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荒暑派戏剧的哲学思考

关于荒暑派戏剧的哲学思考

haradsinti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最重要的剧作家之一。作为英国浪漫戏剧的代表，他被视为英国荒谬戏剧的代表。两次世界大战让整个世界受到创伤,人类的心灵划上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大战不仅摧毁了人们的家园,也毁灭了人们的信仰,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上帝已经死了”,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感到前途渺茫,情绪低落,悲观失望,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世界变得荒诞,人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可言,于是开始重新思考生存的目的和意义。在这样的背景下,存在主义哲学思想在社会上出现。存在主义代表人物法国哲学家保罗·萨特提出了存在主义的三大原则:“存在先于本质”、“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和“自由选择”。在萨特看来,人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本质,人存在着,要想确定自己的本质必须通过行动来证明,人是他自己行动的结果,不是别的东西。人的行动选择是自由的,自己对自己的行为作出指导,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世界是荒诞的,这是存在主义的核心问题,人偶然来到这个世界,面对客观世界,处处受阻,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因而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荒诞派戏剧就是在存在主义思想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它接受了存在主义哲学的基本思想以及超现实主义等文学流派的观念和表现手法,并加以融合,不展现完整的故事情节,也没有完整的人物形象塑造,对话语无伦次,但是这种新的戏剧流派在荒诞的背后却反映了世界的不可知、人类命运的无常及人的低贱生存状态和行为的无意义等。荒诞派戏剧作为一种文学流派,首先在20世纪50年代的法国兴起,此后在欧美国家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品特就是荒诞派戏剧在英国的代表人物。品特的早期作品基本都属于荒诞派戏剧,都反射出存在主义哲学思想,他作品中的人物处于与生俱来的荒诞之中,荒诞变成了人的主要的生存体验,人处在荒诞的重重包围之中,无处可逃。品特早期戏剧基本都属于荒诞派戏剧,如《房间》、《送菜升降机》、《看管人》、《生日聚会》等。《生日聚会》写于1957年,是品特早期代表作,具有荒诞派戏剧的特点,渗透着存在主义思想,植入了人的生存状态及生活背后的恐惧和荒谬。本文以《生日聚会》为例,从存在主义三个基本原则方面对该剧进行解读,分析存在主义三原则在该剧中的体现。一、人类自我本质的丧失存在主义认为“存在先于本质”,即首先需有自我的存在,然后才能决定自身,如果自我不存在,那么一切就都不可能存在。荒诞派戏剧大都反映了人类自我的丧失,人生毫无意义这一主题。由于战后人们宗教信仰破灭,理想破灭,世界变得不可捉摸,人们的现实生活变得毫无目的,于是内心矛盾与苦闷无以言表。荒诞派戏剧把存在主义所宣扬的人生无奈和荒谬作为戏剧的主题,来表现当代人的生存状况和精神状态。为了更全面地阐释存在主义思想,品特大胆采用反传统的、荒诞的戏剧形式来表现荒诞的现实,试图将人们从麻木的生存状态中唤醒,使其直面现实的人生,一方面嘲弄现代生活的荒诞性,另一方面揭示人们在宗教信仰破灭后变得荒诞不经的生存状况。品特的《生日聚会》也和其他的荒诞派戏剧作品一样,不重视情节的组织和人物的塑造,剧中人物的身份、背景及动机都没有明确交代,即使剧中设置了悬念,也永远没有答案,剧中的谜团和疑惑永远令观众费解。剧中只是表达了他对人的状况和生存意识的个人印象。《生日聚会》中品特向我们展示了人类自我本质的丧失,世界毫无意义。《生日聚会》发生在海滨一个破旧的家庭式旅馆里,是关于一个受害者如何被某种权威性势力惩罚的故事。主人公斯坦利是那里唯一的房客,他和房东夫妇梅格、皮特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一天,两个神秘人物戈德堡和迈坎恩突然光临,开始对斯坦利进行精神和肉体的折磨,并且还为斯坦利举行了一个生日晚会。那场晚会既像一个神秘的仪式,又像一场审问,虽然这两个陌生人和斯坦利的身份及他们同属于的那个组织的性质对于观众来说都是一个谜,但显然他们的任务是来抓回那个组织的叛徒斯坦利。经过那晚的审讯之后,第二天,斯坦利从一个正常的人变得神情恍惚并且失语,然后被这两个不速之客带走去接受新的“治疗”。这里品特借助荒诞不经的情节展现了人类痛苦和尴尬的处境,表现人生存状况中的冷酷、恐惧和痛苦,反映出人类生存的全部内容。斯坦利的身份、背景我们无从知道,他在海滨这家家庭旅馆租房住,好像在有意躲避什么。他自称原来是钢琴演奏家,曾经游历世界并举办过音乐会,有一次他的钢琴演奏会被人破坏演砸了,至于捣乱的人是谁,为何原因要与他为敌,剧中没有交代,随后两个陌生人戈德堡和迈坎恩的突然来临使斯坦利惶恐不安,坐立不定。这两个身份不明的来客是谁?为什么斯坦利见到他们惊恐万分?在不明不白地为他举行的生日聚会上,他受到莫名的审问,没人说清他犯的什么罪,为什么犯罪,是否犯了罪。在聚会上他还敲起了玩具鼓,越敲越失去控制,晚会接近尾声时,五人竟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让人费解,也说明人类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可言。第二天,斯坦利被这两个陌生人强行带走,具体带往何处,结果又是什么,无人知道。品特没有对剧中人物行为及动机作出交代,因此人物显得神秘莫测,行为举止令人琢磨不透,正是如此,表明了人类生存处境的荒诞与可笑。斯坦利的经历使我们知道,威胁和暴力无处不在,斯坦利所呆的不是一般的“房间”,而是一个家庭旅馆,这暗示着斯坦利更加岌岌可危的处境。表现了世界的不可知和无法理喻及人的恐惧感。这不仅是社会中个体的生存状况,也可以说是整个欧洲近几百年来整个社会的缩影,甚至这是整个人类的生存状态。人被置于一个无法理解的世界中,根本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斯坦利凄惨的结局象征人类终究逃脱不了悲惨境遇和存在的无意义。二、冲突:人性与冲突在《荒诞派戏剧》一书中,马丁·埃斯林引用尤奈斯库的话来解释荒诞:“荒诞就是毫无意义……因为失去了宗教信仰和理性的根源,人类就变得不知所措;他所有的行为也变得毫无意义,荒谬和无用。”这既是对荒诞的解释,也是存在主义的第二个原则,即萨特所认为的“世界是荒诞的,人生是痛苦的”。存在主义认为,包括人的存在在内的所有存在都是偶然的,是偶然发生的事物,所有的存在都不是决定的,所以,存在是不确定的,从根本上讲,存在是荒诞的。人在这瞬息万变、没有理性、不合理的茫茫世界里,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听从他人的摆布,生存是痛苦的。个人与社会是永远分离对立的,人是被扔到世界上来的,客观事物和社会总是在与人作对,时时威胁着自我,他人就是我的地狱,把恐惧、孤独看成是人在世上的基本感受。品特的戏剧中,总是表现出生活中的种种威胁,人生的痛苦与焦虑,人物常受外界某种力量的威胁,经常处于惊恐之中,解释不了痛苦的根源,也无法抗拒这种力量,发泄在外部行为上便是行动怪异、说话颠三倒四,有意回避沟通的可能性,常常答非所问,文不对题,阴冷甚至充满暴力,语言和行为经常令读者和观众匪夷所思,加强了作品的神秘、恐怖与荒诞气氛。《生日聚会》中,品特也向我们展现了一个荒诞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十分荒诞,行为举止神秘怪异,表现人们对外部世界的恐惧和人类处境的荒诞可笑,这混乱而疯狂的世界充满了非逻辑的反常现象,即存在状态的荒诞性。品特的《生日聚会》和他的其他早期作品一样,以威胁和压迫为主题,房间外来源不明的威胁,使主人公斯坦利充满无形的恐惧,当斯坦利见到那两个陌生人的时候,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显得十分萎靡和呆滞,显然感到了威胁,在面对两个陌生人审讯的时候,斯坦利最初出于本能进行了回击。就他们对斯坦利的质问来看,越来越荒诞,越来越带有普遍性的威胁,从开始问斯坦利“你是谁”,到问“是什么让你感到你的存在”,斯坦利不仅是反抗两个入侵者,也是对付两方面的攻击,斯坦利的威胁感和恐惧感不仅来自外部,同时也来自其内心深处,即关于犯罪和身份的问题,最终导致他精神防线的崩溃。但斯坦利究竟犯了什么罪?什么组织要清算他?他为什么犯罪?都增加了该剧的神秘和恐怖气氛。表明世间一切都笼罩在荒诞的阴影之下。斯坦利之所以被惩罚,是因为他的“大脑问题”,暗指他对自我自由的追求和拒绝遵守“游戏”规则。这些使他变成了“妈妈的叛徒”、“败类”和“犹大”。虽然舞台上没有出现流血的暴力,但戈德堡和迈坎恩与斯坦利的对话比直接的拷打和审问还要可怕,同样可怕的还有他那被打成碎片的眼镜,眼镜代表了斯坦利的自我思想以及他外表上的变化。晚会的第二天,当斯坦利再次被带上来时,和前一天判若两人。他的精神已被彻底摧垮,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像狗一样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这时全剧具有了彻底的恐怖和荒诞气氛,剧情发展转到了荒诞。就像评论家弗西斯·吉伦所说的那样:“在该剧中,斯坦利的可怕处境并非是他在剧终时被带走和毁掉,而是在于即便是他能留下来,他也同样无法逃避被毁灭的命运。”戏剧最后在荒唐的闹剧和恐怖的气氛中落下帷幕。斯坦利的突然失语和形同僵尸更增加了戏剧的怪诞成分。存在主义认为,一切事物都是滑稽可笑的,人们的生存状态也是滑稽可笑的,因为它是基于幻想和自欺,就像剧中的斯坦利,他的作为钢琴家进行世界巡回演出的梦想,是建立在自命不凡及对自己估计过高的基础上,但是世上一切事物都是不确定和相对的,我们被不可知的事物所包围,他的梦想永远不可能实现。在《生日聚会》中,品特向我们展现的是一个荒诞的世界,他的荒诞性还表现在语言上,语言成为回避和攻击的工具,成为剧中人物控制和支配他人的手段,成了攻击对方的武器,也成了掩饰自己的一面墙。当斯坦利见到陌生人迈坎恩的时候,他首先回避自己的姓名,反而问对方是否会在此呆很长时间,然后又告诉迈坎恩自己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因为生意自己要离开,来到这里也是生意上迫于无奈,自己非常喜欢宁静的家庭生活,斯坦利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话,以及当斯坦利从梅格哪里得知皮特又接待了两个房客的时候,斯坦利连续问:“什么时间的事?”“什么时间见到他们?”“他们是什么人?”“没说出名字吗?”可以看出斯坦利内心的恐慌。他告诉迈坎恩自己即将离开,无非是通知对方自己不会在此呆太久,请对方不要轻举妄动,对方最好尽快离开此地。为了赶走两个陌生人,斯坦利又谎称自己是这里的经理,但开场时他告诉梅格自己是钢琴家,或许他既不是钢琴家也不是生意人,为了巩固在这间海滨客房的地位才说谎,这里斯坦利通过语言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但随后的发展却打破了斯坦利的计划,接下来的轮番轰炸让斯坦利没有招架之力,“你的妻子在哪?”“你为什么不结婚?”“鸡为什么会穿过马路?”“谁先出来?是鸡还是蛋?”一轮接一轮的拷问,从家庭、职业、背叛到逻辑数字,甚至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类滑稽可笑的问题,斯坦利就在这无休止又不知如何回答的语言暴力中失去了反抗,最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这里“语言作为沟通人与人之间思想感情的工具虽然已经丧失了意义,但作为一种钳制他人的武器,语言仍在有效地发挥作用”。三、生存意识的缺失导致人性意识丧失《生日聚会》也体现了萨特的“自由”原则。“自由选择”是存在主义的第三个原则,这是存在主义比较积极的一面。萨特认为:“人需要按照个人意志来进行自我选择。如果丧失了这种自由,就丧失了自我和个性,从而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存在主义认为,人的自由表现在选择和行动两个方面,只有通过自己所选择的行动,人才能认识到自由,因为人的本质是由自己所选择的行动来决定的。人首先存在着,然后通过自己的选择去决定自己的本质。品特并没有否认人的生存意义,也没有放弃改善生存状态的努力,主要反映在主人公斯坦利的自由选择上,体现在斯坦利的行动上。斯坦利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曾经是个钢琴家,现在来到这个海滨小镇租住,整日深居简出,显得很谨慎,好像躲避着什么,又好像怕被什么人认出来,或许他从某个组织出逃,也许早就知道什么人或是组织会来清算他,他的出逃和他的躲避就是他对命运的抗争,不愿意附属于某个组织,又不愿意轻而易举地就束手就擒,于是才出逃,虽然他的自由之声被“黑帮”式的组织所压制,他还是为自己争取到了一段脱离组织的自由生活。《生日聚会》中出现的那些日常物品,如报纸、玩具鼓等更增添人为了生存而斗争的色彩。当梅格和两个陌生人要为斯坦利举行生日晚会的时候,斯坦利也试图逃跑,但麦坎恩强悍又粗壮,这位恐怖分子用暴力的形式阻止了他的企图。在庆祝过程中,斯坦利敲碎梅格送给他的礼物玩具鼓,他敲鼓的状态几乎达到了近乎疯狂和难以控制的程度,也可以说这是斯坦利的反抗,他不想成为梅格的玩物和性骚扰对象。另外斯坦利眼镜被打碎的时候,他对梅格实施了暴力,他抓住梅格,用手指掐她,这是他的自我保护,是对生存的抗争。他的另一反抗就是对隔壁邻居露露的反抗,他的手朝露露移过去,抓住她的咽喉,并像对待梅格那样开始掐她。虽然斯坦利转移了发泄对象,可这毕竟是他的自由选择的结果,但怎样的后果却不可选择。当组织派来的人戈德堡和迈坎恩在所谓的生日晚会上对斯坦利进行清算时,刚开始是对他问话,问话之初,斯坦利还在反驳,最后被武力带走时,我们可以想象他也试图反抗过,但他人过于强大,斯坦利单凭自己的力量无法取胜。斯坦利面对他人对自己的异化和威胁,没有失去抗争的意志,试图努力改变自己的处境,他要充分行使自己的自由权利,重新设置一种生存关系,孤身反抗,但受现实条件制约,选择的后果不可选择,斯坦利的行动虽然失败,但他毕竟经过了自己的自由选择,他要在行动中寻找存在的意义,寻找人的尊严,因为在这荒诞的世界上,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反抗,反抗就意味着人的存在。“通过自由选择,人们可以将自己从荒诞的生存状态中解救出来。”品特的《生日聚会》深受存在主义哲学思想的影响,是存在主义在戏剧领域的延伸,注重揭示自我的存在,人类生存的荒谬和痛苦及自我选择的作用。存在主义哲学的思想原则在品特的《生日聚会》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马丁·埃斯林认为,荒诞派戏剧比存在主义戏剧更能表现存在主义思想,因为荒诞派戏剧打破了传统戏剧的表现形式,而是采用反戏剧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