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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摩罗诗力说》看鲁迅的文学活动

一个热血青年在漫长的夜晚发出的最响亮的声音是“清澈、明亮、不同的声音”。二十世纪初,鲁迅身在异邦,心潮逐浪,遥望隔岸的祖国,写下了一篇长文——《摩罗诗力说》。这篇论文以作者敏锐的眼光、透辟的论析,与恣肆汪洋的气势,激动爱国青年的心。从此鲁迅开始了自己的文学活动,数十年来他一直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既定的目标走去。对于《摩罗诗力说》这样的宏篇大著,是可以从多种角度进行研究的。本文仅从比较文学的角度,谈三点体会。对神思、坪内具体的文学观鲁迅的文学活动是在近代中国历史文化背景上开始的。当时梁启超等人将小说提到从未有过的重要位置上。梁启超从功利主义的观点出发,借鉴欧洲文学与日本明治维新后的文化发展的历史,提出欲新一国之民,欲新道德,新宗教等等,都必须新小说,并说小说有不可思议之力。鲁迅早期是受过梁启超等人的影响的。他当时订阅《新小说》,可见他与梁启超等的思想联系是很密切的。鲁迅当时的小说观文学观在《月界小说·弁言》中反映了出来,他说:“惟假小说之能力,披优孟之衣冠,则虽析理谭玄,亦能浸淫脑筋,不生疲倦。”鲁迅那时发表的关于小说作用的观点,与梁启超基本上是一致的。然而,鲁迅从中国到日本后,他广泛地接触了许多新思想,因此自然地产生了新见解。在《摩罗诗力说》中,关于文学的作用,鲁迅作了如下的表述:文章为美术之一,质当亦然,与个人暨邦国之存,无所系属,实利离尽,究理弗存。故其为效,益智不如史乘,诚人不如格言,致富不如工商,弋功名不如卒业之券。特世有文章,而人乃以几于具足。……文章之用益神,所以者何?以能涵养吾人之神思耳。涵养人之神思,即文章之职与用也。鲁迅认为文学与个人国家的存亡都没有联系,它的作用从各种角度看,不及史籍、格言、工商、文凭。很明显,鲁迅此时的论述,与《月界旅行·弁言》有所变化,与维新人士的功利主义的文学观是不同的。关于文艺的作用,鲁迅认为文学作为艺术的一个门类,与其它的艺术种类一样“皆在使观听之人,为之兴感怡悦。”而产生兴感怡悦,自有其特殊的功能。鲁迅用“涵养人之神思”来概括文学的职与用。关于神思,鲁迅在第一节中在解释古代人民的艺术创造时也说过:“古民神思,接天然之闷宫,冥契万有,与之灵会,道其能道,爰为诗歌。”有时贤解释,鲁迅在第一节中写的“神思”,可理解为“想象”;在第三节中的“神思”,可翻译作“理想”。鄙见不然。按《文心雕龙·神思》中写道:“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这里的“神思”,指的是人们的超越时空限制的神秘的精神活动。后来萧子显《南齐书·文学传论》:“属文之道,事出神思,感召无象,变化无穷。”这里的“神思”亦是这样的意思。鲁迅的《摩罗诗力说》中的“神思”,就是指这种超越时空限制,超越世俗功利的神秘的精神活动。鲁迅认为古民的诗歌是这种精神活动的产物,这就接触到文艺创造活动本身的特征。同时他认为文艺的作用的特殊性也在这一点。鲁迅引了英国诗人、莎士比亚研究专家道登的话。他意译如下:“美术文章之桀出于世者,观诵而后,似无裨于人间者,往往有之。然吾人乐于观诵,如游巨浸,前临渺茫,浮游波际,游泳既已,神质悉移。”在道登的话里,将读者(观众)当作游泳者,读者面对渺茫的一片,而他的“神质”的变化,在游泳结束之时。鲁迅在这里表述的文艺观正好与坪内逍遥的观点一致。坪内逍遥是日本著名的小说家、文学评论家。他在《小说神髓》中说:“夫美术者,本为实用之技,应使人兴感怡悦,进入其神妙为‘目的’。为进入其神妙,就要感动观者,忘其贪吝之欲,脱其刻薄之情,悦其高尚之妙想。然任其自然影响,不能谓之美术之‘目的’。所谓偶然之结果,难以谓之为本来之大旨”。如果将上引的《摩罗诗力说》一段话与《小说神髓》中的这段相比较,可见两段话大致相同。坪内逍遥作为英国文学的研究者与司各特小说的日译者,其文学观念来自西欧。鲁迅虽保留着中国古典文学理论的概念,但主要的却是通过日本,接受了欧洲的文学观点。这时鲁迅的文学观,较之写作《月界旅行·弁言》时已有发展,他对文学本质的了解是更加深入了。通览鲁迅的《摩罗诗力说》,他竭力鼓吹浪漫主义,自然与浪漫主义的诗论有关。为了辩明鲁迅当时的文艺观点,不妨再将《摩罗诗力说》与英国大诗人雪莱的《诗辩》相比较。雪莱的《诗辩》是西方文艺理论史上的一篇重要的著作,亦是西方浪漫主义诗学中的一篇重要的文献。其中关于诗的本质是这样写的:……诗可以界说为“想象的表现”;并且自有人类以来就有诗的存在。……诗总是和快感作伴的;诗所接触的一切心灵,都敞开自己来接受那个与诗中愉快相混合的智慧。在世界的童年时期,诗人自身和他们的听众都不完全理解诗的优美:因为诗超越意识,并且高于意识,以一种神圣的、不可知的方式起着作用;这里,伟大的原因和效果紧密结合,表现了一切力量和光辉,但须留给后来的世代,加以探索和估量。应该说,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中体现的诗歌观,与雪莱在《诗辩》中阐述的关于诗歌的见解是接近的。鲁迅将诗当作“神思”的产物;雪莱将诗界说为“想象的表现”。鲁迅认为诗可以“兴感怡悦”;雪莱则明确地指出:“诗总是和快感作伴。”鲁迅认为“观诵”作品,狱如游泳于大海,“而彼之大海,实仅波起涛飞,绝无情愫,未始以一教训一格言相授,顾游者之元气体力,则为之陡增也。”诗既是神思“接天然之宫”,又“涵养人之神思”;雪莱也认为诗“以一种神圣的、不可知的方式起着作用”,“伟大的原因和效果紧密结合”。可见鲁迅在在《摩罗诗力说》中的关于诗歌的观点,更属于雪莱的系统。这不仅是因为坪内逍遥的文学观念不来自日本的传统的惩恶奖善的观念,而来自主要是英国的西欧的近代观念;而且因为《摩罗诗力说》还与并未反映在坪内逍遥的《小说神髓》,而反映在《诗辩》中的观点相一致。鲁迅认为由于文艺的特殊性,所以诗是“撄人心”,影响心灵,转移性情的。“盖诗人者,撄人心者也。凡人之心,无不有诗,如诗人作诗,诗不为诗人独有,凡一谈其诗,心即会解者,即无不自有诗人之诗。”“……将以诗移人性情,使即于诚善美伟强力敢为之域……”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中的诗学与西方摩罗诗派的精髓有相似之处。不过《诗辩》中渗杂着宗教神秘主义,后来转化为爱伦·坡的“灵魄的升华”、布拉德雷的表现自我的“想象之体”,《摩罗诗力说》的基本观点,则后来演化成将文学当作阶级的一翼。这一点除了个人的因素外,还应该归功于时代。伟大的时代使鲁迅的文艺观比摩罗诗派的文艺观更进步,更革命。鲁迅强调诗歌应该作为社会变革的先驱,但是在强调诗歌的特殊功能的时候,没有指出想象的依据是现实生活,过分强调了诗歌创作与欣赏的不自觉性。因此鲁迅当时的文学观点还是属于唯心主义的。英国诗人的自由观念与英国自由主义的追求如所周知,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中,着重介绍与评论拜仑,同时论及欧洲其他几位浪漫主义诗人。鲁迅将这些诗人的创作活动,都划入拜仑的影响范围之内。鲁迅是如何评论以拜仑为首的欧洲浪漫主义诗人的?这些浪漫诗人与鲁迅本人的文学实践有什么联系?这里似无必要过细地介绍鲁迅的论述,择要说一说。鲁迅将拜仑当作摩罗诗宗的宗主。拜仑可称得上欧洲诗坛的怪杰,他有世界的影响,这是毫无疑问的。鲁迅在写《摩罗诗力说》时,曾参阅了不少参考资料。他在介绍拜仑时,曾参阅了日本的木村鹰太郎的著作《拜仑——文艺界之大魔王》。木村鹰太郎这部著作是有所为而写的。木村有鉴于日本当时的“阿谀,谄佞、伪善、嫉妒、中伤盛行”,“社会万般事物停滞,人类腐败……”因此他竭吹拜仑的恶魔般的叛逆精神。鲁迅当时的思想情绪正与木村鹰太郎合拍。鲁迅写道:“中国之治,理想不在撄,而意异于前说。有人撄人,或有人得撄者,为帝大禁,其意在保位,使子孙王千万世,无有底止,故性解之出,必竭全力死之;有人撄我,或有能撄人者,为民大禁,其意在安生,宁蜷伏堕落而恶进取,故性解之出,亦必竭全力死之。柏拉图建神思之邦,谓诗人乱治,当放于域外;虽国之美污,意之高下有不同,而术实出于一。”鲁迅对于中国人的保守、停滞、嫉妒、忌才,也给以无情的揭露与鞭挞。因此他也倾心于拜仑的性格。《摩罗诗力说》的最后一节出现了这样动人的词句:“今索诸中国,为精神界之战士者安在?有作至诚之声,致吾人于善美刚健者乎?有作温煦之声,援吾人于荒寒者乎?”鲁迅热切地期待拜仑式的“精神界之战士”,将人们从寒冬中解救出来。鲁迅的这篇论文,主要介绍了拜仑、雪莱、普希金、莱蒙托夫、密茨凯维支、斯洛伐茨基、克拉辛斯基、裴多菲等浪漫主义诗人。关于英国浪漫主义诗人,他着重评论拜仑,同时评及雪莱。拜仑是一个高傲的蔑视一切虚伪的观念与秩序的、具有浪漫性格的诗人。他的内心燃烧着火一样的热情,但是拜仑的内心又是矛盾的。拜仑的个人英雄主义导致了厌世主义。鲁迅不仅与木村一样回避后者,而且省略拜仑的女性观、恋爱观。鲁迅将拜仑当作“性解”(天才),优秀的个性。鲁迅认为拜仑反对虚伪的道德、陈腐的观念,他狂热地探索与追求:“盖英伦尔时,虚伪满于社会,以虚文缛礼为真道德,有秉自由思想而探究者,世辄谓之恶人。裴伦善抗,性又率真,夫不自可默矣……”鲁迅强调拜仑崇尚力与动,他狂飚似地扫荡旧的风俗。鲁迅对拜仑的评论,与歌德的观点是一致的。歌德在1825年2月14日与艾克曼谈话时说:“要把拜仑作为一个人来看,又要把他作为一个英国人来看,又要把它作为一个有卓越才能的人来看。他的好品质主要是属于人的……”鲁迅认为,拜仑的好战“复不如野兽,为独立自由人道也”,又说:“裴伦亦然,自尊而怜人之为奴,制人而援人之独立,无惧于狂涛而大儆于乘马,好战崇力,遇敌无所宽假,而于累囚之苦,有同情焉。”鲁迅强调拜仑坚强地为自由人道而战,对拜仑的人道主义作了明确的概括:“重独立而爱自繇,苟奴肃立其前,必衷悲而疾视,衷悲所以哀其不幸,疾视所以怒其不争。”鲁迅概括的这点,后来竟贯穿于鲁迅早期创作之全部,成为早期鲁迅思想的精髓,可见拜仑对鲁迅的影响是何等深刻。对雪莱,鲁迅突出了他的理想主义与对理想的锲而不舍的追求:况修黎者,神思之人,求索而无止期,猛进而不退转,浅人之所观察,殊莫可得其渊深。若能真识其人,将见其品性之卓,出于云间,热诚勃然,无可沮遏,自趁其神思而奔其神思之乡,此其为乡,则爰有美之本体。鲁迅将雪莱的美学理想与执着地追求结合在一起,并把它当作诗人灵感的本源。我们应该注意,虽然鲁迅的《呐喊》《彷徨》是冷的,但是它们都具有理想主义,鲁迅的第一篇白话小说就有理想主义,鲁迅一生都歌颂“夏瑜”、“小青虫”、“这样的战士”……可见鲁迅的心与雪莱是相通的呵!对俄罗斯浪漫主义诗歌,鲁迅介绍了普希金与莱蒙托夫。俄罗斯浪漫主义诗歌的首领首推茹可夫斯基。但是接受了以拜仑为首的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影响的首领是普希金。莱蒙托夫与普希金一样,也是拜仑诗歌的受益者。关于普希金如何确立俄罗斯民族诗歌,他与拜仑的关系,以及他从浪漫主义转向现实主义的文学道路,俄国文学的研究者已经有了新的结论。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中对普希金的评论,主要是受了丹麦的勃兰兑斯的影响。鲁迅特别举《高加索俘虏》、《茨冈》两首诗,与拜仑诗歌作影响研究,指出其异同。普希金诗歌中的主人公没有拜仑诗歌中的人物的英雄气质。鲁迅说:“……特就普希庚个人论之,则其对于裴伦,仅摹外状,迨放浪之生涯毕,乃骤返其本然……故旋墨斯科后,立言益务和平,凡是与社会发生冲突者,咸力避而不道,且多赞诵,美其国之武功。”普希金曾写《给诽谤俄罗斯的人》、《波罗金诺周年》,歌颂沙俄的武功,为沙俄进军波兰占领华沙辩护。鲁迅引用了勃兰兑斯的话,“谓惟武力之恃而狼藉人之自由,虽云爱国,顾为兽爱。”普希金“立言益务平”“美其国之武功”,是与“立意在反抗、指归在动作”的摩罗精神相背的,与拜仑献身于希腊民族解放运动的精神相背的。鲁迅在对普希金与莱蒙托夫作纵向比较时,提出了如何向拜仑学习的问题:“前此二人之于裴伦,同汲其流,而复殊别。普式庚在厌世主义之外形,来尔孟多夫则直在消极之观念。故普式庚终服帝力,入于平和,而来尔孟多夫则奋战力拒,不稍退转。”鲁迅认为普希金只接受拜仑的厌世主义的外在表现,莱蒙托夫却接受了拜仑的内在的消极观念,因此他们的道路不同。鲁迅在列举莱蒙托夫与普希金的差别以后,又举出莱蒙托夫与拜仑的差别:“来尔孟多夫之于拿坡仑,亦稍于裴伦异趣。裴伦初尝责拿坡仑对于革命思想之谬,反既败,乃有愤于野犬之食死狮而崇之。来尔孟多夫则专责法人,谓自陷其雄士。……裴伦所谓非憎人间,特去而已,或云吾非爱人少,惟爱自然多耳等意,则不能闻之来尔孟多夫。彼之平生,常以憎人者自命,凡天物之美,足以乐英诗人者,在俄国英雄之目,则长此黯淡,浓云疾雷而不见霁日矣。”在普希金与莱蒙托夫之间,鲁迅当时更倾向于莱蒙托夫。莱蒙托夫谴责法国侵略者对于神圣的俄罗斯的残暴行为,他对拿破仑的态度不同于拜仑。鲁迅对于莱蒙托夫的爱国主义立场自然是赞赏同情的。鲁迅在莱蒙托夫身上发现了与拜仑不同的悲愤感情。莱蒙托夫的愤世嫉俗与尼采的偶象破坏一同都影响过鲁迅。鲁迅在日本期间,原来准备翻译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后来他建议冯至翻译《当代英雄》。他对莱蒙托夫的特殊感情由此可见。鲁迅小说中的愤世者的形象,来自尼采,来自拜仑,与莱蒙托夫也是有关系的。鲁迅不仅将莱蒙托夫与普希金作比较,还将波兰浪漫主义诗人的密茨凯维支与普希金比较:“普式庚少时欲畔帝力,一举不成,遂以铩羽,且感帝意,愿为之臣,失其英年之主义,而密克威支则长此保持,洎死始已也。”鲁迅特别介绍密茨凯维支的《先人祭》第三部,并且引了第一幕第一场中的扬可夫斯基、科拉可夫斯基、康拉德三人的歌词。《先人祭》第三部中的反对沙俄的爱国主义喋血复仇思想与鲁迅的思想是共同的。这点我们读了《铸剑》就可以理解。“凡窘于天人之民,得用诸术,拯其父国,为圣法也。”受迫害的人民,可以采用各种手段,拯救祖国,拯救自己。这是鲁迅一生所遵循的神圣的法则。这里要说明的是,鲁迅在三十年代对俄国诗人普希金有了不同的评价,他赞赏普希金在《杜勃罗夫斯基》中写的,小杜勃罗夫斯基的复仇行动。鲁迅没有读过普希金的这部原著,他看的是根据普希金小说改编的美国电影《复仇艳遇》。鲁迅看了电影后,竟兴奋得一再劝朋友去看。从鲁迅对普希金的前后不同的评价中,我们可以进一步了解鲁迅遵循的法则。鲁迅与匈牙利浪漫主义诗人裴多菲的密切关系已为鲁迅研究者所公认。在《摩罗诗力说》中,鲁迅详细介绍裴多菲的生平,裴多菲在战场上为祖国自由而死,一直为鲁迅所怀念。他在《野草·希望》中写道:“这伟大的抒情诗人,匈牙利的爱国者,为了祖国而死在可萨克的矛尖上,已经七十五年了。悲哉死也,然而更可悲的是他的诗至今没有死。”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中写到裴多菲之死时是充满着感情的:“平日所谓为爱而歌,为国而死者,盖至今日而战矣。”鲁迅当年自称戎马书生,取笔名为戛剑生,自然会将裴多菲引作同道知己。鲁迅很赞赏裴多菲说的:“绝望之于虚妄,正与希望相同。”鲁迅总结裴多菲一生,“殆无宁时”,鲁迅的一生也是“殆无宁时”。要之,鲁迅把欧洲的积极浪漫主义诗歌运动当作一个系统。“上述诸人为品性言行思惟,虽以种族有殊,外缘多别,因现种种状,而实统于一宗:无不刚健不挠,抱诚守真;不取媚于群,以随顺旧佶;发为雄声,以起其国人之新生,而大其国于天下。”鲁迅在评论介绍摩罗诗派时,他的文艺批评的根本着眼处,恰恰是“起其国人之新生”,“大其国于天下”。鲁迅在评论摩罗派时的真知灼见,其火花闪烁在他的创作与战斗之中,岂乃然。从文化层面对中国文化的批判鲁迅写《摩罗诗力说》有明确的目的性。他写道:“意者欲扬宗邦之真大,首在审己,亦必知人,比较既周,爰生自觉。”《摩罗诗力说》既知人,介绍欧洲的摩罗诗人;又审己,批判中国的传统文化。终极目的是“欲扬宗邦之真大”,发扬中华民族的国民精神。因此《摩罗诗力说》的大部分篇幅虽用之于欧洲诗歌的影响研究,重心却在中外文学的平行研究。对中国精神文化的批判是《摩罗诗力说》的出发点与归结点。一个巨大的变革,首先是对旧的否定。近代志士目击中国国内政治腐败,经济衰退,民生凋敞,不堪忍受外族列强的欺压,向西方与日本寻求真理,谋救国之道。这是一展时代的潮流:他们往往进行中外的对比,宣传西方文明,抨击中国落后保守的顽固习。梁启超等人发动的“小说界革命”、“诗界革命”,正是这股潮流的一部分。鲁迅的《摩罗诗力说》是与中国近代思想界中的反传统的总潮流一致的。鲁迅写《摩罗诗的说》时,维新运动早已失败,但鲁迅还是向往着第二次维新。他主张学习西方,批判与清算中国的沉重的精神包袱。鲁迅与那些洋务派不同,洋务派打着“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旗号,保存国粹,鲁迅则对中国的保守落后的传统文化彻底的否定。当时以孙中山为首的资产阶级革命派,在政治上军事上企图否定旧政权,鲁迅在政治上属于资产阶级革命派,他主要是从文化上进行否定,他的批判比他的前辈更加系统化与理论化。他的批判的武器就是欧洲的民主主义思想文化。当然鲁迅决不是要摧毁中国文化,却是要推动中国文化的发展。鲁迅在日本期间与朋友合办《新生》杂志,“新生”取名于意大利大诗人但丁的自传体长篇抒情散文和诗的作品——“LaVitaNuova”。对于被恩格斯称为“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的但丁,鲁迅一向推着敬重的感情。他喜爱开文艺复兴抒情诗的先河——《新生》。他用“新生”作为杂志的名字。(据说鲁迅还坚持用意大利文原名作为封面题字)表达了他对中国文化重新振兴的强烈愿望。因此,从比较文学的角度看,鲁迅是企图通过介绍摩罗诗人与欧洲的民主主义文化,对中国文化产生负影响,批判中国的传统文化,并推动中国文化的发展。“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中国文化具有悠久的历史,但是必须不断地更新。《摩罗诗力说》这篇论文在题目下面引了尼采的名著《查拉斯特拉如是说》中的第三卷第十二部分第二十五节开头的两段:“求古源者将求方来之泉,将求新源。嗟我昆弟,新生之作,新泉之涌于渊深,其非远矣。”(赵瑞蕻先生根据德文原著重译:“谁对古老的渊源已经悟彻了,看呵,他终于要去追寻那未来的流泉与新的渊源了。兄弟们啊,不消多长的时日,就会有新的民族兴起;新的流泉将奔落到新的深谷里了。”)尼采曾受过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鲁迅从尼采那里,不仅在偶象破坏方面,而且在进化观念上接受了尼采的启发。鲁迅的比较文学观反映了辩证的进化的观念。他是从哲学的高度观察自然与社会的演进过程的:“平和为物,不见于人间。其强谓之平和者,不过战事方己或未始之时,外状若宇,暗流仍伏,时劫一会,动作始矣。……人事亦然,衣食家室邦国之事,形现既昭,已不可以讳掩;而二士室处,亦有呼吸,于是生颢气之争,强肺者致胜。故杀机之昉,与有生偕;平和之名,等于无有。”鲁迅认为生有竞争是普遍的规律,批评“中国爱智之士”将太古时代描写成“万祸不作,人安于天”的极乐世界。“其说照之人类进化史实,事正背驰”。当鲁迅考察中国的文化史时,实际是将摩罗诗派与中国的传统诗教进行对比研究,他激烈地批判封建主义的清规戒律与诗教。鲁迅高度评价了中国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屈原“放言无惮,为前人所不敢言”,然而他对屈原的作品也不满意:“然中亦多芳菲凄恻之音,而反抗挑战,则终其篇未能见,感动后世,为力非强”。所以鲁迅得出这样的结论:“故伟美之声,不震吾人之耳鼓者,亦不始于今日。”在近八十年后的今日,重读《摩罗诗力说》,我们可以不完全赞同鲁迅的对中国文化的批评。但是我们钦佩一个年仅二十六岁的年青人,重新批判古代文化的勇气与魄力。十九世纪俄罗斯的伟大批评家别林斯基,他在二十三岁时发表长文《文学的幻想》,检讨俄罗斯文学史,发表对艺术的理解。在这篇论文中他强调了俄罗斯文学的民族性,开始对俄罗斯文学中的现实主义的探索,仅管他对俄罗斯文学的估价有片面性,不恰当地强调艺术的独立意义,有客观唯心主义的局限,然而《文学的幻想》无疑是别林斯基的文学批评的伟大起点;同样,二十六岁的鲁迅在长文《摩罗斯力说》中,纵论中外文学,检讨中国文化史,发表对文学的见解,强调文学对社会人生的意义,虽然他对中国文学的估价不全面,论述中还有不够准确之处,但《摩罗诗力说》无疑地成了鲁迅的文学宣言,并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有开拓性的意义。对于被鲁迅称作摩罗诗宗宗主的拜仑,近代中国的知识界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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