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兹别墅》中的伦理问题

《霍华兹别墅》中的伦理问题

爱米费舍尔是英国小说改革时期的重要作家。传统与革新,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在他的创作中相互渗透,相得益彰。他的著名长篇小说《霍华兹别墅》(HowardsEnd1910)将现实主义色彩和象征主义技巧熔为一炉,深刻反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英国中产阶级的内部矛盾。有了数据“通过”的伦纳德希莱格尔姐妹同实业家威尔科克斯夫妇在国外旅游时相遇。妹妹海伦应邀到亨利·威尔科克斯在紧挨伦敦的哈特福德郡乡间的霍华兹别野做客,爱上亨利的次子保罗。在他俩热烈接吻的次日,保罗竟待海伦冷若冰霜,这种对爱情的轻率态度使海伦十分愤慨,从此与亨利一家结怨。在伦敦西区,两家人碰巧成为邻居。姐姐玛格丽特同亨利秉性忠厚的妻子露丝交往,建立友情。露丝突然病逝.临终留下字据,将祖传的房产霍华兹别墅遗赠给玛格丽特。亨利父子大为不快,销毁遗嘱,希莱格尔姐妹于一场音乐会后与保险公司的小职员伦纳德·巴斯特结识,顿生恻隐之心。亨利丧妻后对玛格丽特渐怀好感。与之订婚。但因年龄悬殊,性格迥异,这桩婚约遭双方家人反对。在一偶然场合,亨利听希莱格尔姐妹俩谈及伦纳德,便透露说伦纳德所在的保险公司即将破产。海伦出于关切把这消息转告伦纳德,他信以为真、立刻辞职,转入一家银行工作.薪金骤降。不料一个月后该银行又裁员,伦纳德被解雇。陷入困境,而原先那家保险公司却兴盛如初。此时玛格丽特正随亨利在靠近威尔士的奥尼顿参加亨利女儿的婚礼。海伦愤愤不平,带伦纳德夫妇从伦敦赶去向亨利责问.要他设法补救。玛格丽特发现伦纳德的妻子杰基竟是亨利十年前的情妇,遂写便函托人交给在当地旅馆过夜的伦纳德,通知他亨利无法为他谋职;另一方面嘱咐海伦尽快把伦纳德夫妇打发走。海伦怀着对亨利的愤恨和对伦纳德的负疚与同情,当晚委身伦纳德,继而出走德国。她离英前委托在牛津大学读书的弟弟汇款资助伦纳德,对方拒收。玛格丽特原谅了亨利过去的荒唐事,俩人结婚。海伦从德国返回,玛格丽特和她在霍华兹别野相见,发现她怀有身孕。亨利的长子查尔斯奉父命来别墅同玛格丽特商谈海伦日后的去处.正巧伦纳德经过一番周折也找上门来表示忏悔。查尔斯一时性起,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刀,用刀背打他。伦纳德因长期失业,靠亲戚施舍度目,身体虚弱,挨打时心脏病发作倒地而死。查尔斯被判刑三年。玛格丽特打消了离婚的念头,陪伴遭此重大打击日趋衰老的丈夫,与海伦一起住在别墅。一年后亨利将子女召到身边,立嘱把钱财悉数分给子女,霍华兹别墅则留给妻子。玛格丽特表示,她身后将把这座別墅传给外甥,即海伦和伦纳德的私生子。三伦纳德巴反应的深层本质福斯特是个充满矛盾和危机时代内心充满矛盾的作家。他无法逃避现实,只得通过写作反映现实,表述心声。正如他自己所说:“我不能把自己关在艺术殿堂或哲学之塔中,不能对世界的疯狂和悲惨置若罔闻。”但囿于出生和经历,他的视野往往局限于中产阶级。《霍华兹别墅》中的三个家庭,恰恰代表当时英国中产阶级的三个阶层。处于最上层的是威尔科克斯一家。父子三人两个在英国,一个在非洲经营工商业,精明干练,讲求实际,事业成功,但精神贫乏,思想守旧,毫无同情心。当亨利闻知伦纳德失去保险公司的职业,处境困难时,不但无动于衷,反而教训海伦不该多愁善感。他认为,一个小职员少挣了些薪水是生存斗争中平平常常的事,谁也不必为它承担责任。他振振有词地说:“在文明发展的道路上免不了有各种各样的痛楚。……世上有穷人和富人,从来如此,将来也永远如此。”与成尔科克斯一家相联系的是一处又一处乡间别墅、私人汽车、豪华的婚礼、丰盛的宴会等等。处于这个阶级最底层的是伦纳德·巴斯特。他祖辈务农,父母是小商。自己在公司当职员,潦倒失意,朝不保夕,命运掌握在雇主手里,随时可能堕入下层社会的赤贫和饥饿之中。当伦纳德被银行解雇,由海伦陪同见到玛格丽特时,他诉说道:“如今我再也找不到工作了。要是有钱人干一种职业失败了,他们可以改行。我就办不到。……我是说一个年过二十岁的普通人一旦丢了他那份职业,他就算完了。”物质生活的窘困未能遏止伦纳德对精神生活的追求。他羡慕上流社会的教养和风度,企图借助书籍和音·乐陶冶性情,净化心灵。他的妻子比他大十来岁,婚前为生活所迫,在塞浦路斯曾一度沦为亨利的玩物。伦纳德由于亨利草率透露不准确的信息,在英国社会的经济倾轧中丧失生计,最后又遭查尔斯殴打,致使他年仅二十五岁便猝然死去。威尔科克斯和巴斯特这两个家庭的对立,象征操纵经济命脉的工商业资本家残酷挤压小资产阶级,使之走向破产。处在上下两个阶层中间的是希莱格尔姐妹。她俩出身于富裕家庭,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英国人。父母早亡,留给她们数量可观的遗产。姐妹俩通过购买股票等每年可各得六百英镑的收入。姐姐玛格丽特较稳重,妹妹海伦较任性,但她们俩都思想开明,同情弱者,讲究文化修养,追求高雅的情趣,渴望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和友情。与她们相联系的是哲学书籍、文学名著、古典音乐、讨论社会问题的小型聚会等。两姐妹特别是海伦同威尔科克斯一家的冲突,象征中产阶级内部理想主义和物质主义,自由倾向和保守传统,“思想者”和“行动者”之间的矛盾。然而玛格丽特远比海伦务实、冷静,她既看到两个家庭之间的鸿沟,又不得不承认亨利父子的能力和价值。她对海伦说:“要是没有英国的威尔种克斯们几千年来劳作生息,你和我不可能太太平平地坐在这里,世界上不会有火车、轮船供我们文化人乘坐，也不会有田园土地,而只有蒙昧野蛮……。我越来越感到,我不能领取我的收入而同时又对保证这种收入的人嗤之以鼻。”玛格丽特与亨利的婚姻以象征方式表明:西方的文化艺术需要依赖工商实业的经济活动才能存在、发展,而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归根结底必须依附它所从属的那个阶级。霍华兹私家车的继承文学评论家韦列克和澳伦认为:象征同意象和比喻的主要区别在于,象征是不断重现的。一个意象有可能被使用一次,但倘若它不断地重复出现,它便成为象征,甚至成为一个象征体系的一部分。霍华兹别墅在小说的开头、中间和结尾反复出现。希莱格尔和威尔克斯两家的矛盾冲突从这里发端;希莱格尔姐妹在这里别后重逢;查尔斯在这里触犯刑律;伦纳德在这里挨打丧生;亨利在这里寿终正寝。别墅位于伦敦远邻,四周环绕着树林、河流、牧草、田园,环境宁静,景色宜人。但即便在这一地区,人们也已能隐约觉察出大都市向外扩张的迹象。霍华兹别墅的地理位置本身便蕴藏深厚的象征意义:在它的北方,伸展着代表往昔传统的、稳定的乡村生活的英格兰原野,在它的南面,是楼房林立,充满喧嚣和尘雾,代表瞬息万变的现代生活的工商业中心一—伦敦。处在转折、过渡位置的霍华兹别墅恰是当时英国社会的缩影,它的归属决不是个简单的财产所有权问题,而是标志着英国未来由谁继承。亨利的前妻露丝在威尔科克斯一家中是唯一能在“外部生活”和“内心生活”之间,在财富和精神之间找到平衡的人。她把祖产霍华兹别墅遗赠给与她有相似品格的玛格丽特,暗示她希望由玛格丽特接替主妇位置。玛格丽特是作者心目中,的另一理想人物,她与亨利的结合象征代表同一阶级不同倾向的两个家庭之间的妥协调和。他俩未能生育,意味着这一远非融洽完美的婚姻结不出任何果实。玛格丽特最后决定把霍华兹别墅传给外甥。这孩子是不同经济地位、不同社会利益的混血儿,象征作者所求索的“唯一的联系”。由这个身份不明的私生子继承霍华德别墅,表明作者为英国未来提出的设想是何等空虚渺茫。整部小说的情节发展多依赖偶然因素,其结局尤其难以令人信服,这只能证明,作者对英国的前途万分忧虑,在悲观失望中构织幻想。“行人”即所提“家”福斯特的几部小说皆包含“旅行”这一母题。《天使惧于涉足的地方》(1905)一开始便叙述一位英国年轻寡妇赴意大利旅行,嫁给该国小城市一个牙医的儿子,引起种种风波。《最漫长的旅程》(1907)书名取自雪莱的诗句,原意为:不幸福的婚姻好比“最令人厌倦、最漫长的旅程。”《可以远眺的房间》(1908)写一英国姑娘漫游意大利前后的经历。《印度之行》(1924)则描述一个在印度任职的英籍法官的母亲和未婚妻远道从英国去团聚所引出的故事。加拿大学者J·S·马丁指出:“福斯特笔下的游行者从总体来说体现了他探索世界的愿望……同时也表现出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和艺术家,在社会生活和个人生活的不同准则之间寻求某种调和的途径。”玛格丽特和海伦可视为《霍华兹别墅》一书中的主要“旅行者”。她俩离开伦敦,来到乡间；离开舒适安宁的生活,进入她们无法确知,有时甚至是危险的环境中探寻、体验新的经历,以求精神上的充实和满足。作者在小说中多处用“海洋”、“浪潮”等与航行有关的意象构成象征系统,表达深刻的含义。海洋联结已知和未知世界,象征一个无定形的、无限而变化着的宇宙。两姐妹原先居住的伦敦威克汉姆街,如同“回流”或“港湾”,很快将被浪涛吞没。大城市的躁动被比喻为“灰色潮流”,随时可能把一个伦敦人冲出“系泊处”。在这“大海”中,两姐妹站在金钱上,就象站在小岛上,而不及她们幸运的人们则“躺在水面下”。作者把玛格丽特描写成站在“海的边缘”的“好奇的探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