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礼治到德治浅析中国法律儒家化的过程

从礼治到德治浅析中国法律儒家化的过程

在“所有学者”中，儒法思想对法律思想的贡献最大。战国时期的儒法之争,对中国封建法律制度的建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春秋战国时代是我国奴隶制开始崩溃并向封建社会转变的社会大变革时期,社会变迁,政局动荡,思想领域也异常活跃,曾出现过“百家争鸣”的局面,立法领域自然也不例外。本文主要探讨从春秋战国到唐代立法指导思想的变迁及其原因,其主要线索是儒法之争和法律的儒家化。一、儒家与法律的斗争(一)法家思想在立法上的表现法家主张“以法治国”的,认为国之所以治在于赏罚,一以劝善,一以止奸,否认仁义道德的价值,认为仁义道德并不足以止乱,无益于治。法律的作用原在禁奸,非为劝善,使人不敢为恶,法律的目的便已达到,原不问人心善恶,也不要求人心良善。韩非子、商鞅、李悝、李斯等都是法家的代表人物。当时各诸侯国的变法都是在代表新兴地主阶级意志的法家思想指导下进行的。著名的商鞅变法就是法家思想在立法上的实践。法家的法治理论为建立统一的封建专制王朝提供了理论根据。它强调法的作用,主张“以法治国”,在当时有其进步性,但法家的胜利颇为短命。公元前210年,秦帝国的缔造者——秦始皇死亡。秦始皇死后不到两年,他所建立的帝国就陷入一片混乱,到处燃起反叛的战火。之后建立的汉帝国对于秦帝国所保留下来的官僚政府体制进行了改造和重建。儒家学说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到公元前100年,儒家学说已开始获得正统官学的承认。从此以后,法家作为一个独立的学术派别,在中国社会消失了。那么,是什么使法家学派这么短命呢?我认为法家学派的立法指导思想有以下两方面的不足:首先,一味的严刑重罚势必激起百姓的反抗,所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陈胜、吴广起义就是严刑重罚、官逼民反的明证。其次,“一断于法”没有明确提出维护新兴统治阶级的特权,王子犯法真的要与庶民同罪吗?法家的法治理论实施不久,它对下对上的危机就显示出来了。正是由于以上的缺陷,法家立法思想在与儒家立法思想的斗争中逐渐失去了市场,败下阵来。(二)孔子的“德主刑辅”思想儒家在继承和发展了西周以来“礼治”和“明德慎罚”思想的基础上,提出了一整套旨在维护“礼治”,重视“德治”,强调“人治”的法律观点。在汉代取得独尊的儒家学说却是一个折中主义的思想体系——它广泛吸取了与其相对立的其他学派的思想,其中也包括法家的思想。首先,儒家立法指导思想虽重“人治”,但也没有完全屏弃法和刑。孔子就很重视刑罚和教化的结合,主张“德主刑辅”,“礼刑并用”,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阶级矛盾,又维护了阶级统治,软硬兼施,刚柔并济。其次,在“礼刑并用”的同时,他们还提出在立法上要维护统治阶级的特权和封建礼教。这自然会受到统治阶级的欢迎,所以,儒家思想最终战胜法家思想而成为立法的指导思想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二、法律儒家化的演进所谓法律的儒家化,也就是引礼入法,礼法结合的问题。中国封建法律儒家化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从西汉武帝时起,便奉儒家思想为指导思想,由此而开始了法律儒家化的过程,从西汉到唐朝经过八百多年的时间终于达到了定型。从一定意义上说,中国封建法律的发展历史也是封建法律逐步儒家化的历史。儒家化的过程完结以后,封建的中国法最终定型。(一)汉律儒家化的体现经历了秦朝的苛政和楚汉之争的多年战乱,汉初统治者着重于重建社会生产力,实行以“无为而治”的黄老思想为中心的统治,经过七十年的恢复发展,生产力和社会财富得到极大的发展,而汉初分封的诸侯王也因此而势力强大起来,构成对中央集权的威胁,至此汉初“无为而治”的思想对这种威胁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而单纯依靠法家思想的统治又会引至秦朝灭亡悲剧的重演。据此,统治者急需一种比黄老思想更有力,比法家思想更温和的手段来施行统治。而董仲舒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德主刑辅的理论,为汉武帝采纳,至此,儒家思想登上了中国政治历史的舞台。汉律儒家化体现在它的定罪量刑的若干原则中:(1)“亲亲得相首匿”。“亲亲得相首匿”,指法律允许在一定亲属范围内,除犯谋反、大逆以外,均可互相隐匿犯罪行为,而减免刑罚。最早提出这一思想的是孔子,他主张父子之间如有犯罪行为,应该“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这样,才体现了父慈子孝之道。汉朝自武帝时期儒家思想定为一尊之后,“亲亲得相首匿”便成为汉律中定罪量刑的一项重要原则,这也是汉律儒家化的具体体现。(2)贵族官僚有罪先请。两汉时期,公侯及其嗣子和官吏三百石以上者在法律上皆享受有罪“先请”的特权。凡经上请,一般都可得到减刑或免刑。这一原则实际上是儒家“刑不上大夫”思想在立法原则上的体现,是一种赤裸裸的特权法。(二)礼的规范入罪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儒家思想被法律大量的吸收,从而加快了法律儒家化的进程。第一,礼的纲常原则指导着法律的制定。例如,危害君权、父权、夫权的行为便构成了“为常赦所不原”的“十恶大罪”。十恶大罪起源于北齐的重罪十条,隋唐以后一直是封建法典的核心内容。第二,礼的规范法律化。例如,关于丧礼的五服制度,从晋朝起便直接入律,成为定罪量刑的重要依据。礼所强调的“尊尊”、“亲亲”的特权性规范,也表现为“八议”的法律规定。凡属八议范围的贵族官僚犯罪,可以减免刑罚。尊卑同罪异罚。凡是以卑犯尊,采取加重主义,如骂詈常人,最高笞十而已。但骂詈祖父母、父母则处绞刑。凡在五服内亲属,以尊犯卑者减凡人一等,以卑犯尊者加凡人一等。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儒家思想对法律的影响已不再是零星的了,儒家的一些“礼”的内容开始变成了法律条文,法律儒家化的进程大大加快了。(三)唐律儒家思想法律化的意义作为封建法典楷模的唐律,其最主要的特点是“依礼制刑,礼法合一”。礼的精神完全融化在法律中。首先,在立法上,坚持“以礼为纲”的指导思想。由唐高宗审定、长孙无忌等人撰修的《唐律疏议·名例》中说:“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儒家思想,已完全融入到了唐律中。其次,从唐律的条文上可以看出,唐朝法律一切以礼为标准的印记。比如:儒家“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观点变成了“八议”、“良贱同罪异罚”的律条,“父子相为隐”的精神发展为“同居相隐”的立法原则。唐律的“礼法合一”,是中国封建制法律长期“引经决狱”的必然结果。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儒家的经典通过“引经决狱”逐渐法典化,成为定罪量刑的根据;魏晋南北朝的许多著名律学家又大量制定和注释法律。这使得“礼”逐渐成为封建法律的思想基础,而封建法典也越来越儒家化。唐律儒家化与汉律儒家化存在着很大的不同,汉律作为儒家化的开端,常以礼代法,依礼断狱,而唐律在更大的层面上终结了这一时代,更多的是融汇了礼教的精神,用以指导立法,将礼律融合为一体,使唐律处处渗透着礼教色彩,而结合唐代高超的立法技巧和儒家道德标准在唐代成为行为规范。在唐律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以礼注释法律。唐律完整地体现了儒家思想,而又不重搬硬套,结束了引经断狱的习惯,而影响及至清律。清朝沈家本在《重刻唐律疏议序》中就有如此阐述:“所载律条与唐律大同者四百一十有奇”,“与唐律合者,亦什居三四”。唐律不仅影响了中国封建法制史,也更作为儒家思想的载体影响了周边东南亚诸国的思想与法律,如日本、朝鲜、越南等,至今仍影响着上述国家和地区人们的生活习惯,而在新加坡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