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传统文化的现代意义

儒家传统文化的现代意义

现在，世界各国非常重视经济发展，原材料和原材料建设水平迅速提高。但与此同时,精神文明却出现了滑坡趋势,这一不争的事实,严重困扰着善良的人们,以至于高度发达的西方世界的有识之士也不得不在深刻反省之后,决定向东方文明寻求救助,这一痛苦的选择无疑是深思熟虑且具有远见的。在商品经济大潮的猛烈冲击下,利益主体的多极导致了价值观的多元,引发了一些人行为的失调、失控,致使古老而超稳定的中国也因“最大的失误是教育”和抓精神文明建设未能“一以贯之”而造成道德意识淡薄,个人主义、享乐主义、拜金主义甚嚣尘上,社会治安不尽人意。对此,人们不禁担心:长此以往,未来人可能是聪明与伪善共生,富裕与堕落并存,或者将成为优裕豪华生活中的卑劣者。不必说那些制假售假牟取暴利者对诚实劳动的欺侮,也不必说那些穷凶极恶、图财害命者的铤而走险,即使那些利用手中掌管的权力大肆贪污,收受贿赂,丧心病狂地侵吞国家财产,吮吸人民血汗者的胆大妄为,也足以令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铜臭的腐蚀、美色的诱惑使他们成为金钱的奴婢、社会的毒瘤、历史的罪人。这些足以葬送改革成果、摧毁一个国家的诸多丑恶现象迫使人们冷静思考并得出这样的定论:在物质条件不断充裕,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如果没有高尚、纯洁的道德驾驭与调控,那么“富贵是乐境,不善处者更苦”。在乐境中怎样才能“随心所欲不逾矩”,这是一个具有世界意义的、关乎人类命运的重大命题,若处理不好,国家就难以长治久安,社会就无法健康发展。文化有着天然的滞后性与顽强的渗透性,这就注定了传统既是一个不易摔掉的沉重包袱,又是一笔受用不尽的宝贵财富,尤其是传统文化中的璀璨精华更具有跨地域、跨时空的超前魅力和强大生命力。两千年前尽管我们的祖先还处在“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极度封闭的农耕时期,但齐鲁大地上的先哲,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子、孟子所创建的思想与主张就已构建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基础,对于中华民族的形成、繁衍、统一、稳定和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对于人类文明的进步与发展作出了极其重大的贡献,有着跨时代、超国界的深远影响。儒家学说的博大精深涉及政治、经济、哲学、伦理、教育、艺术等各个领域,特别是做人、处事、兴国、立邦的至理名言,古往今来被广为传诵与引用,未来也将继续发挥作用。“当今,人类社会正处在世纪之交,面临着许许多多的矛盾与问题。克服这些矛盾,解决这些问题固然首先要依靠当代人的聪明才智,但也可以从古代哲人那里寻找智慧。两千多年来的历史充分证明,儒家学说可以为我们解决人类社会面临的问题提供有益的启示。我们要采取科学的态度,运用科学的方法,对儒家学说进行挖掘、整理、总结、研究,取其精华,剔其糟粕,既不抱残守缺,照搬照抄,也不数典忘祖,全盘否定,要结合新的时代情况赋予其新的意义,并使之有机地渗透到政治、经济、文化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更好地为现实服务,真正做到古为今用。”李瑞环同志基于对社会的由衷关注,对人类的高度负责,所作的分析是何等的精辟,概述得又是何等的周严。如果把他的论述当作一面镜子,视为一把尺子,我们应该感到内疚与自责,因为我们祖国作为儒家学说的发祥地,我们却没有因此深感荣耀与自豪,更没有为发展儒家学说奔走呼号,肩负重任,相反却在不少时候,不少场合,以不同的形式和不同的方法为其抹黑,甚至不惜磨烂口舌,磨秃笔头,挥舞屠刀,大砍大杀。继承、发展,我们是那样的乏力、无奈;而诋毁、否定,我们却“英雄辈出”、“果敢善战”。香港首富李嘉诚先生的儿子结婚时,婚礼形式之简易是常人难以想象,更难以理解的。李先生平和且发自肺腑地忠告儿媳:其实做李家的儿媳是很容易的,只要牢记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夫妻谦让,孝敬老人,邻里和睦,清白做人,诚实劳动,足矣!如果我们将李先生那极具感染力却又朴实无华的告诫当作儒家学说在当今时代的具体运用,那么日本、韩国、新加坡及港台地区经济发展迅速,社会秩序井然,人际间彬彬有礼当然就可看作是儒家学说在现代社会的生动诠释。“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每当耳畔响起这气贯长虹、声震五岳的训诫时,对先哲孟子的敬意油然而生。这掷地有声、撼人心魄的誓言既是孟子“善养吾浩然之气”的逻辑起点,也是他修身立德的基本准则和塑造“君子”、“大丈夫”理想人格的评价标准。在这“充塞于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面前,人们难免感到汗颜。笔者在这里提出这样一个观点,想来不会有过:文化固然有着天然的滞后性,深刻地打上时代的烙印,但优秀文化的超前性亦是不可低估的,谁能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只是封建文人的悲鸣感慨,而不是当代人应具有的道德襟怀?矢志不渝“善养吾浩然之气”是孟子的道德修养目标,将它视为今天做人的格言和生活经典也同样不显陈腐。因为当我们把历史长河中的道德规范提炼和升华为道德哲学时,它就具有了冲破时空和疆域束缚,超越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和不同文化局限的力量,能为全人类所拥有,蕴含着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价值。何谓浩然之气?孟子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公孙丑上》)孟子所说的“气”,类似于我们所指的“勇气”或“理直气壮”之“气”,是表现于肉体活动或实际行动中的精神力量,一方面靠义与道的配合、融汇而形成,另一方面还要靠坚持不懈的修养与锻炼得以强化,且在养成的过程中不夹杂任何私念,不挟带任何利欲,既不掉以轻心,又不投机侥幸;既不放任自流,又不拔苗助长,只有历经长期的道德实践,才能培育出高尚的人格,陶冶出健康的情操,磨炼出坚强的意志,达到高山仰止的道德境界,从而自如地把握人生之旅,淡泊名利,置生死于度外。也只有这样,才能以其宁静的心态,宽广的胸怀,昂奋的精神力量做到“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尽心上》)。孟子一生都在孜孜不倦地进行道德积累,在善养浩然之气的艰难漫长过程中,实现道德的自我完成,人格的自我完善,心理的自我超越,随之而凝铸成一种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的恢宏气概,至大至刚的人格力量。可以肯定“善养吾浩然之气”必然要受到时代与阶级的羁绊,对此我们决不缺乏贬斥的词汇和鞭挞的语言,但当出现道德意识淡漠和道德行为沦丧,导致市风日下,怨声不绝时,我们却又总是一筹莫展,回天无力,不善于在古人的思想宝库中发现亮点,在传统文化中采撷瑰宝,这或许是由于我们的文化太博大、太精深,我们的传统积淀太厚重,于是随意舍弃而无所顾及。种种事实只能佐证一个结论:文化的毁灭多为自杀,而非他杀。愚弄传统必将受到历史的惩罚。两千年后的子孙们多了一份对社会的责怪和内心的浮躁,少了一份养浩然之气的耐心和毅力,失去了一份在物欲横流中恪守道德规范的主动与自觉,当然也就无法获得孟子在善养浩然之气和塑造理想人格的艰苦历程中所特有的心理愉悦体验。道德规范是一种外在的社会制约力,借此协调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一个国家不能一天没有法律,更不能一刻没有道德,而中国传统道德文化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高度重视,全力提倡人伦价值。非如此,社会不能正常运转,人们难以友好相处、和平劳动、安居乐业。但倘若仅仅注重道德规范的这一功利性特征,不但是失之偏颇,而且必将导致人们遵守规范的被动局面。事实上,要想成为一个大写的“人”,一个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永远有益于人民的人,就必须首先是一个有道德的人,尤其在高科技迅速发展的今天,人可以成为造福于社会的建设者,也可能是毁灭人性的破坏者,“知识如果掌握在没有道德的人手中,犹如疯子握着一把利剑”(门捷列夫语)。因此加强道德修养,提高道德水准不仅是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是人类自我完善、自我肯定、自我发展的内在需要。人的主体性是一切道德活动的根本动力所在,人不是机械地接受道德原则的被动客体,而是道德生活的积极参与者、主动体现者、热情创造者。道德从本质上讲不是消极防范,而是人的内在需求和创造活动的特殊表现形式。“我欲仁,斯仁至矣”,“苟志于仁者,无恶也”。有鉴于此,道德需求就成为道德主体进行自我磨炼的内在动力和活力,否则,“为仁由己”就无从谈起,“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道德规范就不会产生“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论语·颜渊》)的强烈心理共振。儒家提出的“克己”、“内讼”、“养心”、“慎独”正是重视内心修养,突出内心理性自觉的重要表现。孔子“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君子求诸己”的教诲,孟子“人不可以无耻,不耻不若人”的训导都是对重视自我修养的反复强调。道德修养是一种精神自律,道德活动是一种自由意志,而要把社会的道德规范转化为个人的内心信念,进而转化为自觉的道德行为不是简单的说教所能奏效的,也不是他人所能替代的,而“养心莫善于寡欲”(《尽心上》)更不是外力所能主宰的。正是由于主体的自我完善而唤起的道德渴望,才能做到“吾日三省吾身”。“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离娄上》)只有“反身诚”者,才能获得“乐莫大焉”(《告子上》)的心理高峰体验。“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告子上》),强调了道德主体的能动性与自觉意识,这种理性反思的道德修养方法无疑是修身立德的先决条件。“存其心,养其性”(《尽心上》),扩充“善端”,培育道德品质,追求精神境界和理想人格,仅靠师长的讲解,即使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厌其烦,却不能激发主体内在的矛盾斗争,也是徒劳的,充其量只能落个“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告子上》)的双重人格和投机心理。玩此伎俩者古已有之,今不鲜见。儒家道德修养的“八条目”是一个结构严谨,内容贯通,家国同构,个人与社会水乳交融,道德与政治相得益彰的特定模式。立德为做人之要,修身乃治国之本。在“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推己及人,成己成物”的伦理哲学导向下,由“内圣”达至“外王”,由个体带动群体,由主体的内在修养所得,影响社会的道德风尚,实现天下道一同风,这既反映了儒家入世的社会责任感,也体现了其道德理想与治国、平天下的强烈欲望。“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尽心上》)“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离娄上》)由此不难看出,孟子“善养吾浩然之气”的道德理想在于“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论语·为政》),还在于以“政者,正人”的人格力量使民众“中心悦而诚服也”(《公孙丑上》),当他将自身的道德修养与择被百姓、造福天下紧密相联时,就必然能持之以恒,不屈不挠地不断提高自己的道德判断能力、道德选择能力与道德评价能力。“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告子上》)能作出这样的道德选择,甘愿用生命捍卫道德原则,这是丰富的道德情感,坚定的道德信念酝酿而成的“大则无所不在,刚则无所屈”的浩然正气。相反,如果把自己的人生定位在追名逐利的狭小天地内,必将会以丑为美,以耻为荣,以毁为誉,是非颠倒,黑白混淆,扭曲的道德认知孕育的定将是阴暗的龌龊心理和反道德、反人性、反社会的可耻行径,“一为私心所蔽,则然而馁,却甚小也”(《二程集》),这是一条不可逆转的社会定则。古时“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为本身”,“君子之守,修其身而平天下”(《尽心下》),因而自觉进行道德修养就成为人们情感生活中不可割裂的部分。“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公孙丑上》)概言之,缺乏道德修养,无异于禽兽,实为行尸走肉。而只有那些“行义不顾毁誉”之人,才具有丰富而健康的情感,才能真正体味人生的苦乐,也才能赢得世人的赞许。“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论语·雍也》)“纡朱怀金之乐,不如颜氏子之乐。颜氏子之乐,内;纡朱怀金者之乐也,外”。当人们在道德情感的满足中,感受到自身价值的实现和人格的不断升华、灵魂的不断净化时,才能真正感悟心理的愉悦,进而激励其以极高的热情,甚至不惜肝脑涂地地去接受道德观念,维护道德准则,在坚韧不拔的道德实践中,以快慰的心情,集聚无穷的精神动力,铸造“穷不易节,达不失廉”的高大形象和刚烈品质,培育惊天地,泣鬼神,“自是纵横自在”的浩然正气。一个人能超然于贫富贵贱、利害得失、升降沉浮时,就能宠辱不惊,进退从容,达到“仁者不忧”,“君子坦荡荡”的理想境界,实现“规矩,方圆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离娄上》)的“大丈夫”人格。反之,在道德建设中,主体不迸发强烈的道德追求,缺乏“行天下之道”(《滕文公下》),“非仁无为也,非礼无行也”(《离娄下》)的道德情感,而是你训我听,你令我行,消极被动地受外力的驱使,甚至抱着逆反心态,表里不一,内外不谐,那么道德教育必将事倍功半,收效甚微,以至于荣辱感生锈,刀枪不入,水火不相容,冰炭不同炉。这样最多只能管住其表面上所说所作,根本无法触动其内心的所思所想,造就的只能是两副面孔和双重人格,教会的只能是以空话应付,以谎言遮掩,不可能获得“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颜子自有此乐”的体验,更不可能见诸“欲求礼,颜之所乐,先求礼,颜之所苦”的道德实践。“没有人的情感就没有也不可能有人对真理的追求”,列宁的论断用于人的情感生活同样入木三分,令人信服。儒家学派的思想家几乎都是教育的实践家,因为浩然之气的养成不是一门神秘、高深莫测的学问,而是一种滴水穿石,铁杵磨成针的躬行与笃行。孔子认为有道德的人,不仅要有高尚的道德意识,而且要把这种意识化为行动,“力行近乎仁”,这对于道德践履的重视已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履,德之基也”。一个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无异于伪君子,必将受到世人的蔑视。道德的养成还必须有道德意志的支撑,非如此不能绽开道德的鲜花,非如此不能凝聚成无坚不催,所向披靡的人格力量。可见,不间断的道德修养既是浩然之气集成的途径,又能不间断地为浩然之气扩充张力,因此孟子深得其要领地指出:“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告子下》)有了坚强的道德意志,无论处于什么环境下,都能自觉“克己”,卓有成效地自我调控,这正是感情商数的重要指标,也是道德商数的质的规定性所在,因为“只有集义,所行无不是义,此心自然无所动处”,“若成德者,志已坚定,则气不能动志”。许衡曾高度赞赏:“孟子浩然之气,乃是集义所生,心无愧诈,内省不疚,自无疑惧,不是强派遣。”孟子自己也曾对其一生“尚志”、“持志”作过精要的概述:“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意志力能使人“外逸乐而欲不放,居贫穷而志不倦”,“君子以致命遂志”,只有顽强的意志力才能使人永葆“心志要苦,意趣要乐。气度要宏,言动要谨”的美德。也只有顽强的意志力,才能使“君子慎其独,非特明显之处是如此,虽至微至德,人所不知之地,亦常慎之。小处如此,大处亦如此,显明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