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协会的本质一个理论分析框架

行业协会的本质一个理论分析框架

专业协会组织是近年来引起人们注意的制度领域。这不仅在欧洲和日本，在管理美国的经济部门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在制度化较强的场合,它甚至被称为“私益政府”(StreeckandSchmitter,1985)。研究行业协会发展的起源和发展,进而探究其内在的行为逻辑,无疑对我国行业协会的健康发展具有一定的指引作用。一、第二,行业协会作为一种组织性社会团体的理论基础,其主传统行会,是行业协会发展的前身。据考证,中国行会性质的组织大约形成于隋唐时代。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市场范围的扩大,行会的数量逐渐增加,中国在明代以后行会组织日益完善和普及(虞和平,1993)。关于行会的起源,在西方各国众说纷纭,但目前公认的是,在11世纪,在欧洲各国已经有大量的行会存在。1关于行会的产生原因,目前有史料记载的便是科伦的行会和米兰的行会。其中,科伦行会是手工业者在争取城市自治的城市起义过程中自发地组织起来的,而米兰的行业也同样是在反对封建主夺取自治的过程中产生的。2行业协会的初期雏形就是作为“维护组织会员的自身利益及调节会员组织与外部环境的关系”而得以建立的。3以欧洲中世纪的基尔特为例,基尔特是在欧洲商人在开展海外贸易的过程中形成的。由于海外贸易充满了风险,商人们为了保护自身的生命财产安全,往往结伴而行,并组织起自己的武装力量,推举商队的首领,同时建立起相应的义务和贸易收入分配规则,集体行动所需的资源也来源于会员们的自愿交纳,当他们在某一港口或城堡周围逐步定居下来后,更进一步开始自治性的管理商业和公共生活的活动,成为代表商人共同利益的自治性社会团体。虽然行会作为一种组织性制度结构消亡了,但是其所产生的基础(威胁的共同应对以及利益的共同争取)尚大量存在,故而一种新兴的、与资本主义生产力相适应的行业协会和商会制度更又应运而生。随着18世纪末工业革命的爆发,适应社会化大生产扣专业化分工的发展需要,工业领域的行业协会开始建立起来。学者们一般认为,新兴的行业协会与传统的行会和公会制度具有结构和形式上的相联性,如JosephF.Bradley便认为英国1100—1500年的行业制度是美国行业协会发展的主要参照4。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现代市场经济的发展促进了行业协会的蓬勃发展。行业协会已成为现代市场经济体系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甚至有人把它看作是除国家、市场、企业、社区之外的第五种社会制度,或者是公共部门(公域)和私营部门(私域)之外的第三种力量(第三域)。二、场域相对成熟且社会民主制度在我国场行业协会真正得以迅猛发展,并在社会经济生活中扮演日益重要的角色,应当是在社会生产高度发达、市场经济相对成熟且社会民主制度得到充分发展的现代社会。行业协会得以萌芽并不断蓬勃发展,最根本的动因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来自行业成员权利意识的觉醒和利益诉求的需要,即由于共同利益的存在,行业内各成员需要持续或经常性地采取一些联合行动。二是来自政府、市场同时失灵所引致的部分公共性权力让渡。(一)国家干预与市场失灵在市场经济体制条件下,市场是资源配置的基础手段。古典经济学认为,在市场的调控下,一切资源都会得到最优配置,政府只需充当一个“守夜人”的角色。然而,市场经济发展的实践证明,市场并不是万能的。基于对市场失灵等问题的解决,人们便求助于国家的干预与调控,从而国家权力便在国家干预的政策主张下伸人经济系统的各个层面,虽然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市场失灵的矫正,但对企业而言,国家干预至少产生了三方面的负效应5:其一国家干预导致企业在市场经济中主体地位的失落,因为在市场经济既定资源条件下,国家对资源控制力的加强必然是以企业对资源支配权的弱化为代价;其二,国家干预是以行政当局经济政策的颁行和实施为主要表象,但经济政策客观上又具有易变性的特质,企业难以形成稳定的市场预期,进而严重影响其经济筹划和决策;最后,国家干预是与经济自由主义相悖的。作为对上述问题的回应和解决,行业协会便逐渐受到人们的重视。(二)从市场的角度解释公共事务。在现代社会,我国政府干预是对市场失灵的回应,但是,经过几十年政府干预的实践及理论研究,人们发现同样存在“政府失灵”。依据布坎南的公共选择理论,在政治系统中的人本质上仍是追求自身效用的最大化的经济人。此外,因信息不对称而造成的市场失灵同样也会导致政府失败。政府干预因此自20世纪70年代以后逐渐受到人们的质疑和抨击。认识到市场和政府都存在失灵,以行业协会为主体的第三条道路的理论主张便适逢其时。埃莉诺·奥斯特罗姆从实证的角度分析了运用非国家(集权)和非市场(私有化)的解决方案解决公共事务的可能性。她认为人类社会中的自我组织和自治,实际上是更为有效的管理公共事务的制度安排。6(三)市场政府的立场同一行业的各成员除了同业竞争之外还有着广泛的共同利益,如行业整体声誉的维护、行业信息的提供与分析、良好政策环境的争取、对抗外来威胁等。这种关系整个行业的服务对单个企业来说,具有公共品特征,而相对于其他行业的企业群体来说,又具有私人品属性,被称为“第三类产品”或者“第三域”。由于具有公共性,出于对“搭便车”的顾虑,市场无法有效提供这类服务。同时,在市场资源配置方面政府应当保持中立的立场,并且各个行业千差万别,政府也难以对每个行业面面俱到。或者政府即使能够有效提供,所花费的代价将十分高昂。在这种情况下,具有拾遗补缺功能的行业协会便应运而生。这直接决定了行业协会不以赢利为目的,而以维护行业内的公共利益为宗旨。(四)行业协会的作用制度是使交易成本减少的产物,而行业协会这个创新组织制度产生和发展的动机正是为了节约交易成本,是以协会内部的监督、管理成本来代替个体间经常反复出现的谈判、缔约交易成本,以一个合约代替一系列企业与政府和个体之间的合约,减少市场交易主体的交易成本,行业协会就是在这种交易成本减少过程中逐渐萌芽产生的一种契约安排。所以从本质上看,行业协会仍然是一种经济组织,能够有效降低交易成本是行业协会得以生存和发展的根本原因。首先,行业协会在企业间的协调活动,使企业间可能形成一种较为稳定的协作交易关系,使企业间在直接市场交易和纵向一体化之外,又多了一种组织选择,即行业协会协调下的企业间协作交易,这种交易方式具有交易费用更低的优势。其次,行业协会民主组织的性质使其能站在行业的高度,对会员企业的经济活动进行指导,在必要时可以发挥签证、监督的作用,使企业间的交易活动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节约设立保护性机制的费用,同时又不必实行纵向一体化,从而有效地降低交易费用,使企业间的交易活动更具有效率。再次,行业协会通过组织协调,在合适的时机推动企业间的合作与重组,降低企业间合并、重组过程中的寻找、接触、谈判和签约等成本以及完成以后的组织磨合成本,从而节约企业的资产经营费用。7此外,行业协会通过向会员提供信息,节约信息搜寻成本。行业协会提供的正式信息交流渠道,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信息在个体间传递过程中的失真问题,从而节约协会成员和其潜在交易者的信息搜寻成本。(五)协会开展集体行动的可能性在一个孤立的交易中,交易双方都有欺骗的激励。解决此“囚徒困境”的办法有两个:一是法律,如果有事先合约,违约的惩罚又足够的严厉,则任何交易方都不敢违约。二是重复博弈或关系合约。为了维持未来的交易,交易方会自律不去榨取当前交易的最后一文钱,以避免损坏长期合作的关系。行业协会作为一种组织化的关系合约,有开展集体行动的天然优势,通过集体行动维护会员利益正是行业协会的安身立命之本。首先,行业协会拥有充分的信息。更重要的是,协会组织在培养成员诚实意识和克服搭便车方面具有一种天然的优势。重复博弈有着双重均衡,一种是建立在社群惩罚威慑之上的长期合作,另一种是建立在自增性预期上的不合作均衡。为了规避不诚实均衡,就要求每一个人都改变对他人的看法,同时也改变自身的行为。这种协调性变化,无法自动发生,需要有人将相互交叉的贸易网络组织起来,在组织内培养和强化相互信任的意识(McMillanandWoodruff,2000)。另外,组织化的关系网络所建立的正式仲裁程序,还有助于解决合作收益在成员间分配时可能产生的纷争。此外,行业协会组织通过制定规约和处罚程序罚款、停工或开除,能够对那些过于软弱的成员实施处罚,从而避免那些只顾及短期利益的机会主义行为造成行业整体利益的损失。三、政府部分职能让渡的多元化服务范围无论是从行业协会产生和发展的实践来看,还是从对其产生和发展的理论分析来看,行业协会都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并随着分工的深化,其职能不断丰富,不仅是集体行动组织者、行业内会员的代言人,还是行业内公共服务的提供者,其服务范围随着政府部分职能的让渡更加强大。在我国近年来的改革中,行业协会与政府职能转变联系在一起,成为政府剥离部分职能的承载体,目前一些因此而设的行业协会仍处于“二政府”状态,这种被冠名为“行业协会”的组织,容易使人对行业协会在认识上产生误解,因此有必要厘清行业协会的本质,无论是对行业协会的转型方向和相关引导政策的设计都有积极意义。(一)充分发挥行业协会的作用应打破行政垄断权,使行业协会回归其本质,促使那些仍依靠行政垄断而生存的行业协会尽快转型。“为行业内成员提供公共服务的组织”这种规定性,同时也决定了行业协会具有非政府性、同业性和非赢利性的特征。首先,由于是为某个行业内某些会员服务,这就决定了行业协会是非政府组织,只能通过为会员提供有效服务实现基本职能。因为降低会员的交易成本、维护行业共同利益是其对成员实施管理的前提和基础。只有使成员感受到从服务中所获得的收益高于因接受管制而付出的成本,才能吸引会员加入。如果具有政府性特征,则不能保证其成为会员的利益代言人。其次,行业协会是为行业内会员服务的,其组建以行业为基础,不受部门、地区和所有制的限制。行业协会的成员都与某种产品相关,而且彼此之间具有程度不一的竞争关系。这使得行业协会与以个人职业为基础的专业协会、以大多不具有竞争关系的成员组成的商会、以某项公共福利为目标的公益性组织、有政治倾向的民主社团、以兴趣、智力而建构的兴趣协会等组织区别开来。再次,行业协会成立和运作的目的在于为其成员提供公共性服务,不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目的。行业协会的宗旨也主要在于促进本行业的集体性利益或共通性利益。在实践中,绝大多数行业协会都明确在其章程中宣示其宗旨在于促进本行业协会成员的共同利益。同时值得指出的是,非赢利性并不意味着行业协会的活动不产生收入。只是不能将利润进行分配,即所谓的分配限制条款(thearticlesofdistributionalconstraints),这限制了行业协会与会员争利的可能,从而能更好地服务于会员。也正因为行业协会的非赢利性特征,各国税法对行业协会的收入大都有税收优惠的规定。8(二)通过协会协调功能的发挥,增加社会成本行业协会的公益性通常只体现于维护特定行业内的公共利益。实际上,行业自治在规范竞争的同时可能抑制竞争,在增进会员利益的同时却可能损害行业外个体的利益。主要表现在由共谋和排他性的限制竞争和不正当竞争行为引起的经济低效率,以及实施犯罪性暴力所导致的社会成本。因为协会组织不但拥有供需双方的信息,而且还掌握惩罚性的协调能力,一旦行业处于激烈的市场竞争,行业协会容易把协调能力转化为共谋的能力,实施有损于竞争者、客户、消费者以及协会内弱小企业的利益的行为。如限制竞争、鼓励不正当竞争、对会员之职能和活动的限制等。9在运用其协调功能的时候,有的行业协会还可能会使用触犯国家法律的危及成员和非成员财产和人身安全的暴力行为,从而有损于社会秩序,增加社会成本。针对行业协会的自治可能导致的上述负效应,需要在政府与行业协会间建立起良性合理的互动机制,实现对行业协会的有效监督。3.行业自律,规范行业行为此处所指“自治”是社群意义上的自治,是对行业协会自身事务进行自我管理的权利。自治性是确保行业协会为成员服务的基础,国家非依法不得干预行业协会在法定自治权限范围内的活动。行业协会的目标是为本行业内会员服务,代表本行业的共同利益,为了实现其目标,不断完善本行业的行为规范和专业操作规范成为其必然选择,其客观结果是自律。在实践中各行业协会都有自己的章程和各种规章制度,以规范成员的经营行为,加强行业自律,维护和强化市场秩序。同时,行业协会代表本行业成员的利益,需要开展集体行动,与利益相对方进行交涉、签署协议并承担责任,这就必然要求其具备实体性质,应当具有法人资格,有遇到法律纠纷时应当具备独立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能力。政府应依法赋予行业协会自治的权利和必要的资格,通过赋予会员自愿进入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