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商人对宁波帮的经营

近代商人对宁波帮的经营

“宁波人会做生意”是上海宁波帮快速发展的原因和评价。在这句话中的一个“会”字包含着深刻和多种意义。简单地说就是宁波人经商敢于竞争,善于竞争。他们敢于同洋人争,同各地客帮争,同业内的强者争。这种争不是用强横的手段,欺行霸市,强取豪夺的“争夺”,而是用智慧、计巧、实力、功夫创造优势,战胜对手。所以往往从表面看来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竞争,其结果并不一定是你死我伤或是两败俱伤,很可能是两强并立,“三雄”鼎立。在上个世纪30年代,上海商业宁波帮中“二大亨、三大祥”可以说家喻户晓。什么是二大亨、三大祥?“两大享”是钟表业亨达利、亨得利,“三大祥”是协大祥、宝大祥、信大祥。这5家店都是宁波帮创办的,并在同一竞争中发展壮大。他们各出奇招互争高低,结果越战越强,谁也吃不掉谁,形成几强并立,成为行业中的权威、大户。以钟表“两大亨”来说,亨达利是上海开埠以后最先开办的一家钟表店。他创设始自清同治三年(1864年),原为法国人霍普兄弟所开,所以外文称为“霍普兄弟公司”(HopeBrother’s&Co),中文招牌“亨达利”按照中国人的意思“亨通、发达、盈利”。主要经营日用杂货和钟表,在当时这类商品比较时新、名贵,国内一般消费者都不敢问津,他的营销策略是走上层路线,除了供应洋人外,主要目标是清政府中的达官贵人,包括法国政府向中国政府进贡的贡品和送给王公大臣的礼品,很多都是由亨达利代办。所以名闻“大内”。慈禧太后也知道上海有家亨达利。1922年末代皇帝溥仪结婚,布置新房所需家俱也交亨达利代办(后因情况变化,这批家俱没有用,至今还有六把椅子由亨达利保存着)。19世纪末,“亨达利”易主德商礼和洋行经营,并迁址南京路抛球场(即现址)。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礼和洋行担心德英两国交战带来麻烦,同时又因“亨达利”地处英租界,英人随时有可能干涉,因此就以每年交800两白银的招牌使用费作为条件,就将亨达利转让给中国宁波人虞芗山。后因虞芗山年老体衰,无力经营,始1917年又将亨达利转让给其学生同乡人孙梅堂经营。孙接手后,改招牌为“亨达利钟表总行”,取消了洋酒、杂货的经营,专营进口高级钟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德国马克和法国法郎贬值,亨达利一次向国外购进数十万只手表,利用市内外25家分支店销售,每只进价8元左右,销出13元左右,一下子暴发,名声大震。这时,宁波二妙春钟表行的老板冲着“亨达利”以5万元高额顶费向哈同洋行租借了南京路先施公司斜对面广西路转角处四开间门面的一幢楼房,于1928年挂出了“亨得利钟表总行”的招牌,气势比“亨达利”更大,店招英文字与“亨达利”一样,独家经理瑞士欧米茄名表,在全国遍设分店、联销店。亨达利即向法院控告亨得利冒牌,亨得早料到有此一着,抓住亨达利是向德国注册没有在本国政府登记这一点,在开业时就向南京政府农商部注册,亨达利所告依据不足,法院无法裁决,官司打了两年,“两亨”名气越打越响。于是又展开了广告战,亨达利包了京沪线(即沪宁线)沿线的路牌广告。亨得利见了立即抢占沪杭甬线路牌广告,在服务上享达利搞保修、联修,亨得利扩大保修,并实行全国联修,结果消费者都为“两亨”所吸引,全国消费者购买的手表60%以上来自“两亨”。上海棉布业中宁波帮“三大祥”也是在竞争中发展壮大的。上海原是全国棉(花)、布集散地,素有“木棉绫衣被天下”之称。19世纪50年代,西方机织棉布(称为洋布)向中国输出,上海出现了洋布店。由于洋布细洁、漂亮、价廉,上市销售旺盛,商店获利丰厚,很多人投资开设洋布店。1912年原在“协祥”洋布店工作的浙江镇海人丁丕山、柴宝怀集资1.2万两银,在小东门大街(今方浜东路)开出了一门面。规模比协祥大,取名为协大祥的洋布店,并以高酬报(赠送全部资产12股中的一股)聘请了当时在“协祥”任职的“业务台柱”孙琢璋脱离协祥,到协大祥当经理。这孙琢璋精明能干,到协大祥当上经理后大权独揽,老谋深算,竞争手段高明,争夺了大批客户,吸引了大量消费者,一时成了业中“响牌商店”。这时拥有绝大部份股权的丁丕山和柴宝怀看到自己投入大量资金,利权都为别人所获,感到太吃亏,就提出拆股自营,孙琢璋不皱眉头,一口允准。面对着大量资金财拆分,采取了许多给予消费者优惠的措施,如打出足尺加一,明码实价、老少无欺,一视同仁等口号,打破了行业中普遍行使的陋规旧习。譬如出样棉布原来行业中都不标价,用暗语看客要价,丈量时使用技巧,看似足尺,回家一量缺寸。协大祥实施明码标价,足尺加一。消费者买了后同其他商店一比较确感便宜,生意越做越好。原协大祥股董柴宝怀、丁丕山股份拆出后,心有不甘,1924年高价租借“协大祥”贴邻一排门面,以柴宝怀的宝字为号,取名宝大祥,同“协大祥”唱“隔壁戏”;1925年“重阳”,“协大祥”对面新兴昶棉布店火烧,宝大祥见了暗喜,急托人与房主联系,以600两白银把“火烧场”顶了下来,造房装修,1926年开业,招牌“宝大祥南号分店”,同协大祥唱“对台戏”;1927年春又盘进西首不远的鼎丰棉布店,设宝大祥西号;说来也巧,最先开设的宝大祥(即南号)贴邻原是一家糖果店,1928年也遭火烧,宝大祥就急忙托人,以2500两白银的高昂顶费把火烧房屋顶下来。将南号扩展到五开间门面。这样宝大祥在同一路段共设三家商店(九开间门面),形成了对“协大祥”三面包围之势。俗语说:“店多招客,客多兴市”,“宝大祥”三面合围原想以此压垮“协大祥”,不料顾客感觉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购买棉布都跑到这里来,宝大祥在为自己招睐顾客的同时也给协大祥引来了顾客,两店都兴隆,又引起了第二轮的竞争。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协大祥”将店从南市迁入到法租界八仙桥,宝大祥也立刻跟进在八仙桥开设新号,店堂天棚下悬挂着一块大匾,绘刻着“招财进宝”的匾案:五只由大到小的元宝,搭成宝塔,在元宝顶端站着两个小童各执“招财进宝”的彩旗在元宝上欢跳。点出一个“宝”字,使顾客在讨得好口彩时无形中宣传宝大祥,扩大了对宝大祥的影响。在经营上扩大了绸缎、呢绒、被面、丝棉、绣品。并设立成衣部、刺绣部、送货部、邮寄部。购买衣料可以当场量体裁衣,送衣上门。姑娘结婚,服饰、服装、床被等嫁妆到宝大祥都能买到。市上有一种说法“嫁囡要到宝大祥,备嫁妆、送新娘、床上、身上都像样”。一时间宝大祥的名气超过了协大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当宝大祥赶上协大祥春风得意之时,又一家大布庄开张同宝大祥、协大祥争天下、他的招牌叫“信大祥”,经理叫丁大富。原是协大祥的高级职员,也是宁波人,是丁丕山的亲戚。1928年,原来开在协大祥对面有一家慎泰昌棉布店,经营不善,无法与“两大祥”竞争,歇业招盘。丁大富最先得到消息在协大祥另一股东陈维贤的支持下,争先盘进这家店面,筹开新店,其规模与格局与协大祥、宝大祥等同,但资金尚不足。丁大富就与协大祥老板孙琢璋商量,孙开始觉得这是笑话“你从我这里跳出去,在我对面开店,却要我资助你,抢我的生意,天上那有这样的笨人。”后来细细一想:不对,丁大富已经接盘,这家店总归要开出来,你入不入股都无法阻挡,弄得不好还会成了丁大富的怨家。既然同你商量,何不顺水推舟,来一个将斗就斗,索兴多投入一些资金,成为大股东,这样可以转不利为有利,至少可以获得三个好处:一、给了丁大富一个漂亮的面子,维护了师生情谊;二、化敌为友,两强联合,对付宝大祥;三、成为信大祥大股东也可以控制丁大富,“利益均沾”。孙琢璋就投入了一笔资金,占信大祥总股本六分之一,拥有很大的发言权。信大祥开张,以信取胜,让利于民,首创“加三放尺”,即顾客用买一尺布的代价可以获得1尺3寸的棉布,尺准量足,引起了轰动,销售不亚于“两大祥”,逼得两家店不得不跟进,一、二、三,大家一起来个“足尺加三”,这样无形中建立了价格联盟,控制了棉布的零售市场。三家商店互相竞争,有时联合,有进搏杀,协大祥的老板孙琢璋又是信大祥的大股东,处处要控制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