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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乌托邦》的文学范式与文学发展

乌托邦的思想起源于西方。在西方,乌托邦的思想理论和文学文献丰富。仅保罗·侯舒卡(PaulHauschk)于1994年出版的《乌托邦与反面乌托邦文学:文学批评参考文献》列出的乌托邦和反面乌托邦作品以及研究成果目录就有300多页。然而正如当代著名乌托邦文学批评家莱曼·托尔·萨金特(LymanTowerSargent)所说,乌托邦文学看起来很矛盾,它既是研究最多的而又是最被忽视的文学类型之一。分析这一文学流派某个方面的作品数以百计,但是只有十来个把它作为整体来研究,作为学识基础的定义与重要书目仍然缺失。理论批评界关于如何界定乌托邦思想和乌托邦文学、乌托邦文学和其他乌托邦形式、反乌托邦、讽刺乌托邦、反面乌托邦等概念的定义及其与科幻小说的关系问题曾一度争论不休,近年才达成妥协。众所周知,乌托邦并不是西方的特权,各个文化国度都有乌托邦思想的影子,中国人耳熟能详的东晋时期著名隐逸诗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就描述了一个理想的和谐社会,成为了早期中国乌托邦文学的重要代表。而在国内关于乌托邦文学的研究直到21世纪开始才渐渐多了起来,笔者基于对近二十年中文核心文学类刊物和硕博论文关于乌托邦文学及其概念的调查研究,发现乌托邦思想的研究远远落后于西方。没有一篇系统的定义文学乌托邦的文章,甚至仍旧误用最基本的概念,认为“反面乌托邦”或“恶托邦”等同于“反乌托邦”,对从乌托邦到反面乌托邦转型的原因分析更是延续了西方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阐明了的关于反极权主义与反科技主义的分析。1针对这种研究现状,本文首先梳理了乌托邦文学(反面乌托邦文学)发展历史及其重要转型,之后在回顾前人关于定义的研究基础上,指出达科·苏文的文学乌托邦的最新定义的优点是成功地找出了文学乌托邦区别于其他乌托邦形式的独特要素,最后根据莱曼·托尔·萨金特的理论进一步彻底阐释长久以来模糊不清、令人混淆的概念与定义。一、正面乌托邦文学文学乌托邦在西方传统上普遍认为起源于1516年托马斯·莫尔(ThomasMore)的《乌托邦》(Utopia)。戈博(Gerber)论断:“尽管之前有过许多尝试,但是托马斯·莫尔才是把不存在的理想国从天真的神秘信仰转变为复杂理性假说的第一人。”莫尔的《乌托邦》背离了先辈柏拉图的哲学冥思,他所描绘的乌托邦有具体地点——南美洲外的一个岛屿。剧情围绕一个欧洲人——拉斐尔·希斯洛德(RaphaelHythloday)对乌托邦社会的访问。这一剧情不仅成为了乌托邦小说的典范,它的两个重点也成为乌托邦小说共有的重点。事实上,这部作品的讽刺与批评大部分来自于对这两个社会的鲜明对比。这个理想的岛国乌托邦社会已经完全废除了私有财产,在劳动与财富方面人人平等。得益于这一体制,乌托邦拥有永久的和平、安宁与诚信。“但是在乌托邦,每一件东西都属于每一个人,只要仓库是满的,人们永远也不用担心缺少他所需的东西。分配不是问题;在乌托邦没有穷人,也没有乞丐。尽管没有人拥有所有,每一个人却都很富有。”虽然《乌托邦》自身仍然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先辈如柏拉图的《理想国》,但是莫尔发明的“乌托邦”这一名词,(简单字面上意义为“好地方”又“没有这样一个地方”)命名了乌托邦文学形式,莫尔建立了一种正式文学范例,以便其后的乌托邦小说能够借用,成为了未来乌托邦小说的衡量尺度,并提供了重要哲学语境,使其后乌托邦和反面乌托邦作品对此作出反应。多年来,人类对美好世界的渴望一直没有停止过。著名的正面乌托邦作品主要有约翰·凡·安德里亚(JohannValentinAndreae)的《基督城》(Christianopolis,1619),弗兰西斯·培根(FrancisBacon)的《新大西洋大陆》(TheNewAtlantis,1627),托马斯·康帕内拉(ThomasCampanella)的《太阳之都》(CityoftheSun,1637),爱德华·贝拉米(EdwardBellamy)的长篇小说《回顾》(LookingBackward,1888),H.G.威尔斯(H.G.Wells)的《现代的乌托邦》(AModernUtopia,1905)。概括说来,正面乌托邦文学作品繁荣于17世纪和19世纪;而18世纪充斥想象游记与地理幻想,缺乏全面的乌托邦作品。二、从自我控制到身份反抗20世纪中期20世纪初,乌托邦文学经历了重要变异,就是在战争历史时期,科技的迅猛发展似乎超越了人类伦理道德的控制范围,科技统治论又促成了法西斯主义等的极权统治,人们产生对未来、对乌托邦的恐惧心理,这些都为反面乌托邦文学形式的出现以及发展提供了沃土。20世纪被认为是反面乌托邦的世纪,主要由于反面乌托邦三部曲——叶·伊·札米亚京(YevgenyZamiatin)的《我们》(We)、阿道司·赫胥黎(AldousHuxley)的《美丽新世界》(BraveNewWorld)、乔治·奥维尔(GeorgeOrwell)的《一九八四》(NineteenEighty-four)的重大影响。回顾20世纪,反面乌托邦叙事呈现多方面发展趋势。1909年爱德华·摩根·福斯特(EdwardMorganForster,1879—1970)的具有开创性的小说《机器停止运转》(TheMachineStops),采取了反对科技乐观主义世界的立场。但是如果说作者的人本主义挑战了新的社会逻辑,为异议与反抗奠定基础的话,他抽象的分析仅仅是最小化地体现了控制与反抗这两极,还没能描绘出即将到来的时代的矛盾特征。而当叶·伊·札米亚京(YevgenyZamiatin)、阿道斯·赫胥黎(AldousHuxley)、凯瑟琳·布德肯(KatharineBurdekin)、乔治·奥威尔(GeorgeOrwell)、雷·布莱德伯里(RayBradbury)以及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Atwood)等反面乌托邦作家把现代国家机器(纳粹的德国、社会民主福利国家和右翼寡头政治)作为疏远与折磨的主要推动力而突出时,他们提出的疑问就更加尖锐,他们笔下的世界比当代社会更加残酷。20世纪中期,在科幻作家善于创造的“新的地狱图”中,反面乌托邦这股否定力量在当代通俗文化中形成了新的批评领域。更近一些,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短暂的乌托邦文学的复兴之后,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经济上资本主义重整,政治上保守思想恢复,文化上右倾为主要特点与趋势,致使科幻作家又一次发展了反面乌托邦语篇策略,与进一步削弱的可怕的现实对话。在此过程中,一些反面乌托邦作家的批评敏感度超越了科技与专制国家,而转向这一时期特定的经济与文化的重叠性,这是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以复杂性和人类与地球的潜力逐步缩减为代价的。在传统乌托邦里,是赫胥黎的作品第一次彻底地批判了这一点,随着科幻小说的流行,反面乌托邦的想象渗入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展现了这个世纪最猛烈的社会经济力量的劫掠。就这样一直继续到莱曼·托尔·萨金特(LymanTowerSargent)定义的“批评乌托邦”6,主要的例子有乔安娜·路斯的《女性的男人》(JoannaRuss’sTheFemaleMan,1975)、厄休拉·K.勒古因的《失去的东西》(UrsulaK.LeGuin’sTheDispossessed,1974)、玛治·皮尔希的《时间边缘上的女人》(MargePiercy’sWomanontheEdgeofTime,1976)、塞缪尔·R德拉尼的《海神》(SamuelR.Delany’sTriton,1976),以及近当代作家金·斯坦利·罗宾逊(KimStanleyRobinson)和奥克塔维亚布特勒(OctaviaButler)的作品。三、“乌托邦”—定义乌托邦乌托邦文学发展历史悠久,乌托邦文学批评源远流长,但尽管“乌托邦”与“反面乌托邦”现已广泛使用,而评论家们一直以来对“乌托邦”这个名词的使用及其界定却争论不休。争论主要集中在文学乌托邦区别于乌托邦思想的标准以及其间关系上。早在20世纪20年代,早期的乌托邦文学史记录者赫茨勒(J.O.Hertzler)和刘易斯·芒福德(LewisMumford)就对乌托邦主题与价值进行了陈述。“莫尔描绘的完美的,也许不能实现的社会无处可寻,它去除了缺点,浪费以及时间的混乱。”“是对重新构建的环境的新视野,不仅更加适应自然,而且更加适应可能的发展。”甚至在1965年法兰克·麦纽尔(FrankE.Manuel)也加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传统含糊定义。他断定:“在乌托邦这个具有歧义又不可避免的重要含义之下,不是文学形式而是唤起人间天堂般生活想象的意图建立起的著述体系,这一人间天堂与现存秩序有着天壤之别并给予居住者幸福。”直到达科·苏文(DarkoSuvin)在1973年发表的一篇文章《定义乌托邦文学流派》才成功地找出乌托邦文学区别于其他乌托邦形式的独特的元素:是对根本不同的历史上的另一种社会政治环境的描述;另一种社会,这个社会中组织关系要比作者所处的社会更完美;任何对这种环境,场所或是社会的虚构的或是更清晰的口头解释性质;相对于通常的抽象的乌托邦计划而言独特的赋予个性特征的任何建构。苏文的定义使乌托邦区别于普通的梦想、神话、民间幻想、美好愿望以及宗教幻想。根据苏文的定义,一些特殊的游记类小说不是乌托邦文学,因为它们主要目的不是“社会政治规范与制度”。论述与对话的文学形式严格来讲不是虚构小说。柏拉图的《理想国》也不属于这一范畴,因为苏格拉底式的对话没有“另一场景”。正如李小青在《当代中国文学批评界对“乌托邦文学”的误读》一文中曾指出的,在中国存在对乌托邦及乌托邦文学形形色色的“误读”,并对英语里“dystopia”(“狄斯托邦”,“恶托邦”或“反面乌托邦”)和“anti-utopia”(“反乌托邦”)两个不同的概念在中国广泛使用“反乌托邦”进行了解释。这反映了部分译者的误读。另一方面,其字面意义又给其他读者或使用者以误导。但是,文中没有系统的定义及其间关系。本文引用1994年莱曼·托尔·萨金特(LymanTowerSargent)发表的《乌托邦理想的三面性重新探讨》中暂时肯定了的一种说法。如下:“乌托邦理想”——社会理想。“乌托邦”——一个详细描述的不存在的社会,通常定位于时间和空间。“优托邦”或“正面乌托邦”——是这样一个乌托邦,作者想要同时代的读者把它看做比读者所处的社会要好得多。“恶托邦”或“反面乌托邦”——是这样一个乌托邦,作者想要同时代的读者把它看做比读者所处的社会要坏得多。“乌托邦讽刺文学”——是这样一个乌托邦,作者想要同时代的读者把它看做是对读者所处的现有社会的批判。“反乌托邦”——是这样一个乌托邦,作者想要同时代的读者把它看做对乌托邦理想或是某种特定“优托邦”的批判。“批评乌托邦”——是这样一个乌托邦,作者想要同时代的读者把它看做是比读者所处的社会要好但是存在困难的问题,对这些问题作家所描述的社会可能或是不可能解决,这就对乌托邦形式采取了批评的观点9。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乌托邦、反面乌托邦小说与乌托邦或反乌托邦思想不同。托马斯·莫尔(ThomasMore)1516年的《乌托邦》(Utopia)创立了一种文学范例和一种概念,随着社会变化与不断变化的社会想象力而进化与变形。而它的反面对立物虽然与乌托邦文学和思想息息相关,但是却有其自身特定发展历史。讽刺乌托邦文学、反乌托邦、反面乌托邦——按照这样的顺序演变,但其中又有交叉重叠。“反面乌托邦”这一名词公认是J.麦凯思·帕特里克(J.MaxPatrick)在他的1952乌托邦文选中,谈论17世纪的晦涩的作品时发明的,认为杰瑟夫—霍尔(JosephHall)描述的世界是优托邦的反面,并捏造了一个新词“恶托邦”。希腊乌托邦讽刺文学是20世纪反面乌托邦小说的先驱。例如,阿里斯托芬对柏拉图的乌托邦理想的讽刺性反应中带有很强的反面乌托邦成分。乌托邦讽刺文学注意力集中于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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