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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论陈铎《红楼梦话剧》的音乐叙事功能

陈铎(1454-1507)是明初著名的散曲作家。他的作品包括《秋青山庄》、《可雪斋》、《月香亭》、《梨云孤零相欢》、《幸福余韵》等。作为一个会说不同旋律的人,他当时有着著名的声誉。他写的《北曲》【一枝花】、《绿野》、《河里泉》、《原马致远》《百年光辉》中的《秋景》和《我的朝廷》中的“百言万语”。据顾起元《客座赘语》卷八“髯仙秋碧联句”载:大声为武弁,尝以运事至都门,客召宴,命教坊子弟度曲侑之。大声随处雌黄,其人距不服,盖未知大声之精于音律也。大声乃手揽其琵琶,从座上快弹唱一曲,诸子弟不觉骇伏,跪地叩头曰:“吾侪未尝闻且见也。”称之曰“乐王”。自后教坊子弟,无人不愿请见者。足见在当时影响之大。故而,人称其“所为散套,稳协流丽,被之丝竹,审宫节羽,不差毫末”。然而,人们所关注的,多是其散曲“流丽清圆,丰藻绵密”的“当行”、“稳协”的一面,而对其“妙极俳谐”、“言浅而情弥刺骨”方面的风格探索不够,尤其是对他的《滑稽余韵》所体现出的在叙事文学发展史上的价值认识不足。这正是本文所要探讨的主要问题。一、社会各阶层人物文以明道,文以载道,这一对文章社会功用的理性认识,自近世以来,越发得到强化。而曲为“小道”,乃文人的游戏之具。虽说未必承荷多少“载道”的使命,但内容大都停留在消遣娱乐、情感宣泄的层面。即以元代散曲而论,尽管“它的价值与诗和词一样,有着独立的文艺性”,但“散曲是大众的,是普遍的东西”。用语浅俗,是其主要特色之一,难怪人称:“此等制作,未免俚俗,而材料取诸眼前,句调得诸口头,朗诵一过,殊足解颐。其视匠心学古,艰难苦涩者,真不啻啖哀家梨也。”由其特殊的文体所规定,故所写内容,或是文人内在情绪的倾诉,如“五斗米折不得彭泽腰,一碗饭受不得淮阴胯。种几亩邵平瓜,卜几文君平卦。哈哈,快活煞”。旷达中透出几分无奈。或抒写“林泉疏散无拘系”、“拚个醒而醉,不管他天和地”的林下散淡生活,超放中流露出丝丝闲愁。或抒写“不羡穿红骑马,准便玩水观霞”,“家存四壁,诗书抵万金价”的襟怀,话语中似隐含着难以熨平的隐痛。或描绘“柳叶微风闹,荷花落日酣,拂晴空远山云淡”的清景,在山水风物中陶冶性情。或借凭吊史事以写愤怀,“北邙山多少英雄,青史南柯,白骨西风”。然而,更多的则是些男女风情、离怀别绪之作,如《相忆》、《别友》、《赠歌者吹箫》、《赠歌妓》、《相思》、《别意》、《别情》、《闺怨》、《闺情》、《风情》、《春情》、《咏金莲》、《寄情》、《孤男》诸作皆是,甚或咏及沐浴、并枕、交欢、偷欢、女鞋、风月、“女人身长”、“人桌上睡”、“驮背妓”、“妓刘黑麻”、“黑妓”、“黑痣”、“歪嘴妓”、“妓好睡”之类内容。其内容虽说牵涉较广,但市井风貌着笔不多,而大多拘囿于对于青楼女子、艺场歌伎的描写。而陈铎则不然。他的散曲,既有沿袭元代之传统,抒写闺情、闺怨、离情别绪、林下逍遥、自然风物、酬赠应对、节令时俗、吊古伤怀之作,又在前人曲作内容上有所开拓,把笔触伸向了社会各阶层人物,有“下珠帘开绣榻,拥琼簪珠履交杂”的“恩荣宰相”人家,有“食美味餐佳酿,坐香车乘骏马”的“风流富贵”人家,有“老翁商贾作生涯,稚子诗书度岁华,山妻纺绩供婚嫁”的亦农亦贾的“寻常百姓”人家,有“花簇簇迷归雁,柳行行遮过马”的“章台歌妓”人家,还有“扁舟常是钓蒹葭,草履何曾到县衙,杖藜随处看禾稼”的“山林处士”人家。这套[北双调·水仙子]〈咏六样人家〉组曲,从不同的层面透现出差别甚大的各类人家的处世样态和人生态度。在这诸多人家中,他似乎对“怕黄莺惊春睡,怪苍头报早衙”的宰相之家以及“炼就丹炉九转砂,买来粉面千金价”的富豪门第并不以为然。在极力描摹其富贵骄奢、作威作福情状之时,笔底所潜蕴的大都是“不入时人眼”的“傲襟怀”。言下之意无非是,“者幺你重裀列鼎更如何,积玉堆金待怎幺,则俺把利缰名锁都顿脱”。在他看来,“堆金的少见识”,“世事荣枯似翻掌”,“成败事明如镜”,倒不如“守陋巷箪瓢乐”,“不弹三尺剑,静阅满床书”来得惬意和畅快。因此,他对“稚子读书度岁华,山妻纺绩供婚嫁”的农家及“香满炉书千卷,月当窗云半榻”的山林处士之家的生活状态格外欣赏,话语中流露出赞羡之情,诗人的生活态度、价值追求也于此可见。假如说,《咏六样人家》仅是对各阶层人家生活状况的粗线条勾勒,那么,他把更多的特写则让给了那些奔走于市井的平凡小人物。这类人物,大致可划分为如下几种类型:一是困顿市井的读书人阶层。这类人,有的是“韬光养晦抱经纶,博史穷经广见闻”,企盼“一朝际会风云”而得“占鳌头”的穷书生。他们目前境况不佳,孜孜矻矻,夜以继日,甚为辛苦。有的是功名无望,流落市井,以训蒙为生,“抹朱涂墨几十年,野史歪文四五篇,诗云子曰千百遍”,陈铎[北双调·水仙子]〈训蒙〉无非是靠挣得束脩以撑持家计。有的则转而习医,虽说略知药性,能开几味处方,也识得少许病症,但根本医不得大病,“且休提起死回生,沾辱了孙思邈,羞惭杀张仲景”,陈铎[北双调·水仙子]〈医人〉也不过是信口开河顺遂人情,混口饭吃而已。正如《卖仗》一曲所说:“见病歪诌,逢人胡冒,死得多活得少。肚痛的艾烧,眼瞎的刀搅,哭的哭笑的笑。”([北中吕·朝天子])活画出此等人招摇撞骗之情状。二是市井从事手工技艺的人员,《织边儿》、《织凉鞋》、《盔帽儿》、《印刷匠》、《瓦匠》、《银匠》、《碹匠》、《木匠》、《机匠》、《铁匠》、《篾匠》、《毡匠》、《漆匠》、《皮匠》、《锯匠》、《雕銮匠》、《捏塑匠》、《钉缸》、《烧烛》、《烧窑》、《淘沙》、《箍桶》、《裁缝》、《磨镜》、《弹棉花》、《穿珠匠》等,均曾叙及。城市中大量匠人的出现,盖与当时特定的社会情势有关。陈铎曲中所写,正从另一层面反映了城市市民阶层扩大这一现实。三是劳作于市井的服务行业人员,如“酒儿冷又酾,菜儿收又摆”的“过卖”,“调和五味宰猪羊”的厨子,“搂抱在屈膝上,刮削了半晌,熏不死也难当”的修脚汉,“烧一回滚锅,拢一回炭火”的“茶酒”,“担头上讨了些儿利”的挑担者,“隆冬盛夏最难挨”的推车者,还有“一根荆棍手拿着,撵驴骡乱跑”的赶脚者以及“整容取耳般般会”的专门为人篦头者。社会分工如此细密,则从侧面反映了商业化都市向消费化演进的明显轨迹。四是三教九流、三姑六婆之类,即如“指鹿为马”的相面者,推详吉凶、游走于婚、丧之家的山人,以降神为业的巫师,“沿门打听还经愿”的混饭吃的道士,靠主持丧仪“捞上一把”的司丧,沿街绕巷、保媒拉纤,“损他人安自己”的媒人,“为情女偷传信,与贪官过付钱”的卖婆以及和尚、庙祝等。这类人大多谋生而乏一技,而主要靠察言观色、能言善辩、伶牙俐齿游走于市井,骗取人们的信任,以挣些小钱来糊口,是依赖他人而生活的寄生群体,近似于《金瓶梅词话》中的应伯爵、卜卦婆、王婆、徐阴阳之流。有了这类人物的出现,陈铎笔下的风俗画面,则具有更浓的市井气象。五是以演出为业的各类艺人。如[北中吕·朝天子]〈打谈〉谓:“向街头场傍,喜人稠物攘,敲扇鼓高声唱,几回秦汉又隋唐。”很明显,作品所描述的乃说唱艺人演出情况,而艺人所讲述的则是或秦汉或隋唐之时的历史故事。著名学者叶德均,在《宋元明讲唱文学》一文中,认为明代讲唱文学主要有三类,一为“陶真”,二为叙事乐曲道情,三是叙事莲花落。然而,由瞿佑“陌头盲女无限恨,能拨琵琶说赵家”诗句来看,“陶真”的演唱,是以琵琶来伴奏的,与此处所写“敲扇鼓高声唱”不符。所以,“陶真”与弹词尽管被有的学者直指为“一物异名”,但此处“打谈”决非“陶真”。而说唱道情“用渔鼓、简板节拍”,渔鼓,又叫“竹琴”、“道筒”。以长竹筒为体,筒底蒙以猪或羊皮,以手敲击作响,亦非扇鼓。而莲花落,大多为一、二人演唱,且仅用木板按拍,如明传奇《鸣凤记》“拜谒忠灵”出,就称作“打莲花落”,与本处所载不合。如此看来,此处所称“打谈”,究竟是说唱词话还是鼓词,尚在不可知之中。陈汝衡先生《说书史话》亦未涉及这一史料,更见其可贵。这为我们了解明代说唱文学,又提供了一条可供继续探索的途径。尤其值得珍视的是,陈铎散曲还载述了川戏艺人在金陵的演出活动。如“顽皮脸不羞,一落腔强扭,散言语胡屑辏。描眉补鬓逞风流,要好不能勾,躲重投轻,寻觅争斗”,陈铎[北中吕·朝天子]〈川戏〉“黄昏头唱到明,早辰间叫到黑,穷言杂语诸般记。把那骨牌名侭数说一遍,生药从头数一回,有会家又把花名对,称呼也称呼的改样,礼数也礼数的蹊跷”,陈铎[七煞]〈嘲川戏〉“刘文斌改了头,辛文秀换了尾,刘电光搀和着崔君瑞。一声蛮了一声奤,一句高来一句低。异样的丧声气,妆生的道将身去长街上看黄宣张挂,妆旦的说手打着马房门叫保子跟随”,陈铎[六煞]〈嘲川戏〉“提起东忘了西,说着张诌到李,是个不南不北乔杂剧。一声唱聒的耳挣重敷演,一句话缠的头红不捅移。一会家夹着声施展喉咙细,草字儿念了又念,正关目提也休提”,陈铎[五煞]〈嘲川戏〉“士大夫见了羞,村浊人看了喜,正是村里鼓儿村里擂,这等人专供市井歪衣饭,罕见官员大酒席。也弄的些歪乐器,筝筝儿乱弹乱砑,笙笛儿胡捏乱吹”,陈铎[四煞]〈嘲川戏〉则明显地表现出带有浓郁地方色彩的“川戏”,在南京搬演时,所遭遇的“士大夫见了羞,村浊人看了喜”冷热迥然不同的场景,可看出接受者(或欣赏者)口味的差异对戏曲传播的制约。同样,《嘲南戏》所谓:“教坊儿一色为南戏……新腔旧谱欠攻习,打帮儿四散求食,听的文人墨客应来谩,富室豪民跑的来疾”([北般涉调·耍孩儿]),所反映的也是这一情状。胸蕴书卷的“文人墨客”与喜凑热闹的“富室豪民”,对待同一种戏曲,所采取的态度就判然有别,便很能说明问题。当然,诗人笔下的戏曲艺人,还有那些参与社戏表演者,“社火每衣冠新制,灯影下乔躯老人未识,妆一个姜子牙大雪里钓磻溪,吊一个杜子美骑驴醉瀼西,扮一个苏子瞻乘舟游赤壁”,陈铎[出队子]〈元夜〉“才过了竹林游晋七贤,又有那琼林宴唐十宰,早拥上孔门七十二贤才。更有那纵横四海诸剑客,无数的峨冠博带,又一簇仙风道办甚奇哉”,“一个汉钟离髻两髽,一个吕洞宾巾半侧,蓝采和摇摇摆摆放狂乖。一个李屠拄着个枯木拐,张果老驴儿行快,一个韩湘子手内牡丹开”,“一个何仙姑竹罩篱因甚擎,一个曹国舅云阳板不住拍,见几个风流人物伴着丑形骸。偌来高木橇云外跚,卖弄他神通广大,看那无根花顷刻发枯荄”,“一个潘安仁奉版舆,一个老莱子呈戏彩,一个孟宗哭竹痛哀哀,一个蔡顺自将桑葚摘,一个王祥守奈,一个抱锄郭巨把儿埋”,“一个恶哪咤凤翅盔,一个李天王龟背铠,挫捧着金身六丈老如来。一个红颜绿鬓小善才,遥望着观音礼拜,洒杨枝甘露净尘埃”,“一个安禄山忒索肥,一个东方朔直这般矮,一个沈休文肌骨瘦如柴。他每衣装相貌不住的改,说不尽千奇百怪”。陈铎[幺篇]〈元夜〉以致满街“挤挤拉拉,闹闹垓垓”,“游人似蚁”,“塞巷填街”,足见民间艺人节令演出之盛况。六是出没于商品交易市场的各类人员,如“牙人”、“调把”、“代保”、“巡栏”、“盐商”等。所谓“牙人”,俗称经纪人。即集市贸易中买卖双方的中介。以此为业,收取佣金。作者称其“将无作有,当行久惯,把秤滑熟,十分客货纔成就,一分先抽。每日里眠花卧柳,逐朝价肥马轻裘,则顾前不顾后,落空拳赤手,是经济下场头”,陈铎[北中吕·满庭芳]〈牙人〉可谓穷神尽相。“调把”,是游走于市场专搞坑骗勾当的游民。他们对“惺惺伶俐”者不敢下手,专欺骗“愚民乡老”,以自己的粗劣物品调换别人的上等货物,惯用调包计,“麄毡帽抵了绒毡帽,假材料顶了真材料,烂丝绦换了好丝绦”,一旦得逞,“人里一跑”,陈铎[北正宫·醉太平]〈调把〉溜之大吉。“代保”,则是生意场上靠替别人担保而抽取好处费的人员,“靠富汉求食”,“十分借了便抽一”,但好处费不能白拿,须承担连带责任,“人儿走了遭连累,状儿告了要监追”,陈铎[北正宫·醉太平]〈代保〉是在生意场的夹缝中谋生计的一类人物。至于“巡栏”,则是官方所派,“通识各色牙行,能缉漏税钱粮,常吃无名酒浆。诸般阻挡,瞒官却放猪羊”,虽说也游走于商品交易场所,却无丝毫风险,名义上是缉访税收之偷漏,却可以权谋私,“常吃无名酒浆”,陈铎[北越调·天净沙]〈巡栏〉从中可见普通商人处境的艰难。更有一类“架户”,类似于而今市场上的“托儿”,“评梁估柱无公议,折楼毁树搬兴废。除工减价夸伶俐,指新说朽多瞒昧”,陈铎[北正宫·塞鸿秋]〈架户〉有意将别人物产之价格抬高或抑低,一旦成交,从中渔利,乃是市场上常见的人物。人数虽不太多,但危害甚大,往往干扰正常的市场贸易秩序。此则反映出商贸活动的另一层面。七是各类杂役人员。如门子、牢子、禁子、库子、弓兵、皂隶、防夫、馆夫、闸夫、里长等。此类人较为复杂,多为执役官府者。这类人,既为官吏所奴役,又有欺压百姓的一面。如门子,虽应看门虚名,但又往往干一些“铺床迭被”、“献宠希恩”之事,“看门那里看门”。禁子,终日与“罪囚”相伴,然又常常勒索入监之犯人,“收监先讨灯油”钱。弓兵尽管“久占衙门”,但不过是为混饭吃而“应役”的乡民,名不在正册。“养马撑船”的驿馆夫役,自然是迎来送往,“凭应付寻钱”,稍有不慎,即当“笞鞭”加身。闸夫因有漕运衙门“钳束”,时而担惊受怕,且“差使无穷尽”。此等人虽说是衙门贱役,但有的人对百姓却狐假虎威,如牢子,“当官待立公堂,归家欺侮街坊,仗势浑如虎狼”;陈铎[北越调·天净沙]〈牢子〉防夫,“收拾锁杻刑罚,安排吊拷掤扒,说念关津递发。通些私话,登时打做一家”;陈铎[北越调·天净沙]〈防夫〉尤其是里长,别看不入流,却能倚仗权势,横行一方,“小词讼三钟薄酒,大官司一个猪头,催促欠税粮。剖判闲争斗,在乡权一股平收。卖富差贫任自由,怕甚么强甲首”。陈铎[北双调·沉醉东风]〈里长〉这类人物,身份卑贱,往往不为人所注意。而在这里,陈铎却以生动的语言,一一给他们画像,无疑为我们全面认识封建社会提供了丰富资料。八是生活于社会底层的其他人物。如猎户、渔民、灶丁、屠子、佃户、乞丐、收荒者等。曲家陈铎,对“担叉挟弩”、攀岭登山以逐猎的山民,常年奔波于风浪之中,又受河泊所箝束的船民,远离乡井“只凭着海水供衣饭”的灶丁,“田无种无牛力”的“甸户”,均表露出一定的同情。如“乞儿”,“赤身露体,木瓢倒挂。草荐斜披。东家跪了西家跪,受尽禁持,筵席上残汤剩水,斋堂中素菜咸食”,陈铎[北中吕·满庭芳]〈乞儿〉用墨虽不多,却真实描绘出乞儿艰难的生活处境和为谋生而“东家跪了西家跪”的悲惨情状。这类为穷苦百姓写生的曲作,在传统诗文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在散曲中还描写了哑子、瞎子、瘸子、聋子、瘫子等身有残疾的弱势群体。作者在为这些人写生时,并没有像有的作家那样,对其恣意嘲谑,而是透过残疾人的身体缺陷,看到他们内心潜藏的永远抹不掉的痛苦和伤悲。如《哑子》:“谁人似你,一生不晓,说是搬非。无形无影难医治,有苦谁知。大小物常将手比,冤屈事只把胸搥。受了些腌臜气,都装在肚里,一字儿道不的”;《瘸子》:“斜行横走,登高最怕,遇险先愁。追陪每落他人后,忍耻包羞,我只道腰偏胯扭,原来是骨挫觔抽。要平稳不能勾,越拿捻越丑,先一只脚儿丢。”陈铎[北中吕·满庭芳]字里行间,无不闪耀着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光辉。在陈铎现存的570余首曲作中,竟写及八大类人物,当然,还不止这些,但已几乎囊括了社会现实中各层次人员,尤其是“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展示出众多市井人物的社会地位、生活状况、谋生手段、职业道德、心理状态以及对社会的利与弊、益与害,对明代中叶市井众生作了全景式的描绘”。这在陈铎之前的韵文学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他跳出散曲嘲风弄月的传统写作套路,以开阔的视野扫向了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市井奔波的凡夫俗子,这一视角的转换,恰体现出作家创作意识的进步和对文学功用认识的升华。二、各地方的经济活动从叙事学的角度来看,古代文学作品,大致可以划分为含事、咏事、述事、演事四类,诗歌一般当归于“含事”、“咏事”之范畴。因为,在诗歌的层面,“‘事’,只是一种吟咏对象”,“作者的兴趣和注意力是在于借事咏叹,甚至借题发挥”。而以史传、叙事散文、小说等形式出现的述事之作则不同了。它要求“对所述之事尽可能作具体可感、原原本本、细致周到的描绘”。至于叙事文写作,而历史叙事则起着重要示范作用。所以,“中国叙事作品虽然在后来的小说中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它的形式技巧和叙写谋略,但始终是以历史叙事的形式作为它的骨干的”。二者“互相影响,双轨并进”。作为本属于诗歌范畴的散曲,一般是以抒情为主,即使叙及人或事,也往往是“借题发挥”,纵观元散曲的创作实际,大多是如此。而陈铎的散曲,尤其是《滑稽余韵》中的作品,则由抒情转向了记事,写人有向小说技法靠拢的趋势,而且侧重于纪实,逸出了传统曲作的写作格范。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概括而言,陈铎的散曲叙事策略,大致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首先,是陈氏散曲创作所隐约体现出的“历史叙事”。史学家所关注的是“前言往行,博洽史实”,“以事系人”,得其原委。其目的在于“藉人观事,藉传述史”。而陈铎之散曲,即有此况味。所作《滑稽余韵》,除叙及上述各类人等外,还不厌其烦地描绘出各类店铺,如文化商品方面,则有书铺、笔铺、墨铺、纸铺、裱褙铺、古董铺等。饮食方面,如糕铺、茶铺、酒坊、茶食铺。日用品方面,有绒线铺、胭脂铺、冠帽铺、梳篦铺、香铺、针铺、扇铺。冥器类方面,有纸马、金箔、冥衣、亭子、棺材、香蜡店铺等。又有从事各类作业的技术人员活跃其间,共同构成都市经济的繁荣。这类描写,就近似于所谓“历史叙事”。据史载,明初,为恢复城市工商业的发展,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方便于民的政策措施,“务简约”、薄税收以让利于民。“凡商税,三十而取一,过者以违令论”,“彰德税课司,税及蔬果、饮食、畜牧诸物。帝闻而黜之”,“永乐初定制,嫁娶丧祭时节礼物、自织布帛、农器、食品及买既税之物、车船运己货物、鱼蔬杂果非市贩者,俱免税”。且为方便商客,还于金陵“三山诸门外,濒水为屋,名塌房,以贮商货”。至宣德之后,情势则稍变。相比较而言,乡村农户,则受剥削惨重,“豪强者则大斛倍收,多方索取,所至鸡犬为空。孱弱者为势豪所凌,耽延欺赖,不免变产补纳。至或旧役侵欠,责偿新佥,一人逋负,株连亲属,无辜之民死于棰楚囹圄者几数百人”,“科敛横溢,民受其害”。破产百姓,纷纷逃入城市,从事手工技艺。正如张瀚《松窗梦语》卷四“百工纪”中所云:“今天下财货聚于京师,而半产于东南,故百工技艺之人亦多出于东南,江右为伙,浙、直次之,闽、粤又次之。西北多有之,然皆衣食于疆土,而奔走于四方者亦鲜矣。今辇毂之下,四方之人咸鳞集焉。”“若闾里之间,百工杂作奔走衣食者尤重。以元勋、国戚、世胄、貂珰极靡穷奢,非此无以遂其欲也。”恰道出“百姓就本寡而趋末众”的潜在因素。市井风习日趋奢靡,以致“服会违式,婚宴无节,白屋之家,侈僭无忌,是以用度日益华靡,物力日益耗蠹”。232婚嫁前行聘礼、行纳币礼,“其笲盒中用柏枝及丝缐络菓作长串,或剪綵作鸳鸯,又或以糖浇成之,又用胶漆丁香粘合彩绒结束,或用万年青草、吉祥草”。288至于丧礼,也极尽铺张之势,“但入吊者,则赠以布或绢,有生平不一识面,闻名为布而吊者”,甚或“屠割羊豕,崇饰果蓏,粔籹餦餭,寓钱楮币之类,填塞于庭”。289豪奢之风的形成,刺激了世人消费观念的骤变,而消费观念的变化,又引发了百工技艺、各类店铺的陡增,以致身居高位的张瀚,既强调“理人之道,当防淫佚之原,抑末务而开本业”,又感叹“夫百工之事,固不可废也”。如果说,古籍文献的记载,为我们了解明代前期城市工商业的发展打开了一个窗口,那么,陈铎的此类散曲,则以生动的笔墨为市井街衢的繁盛、百工技艺的活跃,勾勒出一幅立体的画面,为后人全面研究明中前期商业史、社会史、风俗史提供了形象化的资料,堪补文献之不足。当然,文、史各自成立,“历史所注重者,在事实不在词藻”,而“文学者摹写感情”,“以感动人情为主”。“文学家所描写的是:人类的灵魂,他们的情绪,以及喜怒哀乐的变动,不是任何实物所能表现的人类的内心生活。”在此意义上来说,陈铎散曲所描摹的画面,则带有一定的主观性,如写《米铺》:“丰年仓廪漫堆积,出纳关时例。倒斛翻升小营计,使心机。增钱长价休评议……无多本利,难济万人饥。”陈铎[北越调·小桃红]则写出米店商人牟利的小伎俩——“倒斛翻升”或随行就市“增钱长价”,真实反映出小本经营者为争得生存空间而挖空心思、孜孜以求的心态。《花铺》云:“象生妙手本行家,妆点春无价。蜂蝶相看索惊讶,会缠扎。铺绒蘸蠟工夫大,海棠非假,蔷薇不亚,幻出四时花。”陈铎[北越调·小桃红]则写出扎花艺人手段之巧妙、工序之复杂。而史书,所写多为关乎世道盛衰的大事,偶或涉及此类小事,也当一笔带过,不至于肆虐渲染。这里说陈铎的此类散曲,有“历史叙事”之意味,不过是说他继承了史学传统中纪实的精神,力求反映客观实际而已。其次,是白描手法的运用。所谓“白描”,本指绘画技法之一种,即用墨勾勒物象,不着颜色。后借指文学创作中那种不作过多修饰与铺染,以简练笔墨的勾画,以突出人物或景物外在主要特征的描写方法。吴敬梓《儒林外史》所写胡屠户于范进中举之际前倨后恭之态,即纯用白描手法。陈铎《滑稽余韵》,亦常用此法。如捣浆糨之业者,“爱的是晴天朗日,怕的是雨水潮湿。竹竿头晒了石砧槌,扯拔匀稀解布,搓摆净汗酸衣,守着面糊盆缠到底”陈铎[北中吕·红绣鞋]〈浆糨〉则真实凸现了浆糨者辛苦劳作之状。而烧窑者,整天与炭、火打交道,烟熏火燎,周身灰土狼藉,故用“黄河水难洗遍身黑,则除是换个脸,则除是退层皮”陈铎[北中吕·红绣鞋]〈染网中〉来形容,的确能刻画入微。赶脚者,“一根荆棍手拿着,撵驴骡乱跑。冷茶冷饭喫一造,或砖或土眠一觉”,陈铎[北正宫·醉太平]〈赶脚〉亦颇能穷神尽相。又如簰客,“大小样桫楠细选,百千条篾缆牢缠。频遭风浪惊,常许猪羊愿,不还乡到处流连”,陈铎[北双调·沉醉东风]〈簰客〉则写出水上筏客为养家糊口而“出入风波里”之艰险情状。打油匠“槽边厢打撅,箍儿里使楔,石滚碾牛拖拽,炉中常把炭烧者,焙炕的芝麻熟,逐日终朝,排年累月,大郎头抡不彻”,陈铎[北中吕·朝天子]〈油坊〉为挣口饭吃,竟“拼着吐血”,不分昼夜干活。媒人的“这厢壁取吉,那厢壁道喜,砂糖口甜如蜜,沿街绕巷走如飞,两脚不沾地”,陈铎[北中吕·朝天子]〈媒人〉也颇得其神。张竹坡于《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中评价说:“看其白描处,必能自做出异样省力巧妙文字来也。”陈铎写媒人,便抓住其善于逢迎、脚腿勤快这一主要特征予以点染,使其势利、世故之态跃然纸上。其他如打油匠人的高抡榔头,烧窑者的皮肤黝黑,赶脚者的居无定处,撑筏者的风波险恶等,无不紧扣所写人物、所操技艺的主要特征,勾画出其动态风貌,使之具有呼之欲出的生命活力。此即张竹坡所称“省力巧妙文字”。再次,是幽默诙谐的笔调。陈铎在历述世俗社会众生相时,并未停留在对笔下人物外在行为的描写上,而往往笔锋一转,将其不光彩的一面特地揭出,使作品产生耐人寻味的讽刺效果。如为人师表的塾师,终日煞有介事,“诗云子曰千百遍”,然所教内容不过是“野史歪文”,所关注的乃是收入,“束脩钱亲自选”。庙中僧人,本应六根清净,闭门诵经,然而却“没来由日夜忙”,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拄肚撑肠”一顿美食。卖婆的“无远近”、“沿门串”,看去很是辛苦。其实,她们所干的乃是“为情女偷传信,与贪官过付钱”的龌龊勾当。道士的画符念咒,设坛祭拜,所求的则是“喫酒噇荤”。看似“远离尘垢”的尼姑,心心念念却思量着“留起头来”,还俗嫁人。打春者敲锣打鼓,“呼嚎动地”,四方游走,却是在借官府的名义“拐米诓钱”。屠户终日“持刀弄杖”、“翻肠倒脏”,活计又苦又累,本该值得人们同情,但却往猪肉中注水,坑害乡民。作者是借笔下人物言与行的脱节,外表与内心的抵牾,执业与良知的背离等层面,对市井众生给以辛辣的讽刺,使作品形成幽默、诙谐的基调。鲁迅在谈及自己的小说创作时说:“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指出痛苦,引起疗救的注意。”陈铎在散曲中,把市井众生中丑陋的一面揭出,也未尝没有给人以警醒之意。稍后于陈铎的张应俞,曾编撰有《江湖杜骗术》一书,并告诫世人,“人而素行不端者,彼虽与我交密,亦须提防之者也”。或与陈铎声息相通。当然,“由于市场经济的发展,所出现的商品拜物教和金钱拜物教,人与人关系的疏离化和等价交换原则的渗入,快乐原则的膨胀以及对现实原则的冲击等现象,都是历史进步所必然带来的道德沦落”。现实中道德的沦落,说不定正酝酿或催生着其后具有新思想内蕴的道德的出现。陈铎当然意识不到这一点。不过,他采用讽刺的笔法,将世俗人物中龌龊的一面揭示出来,毕竟为人们认识当时社会现实情状提供了参照。最后,是人物心灵的开掘。陈铎的散曲,既然写了市井中各行当人物,那么,对人物内在心理的把握自不可少。我国早期的通俗小说,在人物描写上,往往是借助外在动作的刻画来传示其内在心理的奥秘。如《错斩崔宁》中陈二姐闻戏言而离家出走,《水浒传》中林冲之妻遭豪强调戏而林的隐忍不发等,皆是其例。而散曲作为韵文学的一种,由于受文学体裁的限制,它不可能对笔下人物的动作、行为作连篇累牍的描写,而只能抓住其主要特征而略加点染,至于人物内在心理的传示,往往是在描写人物动作、情态时顺势带出,有自然流走之势。如所写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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