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近溪与李卓吾的王学思想比较

罗近溪与李卓吾的王学思想比较

罗如芳（1515-1588）出生于江西南城，字为“齐德”，姓附近的王门后学校。他是王门后学校泰州学派的主要代表。近溪以“赤子之心”为核心,提出了其一整套“清新俊逸、通透圆熟”之思想,是中晚明时期王学力压朱学并逐渐演变为社会主流思潮的重要代表人。李贽(1527—1602)号卓吾,又号宏甫,温陵居士等,出生于泉州一穆斯林家庭。卓吾以“童心说”为基础建立学说,对传统名教思想及其价值做了猛烈抨击,从而将王学引向“异端”之学,实开王学瓦解之端倪。一、“赤子之心”和“童童心”(一)“赤子之心”的伦理内涵罗近溪“赤子之心”的提法来源于《孟子`离娄下》“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孟子的“赤子之心”是指一种心灵状态,对于这种心灵状态其没有具体指名它具有何种特性。朱子对“赤子之心”解之日:“赤子之心,则纯一无伪而已。然大人之所以为大人,正以其不为物诱,而有以全其纯一无为之本然。”(1)朱熹这里“赤子之心”则具有伦理含义了,但没有系统的论述。近溪则系统而明晰的阐述了“赤子之心”。他说:“夫天则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至者也。圣则不思,不勉而自中者也。学则希圣希天者也。夫欲希圣希天而不求己之所同于圣天者以学焉,安能至哉?反而思之,我之初生,赤子也。赤子之心混然天理,其知不必虑,能不必学,盖即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至之体也。”(2)近溪认为,“赤子之心”具有不虑而知,不学而能的特点;且还具有自然完满,纯粹道德性善的本性,是一种莫为而为,莫致而至的道德本体。它可以与天则相融通,实则即阳明的良知。而学者能恢复保任其赤子之心体则可入圣域而成圣人。很明显,近溪不仅具体论述了赤子之心的特性,还赋予了其道德本性及伦理本体的色彩。(二)卓吾—童心李卓吾思想历来是以异端而显名,其之论述“童心”亦然。关于“童心”,卓吾说到:“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3)卓吾认为,童心是绝假纯真的真心,是人的最初一念本心,这种真心是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也不具有其他的伦理道德本性,但它也不是一个实体的心,而是人最初的纯真本性之所在。卓吾具有这种思想可以说也是受到其穆斯林家庭的影响。穆斯林信仰的是惟—神教—一伊斯兰教,受“至人至慈”的真主教化,追求纯粹的终极境界,卓吾是回族,其家庭信仰的是伊斯兰教,故其思想也与其家庭的这种信仰有一定的关联。关于此童心的遽失,卓吾认为是由于后天的“闻见”以及“道理”的增长。他说到:“童心者,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可失也!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盖方其始也有闻见从耳目而入,而以为主于内而童心失;其长也,有道理从闻见而入,而以为其主于内而童心失”(4)卓吾又进一步把“童心”渐失的最终矛头指向传统儒家经典以及这些经典所提倡的“天理”,表现的尤其“异端”。卓吾说到:“然则六经,《语》《孟》乃道学之口实,假人之渊薮,断断乎其不可以语于童心者,明矣。”(5)把六经,《语》《孟》看成是假人之口实而加以反对排斥,这是传统儒学家们所不能容忍的,也是近溪想都不敢想的。在这点上,卓吾思想被多数人指认为异端也就不足为奇了。二、赤子之心与心灵二心有异从二者以上的理论表述及其思想内涵可以看出来,童心与赤子之心在一些方面具有相似的观点。卓吾把童心看成是人的真心、本心,近溪也认为赤子之心是人的本心与真心。这在近溪解释“赤子之心自能做得大人”时说到:“大人者,须不失赤子时晓知爱父爱母,不须虑,不须学,天地生成之真心也。”(6)在这点上,二者都强调人心之真,强调人的最初一念本心。在赤子之心与童心遽失的原因上,二者都把矛头指向“闻见”“道理”,都认为闻见、道理使人不复有其本真的一面。既然二心都不见其本真之一面,则近溪与卓吾都要求人要恢复其本心、真心,以成圣人、真人。近溪与卓吾二者思想旨趣不同,目的各异,二者学说在一定层面上代表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与影响。故赤子之心与童心二心有异亦为自然。首先,二者论述赤子之心与童心的本然状态不同。近溪赤子之心不仅仅是一本心真心,它还带有道德伦理本体色彩,是人性善之根源;而童心则不然,其仅为一绝假纯真的之本心。在童心遽失的原因上,卓吾把最终矛头指向了儒家经典及天理,表现出与传统儒学格格不入的异端色彩,这于近溪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其次,二者所强调的侧重点不同。赤子之心侧重表现良知之见成自在及良知本体的善性与理性,认为赤子之心浑沦于日用之间,是自然流行无有不善、无有不当;卓吾之童心则倾向于论述童心之绝假纯真及童心渐失的原因。第三,近溪论述赤子之心之道德善性,在于说明赤子之心是构成人本身的道德本质结构和证明其为人的道德发展与扩充的理论前提,因而人保任此心则可为圣。在这点上,赤子之心具有普遍性的特点,且具有一种道德理想主义色彩。而童心则是卓吾意在为排击孔孟,抨击六经,别立褒贬而设的理论基点,其间带有很强烈的个体性及其惟意志论倾向,同时也带有很浓厚的现实主义批判精神。从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