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传统鹿石的发现与研究

内蒙古传统鹿石的发现与研究

一、新疆鹿石的内容、形态及年代石头是牧场上的一种古老文化现象。当所有游客都去欧亚北部的草地时，他们会看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石头。他们是古代牧羊人在墓地里建造的墓碑。20世纪80年代初,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的资深研究员们在青河县查干郭勒乡什巴尔库勒大草原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通高在两、三米的柱状石刻雕塑。这种石刻雕塑,不同于以前在草原上所发现的“草原石人”,在石头正面的上部雕刻有一个圆环,圆环下是一连串橄榄型的连点。碑体的两个侧面上部刻有三道斜线,正面雕刻着野猪、马和鹿的图案,有的还雕刻着弓箭袋和匕首。特别是一尊形似石碑的雕塑,正面的圆环下,有一串橄榄型连点直线排列绕碑一周,而在这些连点下雕刻着5个奇怪的图案。研究员们仔细观察,发现动物的身子像鹿身,鹿角显得格外醒目,鹿石一般形状为长方形石碑状,最上端刻有一圆圈,稍下刻有一直线或点线纹,线以下一般有鸟喙状鹿群头朝上向圆圈作飞翔状。研究员们认为,先民的创作当然不会是纯写实的,很可能是带有一种宗教意味的艺术夸张。以后,在考察岩画的时候,研究员们陆续发现一些鹿的图案与什巴尔库勒大草原上石柱的图案极为相似,所以就叫它鹿石了。在什巴尔库勒大草原上百公里的区域内散落着30多处这样的鹿石。现在学术界有个共识:鹿石和石人可能属于同一个时代,但相对而言,鹿石要早于石人出现,并且极有可能是石人的前身。从新疆草原石人的演变也可以看出,在青铜时代,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原始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都是交织在一起的。关于草原鹿石的年代,吉木萨尔鹿石上凿刻的短剑和在蒙古境内鹿石上的刀的形状及其细节对于断定新疆鹿石的年代具有头等重要意义。吉木萨尔鹿石上的短剑与蒙古北杭爱省的希维尔提音一阿姆、库苏泊省的乃宗郭廓鹿石上的短剑很相似,都是卡拉苏克型的。富蕴县鹿石上的鹿形,也与蒙古等地青铜时代鹿石上的鹿形十分逼肖。如此看来,追根溯源,新疆鹿石的年代当在卡拉苏克时期。“卡拉苏克畜牧业诸都是卡拉苏克时代及公元前1300年至800年期间从中央亚来到南西伯利亚的。”由此可以推测,新疆鹿石的年代当在商周之时。到目前为止,发现的新疆鹿石还不够多。但从已发现的鹿石看,它们的形象基本上包括了鹿石的各种类型,是欧亚北大陆草原鹿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表现出了古代新疆的猎牧民在人类艺术文化方面所作出的重大贡献。二、般说是两个平等的、共同的特征除了新疆的天山以北、阿尔泰山以南的广阔地区,东边毗邻相连的蒙古国、南西伯利亚草原以及中国内蒙古部分地区,向西穿越中亚腹地,一直到里海和黑海沿岸,都存在着鹿石和石人。但生活在这些地区的民族,无论是哈萨克、维吾尔,还是蒙古族,从他们的典籍和民间传承看,都没有立石人的习俗。因此,我们必须到这些地区更远古的民族中去寻找鹿石和石人的族属。在中亚草原,曾先后生活过塞人、匈奴、突厥、回纥、蒙古等游牧民族,这些民族你方唱罢我登场,长期处在频繁的迁徙和战争之中,居无定所,那么,谁才是这些草原鹿石的主人呢?20世纪80年代末期,国家对全国的文物进行全面普查。在那次文物普查过程中,专家们在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阿勒泰地区等都发现了不少石人和鹿石,而且他们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石人和鹿石都面向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而立,身后一般会有形状各异的石制古墓。根据这些特征,专家得出了结论:这些石人和鹿石的主人可能是突厥人,因为突厥民族对太阳比较崇拜,突厥人把石人和鹿石放在墓葬的东面。突厥族雕刻的是死者雕像,还有一些突厥,在石人身上雕刻了文字,内容不外乎是说:你去世的时候,我有事没来,我今年来这里为了纪念你,就给你雕像,等等。石人雕刻好后,他们会坐在石人跟前,点起火,大家一起吃肉、喝酒,纪念死者。突厥石人手上拿杯子,意思就是大家一起来喝酒,这也是当时先民们的一种生与死的观念。有些学者认为,如果死者生前酒量好,就把酒杯刻得大一些;如果酒量一般就给他刻得小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看到的石人酒杯有大小差异的原因。早在20世纪60年代,考古学家已经注意到一些石人和鹿石身后的墓地。这些墓地上出土的陶罐引起了专家们的注意。这种橄榄形的陶罐上雕刻着水波样的弧线纹,经过对比,他们认为这应该属于卡拉苏克文化的范畴。这种属于中亚草原青铜时代的晚期文化分布于蒙古草原、南西伯利亚、阿尔泰山和哈萨克草原,时间上相当于中国距今三千多年前的晚商至西周中期。而新疆大量出现的那些突厥石人的制作者则应该生活于隋唐时代,他们至少有上千年的差距。这个发现打破了过去新疆石人是单一突厥武士石人的论断。刘迎胜先生编写的《丝路文化.草原卷》里也提到过蒙古人的父系祖先是以狼为崇拜对象的部落,而母系则是以鹿为崇拜对象的部落。所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草原上发现的鹿石很大的程度上和蒙古人的祖先也有关系。在西方史料中,曾把亚欧草原的一些早期游牧部落称作斯基泰人,国内部分学者认为,这正是中国先秦史料中提到的塞人。1981年在新疆新源县巩乃斯河南岸墓葬出土的一件铜武士,经考证就是古代塞人的一个分支一—尖顶塞人的遗存。铜武士最明显的特征之一是深目高鼻,具有某些欧罗巴人种的特点,这似乎说明塞人和秃头人并不是一个民族。其实塞人也好,秃头人也罢,作为新疆的古代先民,他们都是草原石人的母亲。具有灵魂保护含义的草原石人出现的根源,实际上就是对石头本身的崇拜。或许正是这个原因,石人身后的墓葬一般都是用石头垒砌而成。在这些石堆周围,可以看到半隐半现的散石,这些散石是围绕着石堆的同心圆,圆圈和石堆由放射状的线条连接,它们构成的图形,只有站在一定的高度才能看得清楚。三、游牧民族对鹿的崇拜和崇拜鹿石首先是古代游牧民族祖先崇拜的象征。几千年前,广袤的草原流行在墓地前立石人和鹿石的风俗,与先民信仰萨满教有很大的关联。萨满教是一种以祖先崇拜为主的原始多神教。匈奴、突厥、契丹、蒙古等许多古代民族都信仰过萨满教。萨满教相信万物有灵,崇拜自然,最突出的特点是对祖先的崇拜。萨满教认为人死了以后灵魂不灭,祖先们虽然已经去世,但他们的灵魂始终和活着的人在一起。新疆草原石人和鹿石,就是萨满教的一种表现形式。古人为什么用如此体量巨大的石头而不是别的材料来雕刻呢?一是可能因为在那样的年代,金属毕竟是贵重的,来之不易,再者石材取舍相对于别的材质在雕刻上无疑也容易些,另外,这些草原民族对石头本身也有着崇拜。现在北方的一些游牧民族,也经常用石头堆垒起他们的崇拜,新疆石人和鹿石后面的墓葬大多也是用石碓垒砌而成。在另外一些墓地,有一些和石人或并排,或单独存在的奇特的石柱。由于石柱上雕刻的基本都是鹿形图案,因此被叫做鹿石。鹿石上的鹿群具有抽象的美感。更为奇特的是,所有的鹿嘴都被拉成细长的鸟喙,这种鹿身鸟喙的造型似乎为神灵安上了翅膀:当时的人们认为,鹿是一种能在天地之间传达信息的神灵。在欧亚草原民族中,突厥以狼为祖先,各国学者对北亚游牧民族中有关狼的传说一直很注意,但对于有关鹿的传说却研究不多。其实我国古代文献中与北方游牧民族有关的记载中,透露过一些游牧民族对鹿的崇拜。草原上发现的鹿石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最上端刻有一圆圈,对此很多人称这是古人向太阳敬献牺牲,认为在古代游牧民族的心目中惟有世上跑得最快的是鹿和马,方能追随宇宙中最光辉最富有生机的太阳。已发现的数百通鹿石,人们很容易看到,在圆圈的位置上有很多种神秘图案,并不能用太阳一物以蔽之,其中有一条斜线,两条、三条或五条斜平行线纹,带点双套环纹、大小平行对应或一上一下双环纹、上下左右分列三环纹、四环纹、五环纹、三角形、圆锥形、阴阳双套环纹,以及带三根支架状图案的圆圈纹等等。而很多鹿石上的动物也并非只有鹿和马,其种类可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其中有羚羊、牛、驴、野猪、狼、虎、豹、天鹅和鸨,以及其他种属不明的动物等。我们很难想象古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什么动物都拿去祭献给神圣尊贵的太阳。其次,鹿石与古代游牧民族的墓葬或纪念性建筑之间的渊源。鹿石通常位于特别选定的地方,一般与墓葬或纪念性建筑有关。这种鹿石在图瓦、南贝加尔、俄属阿尔泰地区、蒙古和我国新疆均有发现。鹿石与其后遍布于欧亚北大陆草原上的石人不同,上面的图像,既不是主体(死者本人的形象),也不是客体(祭祀死者的下属),而是死者生前的崇拜物。蒙古草原上,有一些鹿石上凿刻的不是鹿而是其他动物图形。比如,库苏泊省伊德日苏木的一些鹿石上,除了鹿形外,还有野猪图形。中央省额尔德尼桑图苏木一座山岗上约有二十余方墓碑,上面除鹿形之外,还有天鹅和鸨的图形。库苏泊省兴乃——伊德日苏木洪格地方有一鹿石,上面刻有八个马形。这种遗存在外贝加尔地区、图瓦境内也有发现。谈到新疆的鹿石,最有典型意义的,首先要提到新疆阿尔泰山南麓富蕴县吐尔洪乡恰勒格尔古墓群之旁的一块鹿石,它是一直立的长方形石刻,高2.3米,宽40厘米,厚20厘米。这块鹿石的整体构图形式是:在距顶端30厘米处,刻有一道由一个个圆点组成的横道,将画面分成上下两部分。在圆点组成的横道上部中央刻一直径为18厘米的圆圈,下面刻着五个鹿形,作鱼贯而行状的排列。鹿的形象,采取的是欧亚草原鹿石上的图形通常的形态:头部后倾,眼大睁,鹿头前部里细而长的啄状,华丽的角后背,腿与尾几乎全部都省略了,只微显其迹而已,而背部却高高隆起,显得特别风格化。鉴于这块鹿石上的善良的扁角鹿形象,是鹿石上常见的动物形象,因此,考古著作就将这种石碑遗存称做“鹿石”。这说明,扁角鹿这种动物在欧亚北大陆草原,尤其是蒙古草原诸地的宗教、艺术和世界观中占有特殊的位置,草原民族所特有的神秘观念至今仍有余音。此外,在蒙古民族学方面,歌曲、诗歌,甚至游戏中,都有鹿的形象出现。鹿被蒙古民族视作善良的动物,是吉利的预兆。蒙古西北部的达尔哈持部和巴尔扈特部,我国内蒙古的察哈尔部和科尔沁部的萨满师,直到不久前,还在法衣上刺绣鹿形。蒙古喇嘛在举行宗教仪式时所戴的帽子和萨满铃鼓上都悬挂鹿角。达尔哈特人还用鹿皮制作节日服装。流传在蒙古草原上这些有关鹿的习俗和神奇的传说,有助于我们对鹿石上的鹿形蕴含意义的理解。富蕴县恰勒格尔鹿石上方那列长圆点,大约表示一串串珠,显然富有装饰的意味。最上方的圆圈,是太阳的象征。这块废石,对鹿形特别关注,太阳的出现,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或许是在暗示,太阳以及与之相关的天鹿在当时的世界观和神话中占据了中心位置:鹿奔向太阳。这里,鹿应是死者的象征或符式,无疑是在表明死者对太阳的崇拜。在新疆,有一些鹿石上凿刻的图像并非全是鹿,而是其他的图像。比如,新疆阿勒泰地区青河县有一块鹿石,却采取了另外一种图形。一个位于旷野上的石桩,其上部刻着两条平衡线,两线中间刻一圆圈;下部刻着一匹神态静穆的立马。这个石桩上图画的人类学方面的寓意是很清楚的:无疑,圆圈表示高悬于天空的太阳;其下的横线表示地;其上的横线表示天,太阳居于天地之间。下部那匹马,是死者的象征。这件碑石,反映了远古牧民对太阳和马的崇拜。此外,在新疆吉木萨尔县还有一种与阿尔泰山南麓不同的另一种样式的鹿石。它立于吉木萨尔县新地沟一座墓旁,从石碑外形看,虽然也是一个石桩形,但其上的图像却大异其趣。是公元前5～3世纪的作品,鹿石上的图像集中于上部,用两条平行的弧线将头形轮廓与身体的其他部位分隔开来。弧线之上,用双线画了一个圆圈,圈中有一圆点,这显然是个太阳形。近顶端,左右各有一半圆形,似表示星、月等天体。弧线下方,有一把短剑。从图像整体观之、似表示人面,而人面的五官却是用天体去显示的。整个鹿石、给人以人像佩带着匕首的印象。最后,鹿石反映草原游牧民族的经济生活。鹿石的雕刻需要很高的凿石、雕刻技术,并需花费较长的时间和大量的劳动。只有当一部分手工艺者能够在较长时间内脱离漂泊不定的游牧劳动,通过其他途径获得生活资料,过着相当稳定的生活时,才有可能掌握发展这种技术。许多学者认为,比较典型的鹿石出现于青铜时代晚期(约公元前13世纪以后),亚洲鹿石最集中的地区在蒙古西部。还有一些突厥,在石人身上雕刻了文字,在这种石人上写的“我今年来这里”这个词我们可以看出来雕刻一像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一定要脱离漂泊不定的游牧劳动,专门抽出一定的时间来雕刻。2005年7月,青河县牧民在茂盛的草原深处又发现6通鹿石。在全疆已发现的鹿石中,青河县就占了一半之多,同一年夏天,又一个身高2.85米的巨人从草原来到了繁华的乌鲁木齐。这位沉默的巨人带来了许多古代先人们的信息。这是一尊发现于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温泉县阿尔卡特墓地的石人。温泉县紧邻吉尔吉斯坦、哈萨克斯坦、与青河县一东一西摇相呼应。研究员们研究了这个身高近三米的巨人型石人后认为,这应该是游牧民族的武士形象。这个石人是花岗石材质,正面的通体雕刻,雕凿出一个宽圆的脸庞,一双突起的细长眼睛和高高的额骨,右手拿杯盏举至胸前,左手拿扶一把垂挂在腰部的长剑。有意思的是,双脚刻凿出了一双皮靴,石人的脸部表情严肃,仿佛是威武的将士在保卫和巡视着周围的草原。在目前已知的新疆石人中,凿刻出靴子的石人仅仅有三尊,而这个夏天从阿尔卡特来的石人又是这三尊中保存最完整的一尊。很明显这是突厥民族的产物。研究员们得出结论:这不仅反映突厥民族的丧葬习俗,也反映了自公元6世纪起活跃在北疆草原、尚武好战的西突厥贵族武士的形象,具有较先进的雕刻艺术和文化内涵。突厥和蒙古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长期以狩猎生活为主,采集和捕鱼为辅,几乎所有的男子都是优秀的骑手和百发百中的射手,他们对各种野兽的习性和生话规律了如指掌,有丰富的狩猎经验。猎获物在部族内平均分配,保存着一些原始社会共同消费和平均分配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