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英语需求与需求的实证研究

中国英语需求与需求的实证研究

不同的语言可以在经济生活中发挥作用。这是中国，藏语是如此，洋泾浜英语也是如此。但是,语言在经济生活中作用的大小往往取决于语言本身的市场价值,而语言的市场价值通常是由以下三方面决定的:第一,社会上对语言的需求情况。一般地说,某种语言在社会上需求量很大,使用的人很多,它的市场价值就大;反之,需求量不大,使用的人不多,市场价值就小。我国已定下本世纪末使国民生产总值翻两番,在下世纪中叶把经济提高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的目标。为实现这一目标,需要大量资金与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管理,因而寻求国际援助及技术合作,发展同西方国家的经济贸易关系,已成为全民族的紧迫任务,这就需要大批掌握英语的人才,因为英语在全世界的使用人数最多,强大的美国也是使用英语的。当前,我国的大学毕业生只有少量具备良好的英语听说读写能力,多数学生在英语的交际能力方面还不能适应要求。因此,国家加强了基础英语的教育和培训,规定在中学及一些具备英语师资的小学开设英语课,一般专业的大学生必修两年英语,电大、业大、函授及其他成人教育中,英语也是必不可少的课程。全国都可以通过广播、电视收听和收看英语教学节目。当然,其中最经济最有效地满足国家对英语人才强烈需求的途径则是提供在职人员的英语培训,举办各类英语培训班。英语在我国具有明显的市场价值。语言的需求量是不稳定的,它随着政治气候的改变而改变,反映这种需求关系的市场价值有时候是可以浮动的。就拿近百年英语在我国的使用情况来说吧。旧中国长期通行英语。新中国成立后,由于西方国家对我国进行禁运、封锁及颠复活动,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我国不得不采取“一边倒”政策(与苏联结盟),于是英语被错误地视作帝国主义语言,传播的范围大大地缩小,其市场价值一落千丈。适应中苏之间商贸、科技、教育和文化交流的需要,俄语的需求量便激增起来。那时候,全国各地出现许多俄语学校和俄语短训班,大学各系开设俄语课,不少英语教师改教俄语。可是,从六十年代开始,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中苏关系紧张起来,俄语在我国的地位陡然下降,也跌入了低谷。改革开放以后,我国与美国和其他使用英语的国家和地区建立起友好关系,对英语的需求量猛增起来,出现上述建国后所没有过的上升势头,促进了社会的进步。这两年,中苏关系有了明显改善,我国东北地区和俄罗斯边境的贸易日趋扩大,俄语在东北的需求量已有回升,但从全国范围看,俄语在我国的市场价值远远不如五十年代。看来,语言的市场价值有浮动性,这既与经济有关,更与政治环境有关。第二,使用某种语言的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实力。某个国家或地区如果成为世界金融、商贸等经济中心,那么,这个国家或地区所使用的语言的市场价值就一定比较高。在国外,学习中文的人数确实比从前多得多,出现所谓“中文热”。这并不表明中文在国外的市场价值高,因为大多数洋人学习中文只是希望到中国旅游,做买卖,他们主要并不是为了学习中国的科技和光辉灿烂的古代文化。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西方人对日文比对中文更有感情,掀起了“日语热”。原因是日本是个很富有的国家,某些高科技已在世界上领先。西方人从实用动机出发,认为掌握了日语,便于在当地同日本人做生意,或把日本的高科技学到手,从而可以获得更多的经济利益。在澳大利亚农民市场上,当地做买卖的人一见到东方人总是用日语兜揽生意,因为日本人有钱,使用日语后可以缩短买卖双方的心理距离,便于做成各种买卖。在当今世界上,日语也是具有较大的市场价值的。第三,使用某种语言以后可以获得显著的物质利益。目前,我国出现了英语热的日语热,从理论上说,有利于国家引进技术和资金,开展贸易往来,也有利于开发我国边远落后地区,发展旅游事业,促进社会的繁荣兴旺。对个人来说,熟练地掌握英语或日语,可以为某些单位提供良好的语言服务,有条件的还可以到世界上闯荡江湖,这些都会给个人带来不少的好处。由此可见,某种语言的市场价值的大小跟这种语言自身势力的强弱成正比。在现阶段我国的经济生活中,普通话、广州话和英语具有最明显的市场价值。本文从语言学习的角度出发,讨论这些具有市场价值的语言(或方言)是怎样与经济利益发生联系的。至于经济贸易谈判、推销手段、索赔办法、经济纠纷、经济战争(商战),以及广告语言、公关语言、柜台语言对交际双方的心理影响与语言表述的关系,限于篇幅,只能另文讨论了。一大学英语专业学生英语基本增长的原因英语是当今世界上“赚钱的语言”(MoneyLanguage),有人称之为国际商品。据报道,英国政府通过销售英语图书、资料、杂志、报纸、技术手册,办各种英语培训班,派人到国外当英语教员,每年大约可以获得纯收入12亿英磅。近年内,国内掀起了一股英语热,它给国家带来了多少好处我们一时还说不清楚,但它给个人带来的经济利益却是显而易见的。追求个人利益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原动力之一,这在英语热当中充分体现出来。许多年轻人把懂英语当成通往美好生活的捷径。说实在的,英语讲得越好,在中外合资企业或外国公司中谋职的机会就越大,而这些企业或公司付给个人的工资比其他单位多得多。例如,有个在中美合资公司被雇用的女青年月薪达800元,而她的父亲(多年辅导她英语学习的教授)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某研究所工作,每月收入总共才280元。如果这位教授应聘到中外合资公司,当然也会有优厚的收入的。南开大学英语系有位退休教师,住在北京亲戚家,她在北京应聘教英语,一个月挣700元。如果教的是现代汉语或古代汉语,一个月能挣100元就怪不错了。何况,这些语言学课程学生不爱学,压根儿就很少有人聘请。近年来,大学毕业分配已改为双向选择,就是说,毕业生可以自行选择单位,而一些用人单位也可以来校选择他们所需要的毕业生。我们调查了北京某大学英语专业1984年到1988年毕业生分配的情况,下面的数字令人深思:以上数字表明,分配到政府机关及文化机构的毕业生的百分比从1984年以后呈下降趋势,而分配到服务性机构及企业公司的学生却逐年增加。毕业生分配状况的改变说明服务性机构和企业公司更加迫切需要大量合格的英语人才,也显示出今天的青年知识分子越来越看重经济收入,而不是社会荣誉或一块金字招牌。学习英语的目的本应是为了介绍和掌握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管理经验,更好地为我国四化服务。在英语学习者当中,阅读英文资料固然是他们学习的目的之一,但是不能不承认许多学生把英语学习当作找到一分好工作或毕业后出国的必要途径。我们曾对上述某大学生物、计算机、地质等系共92名学生学习英语的动机做了调查,发现以下几个有趣的数字:出国是为了学好本领回来参加四化建设,还是滞留国外“为全世界人民服务”并准备当什么“世界公民”?大多数学生的思想还是不明确的。要想取得在美国一所大学中任教或研究的资格,必须先在国内通过托福考试,而要取得托福和GRE好分数,考生必须参加预备班,反复进行英语培训,这就需要投入,至少要两三百元。一种潜在的成功希望是很有诱惑力的,一旦实现出国宿愿,如果运气好,三四年之后就可获得相当可观的经济收入。这种预备班大部分都不是官办的,究竟有多少没人知道。我们只知道我国的托福考生,从1980年的几千人上升到1989年的6万人,英语热带来了出国热。再看看英语培训班开办人员的经济收益吧。与其他工具不同,语言这种交际工具是不能进行买卖的,但一旦有人需要语言服务,语言服务便可以用金钱交换,如同商品一样。大学英语系教师通过额外教学,挣的钱比他的工资可能多一二倍。还有一种收益高的语言服务也需要在这里提一下,这就是为国际商务翻译英语文件。1979年以后,北京、上海、广州、南京等大城市已建立了几家翻译公司和出版公司。这些公司主要同国际组织、外国政府、工商企业的代表机构联系,通过翻译、印刷及销售图书资料等收取“硬通货”。不用说,干这一行的外语人员比从事其他职业的人可以有更优厚的收入。这种涉及语言服务的投入是必要的,如果进口了设备,却不翻译资料,那将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二把大量采用开发华侨作为国策来抓我国古代就有全国共同语,远在春秋战国时代有所谓“雅言”“通语”。雅言就是当时汉民族共同语的标准语,通语就是汉民族共同语的次标准语,过去都用于官界和商界。我国共同语发展到要求有严格的标准,并且通过教育普及到全国人民,这是工业化时代的经济需要。清末桐城派文人吴汝纶跑到日本,日本文部相对他说:“中国要振兴,必须普及义务教育,普及义务教育,必须普及国语。”扩大语言的共同性就能产生经济效应,这已经为无数事实所证明。新加坡是一个多元民族和多元文化的国家。1971年以后,英语、华语(即普通话)等是新加坡的官方语文,同时有各种汉语方言,在华人中,80%讲闽南话。1979年在李光耀总理倡导下,在华人地区掀起了推广华语运动,提出“多讲华语,少讲方言”的口号,广泛开展了宣传,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有人在新加坡调查过379名12岁儿童,其中87%儿童能用标准的华语会话。过去以汉语方言为主的一般商店,现在也有78%服务员说华语了。另外,医生中华语普及率已从1980年的18%上升为1987年的52%。在那里,会闽南话的人很多,推广华语比推广闽南话困难得多。可是.他们为什么舍易就难呢?原因是舍较小的共同语而学习较大的共同语,可以得到更为远大的经济利益。新加坡虽然经济比较发达,但幅员不大,不搞外向型经济,不拚命打进国际市场,新加坡就可能停滞不前。华人众多,只有用华语才能沟通潜力很大的中国,把经济打进中国去,因而政府把在新加坡华人中推广华语作为一项重大国策来抓。再以推广简体字为例。开始时新加坡教育部所推行的简体字是本地自创的,后来得到及时调整,完全采用大陆的简体字。这是与推广华语相配套的措施。新加坡华人认为,只有二百多万人口的新加坡,实在没有条件在语文上“自立门户”,与华语华文的发祥地中国分道扬镳,独辟蹊径。新加坡政府出于经济的考虑,采取了“向中国靠拢”的语文政策,对大陆词语和港台词语“兼容”多于“排斥”,并且大量吸收大陆新词新语,正确处理源与流的关系(大陆是汉语的源,新加坡是汉语的流)。与此同时新加坡还走国际标准语路线,不惜重金聘请国外操标准英语的教师到新加坡各级学校教授纯正英语。他们认为,只有扩大语言的共同性才能产生良好的经济效益。台湾是中国有史以来全面普及我国共同语的第一个省分,产生了“台湾口音的国语”。台湾口音的国语虽不够标准,但确是一种成熟的地方普通话,台湾人不知不觉地学习和使用它,形成了事实上的地方规范。香港是一个殖民社会,英国人统治了一百多年。英语是香港的高层语言,广州话是低层语言,普通话一直没有地位。只是最近十余年来,由于香港与大陆接触日益增多,学习普通话才成为一种社会需要。香港人学习普通话都出于实用动机,因为香港是现代化的“实用主义”社会,人们都重视每样东西的实用价值,语言学习自然也不例外。正如香港大学王赓武校长所说:“中国是一个潜力极大的经济市场,而这个市场的人,绝大部分都说普通话,因此普通话的实用价值单从商贸活动的角度来看,已是无可置疑的了。”何况,香港人还要赴内地探亲、旅游、观光、联系工作;还要跟讲普通话的台湾人、新加坡华人打交道。随着普通话在香港的市场价值日渐提高,越来越多的香港人对学习普通话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掀起了一股学习普通话的热潮。十多年来,香港大专院校开设的普通话培训班越来越多。1985年香港中国语文学会召开了国际普通话教学与测试研讨会。同年,香港教育署颁令,香港一些小学逐步开设了普通话课。1987年香港考试局试行普通话测试方案,现在已经逐年公开举行普通话测试。社会上开办的普通话学习班也如雨后春笋。香港与内地彼此能够用普通话交际,交流思想感情,对于提高工作效率,缩短心理距离,增加凝聚力量,进一步繁荣大陆和香港的经济都是很有意义的。大陆方言众多,分歧很大。1956年我国基本上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大规模的工业建设使全国四面八方的人走到一起来了,交通运输的发展导致南来北往的人增多,这就要求全国各地大力推广民族共同语普通话。如果人们只会方言,不会普通话,在这么大的国家进行经济建设是不可思议的。显然,推广普通话是我国社会的需要。从1956年的秋季起,除少数民族地区外,全国各地中小学首先用普通话教学,努力使学校成为推广普通话的重要阵地。1956年2月起,中央连续办了9期全国普通话语音训练班,培训了大批推普和从事方言调查的骨干。中央推广了福建大田县推广普通话的先进经验,先后举办了五次全国推广普通话观摩表演。改革开放以来,国家语委又举办了7期中央推广普通话训练班,全国各地相应地办了很多普通话学习班。一定的经济投入产生了良好的经济效益。例如,湖北有个偏远山村,近年来办起了茶叶加工公司,他们外出推销商品时由于不懂普通话,不光生意谈不成,连乘车、买票、住宿都遇到数不清的困难,闹了不少笑话。茶叶加工公司的一些有识之士便为推销员举办普通话培训班。培训后的16名推销员再上东北、内蒙等地,20天时间就推销茶叶两万多斤,成交额达20万元,他们高兴地说:“学了普通话,经济效益大”。我国是多民族国家,社会进入工业化时期后不仅需要民族共同语,还需要全国共同语。汉族人口占全国绝大多数,文化悠久,经济发达,早已确立了标准语系统和文字书写系统,以汉民族共同语作为全国共同语是很自然的事,所以1982年宪法规定国家推广全国通用的普通话。普通话既是汉民族共同语,又是全国共同语。大陆三十多年来推广普通话的工作是有成绩的。据有关人士估计,现在全国会听普通话的人约占80%,会说普通话的约占65%,其中,绝大多数会说一种带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普通话势力不断扩大,不断渗透到全国各地方言里,即使是一些“优势方言”,也毫无例外地吸收不少普通话成分。如今,全国各地因语言障碍引起的交际困难不严重了,这就有力地促进了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繁荣,四化建设的发展。但是,我国各地推普工作的发展还不平衡,离普及全国共同语的要求还有一大段距离,还应当继续努力,才能赶上一百年前早就普及了全国共同语的日本。三少数民族使用语言表达、使用频率不高,地方感情仍很严重扩大语言共同性虽说有明显的经济效益,然而在某些国家和地区却常常受到民族感情与地方感情的干扰,而缩小语言的共同性,又会造成人力物力财力上的浪费与损失,这是难以解决的一对矛盾。联合国规定使用的五种工作用语里,其使用频率相差十分悬殊:英语80%,法语14%,西班牙语4%,俄语和汉语各1%。这完全是自然形成的,信息社会不能不讲高效率,不能不讲语言的标准化以及科技用语的优选和集中。如果将来有一天联合国扩大了语言的共同性,集中使用市场价值最大的英语,那么,联合国每年就可以节约大量的经济投入,并大大地提高工作效率。在当前各国民族感情依然高涨的情形下这是办不到的,语言同民族感情的关系太密切了。国内也有一个如何尊重少数民族感情的问题。少数民族在语文使用上情况很不一样:一种是要求使用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另一种是要求给他们创制文字,但他们通用汉语;还有一种是通用汉语汉文,无须另外为他们创制文字。大多数少数民族群众从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出发,认为汉语汉文比本民族语文更为重要,因为升学、考试、参加工作,都要使用汉语汉文。可是,他们学了汉语汉文后却常常忽视了母语,在一些少数民族地区出现了“母语危机”。尽管如此,我国政府仍主张发展少数民族语言,稳步地给少数民族创制文字,这是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利。例如,广西壮族自治区很早就帮助他们创制了壮文,并在那里实行双语制,实施双语教育,还办了一份壮文报纸。四川羌族大约有17万人口,95%以上使用羌汉双语。羌语方言内部的差别较大,操不同方言土语的羌人彼此难以通话,为羌族设计羌语的拼音方案遇到了种种困难。在这种情况下,有关单位仍是不怕麻烦,不惜代价地要把羌族文字创制出来。党和政府就是这样把尊重少数民族的语言感情和对创制文字的要求摆在民族工作的重要位置上,以实现民族之间的真正平等。在推广普通话工作中,地方感情的困扰更是普遍存在。汉人普遍有“安土重迁”的思想,乡土观念极重。“宁卖祖宗田,不忘祖宗言”。这种思想反映在语言上,往往是排斥与歧视跟自己家乡话不同的话,甚至把普通话当作外乡话一概加以排斥。这种落后的心理状态跟四化建设的需要格格不入。在这方面,广东的情况似乎比较突出。广东境内有广州话、潮州话、海南话、客家话,由于广州市在经济、政治、文化、教育等方面自成系统,形成全省的核心,粤语小方言和省内非粤语方言都向广州话靠扰,广州话事实上已变成广东省最有权威的地方共同语广东话(“白话”)了。由于历史原因,广东人的地方传承文化意识一般高于民族主体文化意识,更由于广东经济的腾飞,近年来,广州话在摘取广东优势方言的桂冠后一直与普通话进行着较量,推广普通话工作在广东遇到了较大的阻力。不少地方的中小学改用广州话教学,有人调入广东某市工作,接受单位首先了解的是对方会不会广州话,人们一般的交往更是使用广州话。某地选举县长和县人大主任,会广东话的当选,不会的则落选。选民们是这样说的:“他讲普通话我听不懂,我怎么可以选他呢?”有的非粤语区不是积极普及普通话,而是首先普及了广州话,粤东汕尾市在这方面颇有代表性。汕尾是新建市,广东沿海的一个港口,离香港很近,与广州、深圳和香港的经济贸易往来十分密切,有很多汕尾人在那些地方定居谋生《汕尾话属闽南话系统。近年来,汕尾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每天24小时都能收看到清晰的香港电视,好像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上粤语课。改革开放后粤语的身价迅速提高,汕尾年轻人以能讲几句粤语为荣,争相学说广州话。现在,当你踏进汕尾市,到处都可以听到人们用广州话交际的情景,或者个时夹杂着粤语词,诸如“好嘢”(好东西)、“唔该”(谢谢、劳驾)、“车大炮”(吹牛)、“搞唔掂”(没辙)、“肥仔”(胖子)、“利市”(红包)。他们用这些粤语词时,往往是连音带词都照搬过来。当地家庭里,大人教小孩学说话,也喜欢使用粤语称谓,如“吗咪”(妈妈)、“姑姐”(姑姑)等。在粤语热的驱使下,这个11万人口地级市几年之间普及了广州话。如今,汕尾市居民竟有98%听得懂广州话,90%以上的人能讲广州话,汕尾已经由单一的闽南方言区变为闽粤双方言区了。然而,汕尾人能讲普通话的估计还不到10%。1990年8月笔者之一回到阔别多年的汕尾老家后,对此感受特别深刻。广东境内以及大陆其他跟四语下降的可能性上半个世纪,当上海是我国最重要的商业、工业中心时,属于吴方言的上海话有很高的声誉,它取代了苏州话一跃成为吴方言的地域共同语。可是,这几年国内情况不断有所变化。“由于中国总出口量迅速增长,上海出口所占比例从1979年的1/4降到1986年的13%,所占比例下降了一半”“由于地方财政税收跌落,上海政府越来越难补贴外贸中的亏损。这样,一个本来生气勃勃的出口城市衰弱下去了。”而广东这几年却成为我国出口最大的省分。由于广州与港澳的特殊关系,大量引人注目的新潮产品和紧俏商品经广东流往全国各地,广东便被渲染上一层“现代生活”的色彩。讲广州话的人比讲其他方言的人富有,广州话便成为全国最流行的方言了。哪怕上海人到广东做生意,也必须学会广州话。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个体户的广告经常出现粤语词“靓!靓!”“好嘢”“哗!”“全市最平!”还有“迷你～”“小巴”“收银处”“发屋”“柔姿沙”“鸿运扇”等。这些粤语词已成为某些上海人提高商品身价和竞争能力的手段,它折射出在新形势下我国人民对现代物质生活的渴望与追求。在国内有许多广州话学习班,却没有上海话学习班。来往北京与上海之间的列车上,早已听不到越剧和沪剧,代之以流行歌曲(包括粤语歌曲),还有粤语导游、粤语广告…粤语上升、吴语下降是和上述广东、上海经济的变化趋势相吻合的,这表明现阶段粤语的市场价值越来越大,是国内一种“赚钱的方言”(Moneydialect)。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我国政府在汉民族地区实行双言制,即普通话与方言长期并存分用。在互相依存的进程中一定会出现各地方言不断地向民族共同语靠拢的趋势,同时也不排斥个别优势方言对民族共同语进行抗衡的可能。随着我国社会和经济发展的不平衡状态的继续存在,语言或方言势力的消长将会不断产生,呈现不同寻常的局面。今天,南中国经济迅速崛起,使得北方经济无法与之抗衡,价值观念的转移使许多人的心理法码倾斜到了珠江口,这就给普通话在那些地方的推广和普及工作增加了困难。随着岁月的流逝,南北经济的反差越来越大,一旦全国的经济搞不上去,而地方感情又不断膨胀起来,任何一种“优势方言”都可能与普通话抗衡,出现扩大语言共同性与缩小语言共同性之争,对此,广大语文工作者必须有清醒的认识。但是,无论推广什么语言,政治的力量是从来不可忽视的因素。英语在今天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使用,固然这跟英国工业革命150年以来英语民族发达的经济条件有关,然而不能说跟英国国旗没落日的大英帝国的政治力量无关。英国殖民主义者每吞并一个地方,就强行把英语推广到那里。二次大战后,英语已代替法语成为最主要的国际通用语了。全国共同语普通话的推广虽在某个时期因局部地区特殊的经济地位而受阻,不过这种阻力是不会长久的。今天,全国的经济中心似乎倾斜到了广东,但广东的经济发展一直是在中央的政策指导下统筹兼顾的。诚然,中央不会在广东采取极端化措施强制推广普通话,但实施包括广东在内的全国性措施(如规定毕业生分配和工人就业必须会说普通话,对事业和个业单位的在职人员进行普通话测试)却是一点也不过分的,是会得到广东人的拥护的。广东人要到北京和其他省市工作、学习、做买卖,要同中央各部委积极保持联系,要同外地干部协作共事,出于这种实用动机,会越来越感到学说普通话是一种社会需要。广州话的语言因素相当复杂,外省人学习广州话比广东人学习普通话不知要难多少倍。就人口而言,说普通话的人占全国人口百分之六十五以上,估计有七八亿之多,普通话确是有市场价值的“大语言”;说广州话的人却不到六千万,仅占全国总人口百分之五左右。如果要讲历史传统,那更是无法可比。再就书写系统而言,全国书面语早已确定,并且从来是统一的,这一点不可忽视,可以说向粤方言书面语倒退是不可能的。像今天香港报纸所见到的“氹仔有时都会浸死人”这类夹杂方言词语太多的文字,恐怕百分之九十的中国人是看不大懂的。这就注定在这场抗衡中,粤方言是较量不过普通话的。何况经济中心往哪儿倾斜不是一成不变的。上海的经济实力是强大的。据1985年《中国统计年鉴》公布,1984年全国工农业总产值10,406.82亿,上海792.74亿,占全国第2位(第1位为江苏省),广东省535.53亿,占第6位(30页)。当年,上海工业总产值居全国之首,上缴利税也居全国之首位。上海浦东开发区正在急起直追赶上去。这就是说,全国经济中心还可能回到上海,或者在上海另辟一个中心,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