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朝听其取之说质疑

康熙朝听其取之说质疑

一提解耗叹———从清康理想国的实际出发消耗，消耗；充满浪费。耗羡是征收田赋时为抵补熔销碎银消耗而另外附加征收的。正常火耗率大约在1-2%,即一两银子收一二分的火耗应该说是合理的,但由于国家并没有明文规定该收多少耗羡,州县往往凭己意收取,因而难以避免出现“重耗累民”的现象,甚至造成了“用一派十,用十派千”,“税轻耗重,数倍于正额者有之”的弊端。清朝刚建立时,统治者为了笼络民心,曾宣布禁止征收耗羡,顺治元年(1644年)下令:“官吏征收钱粮,私加火耗者以赃论”,但实际上并未能很好贯彻。为什么呢?清承明制,官员薪俸微薄,州县七品官岁支俸银45两,督抚大吏不过155-180两。如此菲薄的俸给远远不够官员的养家之需,更不用说办公费用。原任云贵广西总督鄂尔泰在回答雍正询问他的家庭生活情形时说道:在总督任内,皇上给臣“家口薪水之资万金,委属过多,每月以五百金计之,一年六千金,尽敷用度。”这就是说作为地方最高长官光家庭开支就为其原俸的33.3倍,其余各级官员的情况也大体类似。微薄的俸薪与官员的家用、办公之需之间相差太大,使得各级官员不得不另谋生财之道,即默认地方州县多征耗羡,上级官员再通过收节礼、表礼等方式层层分润,由此相沿成为清初最大的陋规。早在顺治十一年(1654年),林起龙在《严贪吏以肃官方疏》就曾说:“督抚司道等上级官吏以州县之大小,分礼物之多寡;以馈送之厚薄,定官评之贤否。”洞悉民生吏治隐情的康熙对此虽然看得明白,但却采取了“听其取之”的态度。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陕西巡抚噶什图向朝廷奏陈:“秦省火耗每两有加至二三钱、四五钱者,请酌留各官用度,其余俱捐出,弥补亏空”,康熙在他的折子上批谕“此断非可行之事”康熙认为:“定例私派之罪甚重,火耗一项,特以州县官用度不敷,故于正项之外量加些微,原是私事。”康熙这种姑息的态度助长了吏治的腐败。雍正继位以后,深刻地认识到任由州县随意征收耗羡并层层打点上司是不可行的,故采取了完全不同于康熙的态度,他通过密折朱批表示对河南、湖南、山西等督抚关于.“提解耗羡”的建议的赞同和全力支持。雍正元年(1723年)十一月,山西巡抚诺岷向雍正提出了一个较为详细的、可操作的方案:全省地丁银约二百八十余万两,根据“各州县火耗银每两有交一钱及一钱以下者,亦有交一钱二三分至一钱七八分不等,甚至亦有交二钱者”的不统一的耗羡率征收耗羡,通省耗银共约50万两,“俱令解送布政司库”后,分为“通省公费、各官养廉及弥补亏空”三大块,其中用于各官养廉并通省公费约30万两,弥补无着亏空20万两。这一方案被作为典范,得到雍正的全力支持,他在诺岷的奏折上批谕:“所办已很好了,如此实心公正合理,上天必会鉴佑于你,山西全省否极泰来矣。勉之!”雍正虽然在批阅诺岷等奏折时赞成提解耗羡的建议,可毕竟此举是将行之已久的州县自收自用的一笔为数不菲的款项改归督抚分配,所以还不打算公开降旨向全国推行。同时也要看到,提解耗羡作为一项前所未有的重大创新之举,势必会受到各个既得利益集团抵触,作为最高统治者雍正不易及早公开表态支持哪方。在此情况下,他于雍正二年(1724年)七月召开了一次重大廷臣会议,命总理事务王大臣和九卿科道就山西布政使高成龄条奏提解火耗一折展开讨论,会上礼部侍郎沈近思以一旦提解耗羡,“耗羡之外必复加耗羡”(11)为理由坚决反对。雍正对这次廷臣会议的结果虽然极为不满,指责他们所议“见识浅小,与朕意未合”,(12)但他最后也没有强行规定全国统一实施提解耗羡,而是采取“各省能行者听其举,不行者亦不必勉强”的灵活政策。雍正二年以后,各省督抚看准雍正支持提解耗羡的意图,以晋、湘、豫等省试行的提解耗羡改革在全国各省次第实行。二提解耗叹———下大以为中心的奏折江西提解耗羡是在雍正五年(1727年)开始实施的。与雍正赞成的典范山西不同,江西代表的是另一种模式。雍正五年三月十九日,署理江西巡抚迈柱向雍正提出在该省“提解耗羡,设养廉”。迈柱的奏折称:“江西向来耗羡原止征收一钱”,而“江省公用一项需费实繁……惟有比照河南、湖广等省之例,酌提州县耗羡二分以充通省公用,至各官养廉亦即于耗羡内分别提解一分五厘及六厘、四厘不等,斟酌务令均匀,可以为各员一岁养廉之资。此外,余剩概留为州县自行养赡。”(14)雍正五年江西全省田赋银约在一百七十万两左右,(15)而“江西各州县每两收耗一钱”(16)即可收十七万左右的耗羡银,“酌提州县耗羡二分以充通省公用”,即把其中三万四千左右的耗羡银充通省公用,剩下的为各官养廉银。其中州县以上级别的官员的养廉银“于耗羡内分别提解一分五厘及六厘、四厘不等”,即可得银七万六千五百两左右。州县留存三分五厘,约银六万两。对此,雍正批谕:“甚是,好,是”。(17)关于各官应各提取多少耗羡作为养廉之用,迈柱虽然没有提出更为详细的方案,但是他“提解耗羡”的主要思路和大体框架符合雍正改革的基本精神,因此,江西的提解耗羡改革以迈柱奏折为起点被贯彻下来。关于各级官员应得多少养廉银,根据署江西巡抚张坦麟在雍正六年(1728年)十月上的《奏酌议督抚藩臬等员养廉银两支用事宜折》,可以得知在此之前的官员养廉的大体情形:酌留州县养廉占全省耗羡率的36%外,其余提解的耗羡为:通省公用27%、督抚藩司17%、臬司6%、知府10%,同知4%(18)。但此时张坦麟已经认识到“各属额征钱粮有多寡之不同”(19),不能统一确定各知府、同知、州县的养廉分数,以免造成各属养廉严重不均的现象。在得到雍正“秉公料理奏闻”的批谕之后,张坦麟很快又作出相应的调整。他把州县分为两种情况:额征地丁钱粮一万两以下的州县养廉免其提解,全部留与该州县养廉之用;额粮一万及一万以上的州县酌留养廉39%后提解,再把提解的耗羡分为公用和督抚藩臬以及道府养廉之用(20)。雍正七年(1729年)正月,张坦麟经过近两个月的调查研究,发现以上做法尚存不足,于是再次向雍正上了一个奏折,对以往的做法主要作了以下两个大的修改:一,针对以往“公用与养廉从前皆分款提解,其道府厅员之养廉俱向各属自行提解”,容易造成“在上司需用孔迫不无希冀预支,下属藉以捋迎或致挪移垡解”的弊端,提出“凡养廉公用皆为通省公务,各属官员不可自行分款提解”(21)把耗羡提解权完全交给督抚,直接由督抚向州县统一提解到省交存司库;二,州县在酌量提留方面应分得更细致更合理些。张坦麟主要是按州县额征钱粮的多寡把其细分为七个等级,而不是以前粗略的两个等级,但具体各州县应酌存多少银子由布政司负责开列清单。在张坦麟的这个奏折上,雍正批谕:“秉公为之,似此等事,朕不深悉,不敢言其当,但如养廉之多寡不一处,朕更不解,汝等当有深知确见而然也”。可见雍正对江西如何提解耗羡筹办养廉采取了从江西实际出发,听其自行安排的态度。经过雍正五年、六年的不断研讨一直到雍正七年正月,江西应提“多少耗羡为公用,多少为各官养廉”已经基本上确立下来。雍正七年二月,江西布政司李兰按照巡抚张坦麟布置的整体格局,向雍正具体详细地汇报了江西“提解耗羡”的情况:除酌留州县养廉外,总计共提解司库耗银十二万八千六百五十余两,给州县官员以上各级别的官员养廉银共七万二千九百七十六两零,余下的为公用之费。在其同时上交的《酌提均派各官养廉单》中,他还详细列举了各官的养廉数目:到雍正七年二月,江西关于提解的耗羡留多少公用,各级官员留多少养廉银至此基本上确立了。三提解耗叹、耗社会与山西模式相比,虽然江西、山西两省都实施了“提解耗羡”,在提解耗羡以用于官员养廉及地方公用这一改革精神实质也是一致的,但在具体的实施办法上则有所不同,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四点:第一,山西把提解集中的耗羡分为“通省公费、各官养廉及弥补亏空”三大块,而江西由于雍正五年时“前项无着亏空业以补完”(23),所以迈柱把提解的耗羡只分为“通省公用和各官养廉”两大块。山西等北方省份正是在弥补亏空的紧迫需要下推动了其提解耗羡的改革,而江西库帑亏空并不如北方严重。江西弥补无着亏空从雍正初年开始,江西“公用银两向来提解官役俸工,及奉旨停捐俸工则提解节规”(24)。雍正三年据江西巡抚裴彳率度奏:“一年以来,各属急公效力,陆续完解银八万两。臣三年节省司库平规补银一万两,布政司陈安策、前任臬司任内捐银六千两,赣南道王世绳捐银两千两……通共节省捐贮银十二万两,堪以拨补亏空”(25)。由此可知,江西以提解节规来拨补亏空,在迈柱署理江西巡抚时已基本补完。第二,山西州县所有的耗羡是“俱令解送布政司”,提解集中的耗羡由督抚按照一定的比例分为三大块,其中各官包括州县官员的养廉银统一由督抚酌定发给,其中大州县每年给养廉银一千两,平常州县给养廉银九百两,小州县给养廉银八百五十两(26)。而江西只是提解州县部分耗羡,州县官员的养廉银不提解,也就不需要由督抚重新发给,从而减少了全部提解后又得重新分发给州县官员养廉银的麻烦。第三,山西全省没有统一的耗羡率,各州县“火耗银每两有交一钱及一钱以下者,亦有交一钱二三分至一钱七八分不等,甚至亦有交二钱者”。而江西全省实行统一的耗羡率,“江西各州县每两收耗一钱”。雍正年间“提解耗羡”的改革,一种是以山西为代表的模式,全省没有统一的耗羡率,额征钱粮多的州县提解的耗羡率要高于额征钱粮少的。与山西这一模式类似的主要有直隶、河南、江苏、安徽、浙江、甘肃、广西、贵州等省。(27)另一种就是以江西为代表的模式,全省有统一的耗羡率。与江西这一模式类似的主要有奉天、山东、福建、湖北、湖南、陕西、四川、广东、云南等省。(28)“以上两种实施方式都仔细考虑了各外州县的情况,很好地照顾到各州县的利益,力求避免出现苦乐不均的现象。第四,由于江西与山西不同,全省规定了统一的耗羡率,这样做容易造成各州县养廉严重不均。对此现象,雍正早有充分考虑,他曾谕示:“朕思一省之内,州县有大小,钱粮有多寡,地广粮多之州县,少加火耗,已足养廉,若行之地小粮少之州县,则不能矣。”(29)江西在提解耗羡的过程中注意贯彻雍正这一谕旨的精神,根据各州县额征钱粮的多寡划分为七个等级,额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