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史学研究的价值判断与历史研究

音乐史学研究的价值判断与历史研究

音乐史是对音乐文化现象及其与这一音乐文化现象有关的事实的历史辩护和理解。作为近代科学的音乐史学,它比其他学科都首先被赋予实证性的经验科学性格。作为学科分支,根据不同的研究对象,形成了包括音乐美学、音乐社会学、民族音乐学等不同方法论诸学科的一种综合性音乐学。同时,音乐史学也和以历史研究作为学问的,采用实证性研究方法的法制史、经济史、文化史、宗教史、美术史等同样,是一个包摄着历史学的研究领域。音乐史学的研究对象,是人类社会所产生的音乐及其有关的人类所有活动事实的总体。音乐既是一种历史存在,但也瞬间即逝,不可能进行史料性验证。这一点和文学史、美术史等有着本质的不同,应该予以充分的考虑。音乐史学的研究,至今已经取得惊人成果的,无疑是欧洲音乐史。它把音乐活动用作曲、作品、演奏、享受的图式来加以领会,并把研究重点集中到作曲活动所产生的音乐作品及其风格的发展这一方面,因而形成了把研究的对象范围限定在所谓“艺术音乐”这一领域的局面。所以,欧洲音乐史事实上呈现着一种“欧洲音乐作品及其风格发展史”的观念结果。这种状况,存在着这样的一个问题,即:进行了走在音乐史学研究前面的艺术创造的价值判断,以及基于这种价值判断的对研究对象的选别和限定。历史学大概容认这种历史性以外的价值判断的优先应用吧。音乐史学从方法论来看,是历史学的一个领域,因而它的研究方法也和包摄着历史学的其他领域是基本一致的。这里所讲的研究方法,不仅仅是技术性的,而且是想把它作为指导研究整体、贯通研究全过程,使研究成为一个有机整体、一个统一过程来加以认识的(太田秀通《史学概论》学生社、1965年、64页)。因此,有关历史研究,首先要把其结构、把其研究过程加以考察。当然,由于篇幅有限,要想在这篇论文里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只能作概要性的、研究方法论方面的叙述,有关的音乐史学论只得待日作述了。有关历史学的基本方法论,首先可以参阅伯恩赫姆著名的《历史学入门》(ErnstBernheim,EinleitungindieGeschichtswissehschaft,3.Aufl.1926.坂口昂、小野铁二译《历史とは何ぞ也》岩波文库,1935年),还可以参阅太田秀通《史学概论》(前述),林健太郎《史学概论》(有斐阁1970年)以及今井登志喜《历史学研究法》(东京大学出版会、1953年)等。还有,最近在《周刊朝日百科·日本的历史》的增刊《历史的阅读指南》(全十册)中,也有着丰富的照片资料。本文由于篇幅有限,所举事例,限于日本音乐。一、研究的结构研究,是依据研究者自身,即研究主体来进行的。所以,作为研究的结构,首先应该对研究主体进行考察。(一)研究主体研究主体的研究者,要把客观性诸材料中的事物、现象,也即史料,作为研究的直接对象。并且要对史料中的历史事实进行分析、理解、把握、抽象。根据这种抽象,首先意识到的“史料”,也在作为一种不同存在的观念、思维中形成历史的映像。作为研究者接近史料,进入研究实际的方法,一般应用所谓客观的论理形式和史料处理二种工具。作为论理形式,是使用概念、理论、范畴等等。依据对概念的把握,从理论上来进行分析,依据范畴来加以抽象等等。还有,作为史料处理的诸方式,一般采用文献批判的方法,统计学的方法和解释学的方法等。研究主体的研究者,要不断修正、改变自己的研究方法,使之适合自己的研究工作。这样做,不但会使研究方法越来越适合其研究内容,而且研究者的技能、能力也会得到磨炼,熟练程度也随之得到不断的提高。在研究者主体需具备的诸条件中,除了客观的研究方法外,还有主客的研究经验、技能、熟练程度、视野、世界观、历史观等等。另外一个特别重要的要求,则需要具有高度的语言使用能力。以上是历史学研究通常所需要具备的基本条件。但是,对于音乐史学的研究者来讲,除了需要具备以上的基本条件之外,还要具备更为特殊专门的条件,即关于音乐经验、技能、熟练程度、视野、音乐观等等方面的条件。若附加一句不会引起误解的话,那么我们也不会把诸如作曲、演奏等方面的表现能力,作为音乐史研究者所必须具备的专业条件。这好比对美术史研究者来讲,不一定要求其必须具有绘画能力一样。所以,对于音乐史学的研究者来讲,把演奏等实践能力作为必须具备的重要专业条件也是不必要的。具有上述主要诸条件的研究者,是能够展开其研究的。首先,要收集、调查研究材料,并把之理解。进而,再运用研究方法,去达到研究的最终目标。研究者要对有关研究材料的所在、分布及其质量程度等必须予以经常的关注。另外还要不断拓宽自己的研究视野以及进行提高自己运用研究方法的能力的锻炼。其次,在研究的全过程,也应该保持其实证性和理论构成的合理性。还必须对自己的研究活动作客观的检点。还有,因为研究者存在于和学术界有着联系的状态中,所以在研究史或者学说史中,要发现自身的研究主题,拟定问题,制定主张。当然,研究者首先面对的是作为研究材料的史料,所以有必要先对史料作一番考察。(二)研究材料1.研究材料历史学的对象是作为社会存在的人类历史。然而,研究者直接认识过去的诸事实是不可能的,因而把过去的事实和现在的我们作为媒介物,也即有必要给与研究者客观的认识材料。这种客观的认识材料,也叫做史料。史料是实际研究所面临的作业对象,历史学的本来对象始终是过去的事实,史料也就是这种事实的媒介物。探求史料性的史料学,包括着对史料真伪的审核,对史料固有性质的探明,以及对史料的收集,分类整理等等。历史学研究方法的基础,也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形成的。史料是人类存在所产生的一切痕迹,也是史实的反映。但是,史料决不是全部史实的展示,而只是部分、片断“历史痕迹”的反映。史料是非常多种多样的,既有最高智慧的产物,也有生活的废异物。那种不同的残存状况,也反映了史料残留条件的偶发性以及多方面的无秩序性、不平均性。这样留传下米的史料,是经过了时间的空间,受到了自然及人为变化的一种偶然存在,更是一种变化着、灭亡着的存在。然而,研究者并没有被残存史料的那种片断性、不完全性以及不平均性所限制,探求更多的史料,是推动研究进展的基础及条件。同一史料的价值,也,并非单一。根据研究者对史料的不同认识,史料的价值观也是变化复合的。被不同研究所使用的,只不过是全部史料价值的部分而已。2.史料的种类为了充分利用史料的研究价值,对大量史料的分类整理,当然是很有必要的。这类分类,也还反映了史料的多样性。然而,有关各种史料分类法的提案也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伯恩赫姆(前述)的分类法有以下三种:①直接的观察联想、②报告、③遗物的古典分类法。太田秀通(前述)则把研究材料分为自然条件-风土(人类历史的基础、根源条件)和遗物(人类存在的痕迹)二大类,并进一步把遗物分为:(1)人类的遗物(骨片等),(2)沉默材料(人类加工过的一切东西),(3)发言材料(用文字来报告的一切研究史料以及类似的模似物)等三个方面。这里所谓的发言史料,即陈述史料、直接用语言来报告的史料。文字记载史料,在没有被解读之前,仍是沉默史料。不言而喻,沉默史料实际上也还隐含着许多语言史料之外的历史事件。从这种所谓沉默和发言(陈述)的方面来审核史料,实际上对于仔细研究不同史料的性质,是非常有用的。从作为史料的“完全=不完全”乃至“固定性=流动性”等等的不同角度,来对史料进行复合性的审核方法,也就成了多角度地领会史料的一种工具。这里所谓的对“语言”的比拟,是对音乐记谱体系的考虑。即把乐谱也作为“陈述史料”,还有近年来对图像史料关心、认识的提高以及开始对有关图像学史料进行审核检讨的现状。值得注意的是,研究者对于沉默史料,即不作报告陈述的史料,要竭尽全力地去拥有,并且要收集出史料中所包含着的历史性对象,并必须把之把握、理解。同时,沉默史料作为史料,它具备客观的绝对性、完全的先验性,所以也必须予以充分的留意。发言史料的陈述报告,因为全部是先人把握历史事件的一种表达,因而具有主观性,甚至还包含着变形、谬误乃至虚构的可能。作为史料,是主观的,相对的,不完全性的。以下的史料分类原理,并不是划分史料实物的原理,而是研究主体对待史料性质态度的划分原理。对于基于这种方法论性质的分类法,下次的形态性分类也是可能的:(1)遗物、(2)文献、(3)习俗、传承的三种基本形态的分类方法。(1)遗物史料:物性、固定性(遗迹、遗构、遗物、乐器)。遗迹(贞保亲王花山院邸址、毛越寺庭园)遗构(东大寺二月堂、严岛神社能舞台)遗品(四条大田中遗迹出土五弦琴、正仑院藏乐器类、春日大社藏乐人装束)(2)文献史料:文字的、固定的(文书、书物、图谱、乐谱等)。文书(东大寺文书《乐人交名·朝葛申状》、藤原定辅书状)书物·记录(山科家日记《言国卿记·言继卿记他》、二水记、芝家日记集、御游记、管弦御传受记)书物、系谱(筝相承系图、宗声明血脉、乐家系图)书物、补任(乐所补任)书物、其他(粱尘秘抄口传集、文机谈、古今著闻集、知国秘抄、教训抄、乐家录、鱼山丛书)图谱(阿弥陀圣众来迎图、舞图《信西古乐图》、年中行事绘卷、劝进能之图)乐谱(天平琵琶谱、博雅笛谱、经信琵琶谱、三五要录、类筝治要、声明类集、文明四年版声明集)歌词集(粱尘秘抄、松的叶)(3)习俗=传承性史料:遗习、无形的、流动的(风俗、习惯、制度。演奏传承等)风俗、习惯、制度(大尝会、新尝会。修二会、常乐会等法会、镇魂祭、春日若宫御祭等神事、田游、念佛踊等)演奏传承(雅乐、声明、能乐、筝曲、平曲等。民谣等民俗音乐。黑川能等民俗艺能)以上所述之(3)习俗=传承性史料,因是长时期传承下来且又继续传承着的,所以可把之作为流动性史料来加以理解。当然,同时也可把其视为固定性、固定着的史料来加以理解。对于文章、图谱、乐谱等书写记述性史料,则是文献化、固定化的。其次,还有应用机械装置手段的录音、录像等等。音乐史学的研究,是在综合、全面地充分利用音乐史料的基础上进行的。实际的研究状况是:文献史料成了主要的研究材料,而遗物性史料却没有被得到充分的利用。在欧洲,因为存在着有其长期继续下来的演奏传统这样一个例外,所以(3)习俗=传承性史料,几乎没有被作为音乐史学的研究材料而加以充分利用。可是,如果讲演奏传承是一种丰富的存在的话,我们却不能说象日本那样也没有把之作为史料来加以充分利用的事实,看作是音乐研究上的一大缺陷。但是,目前把演奏传承作为史料来加以利用的方法论还尚未确立,所以必须尽可能地迅速改变这种状况。为此,对于演奏传承这种研究史料,要从民俗学、民族学角度来加以考虑,所以努力学习民俗学、民族学的研究方法,则是完全必要的。可以预见,随着今后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开发,这一方面的研究进展将是迅速的。上述之史料,都具有分类为第一次研究材料和第二次研究材料的可能性。那种有高度研究价值的遗物以及未掺入其他成分的史料是第一次研究材料。以第一次研究材料为根据的研究成果也还可以作为第二次研究材料而被历史研究所充分利用。此外,还有一种从一级史料到等外史料的六级分类法。有关这种分类法,将在下面加以阐述。(三)研究方法1.研究方法有关历史研究的研究方法的任务,太田是这样记述的:“加工作为认识素材的研究材料,构成作为存在的历史观念映像”(前述书89页)。的确,研究主体是不可能从研究材料中立即到达历史认识的,研究主体必须把和自身有关的语言使用能力等作为前提,来把握、识别研究史料的各个侧面和性质,从而运用概念,通过判断、推理,才能领会对象。史料处理的操作,是一种研究方法,也是不断提高对史料认识的一种技术。经过对第一次研究材料的种种史料处理,就产生了第二次研究材料,为了得到比此更高的认识,就进一步对第二次研究材料进行大量的观察和综合分析的操作。当然,研究方法与手段,首先必须是具有客观性的。不言而喻,研究方法也是研究主体为了使其研究目的和意图的具体化,而结合、编成的一种概念组织。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也可以把它看成是研究立体的一种观念性延伸。然而,为了更新研究方法,也要求对既成的概念、史料处理的操作等进行客观的批评和结合、组织。这样的研究方法,既是研究主体历史经验的总括成果,又是独立于研究主体的一种客观的研究方法。另外,研究方法也要求对研究材料的客观性质和有关研究对象等方面都能相互适应的同时,也有必要让研究主体的目的、意图、要求等得到充分的体现。这样的研究方法,因为是研究主体和研究材料之间的媒介物,所以研究材料就能得到充分利用,另外还能希冀研究方法能适应着研究主体的意欲、认识目标等主体条件的变化发展,从而促进研究的进展和展开。研究方法对于研究主体和研究材料,即研究的主客体双方都具有相对独立的客观性,因此,即使是不同的研究材料、不同的研究主体,也都有可能采用同一种研究方法。这种研究方法的相对独立性、相对中立性,是研究者们能够进行协力研究的根据。如上所述,研究方法对于历史研究具有非常大的意义,新的研究方法的进展,能够带来新的研究材料的发现,这种新的发现又能给予研究主体的热情和意识以新的刺激,其结果,也就能促使历史研究的新展开。因而,研究方法的构成,如实地表示了研究领域中的历史研究发展的状况。那么,我们能否考虑一下实际研究方法的种类、阶段呢?(1)史料的理解:首先必须直接观察、理解一下史料。(2)史料的精选:史料之外的评判,即对史料的纯粹性,纯真性判别。史料有伪作、假托、错误、误认等。特别是手写本的复本,还存在着误字、脱漏、省略、修正、改变、错简等常见现象,必须予以严肃认真的考察。例如《五重十操记》,“五重由尾张浜主撰,“十操记”由南宫贞保亲王主撰。实际上,后世假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还有《三五要录(异本)》,也不是藤原师长所撰(本文内容由藤原孝时撰《三五中录》)。流传本《八帖花传书》,也不是世阿弥的著作。流传本《续群书类从》管弦部所收的相承系谱类中,神乐、和琴、郢曲三个系谱以外的名称也有错误。《大家笛血脉》除开头部分以外,内题《我朝嫡庶次第》以下,也要注意到它不是笛的系谱,而是笙的系谱。还有《五弦琴谱》,实际是以五弦琵琶谱来被广泛认识的。但是,从各个方面来看,即便陈述史料在信赖度上存在着某些问题的情况下,也无损于作为史料所具有的遗物性质。那些问题一旦得以判明,那么在别的意义上,史料的重要性也会暴露出来。比如在笙的系谱中,与丰原家出身有关的开头部分的更改,一般认为是依据室町时期的丰原家来进行的,这里就存在着一个同族的门第问题。表明这个时期的改变有其必要的理由。另外,《史学杂志》曾刊载“太平记无益于史学”的论文,对于这个问题。也应该从二方面来加以认识。若把《太平记》作为史实性报告,即陈述史料,那么对于那些记述是有着许多谬误的,也可以说无益于史学。可是,若把《太平记>当作那个时代的文学遗产或者旨在把握了解当时人们的思考方法以及当时社会生活等方方面面的情况来看,则是非常有用的遗物史料。同样的极端例子是《源氏物语》,不言而喻,尽管它是创作的、虚构的(因而史实和谬误的可能性都没有),但还是能够从中发现无限的史料要素,也不失为研究平安时代音乐不可缺少的宝贵史料。这主要是从是否能够复原作为一种存在的历史的证据物件方面来对其加以评判检讨的。(3)史料的来历以及系统的评判包含着外在评判的情况也是很多的,实际上也是难以区分的。有关史料的成立年代、地点、作者传存情况,以及根据对史料的系统梳理所作出的正本清源的评判等,特别是系统的考证,和内在的评判有着相当深的关系。日本的史料传存是非常丰富的,特别是文献史料,继原来之后又有许多的抄本传世。所以,对于这些抄本的来历以及系统等方面的调查,是研究工作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环节。以原本传世的《经信琵琶谱》为例,管见看来,至今尚无其他传本发现。可是藤原师长的《三五要录》,却不是来本传世,而是从很早的镰仑初期起就有写本传世,至今已有相当的数量。还有保康三年(966)成书的《博雅笛谱》,今天也有三个系统20余本写本传存,即抄本二个系统,抄本的抄本一个系统,而且全部是近世、近代书写的。(4)陈述史料内容的可信性评判陈述史料内容的可信性评判,即所谓史料的内在评判。史料的评判过程,包括着史料的外在评判,进入到史料的内在评判以及对被综合的史实的确认及其到达历史意义的认识。当然,实际上对于史实的确认,是有很多困难之处的。依据对史料外在的评判等,史料的外在性质乃至价值,史料来历、史料本源属性等均已作了评判性的检讨。再有,对有关史料的可信性,可靠性的评判,也必须要加以反复慎重的揣摩思考。在这种情况下,作为遗物的史料,可以确信其不存在伪作或者错误等。然而作为陈述史料,对其陈述内容必须采用评判的手段来进行反复的揣摩、解释、推理,直至对史实的确定。这里重要的是对于时间位置的测定。这种测定有二个种类,即确定前后关系的相对年代和绝对年代。当然,尽管我们希望依据绝对年代,史实和史料的成立能被显示出来。但在现实中,也不是都具有这些可能的。在时间位置的测定上、地点和人(作者)的确定也是重要的。“沉默的证据”当某些史料对当该记述的历史事件没有记载的时候,作为消极性证据,作为否定的根据,把这种情况叫做“沉默的证据”。比如作为对“仁明朝乐制改革”说的否定的证据,除了《续日本后记》以外的记载是见不到的情况等等。作为这种史料价值判断的基准,可以把它分成六个等级:一等史料:史学事项发生的当时、当地、当事人自己撰写的史料。二等史料:离史学事项发生的当时、当地、最近时间、最近地点的当事人自己撰写的史料。三等史料:一等史料和二等史料相结合的史料。家谱、笔记。四等史料:大体上了解其年代、场所、人物,但是不太明显的史学事项。依据抄本转写,可能有所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