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与台湾五台山王权信仰比较研究

马来西亚与台湾五台山王权信仰比较研究

一、问题的提出与研究问题为了总结三星王的大众信仰，许多科学家的工作积累了相当多的研究成果（三星王研究目录中的台湾三星王信仰理论，邱燕贵的新台湾三星王信仰）。该文件包含了张毅和姜灿腾：研究模式的探索：台湾地方宗教的新视野和新世界》，台北：南天出版社，2003年第218.25页）。其中涉及“比较”概念的论题,以陈春声、周建新、邱彦贵三位教授的论文为代表,陈春声教授在《三山国王信仰与台湾移民社会》一文论及三山国王信仰所反映的台湾移民社会若干特质,及其与华南沿海其他移民社会的比较,并讨论清代台湾社会的“非士大夫化问题”;(P61)周建新教授在《客家民间信仰的地域分野:以许真君与三山国王为例》一文,从祀神起源、神明原型、分布与表征等面象,讨论这两种客家民间信仰在赣粤两地产生地域分化的原因,并揭示赣粤客家文化的内部差异性;邱彦贵长期关注三山国王的研究,结合庙史、地域组织、历史文献与地方志书,为三山国王研究建立了相当重要的论述基础,本研究的问题意识,来自邱彦贵《台湾客家三山国王信仰渊源新论》(邱彦贵:《粤东三山国王信仰的分布与信仰的族群——从三山国王是台湾客属的特有信仰论起》,《东方宗教研究》,1993,(3):109～144页;此文经邱彦贵增补资料后改名为《台湾客家三山国王信仰渊源新论》,收入张珣、江灿腾(编):《研究典范的追寻:台湾本土宗教的新视野与新思维》,中国台北:南天书局,2003,218～225页。笔者特别感谢邱彦贵教授对本研究论题观点的启发)研究论点的启发。邱彦贵在论文中提到三个重要的问题点。第一,“三山国王是台湾客家的特有信仰”论述完整吗?第二,“三山国王是台湾客家的特有信仰”的命题本身有无需要检讨?第三,三山国王也是其他区域客家特有的信仰吗?针对第一个问题,邱文指出,台湾客家人不必然奉祀三山国王,因而这样的论述似乎不够完整。第二个问题点是,研究者在方言群地域与祀神的对应关系上的发现,可否由地域(locality)论点转移至族群(ethnicity)论点?在方法上是否过于冒险?邱彦贵认为在解决上述问题前,不如从信徒与移民的发源地去寻索信仰与社群分布互动的原初规则,亦即从相关文献著作与志书寻找三山国王在中国客家原居地(粤闽赣三省交界地带)的分布,并比对三山国王信仰分布区域的方言群。(P176～179)邱文得到的结论是,18～19世纪时,三山国王主要分布于潮州府全境及惠州府、嘉应州部分地区的地域性信仰,信徒包括福佬和客家两种,似乎并无方言群与族群的区隔。(P204～205)本文的焦点有二,一是粤东海外移民,以马来西亚为例,在三山国王信仰上呈现出何种样貌?二是马来西亚的三山国王信仰与中国台湾比较,有哪些差异?过去许多学者专注于中国粤东地区的三山国王研究,并且有丰硕的研究成果。这一次笔者将研究场域移至马来西亚与中国台湾,希望以个案比较的方法,找出两地三山国王信仰的异同,希望能够整理出中国粤东海外移民(客家或非客家)在两个不同的环境下呈现出的多元信仰样貌。本文除引论与结论外,共分为三个论述面向。首先,笔者探讨西马与东马的四座三山国王庙,分别是吉隆坡增江新村霖田古庙、柔佛州士乃三山国王庙、砂劳越古晋石隆门帽山国王庙与七哩三山国王庙。其次,本文讨论中国台湾两座相当重要的三山国王庙,分别是宜兰县冬山兰阳大兴振安宫以及彰化县溪湖霖肇宫,这两部分以笔者的田野调查资料为主。本文的第三个重点将分析个案之间的信仰表征与族属认同差异;其中,信仰表征是一间庙宇的外显形式,本文主要着重于祀神、神诞与祭典组织方面,在祀神分析上,探讨主祀神的神位安排、神诞日期与旁祀神神种的地域特色,而祭祀组织的比较,则检视不同个案的人群组织原则;族属认同是信徒对民族归属的自我认识,我们将分析三山国王信徒的族属认同展现在不同区域中的差异。二、东马砂劳越马来西亚的三山国王庙数量,依马来西亚研究者张肯堂调查统计共15座,东马砂劳越有3座,其余分布于马来半岛(见表1)。(P97～117)笔者于2009年7月至8月前往柔佛州士乃、吉隆坡增江新村与砂劳越进行田野调查,所得田野材料分述如下。1.玄天上帝、麻黄帝王士乃三山古庙位于马来半岛南方柔佛州(Johor),距离新山市(JohorBahru)约三十分钟车程的士乃新村(senai),从士乃华人小学前的士乃大街北上,行至大街末端东侧即可见本庙牌楼。三山古庙主祀神三山国王称三老爷,三老爷神位居中,大老爷神位居左,二老爷神位居右,在旁祀神方面,左侧旁祀十尊神像,分别是大伯公、财神、玄天上帝、三太子、玉皇大帝、观音大士、齐天大圣、关圣帝君、华光大帝与洪仙大帝,右侧旁祀三山国王夫人,除上述祀神外,另有五将军像位于神龛前神桌。三山古庙的三山国王神像在20世纪50年代于本地雕刻,最初的奉祀,只有香火,没有神像,香火源自中国霖田,至于王爷夫人,形成年代约在20世纪90年代初。五将军,最初的形态是五个木刻小人头,直至1997年,由于五将军木刻小人头遗失,所以才雕刻五尊神像;在左旁祀神方面,玄天上帝、华光大帝与洪仙大帝均反映本地信徒的移民属性,由新山著名的柔佛古庙、五大会馆的祀神集中奉祀。(P161)玄天上帝又称元天上帝,由潮州八邑会馆奉祀,洪仙大帝由福建会馆奉祀,华光大帝由广肇会馆奉祀。诸见图1、图2。三山古庙的创建年代,由庙史碑文可知在民国35年(1946年)经地方人士提议兴建,迄民国36年底(1947年)完工,并于1993年向政府注册。碑文抄录于下:民国三十八年秋月吉日立英一九四九年秋月吉日柔佛士乃三山国王庙史略本庙倡建于民国三十五年正月初旬,首由张智海、黄顺庭、黄传平发起建庙组织,召集全华人士开会议决,将派募捐专员张智海、黄溪庭往各华劝捐成绩类颇好,缘因进行未遂,故中途停顿。后于民国三十六年九月间由黄国政、蔡月初、黄顺庭重新提倡再行召集全华人士会议,决定将国王庙所捐之款拨出二千元,赞助士乃中正公学建筑教室,培养人才。中正公学董事楼收此款后,立即开会议定将上街场前士乃学校,即系中正分校全座屋宇余地,永远让与三山国王修筑建立庙堂,事得大家欢喜、双方满意。本庙堂董事会择定十月初旬吉日良时兴工修筑,至十二月初旬,庙貌鼎新、神像庄严。斯时也工已告竣,庙址丑山未兼艮分金,分金议由黄顺庭择定十二月十一日卯时,国王升殿,请到潮音老三正顺戏连演三天,同时江夏堂金狮音乐齐来庆祝,各港敬修猪羊来庙恭祭者,十有余副,期时天朗气清、一来一往、人山人海,非常热闹,实系历来未有之胜景。公王大显威灵,各方人士同沾乐利、共获安康。顺将大略情形书此为记张智海敬书三山古庙主祀神三山国王三尊神明各有不同的生日,大王爷是在二月二十五日,三王爷在六月初六,二王爷在八月十五日中秋节,其中以六月初六三王爷为主要神诞日,神诞当日邀请潮州戏班演出潮州戏,有时活动项目中有歌唱比赛。三山国王游神亦是该庙重大活动,三年举行一次,游神范围仅在士乃新村,除三位国王神像与神轿外,亦连同三太子及玉皇大帝神像,一起同游士乃大街,家家户户热闹参与,而每一年最大的活动是年底十二月某一个星期天举行的酬神活动,祈求国泰民安与风调雨顺,杀猪杀羊祭拜,并有潮州戏演出。在信徒来源上,报导人表示本庙的信徒以河婆客家人为主,但现在有各种不同籍贯的华人也会前来祭拜三山国王。据郑良树教授研究,士乃的开发,以揭阳县之河婆人占多数,其他潮籍、广府与海南人士亦多。(P68～70)三山古庙在年底的酬神活动,通过掷筊选出炉主,参与资格不分籍贯,只要捐献都可以参加。在祭祀组织方面,并无神明会与诵经团,但设有管理寺庙的委员会。该庙管理委员会会员采取自愿参加的方式,只要捐献即可加入委员会,参与庙务各项运作。由于士乃并无会馆组织,三山古庙亦不属于任何会馆。2.霖田古庙的设立增江(Jiniang)1新村位于吉隆坡(KualaLumpur)西北方郊区,约三十分钟车程可抵达,增江新村是全马来西亚最大的新村,分成增江新村北区与南区,霖田古庙位于增江新村北区。见图3。霖田古庙祀神供奉三山国王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左旁祀神为大伯公与关圣帝君,右旁祀神为财神、齐天大圣、济公与观音大士;左旁祀神龛地上另有龙神,左侧偏殿另供奉三位皇后,她们分别是三位老爷的夫人,庙外另设立一间小庙供奉拿督公。霖田古庙祀神配置,请见图4:霖田古庙创建分为两阶段。第一阶段为河婆人移居增江新村形成的小庙,祀神奉祀的最初型态,没有神像,只有香炉,香炉后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三老爷,当时成为增江新村河婆人的信仰中心。据张肯堂研究,霖田古庙前身是1961年增江河婆同乡会所组织的河婆福利会,因不符合政府的法令,于1962年成立霖田古庙筹委会。(P109)第二阶段为1969年至1972年向政府申请庙址并兴建霖田古庙,并于1972年农历十一月十三日落成。霖田古庙每年六月六日神诞日,活动一共举行四天,活动内容除信徒前来祭拜之外另演出潮州戏。六月六日当日掷筊选出炉主。游神活动仅在本庙落成打醮祭典办理,当时游神范围以增江新村北区河婆人聚居的地方为主。霖田古庙信徒组织,除管理委员会外,另外由炉主负责年度三老爷祭典活动,六月六日掷炉主只限河婆人参加,福建人与客家人不能参加,报导人表示:本庙附近住的人都是河婆人,增江新村有很多庙,每间庙有自己的信徒,客家人拜谭公庙,河婆人拜三山国王,我们河婆人是和客家人不一样的,这是河婆庙,我们是从揭西来的,我们河婆的户数并不多,吉隆坡有些河婆人也会来这边拜拜(报导人刘老先生口述)。3.神树下的龙神爷庙石隆门帽山国王古庙(以下简称国王古庙)位于砂劳越古晋市东南方,在圣陶沙镇七哩三山国王庙前,沿石隆门路直行约二十分钟车程。国王古庙供奉的牌位上并列三山国王与城岳公王。三山国王神像较牌位晚,三山国王本来有三尊神像,后来被偷走一尊,剩下这两尊,庙与牌位同时存在,目前本庙仅存两尊神像,都是三山国王,并没有大王爷、二王爷或三王爷的区分。对牌位中的另一神明城岳公王,国王古庙理事主席并不清楚其由来,神龛下的牌位则是龙神爷。请见本庙祀神空间配置图(图6)。由国王古庙文物的年代推测,该庙初建于光绪丙申年(1896年),至民国23年(1934年)间修建多次。国王古庙神诞日在农历二月二十二日大王爷神诞时,庆典活动为一天。当天举办歌唱比赛,过去曾经演出潮州戏,但由于现在请不到潮州戏班,所以大部分举办歌唱比赛。该庙没有炉主,神诞活动主要由委员会主办,活动经费采用自由捐献的方式,没有收丁口钱,神诞当日附近居民会拿水果、鸡、猪前来祭拜。在游神活动方面,该庙每三年举行一次,时间亦是在农历二月二十二日,由本庙所在地游神到石隆门大街。依报导人本庙理事会蔡明权主席叙述,三山国王信徒主要是河婆客家人,此庙隶属在石隆门大街黄老仙庙下,黄老仙庙委员会较该庙大。该庙管理委员会成员都是河婆人。报导人表示这边的河婆人世居在此已经很久了。据黄建淳教授研究,石隆门开埠以来,向来为客家人的天下,又以河婆人居大多数,故三山国王庙的香火在当地兴盛,亦成为砂劳越华人社会客属特有的民俗象征。(P366)4.里山国王庙七哩三山国王庙位于古晋市圣陶沙镇,在圣陶沙镇西莲路与石隆门路交会处,属古晋郊区颇具规模的庙。见图7、图8。七哩三山国王庙主祀三山国王,祀神最早的形态是红纸上写着三国王的名称,尔后才雕刻金身,三老爷位其中,大老爷居左,二老爷居右。左旁祀神为慈悲娘娘、水母娘娘、观音娘娘与九天玄女,右旁祀神为老子天师、真君大帝、金鱼老仙与大伯公公,主祀神龛前地上设有地主龙神牌位。报导人2表示七哩三山国王庙的神明比庙久,现在的庙貌只有十年,以前的规模很小。据张肯堂研究,本庙之香火是一位河婆人陈清先生从原乡乘火帆轮船而来,起初由私人奉祀,至六十多年前七哩已有一座木屋小庙供奉三山国王,后由于政府兴建机场征收土地,使三山国王庙迁移重建,并在1988年成立三山国王理事会,于1990年11月15日举行动土典礼。(P112)在庙际网络上,七哩三山国王庙与石隆门帽山三山国王彼此没有分香关系。七哩三山国王庙最重要的神诞祭典在农历二月二十五日大王爷神诞时,共庆祝十二天,活动内容除祭拜外还举行歌唱比赛,神诞活动由福首与理事主办。本庙并无游神活动,除大王爷神诞外,其余祀神并无神诞活动。在信徒组织方面,七哩三山国王庙在二月二十五日神诞日通过掷筊活动选出福首。福首如同炉主,负责筹募本庙活动经费(见表2)。筹募对象不限河婆客家人,在参与福首掷筊的身份上,虽然本地以河婆客家人为主,但本庙福首掷筊不限河婆客家人,例如最近一年的福首有的是河婆人,有的是海南人。该庙共有二十二区,每区都会选出一个福首,所以每年产生二十二位福首。由此可知,该庙在圣陶沙镇七哩地区属当地的公庙。三、中国大陆上的三大国家信仰中心中国台湾三山国王庙的数量,黄子尧统计共224座,(P126)政治大学民族学系统计共221座。(P12～18)笔者以宜兰兰阳大兴振安宫与彰化荷婆仑霖肇宫为研究个案,前者位于台湾东北部,后者位于台湾中部,这两座庙皆是台湾规模较大的三山国王信仰中心。(P63)1.兰阳权山之神浚天监该庙位于中国台湾东部宜兰县冬山乡,距冬山火车站约五分钟车程,位于龙德工业区边缘。该庙的重要性在于既是北部与东部最具规模的三山国王庙,也是“台湾三山国王联谊会”(全名为“中国巾明独三山国王协会”,简称“三山国王联谊会”,此会成立于1996年,目前会员数共113座,不着撰人,参见《中国巾明独三山国王协会第三届第二次会员大会资料手册》,宜兰:中国巾明独三山国王协会,2005)的发起庙宇。兰阳大兴振安宫主祀神三山国王,大王爷公位其中,二王爷公位其左,三王爷公位其右。一楼前殿祀神众多,除三山国王外,另有土地公、三太子、仓颉、三界公、妈祖、千里眼。一楼后殿主祀神三山国王,右旁祀神土地公,左旁祀先贤公;二楼正殿主祀三山国王,左旁祀神农大帝,右旁祀开台祖神;三楼正殿供奉三山国王。请见图9、图10、图11、图12、图13。依据庙方沿革碑文记载,兰阳大兴振安宫源起于清康熙二十三年岁次甲子年(1683年),由陈振福等三十八位追随郑成功反清复明的先贤从广东来台,并自其故乡潮州府揭扬县三山国王祖庙“霖田庙”,请三山国王金身渡海自新竹县南寮港登陆,南行到苗栗北角,建庙开始祀奉三山国王神像。三十八位先贤后知悉新竹县咸菜瓮(即今之关西镇),是一块可供开垦的好地方,于是大家又将三山国王金身一并请至该地重新奉祀。1697年,经三山国王显灵指点,三十八位先贤公便迁来大兴村现址附近,并建立一座茅屋小庙。不久之后再由三山国王指示,移居至现址(兰阳大兴振安宫管理委员会:《兰阳大兴振安宫史略》,宜兰:兰阳大兴振安宫,未着年代。另外,根据史书记载,吴沙入垦兰阳平原的年代为嘉庆元年(1796年),而吴沙之前的林汉生入垦乌石港,遭番人杀害在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参考廖风德:《清代之噶玛兰——一个台湾史的区域研究》,中国台北:里仁书局,1982,44页;或陈进传:《宜兰传统汉人家族之研究》,宜兰:宜兰县立文化中心,1995),55～57页。在此之前,少有汉人的活动记录,若是如此,兰阳大兴振安宫的三十八位先贤公于1697年即至兰阳拓垦的说法便值得商榷,需进一步考证)。兰阳大兴振安宫祭典活动主要为三山国王神诞,依年度活动安排,农历二月二十五日二王爷公神诞,农历七月二十五日为三王爷公神诞,大王爷公神诞在农历八月二十八日。神诞活动的重要仪式为“过火”,神诞当日早上五点举行祝寿典礼,下午两点半至三点进行过火仪式,并有歌仔戏演出。除神诞活动外,年度最大的祭典活动为农历七月二十二日的中元普渡。另外,三山国王出巡绕境在每年农历一月二日举行。在祭祀圈的运作上,兰阳大兴振安宫共分有十个Khiam3,每隔十年轮流举办中元普渡。其中第一Khiam祭祀圈的范围包括大兴村福兴路以东的居民,第二Khiam的范围是大兴村福兴路以西,第三Khiam的范围为振安宫前后左右的居民,第四Khiam的范围以龙德工业区内住宅区张姓地主及其家族为主,第五Khiam的范围在龙德工业区内住宅区,第六Khiam的范围在阿兼城(东城村)城外,第七Khiam的范围在阿兼城(东城村)城内,第八Khiam为香和村十五、十六与十八邻,第九Khiam的范围在香和村冬山路以东,第十Khiam的范围在香和村冬山路以西(包括冬山中学及南兴村一部分)。在每年农历七月二十二日中元普渡前,振安宫管理委员会在振安宫活动中心公告普渡当天轮值Khiam的居民注意事项。以下是2002年公告普渡的注意事项:1.请第三示签信士大德于农历七月二十一日上午七时起拨忙出席排设普棚。2.请第三示签委员大德于七月二十二日下午三时三十分,在本宫庙前集合,抬神轿到城隍庙恭请应妈香炉到庙前主持普渡拜拜,当日下午九点三十分奉送应妈香炉回驾城隍庙。3.请第三信士于农历七月二十三日上午七时起拨忙出席收拾普棚,清理庙埕环境卫生。4.请值示签各位信士大德各备牲礼菜饭,金纸各一份,排至孤棚处敬奉,普施功德圆满后,请各自带回吃平安。5.焚香时间当日七月二十二日下午五时三十分开香大吉,金银纸炮竹统一收集时间下午八点三十分起。6.普施功德圆满时间,下午九时三十分以本宫施放烟火为准收圆功德无量。轮值Khiam的村民也在振安宫公告的祭棚位置中,依序摆设祭拜老大公的祭品。请见图14。兰阳大兴振安宫的Khiam祭祀圈已运作相当久(据报导人说在日本政府占据台湾前已存在),所以振安宫在值年“Khiam”的权利义务上,规范得相当仔细,例如,他们针对炉主与副炉主有详细的工作分配,请见表3。兰阳大兴振安宫的信徒,在族属认同上呈现出“福佬人”与“客底”(福佬客,福佬化的客家人)两种形态的认同,有别于马来西亚的三山国王信徒以河婆人为主的认同。该庙信徒对于“河婆”一词的理解,通常仅会指出那是中国三山国王霖田祖庙所在地的位置,至于是否有河婆人在该庙祭祀圈范围内,信徒的回答均是否定的。从台湾宜兰的案例可以发现这与马来西亚三山国王庙的河婆/客家认同有极大的差异。2.霖田山国王庙霖肇宫位于中国台湾中部彰化县溪湖镇。根据曾庆国的研究,以荷婆仑霖肇宫为中心的三山国王庙系统,不仅是全彰化县、也是全台湾最具规模的三山国王祭祀中心系统庙宇。(P77)霖肇宫的神尊奉位是,主祀神三山国王,大王巾山国王位其中,二王明山国王位于左侧龙边神位,三王独山国王位于右侧虎边神位,每位国王均配祀夫人在国王神位后,祖牌与祖牌奶位于国王神像后,正殿亦供奉观音菩萨与天上圣母。另外,左侧神位另奉神农大帝、右侧神位奉祀福德正神、文带旨官与武带旨官。请见图15、图16。现今霖肇宫巾山、明山、独山与敕封三山国王祖牌神像均在1967年新塑,原因在于本庙早期神像均由辖区各村庄轮流请奉,唯在非辖区之三山国王庙前来该庙进香时,须请奉神像回庙,但也有未请回者,于是决议照原神像样貌新塑。(P47)根据曾庆国的研究,霖肇宫庙史可从两个方向陈述,第一种陈述来自传说,据霖兴宫(霖肇宫分香子庙)耆老说法: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卖鱼苗者,路经荷婆仑休息,到小山仑上树林内大小解,将随身携带的三山国王香火袋,解下挂于树上,以示对神圣的尊敬,是后忘记将香火袋带走,晚上发出豪光,有人去看,发现香火袋上写着“霖田三山国王”,便奉立烧香膜拜,非常灵验,渐兴旺起来。(P119)第二种陈述来自该庙三山国王降旨挥鸾出诗:本庙之缘起乃于明神宗万历十四年(岁次丙戍年)间为广东省揭阳县弟子马义雄、周瑜森二人,自故乡佩带霖田庙“敕封三山国王”香火来台,于鹿仔港(今鹿港)登岸后转抵“荷婆仑”现址,由于奉旨在台开基,布施善德,救民出于水火之中者,彰彰神迹不可胜算,因此“荷婆仑”顿成为吾心灵深处向往之圣地,于是众弟子咸感神功,历数次倡议修庙,又塑像奉祀,至今庙貌虽小,但神恩广被,护佑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者也。历来由于神庥灵验,信徒益众,且因当时先民广事开垦,弟子播迁,遂言演于溪湖、埔心、田尾、永靖……(等)乡镇之大部分村落,世世相传,善男信女,无不虔诚奉祀,迄今已达四百一十年矣。是以本“荷婆仑”霖肇宫乃为吾来台“敕封三山国王”之祖庙也。(P41)这两种陈述,霖肇宫庙史的正式档案和官方说法,以后者为主。然就该区历史事件的推论而言,此论年代仍有斟酌之处,依曾庆国研究,引述日治初期留下的“寺庙台账”记载:创立嘉庆二年日月不详,广东人领祀。由于自然破损,武西保旧馆庄李清泉、罗厝庄黄义笨、黄传风、大沟尾庄后等发起,维持区域内信徒随意寄附,得金六百圆,同治十一年十一月起工,翌年五月一日竣工,现在庙宇即是。因此霖肇宫合理的创建年代,当是嘉庆二年(1779年)。(P232)霖肇宫神诞日为二月二十五大王爷圣诞,活动包含祝寿与演大戏(布袋戏),六月二十五二王爷与九月二十五三王爷均不庆祝神诞。绕境,霖肇宫并不常举办,在大正十三年(1924年)的绕境记录中,绕境时间达四天三夜,范围包括溪湖、埔心、田尾、永靖、员林等乡镇,超出目前二十一村里辖区所涵盖的客籍聚落区;(P140)1988年亦办理绕境,绕境时间为两天一夜,范围只限四乡镇二十一村里辖区。(P142)霖肇宫的信徒组织,以其特殊的角头辖区而言,分布在彰化县四个乡镇,共分成大王角、二王角、三王角、祖牌角与神农大帝角,除各神农大帝角头庙为后来加入外,其余角头庙均奉祀霖肇宫早期神尊。(P44)见表5。在炉主制度方面,霖肇宫无炉主制度,神诞活动均由管理委员会负责筹办,其余角头庙或角头庙下之分庙,有各自的神诞炉主。霖肇宫信徒的民族认同为“客底”,如报导人邱老先生表示他们来自饶平,现在已不会说客家话,有些信徒则认为自己是福佬人。根据曾庆国的研究,彰化县的福佬客有159000人以上,占全彰化县人口13%以上,其分布集中于埔心乡、永靖乡、田尾乡的全部及其相连的员林镇大部分、社头乡一部分、溪湖乡及大林乡的一小部分,这些地方的福佬客,现在都不会说客家话,很多人都不晓得自己是客家人,而完全说福佬(Holok)话。(P395)该庙所在地溪湖乡的福佬客比例仅占全乡人口3.8%,(P22)其余均为福佬人,此比例颇能反映当地客底与福佬的族属结构。“河婆人”这个词汇,对当地而言也不同于马来西亚的三山国王庙信徒,对霖肇宫而言,所留下来的仅是“荷婆仑”的地名。(P43)四、信仰的表现与少数民族的认可1.日本山柔佛民间信仰的分布比较本文四个研究场域:西马(马来半岛)、东马(砂劳越)与中国台湾西部、台湾东部,六座三山国王庙的信仰表征,依照主祀神、神诞日、旁祀神与祭祀组织项目渐次展开。关于主祀神神位与神诞日的部分,请见表6:在祀神奉位上,马来西亚三山国王的三尊神像,三王为尊奉大位,其次是大王,再其次二王,东马与西马对主祀神的顺位概念是一致的。中国台湾三山国王则大王尊奉大位。对照原乡霖田祖庙的主祀神三王居中奉位,马来西亚与霖田祖庙同,中国台湾与霖田祖庙异,原因在于马来西亚采用三王武功最强的论点,中国台湾以儒家兄弟伦常为依归;(P16～17)在神诞日期上,马来西亚与中国台湾呈现极大的差异,台湾的两个个案也不同,三山国王的神诞日并无定论。在年度神诞日期方面,西马以三王为主,东马以大王为主,中国台湾以大王为主或三尊神明皆庆祝。在旁祀神方面,士乃三山古庙旁祀玄天上帝、华光大帝与洪仙大帝,与新山柔佛古庙旁祀神相当。柔佛古庙的玄天上帝由潮州八邑会馆奉祀,洪仙大帝由福建会馆奉祀,华光大帝由广肇会馆奉祀,反映了当地信徒的移民属性。而士乃以河婆人为多,故以三山国王为主祀神。其次,祀神的种类也可看出马来西亚与中国台湾三山国王庙的在地化现象。例如增江新村霖田古庙,除了主庙体之外,另在庙外供奉拿督公。4“拿督公”原是马来人的泛灵信仰,在马来人信仰伊斯兰教后,拿督公便融入大马华人民间信仰中。再如兰阳大兴振安宫二楼正殿的旁祀神之一供奉开台圣王(郑成功),郑成功在康熙元年(1662年)去世后即有后人立祠纪念,清朝官方的褒扬直到光绪元年(1875年)于台南建延平郡王祠才开始。中国全台湾以开台圣王为主祀神的庙宇计72座,其中宜兰19座数量最多。(P141～152)因为历史因素,郑成功算是中国台湾特有的祀神,所以在马来西亚未见以郑成功作为旁祀神的三山国王庙。这两个例子说明,三山国王旁祀神的丰富性,有其在地化的历程,中国台湾的三山国王庙不会出现拿督公信仰,马来西亚的三山国王庙也必然不会出现开台圣王。再看霖田祖庙的两尊出巡代表旁祀神“指挥大使”与“木坑公王”(P10)这两尊祖庙原乡代表的祀神,在本研究个案也不曾出现,由旁祀神的检视亦可说明,三山国王原乡典型的祀神组合,要复制到移民的地域中极其不易。另外,龙神与虎爷在两地崇祀上的差异也比较突出。许多研究指出,土地龙神是客家庙宇必备的陪祀神。(P196)本文在马来西亚的三山国王庙研究个案中均见龙神牌位,中国台湾的个案却不见龙神牌位,兰阳大兴振安宫奉祀虎爷公。这说明,如果龙神的奉祀代表客家信仰的表征之一,则马来西亚三山国王信仰的客家表征似较中国台湾明显。在祭祀组织方面,砂劳越七哩三山国王有分区掷筊选福首的祭祀圈组织,石隆门帽山国王古庙无炉主亦无福首制度,柔佛州士乃三山古庙信徒不分籍贯,只要捐献即可取得掷炉主的资格,增江新村霖田古庙仅限河婆人参加;中国台湾兰阳大兴振安宫有边界明显的Khiam祭祀圈组织,彰化霖肇宫以层级分明的庙际网络整合辖境内的信仰人群。这说明,从祭祀组织的规模而言,中国台湾三山国王庙祭祀组织较马来西亚复杂。2.增江东南角的人群结构在此节中,笔者试图讨论三个研究区域的三山国王信仰,在族属认同上的主观认知有何差异,是否有历史脉络可循?田野研究与文献资料得到的结果表明,马来西亚的三山国王信仰均与中国原乡“河婆”一地产生有意义的联结,信徒的族属认同是“河婆客家人”,仅有增江新村霖田古庙信徒认为自己是“河婆人”,并且“河婆人”不等于“客家人”。增江新村的个案与其他三例不同,或可从两个方面解释,其一,河婆原乡的人群结构,其二,增江新村的人群结构。河婆原乡的人群结构,据学者研究显示揭西县河婆镇的人口结构是福客混居,在语言结构上是两种方言的交会点,(P61～63),亦即河婆镇有福佬人也有客家人。在增江新村霖田古庙,笔者使用福佬话访问报导人无法彼此沟通,而报导人又坚称自己是“河婆人”而非“客家人”。至于增江新村的人群结构,限于研究时间与材料的不足,笔者尚无法分析增江新村霖田古庙的信徒族属来源,有待日后研究。中国台湾三山国王信仰的族属认同,以霖肇宫或兰阳大兴振安宫为例,在当代的时间点呈现“客底”(福佬客)或福佬人的族属认同两种,与原乡的联结仅存在地名:霖肇宫所在地“荷婆仑”,或先贤牌位:兰阳大兴振安宫“粤东辟创祠祀先贤长生禄位”,并在庙史碑文提及揭阳县。霖肇宫所在地过去历经闽粤械斗,导致溪湖地区目前以泉州人为主,加上早期到彰化平原拓垦的客家人多为来自潮州、饶平等地的“朽客仔”(半山客),生活周遭尽是福佬,为与强势民族适应,出门说福佬话,回家说客家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