他曾爱过那个舞女,但后来那个女人离开了他,跟一个音乐家走了,丢下可怜的阿黛尔,好心的我的主人收留了她。“这下,你或许会改变对你学生的看法而瞧不起她吧。”“不会的。在这件事上,阿黛尔不应负任何责任。她实际上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要比以前更爱护她。”以后几个星期,他对我的态度和气多了,和我见面时总跟我说话,有时还微笑一下。每当他邀请我去坐坐,我总能得到真诚的接待。我高兴听他谈话。他很爱讲话,而我则乐意接受他授予的新思想。他那种友好、信任和尊重的态度使我很愉快。现在,罗契斯特先生在我眼中并不难看了,相反成了我最爱看的东西。有时我会发现他很痛苦,那种错误的生活道路带来的痛苦常常折磨着他,我为他而难过,很愿意牺牲自己来减轻他的痛苦,只要有可能。半睡半醒中,我被一声低沉、忧伤、含糊的喃喃声惊醒。我坐起来,听着。声音消失了。我的心不安地跳动着,无法入睡。楼下大厅里的钟敲响了两下。这时,仿佛有人碰了一下我的房门,门外好像有人在黑简·爱 ·60·暗中摸索着走路。我怕得浑身发冷。“谁?”我问。没有回答。我以为是那只大狗,便稍稍有点安心。我又躺下了。突然,一种更大的笑声从门外响起,压抑、低沉、邪恶,像魔鬼发出来的一样。接着,笑声又重复了几下。我第一个动作便是跳起来插上门,接着又叫道:“是谁?”门外发出了一声呻吟,随后脚步声从走廊往三楼楼梯响去了,上面的门被打开又关上了。于是,一切又静寂无声了。“是格蕾丝·波娥?”我一个人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我打这时,我听到了一声门响,是罗契斯特先生的房门,浓烟成团成团地冲出来。我飞快地冲进屋去。床着火了,火焰中,罗契斯特先生躺着没动,睡得死死的。显然浓烟已熏昏了他。火越来越大,我急忙端来一大盆水,用力泼到床上,又跑去端来自己的水罐,也泼了上去。床上的火终于熄灭了。水了吗?”“是简·想把我淹死吗?”我跑到过道上把那支蜡烛拿来。他举起来照了照,察看被烧的一切。“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他问。我简短地叙述了刚才发生的事。他严肃地听着,忧虑超过简·爱 ·61·了惊讶。“我是否去叫费尔法克斯太太?”我问。“那叫别的仆人?”动,也不要叫什么人。”他没吭声,盯着地下发了一会呆,然后用特别的声调问:听到过一些吧?”“是的,先生。这里有个叫格蕾丝·波娥的女人,她是做针线活的——我以前就听过她古怪的笑声。”“哦,对,格蕾丝·波娥——两只手握着我的手。——可他控制住了。“晚安,先生。这事谈不上什么欠情。”简·爱 ·62·不会——着我的手不放。我想了个借口:了。回到床上,我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我的脑子乱哄哄的,内心交织着莫名的快乐和不安,任思绪自由奔腾。天一亮,我就起来了。简·爱 ·63·15古怪妇人经过那个不眠之夜,我既盼望又害怕见到罗契斯特先生。可早上像往常一样过去了,没有人来打扰我和阿黛尔。切都收拾整齐了。屋里有个人正在往新帐子上钉环,是格蕾丝·波娥。么呢?”“没什么。不过是主人昨晚上在床上看书睡着了,床上着了火,幸好被他及时醒来用水扑灭了。”没有叫醒谁吗?”她抬眼看着我,好像在仔细观察我,然后答道:我有些生气。她又看了我一眼。简·爱 ·64·“你告诉主人你听到笑声了吗?”她边说边细细地观察着我。吗?”上不习惯插着门睡觉?”“是的,过去我是这样的,但是以后——吃饭时,我没有听见费尔法克斯太太在说些什么。我一直在琢磨着格蕾丝·波娥难以理解的性格,猜想着她在这儿的地位。为什么罗契斯特先生不对她进行惩罚呢?黄昏后,阿黛尔去育儿室玩了。我急切地等待着见到罗契斯特先生。我要再次向他谈论格蕾丝·啦?”“他到里斯去了,去埃希顿先生家,我相信有好多人在那儿。”“今晚他回来吗?”有很多年轻女士吗?”兰琪·简·爱 ·65·么样?”“是的,我见过她:高挑的身材,美丽丰满的胸脯,细长典雅的脖子,又黑又亮的眼睛,还有一头乌黑的卷发⋯⋯”“她显然很受别人爱慕?”“是的。她不仅长得美,还多才多艺,罗契斯特先生曾和她合唱过。”说。“可我奇怪为什么没有一个有钱的绅士娶她呢?就像罗契斯特先生。他有钱,不是吗?”“可年岁相差太远。罗契斯特先生快四十岁了,她才不到二十五呵。”我独自一人的时候,回想起自己听到的情况,反省着自己·爱就凭昨夜里那短短的一幕?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让爱在“简·爱呵,明天对着镜子画下你的像来,要明白,你不过是个相貌平平,贫穷的女家庭教师。”“然后画一个你能想象得出的最美丽的脸蛋儿,那是英格莱姆小姐般的模样。”简·爱 ·66·“将来无论何时,你要以为罗契斯特先生对你好,就拿出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安静了,睡着了。我真的花时间画好了我的和她的肖像。我有理由庆贺自己,对于以后发生的事,我可以冷静地对待了。简·爱 ·67·16客人来访十天过去了,罗契斯特没有回来。费尔法克斯太太说,他一年不在桑菲尔得露面她也不以为怪。听到这话,我觉得心里直发软,但我马上又责备自己:你和这儿的主人有什么关系呢?不要为他折磨感情,他和你不是一个阶层的。想到这儿,我不由产生要离开桑菲尔得的念头。两个多星期过去了,邮局送来了罗契斯特先生的信。费尔法克斯太太读信时,我的手发抖,把喝着的咖啡洒了一半,脸上漾起了红潮。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吧?”去了。接下来是前所未有的大扫除,擦洗,刷漆,铺地毯,挂画像,擦镜子。阿黛尔可以不再上课了,她欢天喜地,在屋里跳来跳去,在床上爬上爬下,还要保姆苏菲为她挑新衣服。费尔法克斯太太要我帮忙,我整天在厨房里跟着她和厨子,学做蛋糕、乳饼和点心。在忙碌的那段时间里,我偶尔发现三屋楼梯的门缓缓开了,格蕾丝·波娥平静地走出,像往常一样去吃午餐。我奇怪的是,除我外,这儿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她,或对她有什么怀疑。只是有一次我听到两个仆人在谈论她。简·爱 ·68·“她的工钱很高吧?”“她肯定能干吧?”“唉,她明白自己该干什么,没人能和她比,就算是给和她一样的工钱,别人也干不了她的活儿。”她们还要说下去,见了我便不出声了。三天过去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毕,费尔法克斯太太马车终于来了。四名骑马的人从马道上走来,后面跟着两辆敞篷马车。前两名骑手是年轻潇洒的绅士,第三名是罗契斯特先生,他旁边的是一个女子,紫色的骑服几乎拖地,长长的面纱迎风飘舞。客人。们一直玩到午夜一点才回房休息。她要是拒绝,就说我特别希望她来;她要再不肯,就说到时我亲自去请她。’”“那怎么办?,看来我只有去了。费尔法克斯太太,你去简·爱 ·69·吗?”“不,我已和罗契斯特先生说过不去了。我告诉你怎么避免窘迫吧。你要在太太小姐们还没有进去之前,找一个你愿意呆着的安静角落坐下。你不喜欢的话,只要让罗契斯特先生看见了你,你就可以悄悄溜走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我有些紧张地等着时间的到来,现在,我就要带着阿黛尔到客厅里去了。阿黛尔听说要让她去见那些太太小姐,高兴了一整天,直到给她梳妆打扮时才安静下来。我穿上最好的衣服——一件银灰色的、为参加坦普尔小姐婚礼而添置的外衣,戴上我唯一的珍珠手镯,然后我们下楼去了。我们从客厅的另一个门进去,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火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桌上鲜花和烛光交映。阿黛尔在我指定的凳子上坐下,不说一句话。我退到窗台边,拿起一本书,努力想看进去。不一会儿,阿黛尔来到我面前,摸摸我的腿。我低问道:“什么事,阿黛尔?”“小姐,我可以摘一朵好看的花来装饰我的衣服吗?”象真是太热爱了,带有一种可笑又苦涩的味道。用完餐后。太太小姐们打开门帘走进来,她们身上的富贵华丽的衣饰使她们显得光彩照人。我站起来向她们行礼。她们之中只有一两人对我点头表示礼貌,其余的只盯着我看,让人不自在。一进屋,她们就轻盈活泼地散开了,有的倒在沙发和靠椅简·爱 ·70·上,有的倚着桌子看书赏花,有的围火而坐,用低而清晰的声音交谈着。我静静地观察着她们,特别注意的是英格莱姆家的人。英格莱姆老夫人年纪在四五十岁之间,但体态仍很优美,从她的神态和容貌上看,她是个严厉的女人,她的傲慢叫人难以忍受。她语音深沉,她的眼睛凶狠严厉,这使我想起里德太太。她的两个女儿布兰琪和玛丽身材高挑、挺拔,显得她们亭亭玉立。我怀着特别的兴趣注意着大女儿布兰琪·英格莱姆小姐,看看她是否与我凭想像画出来的画像有相符之处。她的形象和费尔法克斯太太描述的差不多,只不过她的表情和她的母亲一样,傲慢冷漠。她在与一位太太交谈,但我看出她在故意运用一种谈话方式,来戏弄这位无知的高贵妇人,以显示她的聪颖。英格莱姆小姐很会弹琴,琴声优雅;她的歌喉甜美;她的法语说得很好。我几乎肯定,罗契斯特先生已经爱上她了。这些贵妇人们一进来,阿黛尔就站起来迎接她们,并很礼貌地向她们问好。有几个太太小姐和善地拉着阿黛尔的手,亲吻了她,和她一起谈起话来。阿黛尔感到心满意足。咖啡端上来了,男士们也进来了。我坐在阴影里,窗帘挡他没有看我,在屋那边坐下,和几个贵妇人谈了起来。对此,我并不惊奇。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脸吸引。他不漂亮,和那些年轻神士相比确实是这样。但是,他前额宽阔,眉毛浓黑,眼睛深沉,嘴唇坚定。在我看来,这全显示出他的精力、坚定和意志。对我来说,不仅是美丽的,而且充满着一种魅力,我并没简·爱 ·71·有想着爱上他,但从我第一次看见他,他就完全制服我了。罗契斯特不看我一眼,却使我爱上了他。我看见罗契斯特先生微笑着和他的客人温柔地谈着话,他的眼睛闪亮,充满迷人的光彩,但客人的眼睛和他的相遇时,客人一点也不激动,这使我觉得奇怪。我高兴地默想:他和她仍不一样,我相信他是属于我这一类型的。虽然地位和财产使我们相隔很远,但在我的内心里,却有一种东西使我和他的思想融为一体。虽然我总告诉自己我和他相隔太远,但我停止不了爱他。男士们进来之后,太太小姐们变得像鸟儿一样欢快。先生们,太太小姐们都各自找到喜爱的对象,谈着感兴趣的话题。布兰琪·英格莱姆小姐一个人站在桌子前,俯着身子优雅地看着一本影集。她似乎在等人找她。罗契斯特先生在炉边站着,英格莱姆小姐朝着他走过去。“罗契斯特先生,我想你不喜欢小孩吧?”她指着阿黛尔问道。“你替她请了家庭教师。刚才我还看见一个人和她在一起呢——那个人走了吗?哦,没有!她还在那儿,在窗帘后面。你雇用家庭教师也一样贵,——我害怕他们谈到我,因为罗契斯特先生可能会朝我这儿看,我不禁往阴影里又躲了躲。但罗契斯特先生没有看我。简·爱 ·72·家庭教师的评价。玛丽和我小时候至少有七八个家庭教师,她不是吗,妈妈?”“亲爱的,别提那些家庭教师,一听到这几个字我就害怕。她们简直让我受够了。感谢上帝,我终于和她们没有关系了。”这时,一位太太走到这位夸夸其谈的贵妇人旁边,低身对她说了些什么。从答话中得知,这是在告诉她,她所讨厌的人屋里就有一个。——她们都很令人厌恶!别提这些无聊的话题了。罗契斯特先生,今晚你的嗓子怎么样?唱首歌吧?”她弹起琴,开始了优美的伴奏。了。简·爱 ·73·经过大厅时,我停住了,弯腰系我那松开的鞋带。客厅门“你好吗?”他问。“在客厅里你怎么不过来和我说话?”“我走以后,你都做些什么呢?”的眼睛,声音低低的。“我累了,先生。”泪了——哦,你看,真流泪了。原谅我,我希望看见你。现在去吧,让苏菲来接阿黛尔去睡觉,她好像困了。晚安,我的——他一下顿住了,咬着嘴唇,突然很快转身走了。简·爱 ·74·17巫婆这些日子,桑菲尔得庄园既欢乐又忙碌。和我在这度过的前三个月的生活相比,多么不同啊,那三个月单调、平静,这些天来很多忧郁、烦恼都被忙碌赶走了,生活充满了生气和活力。每天都有活动,节目也丰富多彩,只有在阳光明媚、景色迷人的时候,客人们才会到野外郊游,或在花园里流连,客厅在这个时候才安安静静,很少有人。有几天下雨,天阴沉昏暗,不过客人们并不觉得扫兴,室内的娱乐则更是花样百出,丰富风彩。有一天,罗契斯特先生有事到米尔科特去了。没有他,大家便觉得索然无味。午后又下起了绵绵的阴雨,客人们简直不知该如何打发时光。有几位去马棚看马,年轻的先生小姐们玩着台球,年纪大的聚在一起玩着扑克。布兰琪·英格莱姆小姐似乎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弹了几曲忧伤的曲调后,无精打采地往沙发上一躺,翻看着小说,消磨时间。天快黑时,靠着我跪在客厅窗台上的阿黛尔突然叫道:“快看,罗契斯特先生回来了!”我转过身去,英格莱姆小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跑上前来,其他人也停下玩的朝这边看。一辆雇用的马车走近了。的时候不是骑着马吗?”马车停住了,下来一个穿旅行服的先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人。简·爱 ·75·的小木偶!谁把你抱到窗台上故意报告假消息的?”她说完还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是我的过错。过了会儿陌生人进来了,他向英格莱姆夫人鞠了一躬,好像已知道她是在坐的当中最年长的。他举止温文尔雅,年龄与罗契斯特不相上下。他的容貌还引起了小姐们的赞美。我很快得知这位先生叫梅森,他从遥远的热带西印度群岛来,刚刚抵达英格兰。他说他最初就是在那里结识罗契斯特先生的。我很吃惊,我原以为罗契斯特先生到过的地方仅限于欧洲大陆,从未听说他到过那么遥远的地方。我正想着,一个仆人进来在埃希顿先生耳旁低声说了什么。“告诉她,再不走开,就对她不客气了!”埃希顿先生回答说。“不——赶走!你就敢肯定她不是个骗子?”“她长得什么模样?”有两位小姐异口同声地问道。然要让她进来。”“我不允许做这样的事情。”英格莱姆夫人叫道。简·爱 ·76·“我亲爱的布兰琪!你再想想——”“我想过了,妈妈,我就是要让她进来给我算算命。快去在坐的都兴奋起来,但仆人又回来了。她要我把她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去,想要请她算命的,可一个一个到她那里去。”我的宝贝——”校自告奋勇地说。死队的领袖。“哦,我最亲爱的!站住——你都在干些什么!”但是,英格莱姆小姐一句话也不多说就走出了客厅。接下来大家都不说话了。英格莱姆夫人垂头丧气,玛丽小姐声称她绝对不敢去,爱米和路易莎不安地笑了笑,看来有点害怕。简·爱 ·77·时间过得很慢,十五分钟后图书室的门才打开。英格莱姆小姐回到客厅。“怎么样,布兰琪?”英格莱姆先生说。“她说什么了,姐姐?”玛丽问。“她看起来像个真正的算命人吗?”埃希顿小姐接着问。“你们别太激动。我只看见一个吉普赛流浪老女人,她告诉了英格莱姆小姐拿起本书,往椅子上一靠,拒绝再谈话。其实她根本没看进去,半小时内都没翻过一页,而且脸色越来越阴沉。她显然没有听到她所希望听到的。玛丽·英格莱姆、爱米和路易莎·可又很想去。好不容易这位神秘的算命人才允许让她们三个一块去。她们这次可不像布兰琪进去时那么安静,书房里不时传来开心的笑声和短促的嚷叫声。大约二十分钟后,图书室的门突然开了,她们跑了出来,满脸惊奇和不解地冲进客厅。她们气喘吁吁地倒到椅子上,向其他人解释说,那老巫婆把她们小时候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都告诉了她们,还描述了她们家里的东西,亲戚送给她们的礼物,甚至还能猜出她们的思想,伏在她们的耳旁,低声说出她们最喜爱的人的名字。那个算命人说,屋里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没到她那里去。她说,不给所有的姑娘算完命,她就不走。小姐,我想只会是你了。简·爱 ·78·我怎么对她说呢?”我。简·爱 ·79·18算命我走进书房,里面很安静。那个巫婆正舒服地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红色外套,戴着一顶宽边黑帽,一条带条纹的手帕紧紧包着脸。她弯腰向着火,好像借着火光在读一本小黑书,像大多数老妇人一样,一边看,一边还念念有词。我在火上烤烤手,镇静地看着她。她合上书,慢慢地抬起眼睛,虽然她的帽檐遮住了半边脸,但我仍然能看清这张古怪的脸:皮肤呈棕黑色,头发蓬乱。她大胆而直率地盯着我。“哦,你要算命吗?”她直截了当地说,显得很粗鲁。你这样的人谈论命运的时候更是需要它们的灵敏。你为什么不发抖?”这位老太婆发出一声尖笑,抽出一根黑黑的短烟斗,点火抽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直起弓着的腰,从嘴里拔出烟斗,简·爱 ·80·缓缓说道:“是吗?”我冷笑。都离你很远。你傻,是因为虽然你痛苦,却不愿那种感情靠近她一席话让我陷入了困惑,难道她真能看透人的思想?不,不过是她胡扯而已。“这种话你几乎可以对每一个像我这种寄宿在一个富贵人家的人讲。”“我是可以对每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讲这话,但这话对每一个人都是真实的吗?”我给她一先令。她掏一个破钱袋把钱装了进去,结好袋口。她要我把手伸到她的面前,她仔细看着它。起头来。”简·爱 ·81·她拨了拨火,我的脸被火光照亮。我就跪在她面前。时你心里想着什么?”一所学校。”“把精神寄托在这一点上,这点养料太不够了,你坐在窗前的座位上——你看我都知道你的习惯。”“你是听仆人们说的。”“也许是吧。说实话,我和他们中的一个——波娥太太——听到这名字,我惊跳起来。“你认识——你认识吗?”我想,这事可有些莫名其妙了。“不要大惊小怪。”老太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继续何一个人也不感兴趣吗?没有一张面孔值得你观察吗?”“这样的主题,你喜欢吗?”简·爱 ·82·在一个男士面前微笑着,而这位男士你也⋯⋯”“怎么样?”“那倒不能那么说。不过我看不出罗契斯特先生和你说的主题有何关系?”也没看见吗?”来他很感谢人家给他的乐趣。你留意到了吗?里面也许会有一些爱情的喜悦。”“这么说,你看出了什么?”我没有说什么。“这没关系。有人知道罗契斯特先生要结婚了吗?”而且她也可能爱他。”刚才我对她说了一些话,我想要是有另外一个比罗契斯特先生简·爱 ·83·看你是否愿意把握住将要到手的幸福。不过你是否这样做,还“请别让我跪得太久。火烤得我难受。”我跪下了,她出神地盯着我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向后靠在椅子上,低声说:时而忧伤,你清苦曲折的生活使你眼里带有一种不同于同龄人不过我敢说,它虽能对于内心的感情保持沉默,但决不愿永远深藏感情。这是一张应当爱说爱笑的嘴,以微笑和说话来表达“说得好呵,前额,你的表白将受到尊重。我已经定下了我的计划,我将凭良心去办事。我知道生活充满不幸与挫折,美好需要人去争取。我不要牺牲和堕落,我的收获必须是微笑和甜蜜。我想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到此为止我还完全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但再往下进行,我就难以自制了。起来吧,爱简·爱 ·84·小姐,离开我。戏演完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我是醒着还是睡着呢?我是在做梦吧?老巫婆的声音变了,她的声音,她的姿势,一切都是我熟悉的。我站起来,拨一拨火,想看清楚她,她把帽子拉得更低了,还摆手示意我走开。火焰照亮了她伸出的手,我马上注意到那手了。那平滑的手指,并不像老年人的手指,小指上戴着一个我见过上百次的宝石戒指。我再看她的脸,她也不避开我了——她把帽子脱去,围巾摘掉,脑袋向我靠过来。“喔,简,你还认识我吗?”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演得不错吧?你不这样以为吗?”在引诱我。你随口胡说,想让我也跟着胡说八道。这样做不公平,先生。”“你原谅我吗,简?”说不清。若是我仔细想过一遍,发现我没有说过什么蠢话之后,我会尽可能原谅你。不过这是对的。”“噢,你一直是非常正确,非常细心,非常理智的。”我沉思了一会儿,觉得总体看来我并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我放心多了。不过,说实话,几乎在我们刚见面时,我就有所怀疑。我知道算命看相的人,不会像这个貌似老妇人的人简·爱 ·85·那样说那些话;而且我留神注意到她假装的声音和她刻意躲藏脸的样子。我的心思总在格蕾丝·波娥身上,我绝没有想到会是罗契斯特先生。意思?”“不,待一会儿。告诉我,客厅的人在干些什么?”!————牙买加的西班牙城来。”——话重复了好几遍,呼吸急促,脸色变得灰白。“你不舒服吗,先生?”“简,我受了一个打击,我受了一个打击,简!”他站立不稳,差点跌倒。打击。“简,以前你有过一次让我靠在你的肩上。现在,我再请求你帮助吧。”“是,先生。”简·爱 ·86·他坐下来,让我坐在身边,双手握着我的手,抚摸着它,同时痛苦地看着我。一起,他在干什么。”我去了。我看见他们正在吃饭,梅森先生站在火跟前,和登特上校夫妇谈着话,我倒满酒(她以为是我要喝酒,回到书房去。罗契斯特脸色好多了,他看上去又恢复了坚定严肃。他从我手里接过酒怀,一饮而尽:“他们在干什么,简?”神秘吧?”“梅森呢?”“我是不会走的,先生,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你在安慰我?”简·爱 ·87·“要是他们因为你不肯离开我而诅咒你呢?”斯特先生回来了,想见他。然后带他来这儿。”我照他的命令做了,当我径直从他们中间走过时,客人们都惊疑地望着我。夜深了,在我上床后一会儿,客人们回屋休息了。我听到罗契斯特对梅森先生说:“走这边,梅森,这是你的房间。”他愉快的声调使我安了心。我很快就睡熟了。简·爱 ·88·19夜半叫声睡前我忘了放下帐子和窗帘。一轮满月从窗口直射着我,我醒来了。我坐起身,伸手想放下帐子,好把月光挡住。天啊!这是一声什么样的叫声!深夜,一切都那么沉静、安宁,桑菲尔得庄园被一声尖利的声音惊醒了。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伸出去的手臂呆在半空一动不动。那叫声消失了,没有再重复。子里传出来——一扇门开了,有人沿着走廓往上跑去。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上倒下了,然后是一片寂静。——混乱。简·爱 ·89·走廊尽头的门开了,罗契斯特先生拿着蜡烛走了过来:他但并没上床睡觉。我相信罗契斯特的解释只是一种掩饰,我穿好衣服,以应付紧急的事。我靠窗等了很久,我想,在那阵怪叫、挣扎、呼救之后,一定还会有什么事。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桑菲尔得庄园似乎又沉睡了。月亮就要落下去了,我想和衣躺下,刚要弯腰脱鞋,有人轻轻敲门。“你起来了吗?”那个我盼望听到的声音问。“起来了,先生。”“穿好衣服了吗?”我服从了。罗契斯特先生拿着蜡烛站在走廊里。“我需要你,”他说,“这边走,别着急,不要弄出声响海绵和细盐吗?”我按他的吩咐,把东西拿来。简·爱 ·90·“你看见血不会恶心吧?”一进门,就有一阵狂笑迎接他,过后,是格蕾丝·般的“哈哈”笑声。她在里面!我听到他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走出来,带上门。“这边来,简!”他说。我走到一张隔着屏风的大床边,两眼紧闭,我从烛光中认出,他就是梅森。我看见他的半边衬衣和一只胳膊,几乎渗透了鲜血。他看来毫无生气。上了绷带,血还在渗出来。“现在有危险吗?”梅森先生低声说。“没有——就喂他点盐水。你不要同他说话——就会危及生命。要是你让自己激动起来,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简·爱 ·91·这个可怜人又呻吟了一下,他不敢乱动。罗契斯特先生看——就离开了房间。听着他渐渐消失的脚步声,我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我在三楼上,被锁在一间神秘的小屋里,黑夜围绕着我,别的我都能忍受,但一想到格蕾丝·波娥可能会突然扑到我身上,我就吓得直打哆嗦。然而,我决不能离开。我必须看着这死静、发青、幽灵般的脸,恐怖的死气沉沉的眼睛。我必须把海绵浸入那血水盆,再擦去那渗出来的血。我还必须听整整一夜我只听得见的三种声音——脚步声、狗的低吠和人低沉的呻吟。我的思绪不住地困扰着我:是什么罪过导致这一切的发生呢?深更半夜一会儿放火,一会儿流血,那是个什么东西?它有普通妇女的外表,却发出魔鬼般的声音。这个普通而沉默的陌生人,他怎么会卷到这个恐怖的事件里去呢?罗契斯特先生要他什么都不说,他为何这般听话?而罗契斯特先生又为什么硬要他保守秘密呢?还有,为什么罗契斯特先生在听到梅森这个名字时,如同受了很大的打击呢?“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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