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话句末语气助词呢、吗的音义和用法

广州话句末语气助词】呢、吗的音义和用法

虽然广州语言的语言分数很大，但迄今为止的许多研究都做出了有效的研究，尤其是方晓燕的语言能力。《广州方言与句末语言》（2003）是最全面的系统的。当然,学术研究没有止境,广州话句末语气助词尚存有不少值得进一步挖掘的空间,本文研究其中的“嘅”系句末语气助词。广州话“嘅的”系语气助词包含“嘅”与由“嘅”和“啊”合音而成的“”。其中语气助词“嘅”相当于普通话的语气助词“的”,跟普通话语气助词“的”的虚化情况相似,广州话语气助词“嘅”也是由结构助词“嘅”虚化而成,这方面学界已有共识,本文不加以论述,只从以下两大方面探讨语气助词“嘅”与“”使用时所呈现的复杂性问题。一、“嘅[kε]”之读音与语义功能的复杂性(一)有多种读音广州话语气助词“嘅”的声调在实际话语中有多种读法,下面列出常见的33、35、353这3种。A组33调:(1)佢唔会中意噉做嘅。(他不会喜欢这样做的。)(2)我知你唔会计较我旧时嗰啲衰嘢嘅。(我知道你不会计较我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情的。)B组35调(1):(3)咪指拟,佢几时都唔中意噉做嘅。(别指望,他从来都不喜欢这样做的。)(4)佢不溜都中意住喺呢度嘅。(他一向喜欢住这儿的。)(5)睇个死样啊,又话唔喊嘅?(瞧你那鬼样子,你又说不哭的?)(8)佢走咗嘅?(他怎么走了?)C组353调:(9)原来佢知嘅。(原来他知道的。)(10)哦,我记得喇,你嗰阵成日嚟玩嘅。(哦,我记起来了,你那时经常来玩的。)从上面3组例句可看出,其中的语气助词“嘅”在普通话中都念同一个“的”,而广州话则有不同的读音,这正是广州话“嘅”系语气助词复杂性的表现之一。广州话这3种读法的“嘅”是什么关系呢?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广州话本来就存在3个不同读音的独立的“嘅”,它们影响了整个句子的句调;二是广州话本来只有一个“嘅”,受句子语气的影响而产生不同的读音。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涉及语气助词与语调的关系问题。关于语调和字调,赵元任先生(1933,见2002)曾指出两者是“叠加”的关系,并分析了“合并叠加”和“后续叠加”。其中“合并叠加”则相对要复杂些,这是因为这种情况下句末都出现了语气助词。那么,语调与语气助词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呢?学界存在不同的观点:一种是“覆盖叠加”说。如张洪年(1972)以粤语疑问语调为例,认为粤语疑问语调影响语气助词调值的改变。麦耘(1998)也指出,在广州话中,“覆盖叠加”,就是语调把原字调覆盖了,或者说取代了。另一种观点则为“趋同”说。如方小燕(2003)认为粤语疑问语调“趋同”于语气助词的字调。这两种观点,我们赞同的是“覆盖叠加”说,并曾在《广州话是非问句研究》(2006)阐述过理由,这里不重复论证,只作适当的补充。我们认为,“嘅”在实际话语中的3种读法,是包括语调在内的语气“覆盖叠加”的结果。即广州话的“嘅[kε33]”,受句子语气的影响而产生不同的读法。我们之所以不认为广州话存在独立的3个“嘅”,是因为:1)如果是3个独立的“嘅”,那么,根据形式与意义相结合的原则,如何概括它们各自的语法意义呢?我们来看上面的例句。A组、C组都是陈述句,而读35的B组中,例(3)、(4)是陈述句,(5)~(8)则是疑问句且用法有别,如果将疑问句中读35调的“嘅”界定为疑问语气助词,那么陈述句中也读35调的“嘅”该如何处理呢?可见,单是B组中的“嘅”,要想概括出既涵盖整组几小类例句,又区别于A、C组的“嘅”的语法意义,实在是有困难。2)C组“嘅”读353调,前贤的论述已表明是语气加强的结果。方小燕(2003)曾举有例子:原来佢知嘅。(原来他知道的。)/原来佢知嘅↗↘。jyn21lɔi21kue54fy13tsi55kε355(高升调,语气稍重)/原来佢知嘅↗↘。jyn21l∅i21kue54fy13tsi55kε353(因为语气较强,字调拖长,先升后降,成了曲折语调。)这说明,读353的“嘅”并非是一个独立的“嘅”,其读353,只是语气较强,字调拖长的结果,本质的语义应该没有改变。3)A组读33调和B组读35调,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李新魁等(1995)也曾指出,嘅[kε35]有一个用法同[kε33],都是加强肯定,只是色彩有些区别,嘅[kε35]多了几分解释或同意的色彩。我们赞同李新魁等(1995)的观点。仔细分析上文A、B两组例句,确实是这种情况。请看A组的例(1)和B组的例(3):(1)佢唔会中意噉做嘅。(他不会喜欢这样做的。)(3)咪指拟,佢几时都唔中意噉做嘅。(别指望,他从来都不喜欢这样做的。)这两句都表达“他不喜欢这样做的”,“嘅”都是表达肯定的语气,只不过例(1)是一般的肯定,用原调;而例(3)用上“咪指拟别指望”和“几时都任何时候都、从来都”,语气比较强,受此影响,“嘅”念的是35调。(二)多种读音有共同的核心语法意义上文已指出,“嘅”的本调是[kε33],其余[kε35]、[kε353]两种读音是受话语语气影响的结果,我们认为,它们具有共同的核心语法意义:表示确定的、肯定的语气。以此分析上文3组例句,应该无一例外。先看A组,例(1)、(2),言者都明显地表达了一种确定的语气。再看B组的例(3)、(4)以及C组的两句,它们亦如此。至于B组的例(5)~(8),它们都是疑问句,该如何看待呢?以例(5)为例,“睇个死样啊,又话唔喊嘅?(……你又说不哭的?)”此句中的“嘅”可作这样的分解:嘅+35调。其中“嘅”是用确定的语气来强调“你说过不哭的”,而35这个升调则表达了反问的语气:“你不是说过不哭的吗?”它“覆盖叠加”在“嘅”的身上。换句话说,读35调的“嘅”,其语义功能本质上仍然是表示确定的语气。这在普通话的读法中也可以得到印证。为了更好地认识“嘅”的语法意义,我们还可以将其跟广州话中相当于普通话“了2”的“喇”作一些比较。笔者曾论证过广州话语气助词“喇”的语法意义是:表达对当前相关事态的肯定的语气。(彭小川2010)值得注意的是,“嘅”与“喇”都表达肯定的语气,它们的区别又何在呢?请看例句:(11)a.佢不溜中意游水嘅。(他一向喜欢游泳的。)b.佢中意游水喇。(他喜欢游泳了。)(12)a.你出年实可以顺利毕业嘅。(你明年定能顺利毕业的。)b.你出年就毕业喇。(你明年就要毕业了。)显然,它们的区别是,“喇”之肯定的语气一定是针对“当前相关事态”的。如例(11)a,“嘅”肯定的是他惯常的状态,而(11)b“喇”肯定的则是,他过去不爱游泳,现在喜欢上游泳了。再看如例(12)a,“嘅”肯定的是明年的情况,而(12)b尽管也出现了“明年”的字眼,但很明显,言者用“喇”强调,“你”当前面临的是明年就要毕业了,蕴含着现在应该怎么怎么做之意。可见,“嘅”用于加强肯定语气的用法与“喇”有异。(三)多种读音有各自倾向性用法“嘅”之多种读音具有共同的核心语法意义,但使用时又存在各自带有倾向性的一些用法。所谓倾向性,是说一般这种情况下倾向于这样说,实际上几种读音之间并没有截然对立之处。下面举例论述时,为了更清晰,我们在“嘅”后分别标注上声调。1.自然或未放松速度来加以强调下面例(13)、(14)分别对比举例。b.其实呢,呢次饮茶係佢哋提出先嘅35。(……这回喝茶是他们先提出来的。)c.哦,原来呢次饮茶係佢哋提出先嘅353。(哦,原来这回喝茶是他们先提出来的。)(14)a.男仔都中意打打斗斗嘅33,买呢种就啱嘅喇。(男孩子都喜欢打打斗斗的,买这种就合适的了。)b.有乜出奇啫?男仔都中意打打斗斗嘅35。(有什么奇怪的呢?男孩子都喜欢打打斗斗的。)c.咪怪佢啦,男仔都中意打打斗斗嘅353。(别怪他了,男孩子都喜欢打打斗斗的。)例(13)、(14)中的a句都仅仅是一般性地表示肯定的语气,宜用33调。至于b句和c句,下面会作对应的论述。2.表示肯定的语气时有所强调,或者对确定的事实有所疑问,“嘅”倾向于读35调对确定的事实有所疑问时“嘅”读35调,这好理解,上文也分析过,下面集中列举表示肯定的语气时有所强调的例子。(15)佢不溜都中意食辣嘢嘅35。(他一向喜欢吃辣东西的。)(16)我成日游嘅35,重游冬泳添。(我经常游的,还游冬泳呢。)(17)真係想话唔打你都唔得嘅35。(真是想说不打你都不行的。)(18)a.我哋呢度锁匙係唔畀客人嘅33。(我们这儿的钥匙是不给客人的。)b.係啊,服务员几时都喺度嘅35。(是的,服务员什么时候都会在这儿的。)显然,例(15)中的“不溜一向”、(16)中的“成日经常”、(17)中的“真係真的”,以及例(13)b的“其实”、(14)b的“有乜出奇啫有什么奇怪的呢”等词语,都表示言者是在对其所表达的肯定的语气加以强调。此时这种强调的语气强化了“嘅”,“嘅”读35调。再对比例(18)中的a、b两句,就更明显了。a句是告知住客“我们这儿的钥匙是不给客人的”,如果一开始就用35调,显得怪怪的;而在住客有异议时,前台别的人员再强调,予以解释时,用上b句就很自然了。3.当言者在实际话语中自然或有意放慢语速来加以强调时,“嘅”倾向于读353调。放慢语速一般有这么几种情况:3.1言者恍然大悟,或若有所思时。例如:例(19)和例(13)c中的“哦”、例(20)的“原来”都表明言者是恍然大悟;例(21)带有“嘅”的句子则是言者若有所思时所说的话。言者在恍然大悟或若有所思时所说的话语,同样也是一种强调,所以“嘅”之字调的前段也是升调,但与前文所说的略有不同的是,这两种情况下,言者往往会放慢语速,如方小燕(2003)所云,“字调拖长”。字调拖长,前面的升调不可能一直往上升,后面自然会下降,这就形成了353的读法。3.2言者话语中有所斟酌时。试比较例(22)中的a、b两句:(22)a.好嘅33,就噉决定啦!(好的,就这样决定了!)b.噉啊?去问下佢都好嘅353。(这样啊?去问问他也好。)例(22)a句是很干脆的话语,不可能拖延,如果换成用353调来说,就显得言者的表态有点儿勉强了,与原句的语气不符;而b句是言者得到消息后在斟酌进而表态,确定的时候有所延宕,不足为奇。b.放心啦,佢会嚟嘅353。(放心吧,他会来的。)例(23)a句是一般的断言,用33调。而当言者要宽慰对方时,如b句的情况下,当然也可以用33调,如:“放心啦,佢会嚟嘅33。”但如果言者在宽慰对方时,有意要强调的话,语速一般也会放慢,好让对方有个接受的过程,所以倾向于用353调。上文1.2.1中例(14)c是在劝解对方,也属同样的情况。可见,上述几种情况都有其共性,353调都是言者自然或有意放慢语速来加以强调的情况下产生的。(四)“嘅”读[kε35]其他不同情况除了上面所说的以外,“嘅”的使用之复杂性还表现在,读[kε35]的“嘅”还有几种不同的情况。我们再来看第1节中B组的6个例句,实际上它们又分三种情况:B1.在表示肯定的语气时有所强调。这点上文曾分析过。(3)咪指拟,佢几时都唔中意噉做嘅。(别指望,他从来都不喜欢这样做的。)(4)佢不溜都中意住喺呢度嘅。(他一向喜欢住这儿的。)B2.对确定的事实有所疑问,言者表达的是反问的语气,反问本身语气就比较强。(5)睇个死样啊,又话唔喊嘅?(瞧你那鬼样子,你又说不哭的?)(6)噉都得嘅?(这样都可以的吗?)B3.对确定的事实有所惊讶,整个句子以是非问的形式表达特指问,问原因。B3小类的句子比较特别,一是句中没有特指疑问代词“点解怎么”,问的却是原因;二是并非问原因的都能用“嘅35”,如“你怎么打人呢?”就不能说成:“你打人嘅35?”该句式的使用条件是,所确定的事实与言者的预期相反,言者对此对感到惊讶、不解,如例(7)言者的预期是这个地方有人,例(8)的预期是“他”在这儿。同样,对所确定的事感到惊讶,其语气也是比较强的。从上面我们对B组三种情况之复杂性所作的分析可看出,影响“嘅33”读“嘅35”的情况是不同的,但它们仍有共性,都是语气有所加强。二、“[ka]”的合音之复杂性(一)“”有多种读音由“嘅”和“啊”合音而成的“”的声调也有几种读法,分别为33、35和21调。D组33调:(24)呢啲嘢好好食。(这些东西很好吃的呀。)(25)喂,跌烂啲嘢!(喂,会把东西摔烂的呀!)E组35调:(26)照计呢啲生果好新鲜?(按说这些水果应该很新鲜的呀?)(27)呢个季节唔会落大雨?(这个季节应该不会下大雨的呀?)F组21调:(28)广东人食老鼠?(广东人吃老鼠的呀?)(29)件衫咁贵?(这件衣服这么贵的呀?)与“嘅”的情况相同,33调是“”的本调,念35调或21调,是语调“覆盖叠加”的结果。读35调和21调的“”都出现在疑问句中,用法有别。读35调的,言者表达的都是疑惑、不解的语气,语气较强。如例(26)言者认为按道理这些水果应该是很新鲜的,现在为何会是相反的呢?例(27)言者认为这个季节应该不会下大雨的,何以竟然下起了大雨?如果我们换一个语气词,情况就不同了:“呢个季节唔会落大雨啩?(这个季节应该不会下大雨吧?)”用“啩”完全是一种猜测的不确定的语气。而用“”则是已经下起了大雨。可见,这里“”所包含的“嘅”仍是表示确定的语气,是表示疑惑、不解语气的升语调(35调)“覆盖叠加”到了“(嘅啊)”的身上,“”读35调。读21调的是另一种情况。麦耘(1998)曾指出广州话有5种涉及音高的句末语调,其中一种是低平语调(1)。彭小川(2006、2006)进一步论证了广州话、普通话的是非问句中均存在这种低平语调,主要表达一种带有回应性的求证的语气。如例(28)的语境是,言者没想到广东人吃老鼠,当他听到这一说或者看到这一种情景时,有点儿出乎意料,于是发问,作出求证。从译句看,其实普通话也存在以低平语调来表求证这种表达方式,只不过不同的是,普通话的低平语调只覆盖在“呀”上,而广州话由于“嘅啊”已合音成“”,故低平语调覆盖在了“”身上。(二)“”合音的来源并非单一“”之合音情况的复杂性还体现在,不管是读33调,还是读35调或21调,它们的来源并非仅一个。请看例句:(30)a.我唔知33。(我不知道的呀。)b.係唔係航空33?(是不是空运的呀?)(31)a.照计佢会嚟35?(按说他会来的呀?)b.啲字迹明明係佢35?(这些字迹明明是他的呀?)(32)a.你唔食甜嘢21?(你不吃甜东西的呀?)b.支笔係你21?(这支笔是你的呀?)上面几例的“”声调不同,例(30)读33调,例(31)读35调,例(32)读21调,值得注意的是,不管哪个调,a句与b句中“”的来源都是不一样的。具体来说,从普通话译句(尤其是带下划线部分)可以看得很清楚:a句的“的”(我不知道的/他会来的/你不吃甜东西的)都是语气助词,即a句“”所包含的“嘅”都是语气助词;而b句的“的”(空运的/他的/你的)都是结构助词,即b句“”所包含的“嘅”都是结构助词。因此,可以说,广州话的语气助词“”其实有两个不同的来源:一是“嘅语气助词+啊”,是“嘅”与“啊”这两个语气助词的合音。二是“嘅结构助词+啊”,由结构助词“嘅”与语气助词“啊”合音而成。故同一读音的“”的语义功能不一定完全相同。a类句子的“”含有语气助词“嘅”,均带有确定的语气,如例(30)~(32)的a句,以及上文例(24)~(29);而b类句子的“”则不然,如例(30)~(32)的b句。(三)“”的跨层合音现象之复杂性黄国营(1994)在论述句末语气词的层次地位时曾指出,“句末语气词既可能属于全句,也可能只属于宾语小句”。如:“他愿意一个人呆着的”中的“的”属于全句,而“我觉得他会出事的”中的“的”只属于宾语小句。这对我们的研究有启发。广州话句末语气助词“嘅”的层次地位的情况也跟黄国营(1994)所说的相同。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是“嘅”和“啊”合音而成,这就产生了跨层合音的现象,而且情况有不同。如:(33)佢哋唔係贪得意嘅啊!→佢哋唔係贪得意!(他们不是闹着玩的呀。)(34)我谂事情冇咁容易嘅啊。→我谂事情冇咁容易。(我想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的呀。)(35)本书係你嘅啊?→本书係你?(这本书是你的呀?)例(33)的“嘅”和“啊”属于全句,但它们不在一个层面上。该句首先是“嘅”作为语气助词附着于整个命题“佢哋唔係贪得意(他们不是闹着玩)”,然后“啊”再依附于“佢哋唔係贪得意嘅”。例(34)的“嘅”和“啊”属于宾语小句,在宾语小句中,它们同样不在一个层面上。例(35)“”之跨层合音就跨得更厉害了。“你嘅(你的)”只是全句的宾语,句末的“啊”跨了两层跟宾语中的“嘅”合音。我们认为,“嘅”与“啊”跨层连用,使用频率高了,也就具备了词汇化为合音词“”的条件,并最终得以实现。值得一提的是,“”之跨层合音的现象还有更复杂的情况。如:(36)我知事情係冇咁容易嘅啊。→我知事情係冇咁容易。(我知道事情是没有这么容易的呀。)例(36)“我知事情係冇咁容易嘅啊”中的“嘅”,既可以理解为“事情係冇咁容易嘅(事情是没有这么容易的)”,“嘅”用于肯定“事情没这么容易”;也可以理解为“我知……嘅(我知道……的)”,“嘅”用于肯定“我是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如此看来,此种情况的“”之合音,很可能既有跨层的问题,又有融合的问题。具体如下:我知事情係冇咁容易嘅嘅啊。→我知事情係冇咁容易嘅啊。→我知事情係冇咁容易。也就是说,很可能句子本身包含两个“嘅”,首先是这两个“嘅”融合,然后再跨层与“啊”合音。(四)“”的语义功能之复杂性上文已说,“”由“嘅”和“啊”合音而成,且受话语语气(含语调)的影响有不同的读音,“”具有这3方面的语义要素,决定了它的语义功能也具有复杂性。上文我们已对“”3个语义要素中的“嘅”和语气影响作过分析,这里我们再来看看“啊”。关于普通话的“啊”,学界有比较一致的看法,认为“啊”在疑问句中起的是舒缓语气的作用(朱德熙1982、陆俭明1984、《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2012)。我们赞同这一观点。例如:(37)a.你去不去?b.你去不去啊?(38)a.谁的?谁的?快拿走!b.?谁的呀?谁的呀?快拿走!例(37)b句的语气就比a句要舒缓。例(38)的“快拿走!”语气很强硬,用上表舒缓语气的“呀(啊)”,两种语气相抵牾,故b句可接受度不高,而不用“呀”的a句就显得很自然。说明“啊”的语义功能确是“舒缓语气”。广州话语气助词“啊”的语义功能与普通话的“啊”是相同的。问题是“啊”与“嘅”合音组成“”后,“”的语义功能就呈现出复杂性来,具体体现在:其一,“”由3个方面的语义要素组成,其在话语中语义功能的负载比较重,往往同时具有“嘅”(1)、“啊”以及话语语气(含语调)要表达的三重功能。如;(39)佢冇讲过畀你听21?(他没有告诉过你的呀?)在例(39)中“”不但兼有“嘅”之确定、“啊”之舒缓语气的功能,而且同时又以低平语调表达了求证的语气。其二,“”的语气色彩并不单一。我们分析例(39)时提到,该句的“”含有“啊”之舒缓语气的功能,问题是“”读21调时是如此,而读其他的调,尤其是33调时,就显得更复杂了。请看例句:(40)呢啲嘢好好食33。(这些东西很好吃的呀。)(41)佢个人几好33。(他这个人还挺好的呀。)(42)电视机一路开住噃,重有冇人睇33?(电视机一直开着,还有没有人看的呀?)(43)佢唔嚟33?(他还不来的呀?)说例(40)、(41)的“”舒缓语气,一般不会有什么异议。但例(42)就不同了,李新魁等(1995)认为该句用上“”,“语气缓和”,而我们认为并非如此。下面可以对比一下:(42)电视机一路开住噃,重有冇人睇33?(42’)电视机一路开住噃,重有冇人睇啊33?显然,用“啊”的例(42’)语气才是比较舒缓的,而例(42)分明带有不满的语气色彩。例(43)是同样的情况,该句是方小燕(2003)的用例,该书明确指出这里“”的用法是表示“不满”。我们认为确实如此,该句如果换成“佢唔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