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法先王之道,斯为美思想的道德理想

孟子法先王之道,斯为美思想的道德理想

一、孔子与孔子对“法部分”的态度相同春秋末，礼师崩溃，社会动荡。人们仍然记得旧秩序，希望回到过去的稳定秩序。因此，儒家和墨家在意识形态上有明显的复辟倾向。在各家理论诠释体系中,“先王”不仅是政治上的典范,也是道德上的典范。儒家法尧舜及三代圣王,墨家法尧舜禹汤文武,道家法伏羲、黄帝,农家法神农,阴阳家法皇帝。当然,举“法先王”旗帜最高者莫过于儒家。孔子之后硕儒辈出,因而其影响亦最为久远。纵观“法先王”之思想统绪,孔孟之“法先王”具有其伦理的理想性特征。孔子是提出“法先王”的儒家鼻祖。他说“先王之道,斯为美”(《论语·学而》)。他称赞尧,说“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论语·泰伯》)对制礼作乐的周公,孔子更是魂牵梦绕:“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论语·述而》)“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中庸》)。孔子所法之“先王”,乃上古贤君和良臣,他们的共同特性是道德高尚。换言之,孔子之“法先王”,乃是对先王(文王、武王)之道德标准的仰慕,并试图效法之。孟子“法先王”的理念与孔子是一致的,即效法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之高尚的德行,也即孟子所讲的“仁义孝悌”。孟子还别出心裁的依照先王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将作为理想人格的先王进行层次上和时间上的排列:“由尧舜至于汤,五百有余岁,若禹、皋陶,则见而知之;若汤,则闻而知之。……由文王至于孔子,五百有余岁,若太公望、散宜生,则见而知之;若孔子,则闻而知之……”(《孟子·尽心下》)。孟子效法上古圣贤之心,还表现在《孟子》所引尧、舜、禹等人的次数上。据统计,《孟子》一书提到尧42次,舜80次,禹21次,汤26次,文王33次,武王14次,周公14次。值得注意的是,孟子之“法先王”是以“仁政”为核心,以先王之高尚贤德论证自己所倡“仁政”之现实性。因此,孟子为建立所谓“仁政”之社会理想,建构了一系列的生活理想和评判标准,如“明于庶物”、“善于人同”、“与民偕乐”、“宁百姓”、“安天下之民”、“善养老,无冻馁之老者”等。孔子与孟子的主张均未能在现实中得到实践。至战国时期,“天下并争于战国,儒术既黜焉”(《汉书·儒林传》),儒学理想化的“内圣”不能适应当时环境的需要,因此儒学日益衰微。荀子之儒学便在这种环境下产生。荀子批评思孟之学“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荀子·性恶篇》),认为儒家思想需顺时变化。在“法先王”的基础上,为“保存先王之道”,荀子提出了“法后王”的概念,开辟了通向儒学政治化的道路。二、从“法后王”看内涵荀子在《非相》篇中指出:“辨莫大于分,分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圣王。圣王有百,吾孰法焉?故曰:文久而息,节族久而绝,守法数之有司极礼而褫。故曰:欲观圣王之迹,则于其粲然者矣,后王是也。彼后王者,天下之君也。舍后王而道上古,譬之是犹舍己之君而事人之君也。”对荀子提出的“后王”,历来争议颇多。司马迁在《史记·六国年表》中写道:“传曰‘法后王’,何也?以其近己而俗变相类,议卑而易行也。”以“后王”为“近当代之王”。此外,还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后王”是指周文王、周武王;另外一种认为“后王”为素王或孔子。关于“后王”的诠释意见较多,也反映出荀子对于“后王”描述的抽象性。《荀子》文本中提到“法后王”共10次,其中《不苟》2次,《非相》1次,《儒效》2次,《王制》1次,《正名》3次,《成相》1次。根据历代注经家关于“后王”的诠释,依据《荀子》文本,可做如下分类:(1)指素王,即“代王者立法,有王者之道,而无王者之位”者;(2)指圣王,即德政兼备的君子。纵观《荀子》文本,荀子的“后王”偏重于“立德、立言、立功”的不朽的理想人格。关于“法后王”的内容,荀子更注重外在制度建设,倡导“隆礼重法”。在《儒效》篇中,荀子区分了“俗人”“俗儒”“雅儒”“大儒”。对“逢衣浅带,解果其冠,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缪学杂举,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的“俗儒”,他持否定的态度。他推崇“法先王,统礼义,一制度,以浅持博,以今持古,以一持万”的“大儒”。在荀子眼中,思孟之儒学乃是“俗儒”之见,传统的“先王”是得“德“之位,而他所主张效法的“后王”乃是得“君”之位且行礼义者。荀子主张王霸并举、礼法齐下。在《儒效》篇中荀子还谈到儒家所倡导的政治理想:“君子言有坛宇,行有防表,道有一隆。言政治之求,不下于安存;言志意之求,不下于士;言道德之求,不贰后王。道过三代谓之荡,法贰后王谓之不雅。……故诸侯问政,不及安存,则不告也;匹夫问学,不及为士,则不教也;百家之说,不及后王,则不听也。”在《王制》篇中也说道:“王者之制:道不过三代,法不贰后王。道过三代谓之荡,法贰后王谓之不雅。”在荀子“后王”的理想中,政治制度上主张不应超过三代,否则便是荒诞;在日常生活中,如住宿、衣服、随从和丧祭均有严格的规定;音乐不符合雅乐的标准则应废弃,色彩不符合原色文彩的全部禁止,器具不符合原来器具的全部毁掉。儒学自孔子草创,经思孟发挥,至荀子,不仅在人性论上提出了“性恶论”,而且在政治设计上主张“隆礼重法”。荀况“法后王”思想的提出,开启了列奥·斯特劳斯所说的“哲学政治化”的潘多拉魔盒。荀子之后,政治走向与思想走向无不出现拐点,根源就在于荀子对“后王”的别样诠释。荀况的“法后王”思想导致儒学的价值转型,即从“俗儒”的“修齐治平”的传统路径转化为王霸并用,依靠现实政治势力达到平天下的政治目的。三、刘汉以“法后王”思想为其思想影响荀子对人性的分析直接影响了韩非,进而影响了秦始皇建立的政治制度。荀子对“法”的重视,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秦帝国的律法制度。荀子“法后王”思想的提出,为儒学提供了一与时下政治结合的切入点。最终,儒学在后荀况时代走上了一条政治化的道路。传承荀子思想的,首先是其两位弟子韩非与李斯,二人均为著名的法家代表人物。韩非在《五蠹》篇中说:“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以吏为师。”所谓“明主之国”乃是韩非意义上的“理想国”,但是在其“理想国”内司职教育的老师却是国家的“吏”,足见其受荀子“后王”思想的影响之深。当然,韩非只能在脑海中构想自己的所谓“理想国”,因此其发展而未有实践之现实性。将荀况思想与实践紧密结合的是曾任秦帝国丞相的李斯。李斯在政治思想上提出了“得时无怠”。“得时无怠”有两层含义:从横向观之是对当下时间片段的重视和把握;从纵向观之乃是博古厚今的历史进化论思想。此外,在李斯看来,布衣儒士的目的也是与政治相结合的。李斯这种“得时无怠”的政治思想深受荀况影响。被后人尊为“儒宗”的董仲舒提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是将荀况之“法后王”思想真谛(政治)运用至极致。董仲舒曾言“德侔天地者,称皇帝”,这与荀子既有其位亦有其德的“后王”诠释有其内在的一致性。在社会管理方面,董仲舒主张“任德不任刑”,要求尽量少用刑法。董仲舒的阴阳五行说、天人感应说或性情感应说,都是为其政治哲学服务的,即为汉帝国社会管理和君王统治手段提供理论支持。这与荀子“后王”的内在意蕴也有相同之处。荀子提出的“法后王”思想影响了后期儒学的发展。荀子的“法后王”思想,促使儒学的主流价值从孔孟之道德内在转型为政治外在。四、从“法后王”思想看子世之后就后荀况时代的政治和思想史而言,荀子“法后王”思想的提出无疑是开创性的,并具有深远历史影响。荀子一改思孟“俗儒”的思想主张,对“后王”思想进行创造性诠释,开启了儒学与政治结合的生存模式。无论是韩非、李斯,还是董仲舒,在笔者看来均为荀子后学真谛的继承人。虽然他在吸取各家的过程中“最终形成的是帝王、贵族本位的思想立场,而丢失了原始儒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