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性起伪化性起伪 怡情养性论美育的基本功能

化性起伪化性起伪怡情养性论美育的基本功能

中国古代认为，教育是一种缓慢的“形成”，而不是强制性的“教育”，而是通过娱乐和健康的方式来培养主体的精神境界，改善他们的个性。无论是强调“中和”,使主体内心得到调节,人际间情感相互协调,还是主张“至和”净心虚静,达到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无论是从“悟”入手,寻求自我净化,还是跃身大化,都是主体通过美育,借助于超感性的体悟功能,得以拓展,得以升华,游心太玄,交融物我。而艺术的整个创造和欣赏过程,就是主体涤荡心灵,完善自我,合天地之道,达人际之和的过程。他们把审美境界看成是人生的最高境界,美育是主体成就自我的必然途径。一德育新方式新探美育与德育和智育这两种教育有相当的差异。美育的方式是建立在主体的自觉自愿、潜移默化的基础上的,当美育与智育、德育相结合时,三者是相互促进的,而三者在功能、方式和途径等方面,又是迥然不同的。人之精神领域包括知、情、意三个方面,对人的精神的熏陶、感化和塑造,也当从这三个方面,即分别侧重于理智角度、情感角度和意志角度。人在初生未开蒙之时,其教育受主、客观制约,包括主体禀性对外界影响的选择性、客体的比重等。主观上,一个人的气质、禀性,会导致一个人对外来影响有一定的选择性。有人更倾向于接受知的教育,有人更倾向于接受情的感化。过分偏向和摒弃某种影响,均不利于成长。而客观上,教育和感化也是要健全的。一个长期没有受到或缺乏道德教育的人,是不能严格遵守道德规范的。同样,没有美育,长期缺乏美的熏陶的人,其情感领域无疑不能丰富起来。同时,不健全的教育和影响,也容易使人产生一种挑剔性的接受,在脑中形成特定的兴奋灶,造成受教上的偏食症。纵观中国教育史,先秦以降,童子受教,必课以诗书礼仪。“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①,是为知教。而礼仪之教和诗乐的感化则分别属于德育、美育。与过去我们理解的德育带有强制性的外在影响相比,美育的方式是动于内,从内心、从人的情感的角度去打动人的。《乐记·乐论》:“乐由中出,礼自外作。”乐是发自人的内心的,故打动人也是从人的内心出发的。而礼是外在的规定,故对人的要求也是外在的。《乐记·乐化》:“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即乐从内在的角度去感动人,礼则从外在的角度去影响人。在阐释乐化的途径时,《乐记》还认为乐是积极地“施”,通过动情的角度去感化人的。正因为是从内感动人的,故“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②。礼则从外在形态,去对人们进行道德规范,通过理智的约束,是一种制止的方法。两者相辅相成,使人内和而外顺,从而完成“乐动情,礼晓理”的任务。乐化和礼教的区别便由此可见。《乐记·乐本》说“礼节民心,乐和民声”。礼侧重于对人心灵活动的节制,乐侧重对人的情感要求的调和。美育与德育的方式,既迥然不同,又相辅相成,共同作用,使内和外顺。这样,人们的修养就会达到理想境界了。故云:“致礼乐之道,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③乐化作为一种美育方式,礼教作为一种伦理教育方式,两者是偏于情与偏于理的关系。“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④因此,审美对人的感化往往使人亲和,充满爱心;而道德规范则是一种严肃的要求。同时,美育又体现着以道制欲的原则。美育本来是通过适应人的感性要求和欲望的方式去感动人的。但人的感性欲望本来是自然的,无节制的,一味的放纵,让人沉缅于其中,会影响人的生理健康,也会违反社会的道德规范,不能体现出和谐的原则。于是《乐记·乐象》提出以道制欲。所谓道,是指感性生命和精神生命的原则,指理。美育就是指通过生命的原则去驾驭人的感性欲望,从中实现对人的感化。“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而那些一味迎合人的感官欲望的乐,则违背自然之道。《乐记·乐言》:“是故其声哀而不庄,乐而不安,慢易以犯节,流湎以忘本,广则容奸,狭则思欲,感条畅之气,而灭平和之德,是以君子贱之也”。君子看不起的,正是那种沉溺于悲哀之中而不庄重,沉溺于欢娱之中而不得安宁,散漫多变而不谐和于节奏,流连于缠绵之中而不能重新振奋起来,舒缓的曲调包容着邪恶,急促的声音挑逗着欲念的“乐”。用逆气湮灭了平和的德性。这种艺术,就会让人误入歧途。优秀的艺术对人的造就,应该是让人回归正道,让人获得正常的好恶之心,而不仅仅是满足人的感性欲望。因此,以道制欲是通过人情之常的途径对人进行造就的准则。“故人不能无乐,乐不能无形,形而不为道,不能无乱。先王耻其乱,故制雅颂之声以道之,使其声足以乐而不流,使其文足以纶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省廉肉节奏,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气得接焉:是先王立乐之方也。”先王厌恶对人心发生潜移默化影响的乐之乱会引起人心之乱,所以制定雅颂等乐的范本来规范它们,使得社会上的乐不再散漫、放纵,乐章的结构一气相贯,其抑扬顿挫的曲调的韵律和节奏,足以感动人积极向上,正以压邪。这就是先王立乐的原则,也是美育的原则。它与《尚书·尧典》“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的精神,以及孔子的“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中和原则是一脉相承的。西方的席勒在《审美教育书简》中,认为美育可以纠正人的两个极端,即粗野的极端和懈怠乖戾的极端,这与以道制欲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二美育必须特别强调人的人性从心理上讲,美育乃是养性的一种方式。《吕氏春秋·本生》说:“物也者,所以养性也。”养性是让人的感性生命顺任自然地得到发展。“圣人之于声色滋味也,利于性则取之,害于性则舍之,此全性之道也。”美育正是通过感性的方式对人的本性进行维护和滋养。荀子曾以“化性起伪”来解释美育的功能。性是人生来就有的自然本质及其功能,伪则指在自然本质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精神形态和能力。在荀子那里,人性本恶,生而好利、疾恶(患于恶)、纵欲,需要后天文明的熏陶、感化,于是产生了礼义、法度和艺术等。故圣人便以诗、书、礼、乐等化性,对人进行塑造。它如同“陶人埏埴而为器”、“工人斫木而成器”⑤一样,使人具有崇高的精神境界,这就是“伪”。故荀子说:“化性起伪”,“无伪则性不能自美”。⑥而更广泛意义上的美育,则还包括周围环境对人的影响。《荀子·儒效》:“注措习俗,所以化性也。”又“故人知谨注措,慎习俗,大积靡,则为君子矣。”注措指举止行为,习俗指久习成俗,积靡即积累。经过长期的积累和练习,使得人的本恶的兽性变成了人性。这些后天的影响无疑包含了美育的功能。但是,外在的影响对人的“化性”,既有积极之处,也有消极之处。主体的本性具有多重的可塑性。《乐记》曾把它分为“顺气”与“逆气”。顺气指生命中体现生命精神的成分,而逆气则指生命中悖逆生命精神的成分。这种对生命精神的体现与悖逆,既有自然的因素,又有社会的因素。“凡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倡和有应,回邪曲直,各归其分,而万物之理,各以类相动也。”⑦这段话本来主要是说音乐的创作过程的。它也同样适用于鉴赏。所谓奸声,是指乐律上的繁、慢、细、过之声,是不体现和谐原则的“淫乐”。其内容也往往反映出人性中卑劣的成分。这种乐对人的感动,是通过迎合人的卑劣心理而发生作用的。鉴赏者以“逆气应之”,故对人心起着消极的作用。而正声,则指体现和谐原则的和乐,其内容也体现着和谐原则,尽善尽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⑧而鉴赏者也会以顺气应之,使心灵得以涤荡和提升。审美对象的这种顺气、逆气,对于鉴赏者来说都是“以类相动”的。正是这样,美育通过正声感人,“反情以和其志”,即顺着人的本性使之正常发展。只有这种和乐对人的身心产生积极的影响,才能进而对整个社会产生积极的影响。审美活动本身就在陶冶着主体的性情,审美的过程就是主体心灵受到感化的过程。这在作为审美活动过程的艺术创作和鉴赏活动中尤其如此。艺术的创造活动,也对创造者的精神起到了一种解放作用;使其在精神上获得了自由与充实,最终成就了自己艺术化的人生。艺术鉴赏也同样如此。鉴赏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说是自我观照的过程。或平息忧患,或宣泄愤懑,或寄寓恬淡的情趣,或享受快乐的人生,进而使人格得以升华。这才是美育。它对人的感化常常是潜移默化的,是建立在自觉自愿的基础上的。这就与一般的教育方式有明显的不同。三“致广大”的功能理解中国古代的儒、道、禅三家,对于美育的功能及其实现目标的途径,既有着各自的看法,又有着相通之处。在儒家看来,美育的目的,乃在于让人精神上获得解放,进入一种顺任自然,与天地同体的和谐境界。《乐记·乐论》有“大乐与天地同和”,而其感化人心,实现和谐,正反映了人体天道。从远古时代开始,人们便有一种使一切合乎自然的理想。而事实上,人类是不断进取的,人的各种欲望又容易违背自然规律地驱动着人们。这就需要人们通过智慧,加强对宇宙和自身的理解与改造;通过意志,建立合理的社会秩序,使人与世界各得其位;通过情感,使人与自然、人际之间处于亲和状态。审美便是通过情感调整身心,使人的心灵进入与宇宙生命同其节律的自由状态。孔子在回答子路如何成就最高的人生境界时说:“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⑨即在智慧、节欲、勇敢、多才多艺的基础上,以礼乐塑造自身的文采,便可以成就最高的人生境界。其礼之教,乐之化,更进一步推而广之,就是德育和美育。它们各自以不同的方式,通过不同途径,对人生进行造就。道家对美育功能的理解,乃在于从精神上求解脱,强调物我互化。道家庄学要求扬弃现实的人生境界,进人到理想的人生境界,使人在纷纭的现实中,让那颗不平静的心得以平静,从而在物我交融之中,成就艺术化的人生。后来魏晋人寄情山水,遁迹竹林,大都受了庄学的影响。其具体做法自可商榷,目的则是在畅神,通过审美陶冶性情。道家总是强调主体的顺情适性,追求自我的本然状态,消除形体的束缚,情欲的困扰,功利的诱惑,从而能动地契合外在环境,“乘物游心”、“与物为春”,以摆脱有限的自我而获得大我,最终达到与天地同和的最高境界。庄子虽然反对艺术,但对宇宙精神的把握却正是从审美的方式和艺术化的角度入手的。其对天籁的感受,正是从人籁、地籁入手。由技入道的庖丁解牛,本身就是一种审美观照和享受。其出神入化,合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等同于艺术活动。这乃是以心灵相照,忘功利、志自我自在的活动,以自我的本性与天性相结合。又如梓庆削,必欲斋以静心,忘庆赏爵禄,忘非誉巧拙,忘自身四肢形骸,于是达到审美的境界。这种创造活动的整个过程,便是美育的过程。其斋以静心,也是在整个创造过程中达到的。道家觉得艺术性的创造活动,可以使人在动乱的时代,能够提升自己,成全自己,通过对理想人格的追求,进入审美的境界,以解放自己的生命力。最终达到一种无所冀待,一种“上与造物者游,入于天”的境界,从而与宇宙融合,达到物化。作为佛教中国化的禅宗,既植根于中国的土壤,又对后世产生了重大影响。其对审美感化的看法,既有宗教的痕迹,又反映了世俗的心灵净化和超越的特征。禅宗认为,人性即佛性。人们只要自我修养,便能“见性成佛”。这与传统佛学的释迦“普渡众生”诸说相比,虽有差异,但都不满足于现实界,而提出了人生的理想境界。传统佛学要求个人通过修行,诚心于佛,从而达到涅境界。禅宗的“修行”,则打破了传统的清规戒律。由“悟”人手,从内心找到获罪的根源,进而自我净化,自我解脱,以达到自由无碍的最高境界,即涅。这种悟,是通过静思,使自身获得精神的解放,完成自己理想的人格。这种见佛见性的学说,便兼有美育的意义。通过它,人们可以从精神上达到理想的境地。与佛教其它学派相比,禅宗乃注重于自身的修养,注重个体的自我领悟。认为要获得解脱,只能从自己的内心着手,反对求生西方,寻找救世主。从美育的角度说,便是“自己感化自己”。在这种领悟中,禅宗突破了时空的界限,扩张了自我,从有限中看到了无限,从片刻中看到了永恒,进入了“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的最高境界。从而使自己跃身大化,与宇宙融为一体,显出一种异常恬淡、宁静的心境。如果脱去宗教的外衣,我们可以进一步看到,禅宗是借对自然大化的感受来体味这种玄妙之境的。禅宗修行的目的,便是净心。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