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苗族银饰文化研究

黔东南苗族银饰文化研究

黔东南苗族银饰闻名海内外，其中“革命风格”最为著名。“革一式”的盛装银饰配件最多，主要包括颈饰、胸饰、手饰、银衣及其他银饰等几大类，全身银饰可重达300余两。(1)凯棠苗族银饰即属于著名的“革一式”，其传承可以追溯到该地区传唱的古歌《开天辟地》:“宝公和雄公，且公和当公，炼金又炼银……”“金子熔化了，银子熔化了，宝公和雄公，……拿把大锤子，……猛地打下来，金银满地跑。”(2)文献资料有关于“生苗区”(包括凯棠地区)苗族佩戴银饰的习俗记载。明代郭子章的《黔记》卷59和翟九思的《万历武功录》卷6，记载有黔东和黔中苗族“以银环、银圈饰耳”。(3)清代爱必达在其《黔南识略》卷12、卷20分别记载有苗族普遍“……女子银花饰首，耳垂大环，戴银圈，以多者为富”;“男……项带银圈一、二围，……女……耳带大环，项带银圈，有一、二围以至十余围不等”。(4)民国时期，苗族使用银饰不仅多且工艺精致灵巧，银饰制作考究，出现了精致的银冠、银衣等。(5)一、凯永苗族银饰文化的延续和变迁凯棠苗族银饰文化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所具有的某些传统社会功能得到延续和加强，另一些则被冲淡甚至出现变异。(一)为父母所置备的银饰凯棠苗族银饰造型丰富，式样多姿多彩，纹饰华美，寓意美好。穿上盛装银饰的姑娘们，成为人群中最为瞩目的焦点。因此，父母们从女儿出生就开始为其置备成套银饰。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经济能力的增强，苗族妇女身上、头上、颈上、手腕上佩戴的银饰数量更加增多，式样、纹样越来越丰富，呈多元化趋势，银饰的审美装饰功能得到突出和加强。(二)“锌白铜”白铜镀银凯棠苗族传统上以佩戴银饰的“多”、“大”、“重”为美为富。佩戴的银饰越多，就越能充分显示其家庭的强大经济实力。但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锌白铜”(白铜镀银)配饰传入凯棠地区，它与纯银饰的装饰效果大体相近，但价格低廉，佩戴轻便，后来它逐渐挤占纯银而成为苗族银饰的主要原材料。在节日当中，姑娘们所佩戴的整套盛装银饰中只有一两件银饰是纯银制成的，绝大多数则是锌白铜配饰。锌白铜配饰的加入冲淡了银饰显示富有的社会功能。(三)已佩戴的银冠和银铃围至女犯凯棠苗族妇女早婚，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往往十七八岁时就已经成家生子，为了区分已婚和未婚，苗族社区要求妇女们从服饰和银饰上来区分不同的婚姻状况。传统上，只有未婚姑娘才能够佩戴盛装的银冠和扁平雕龙缀银铃围披，其佩戴的银饰更为丰富和多样;而已婚妇女佩戴的则是钉有泡花的银帽，通常不戴银铃围披，佩戴的银饰在数量和式样上都不及未婚姑娘。正是有了这样的银饰佩戴规则，苗族社区的人们就能轻易判断一个女子的未婚或已婚身份。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现在，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思想的开放，年纪不大的年轻媳妇也可以被允许佩戴银冠和银铃围披。有时候，很难从银饰佩戴上来判断妇女的婚姻状况，可见银饰的社会身份标识功能模糊化。(四)民族性的心理原因在凯棠地区的苗族银饰中，有很多寓意吉祥的纹饰式样，如“二龙抢宝”花卉图，银衣片上的罗汉浮雕纹饰等，充分地表达了苗民们希望生活美满、祈求神灵庇佑的愿望。苗族先民们很早就发现了银的多重消毒保健功效，但他们从“万物有灵”的巫文化心理出发，认为银具有驱邪驱鬼的神力，是避邪的器物。因此，在凯棠地区，妇女和男子都佩戴银饰，其一方面为了装饰自己，另一方面则为了达到驱邪、吉祥平安、健康长寿的目的。如今，随着教育的普及和科学思想的深入，人们逐渐抛弃了对银饰的巫术意义的崇拜，不再更多地注重银饰是否能避邪的这一传统的社会功能。但是，人们对美好生活和美好愿望的祈盼始终没有变化，仍然被银匠们用纹饰的形式表达出来，且纹饰形式结合了其他民族的纹饰图案特点。如，“二龙戏珠”图中的龙已经不是苗龙了，而变成了汉族的五爪金龙;再如，“双凤朝阳”图和汉字中有着吉祥美好意思的“囍”字也被借用到苗族银饰当中。(五)民族银饰加工技艺在新时代背景下，银饰加工技艺的“延续”和“变异”同时并存。“延续”是指无论加工纯银饰或锌白铜银饰的工匠，他们都选择保留本民族银饰制作加工的种类、造型、图案特点，由此银饰加工技艺得以延续。而“变异”则指的是锌白铜工艺加工虽然保留了纯银饰技艺中的工艺程序、纹饰图案、种类特点，但由于锌白铜配饰价格低廉，一般情况下银匠们不会费太多心思对它精雕细作，尤其是制作大宗的锌白铜配饰时，工匠们往往将工序分解进行流水线生产，从而导致了银饰加工技术的艺术水平的降低和粗糙化。二、对当地习俗的考察凯棠苗族银饰文化的传统功能之所以会出现如上所述的情况，是与当地的佩戴习俗、人们经济实力的提高、政府的重视和民族意识的觉醒、交通设施的改变等密切相关的。(一)佩戴期内的装银饰在凯棠人的日常生活中，女性经常佩戴的银饰是耳环和手镯。在赶集、走亲戚、吃白喜酒时，妇女们会佩戴2至5件银饰。在婚礼场合，新娘子、接送新娘子回门的女性也都要佩戴银饰，尤其是盛装银饰，银饰数量繁多复杂。不穿戴盛装银饰的新娘会被别人认为其家境极为不好，遭到议论或瞧不起。在重大的民族节日场合，尤其是节日当中的游行活动，妇女们要佩戴整齐的盛装银饰。在游行活动中，大家互相较劲，比谁的苗装漂亮，谁的银饰最多最美最齐全。佩戴盛装银饰的女性走在队伍最前面，佩戴银饰不齐全、甚少的女性就往往只能在队伍的后面。节日期间的苗歌比赛，担任评委的妇女和参赛的选手都自觉地穿着整齐的盛装银饰，大家一致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把苗歌演绎得原汁原味。在观看节日期间举行的斗牛比赛时，凯棠妇女也会佩戴数量不等的银饰配件。总之，正是凯棠本地的银饰佩戴习俗，使得传统的银饰工艺不但没被淘汰，反而呈现兴盛的状态。(二)银饰配件的配置银饰的获得需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来支撑。改革开放以前，凯棠人生活普遍贫穷，极少有人家有经济实力为女儿添置成套银饰。但是改革开放以后，越来越多的凯棠人外出务工、做生意，经济收入大幅度提高，人们能够购买和添置银饰配件，再加上锌白铜银饰配件价格低廉且具有和白银银饰相当的审美效果，只要花上几千块钱就可以购买成套的盛装银饰。因此，凯棠地区的银饰数量、重量、体积都在增多、增重、增大，银饰需求量的猛增，极大地促进了凯棠当地的传统银饰加工技艺的发展。(三)对凯海棠民族节庆的关注改革开放后的打工潮，使得越来越多的凯棠人暂时抛弃或搁置传统。不过2000年以来，随着政府有意识地把凯棠的重大民族节日作为旅游观光的亮点，传统的银饰文化重新受到重视。与此同时，凯棠苗族自身的民族意识也在不断觉醒和增强。每逢重大民族节日，在外地的凯棠人都会赶回来过节，作为凯棠人，没有一套本民族的银饰是说不过去的，于是大家纷纷购买银饰，这极大地刺激了银饰消费，有利于银饰文化传承。(四)解决了凯海棠交通的改善1949年以前的凯棠是一个地处深山、交通闭塞的苗族地区，进出凯棠没有公路，惟有步行才能到达外界。不过，随着“要致富，先修路”的思想的影响，凯棠交通得到极大的改善:村村通水泥马路，进出凯棠有两条省道，有凯棠到周边县市的客车，极大方便了凯棠银匠与苗族其他支系、其他民族的交流和学习。他们在保留传统的审美习惯、情趣、传统银饰造型的前提下，开始尝试把外来银饰文化元素融入银饰的加工中，对银饰的局部或小细节进行创新，如，加入汉字或汉族图案等，部分地改变了传统。三、完善和落实对少数民族银饰文化的传承综上所述，当前，苗族银饰文化的商品化和功利性增强，传统的银饰加工工艺逐渐变得粗糙化和程式化，银饰文化所需的艺术创造灵感和热情逐渐丧失;同时，随着“打工潮”的蔓延，苗族青年对本民族银饰文化失去兴趣和热情，银饰文化传承出现断裂的危险。为了保护和传承苗族银饰文化，从内部来看，应该不断刺激和提高苗族人的民族自豪感、自信心，有效地激发其对本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