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印度后颌头时期的《摩奴分类法》

古印度后颌头时期的《摩奴分类法》

《摩奴隶法典》是古代印度严禁的宗教法典。它以宗教性和世俗性为基础，宗教的特点使它略高于社会现实，形成了世俗生活的观念和意识的先驱，为世俗生活的精神活力和观念的转变。它在寻找世俗生活的精神力量，并具有抽象的理性化思维。世俗特色体现了代码的真实性，反映了生活的折射现实，满足了人们的生活需求。正是该部法典成功地使古印度由原始的“习俗婚”向文明的法律化婚姻制度的转化,并使这种转化在整个古印度社会的各个阶层中发生作用,使原本单纯针对婆罗门阶层的婚姻法典为更广泛的社会群体所接受。《摩奴法典》中古印度婚姻制度法律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婚姻制度定型化和法律条文具体化。《摩奴法典》是一部宗教教义性质的法典。在该法典出现以前,古印度就已经有了数种吠陀经典。与前几部经典相比较而言,《摩奴法典》中的婚姻制度差不多已经定型化了。这不光体现在古印度婚姻制度一夫一妻制的确立上,而且体现于法典的许多法条之中。法典中对婚姻制度的规定中不仅有了婚姻制度的总原则,而且对婚姻制度中各主体、客体、权利、义务、程序、刑罚等法律要素都作了详细的规定,作为法的概念已经基本具备了。它以一种定形的制度来规范人们的婚姻行为,并且对各方的权利、义务做出了具体的界定。另外法典对婚姻制度的法律规定也条理化、具体化了。全书法条共2694条,而有关婚姻制度的规定就占了300条左右,约占全书的九分之一。在法典的第三、四、五、六、八、九、十、十一卷中都有婚姻制度方面的详细规定。二是婚姻制度原则化。法典规定了各种姓结婚的最高原则,即同种姓通婚原则。其他各个方面的规定都是为这一总原则服务的。该原则强调同种姓的婚姻才是合法的,任何越过种姓界线而与其他或高或低的种姓结合的行为都是非法的,必将受到神灵和世俗社会的惩罚。法典规定:再生族初次结婚要娶同种姓的女子(3卷,12条)。而那些不娶本种姓女子,而与首陀罗妇女同床的婆罗门要堕入地狱。另一方面,对那些遵守该原则的人则赋予了最高的果报,声称他们可以从神灵那儿得到人世间最大的善果,可以拯救十个祖先,十个后代,以及自身(3卷,37条)。婚姻制度原则化,不仅是对特权种姓和上层统治阶级而言,而且是对印度各个种姓的总体要求,并且其他种姓也将法典这一婚姻原则作为自己种姓的原则,排斥与其他种姓通婚。如刹帝利世系,就排斥外系加入,以免外系享有掌握财产分配的权利。以至于在印度后来的社会发展中各个种姓都认为其他种姓是不洁的,各自标榜自己种姓的高贵,甚至出现了首陀罗种姓还看不起婆罗门种姓的现象。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当代的学者所做的地方调查报告中找到例子。(P88)当然法典中的最高原则也会受到世俗社会不同程度的冲击。这些冲击不仅有来自下层种姓的,而且也有来自婆罗门最高种姓的,在实际生活中一些婆罗门与首陀罗通奸生子。但从总体上讲,法典的原则很大程度上被当时社会所接受,所遵循。对于印度居民而言,差不多“服从法律也就是服从诸神”了。(P20)三是结婚过程程序化。结婚过程程序化也是婚姻制度法律化的重要表现。《摩奴法典》规定了一整套结婚程序,而且对于合法的婚姻,这种程序是必不可少的。该程序共分六道。第一步,男子学习圣典。规定男子在焚志期内在老师家里学习三种吠陀,应该持续三十六年,或此时间的一半或者四分之一。只有完成了该义务的再生族,从生父或教父那里接受在其指导下学习过的圣典作为礼品后,才可以结婚。第二道程序是女方家长到男方家里主动提亲。女孩子一旦到了及笄的年龄(8岁),父亲必须主动地为女儿提亲,寻找年龄相配才貌优秀的男子。第三道程序是男子的应婚,男方应该赶上一些牝牛,然后带上其他的礼品到女方提亲,并且与女方家长进行订婚。第四道程序是,首先沐浴洁身,然后戴上花冠,坐在高处,接受由生父或教父赐予的牝牛或供物,以供献神灵。第五道程序是新娘与新郎的各种不同的“结合”。一般是新娘将手伸给对方,新婚夫妇握了手,就表示“手的结合”。如果是武士种姓的姑娘嫁给婆罗门,她应手拿一支箭,同时手执上衣的边缘。最后一道程序是诵读婚礼咒文。当新娘将手授给丈夫时开始诵读咒文,走到第七步时完成。诵读咒文认为是不可缺少的。如果没有婚礼咒文,则表示该婚姻不会得到神灵的承认,更不会得到神灵的保佑。咒文祝圣的婚礼一旦完成就不可取消,而且咒文还是对新娘的认同。凡不是处女的新娘,法典规定不配诵读咒文。四是权利义务明确化。权利义务是法律的要素,是婚姻制度法律化的客观标志,而且权利义务贯穿于法的一切方面和一切过程的始终,凡是有关法的问题莫不围绕权利义务及其界限这一中轴而聚集和旋转。《摩奴法典》中所规定的婚姻各方的权利义务是以往古印度任何一种教法或经卷所未见过的。这种权利义务具体化的结果又反过来强化了古印度婚姻制度,使它基本上走上了法律化的轨道。法律规范与婚姻制度的互动,自然而然地巩固了渐渐确立下来的婚姻模式。而权利义务等法律因素与已确立下来的或习俗中已经存在的婚姻制度的元素的合流必将使两者重新熔成一个新的混合体,要么同化要么更新。《摩奴法典》中有关权利义务的规定、划分与这种划分的细密性才使它真正地起到促使婚姻制度法律化的作用。男方权利十分广泛。首先有选择妻子的权利,要求对方美貌、聪明、无缺陷。其次有支配妻子的权利,有休弃妻子的权利。休妻的理由很多,如有凶相,有病害,有被人奸污的迹象,或憎恶丈夫,好赌好酒,性格不好,挥霍家财或不孕或死了儿子或只生女儿。丈夫对妻子的休弃与否全凭个人的好恶。正如印度古诗所云:没有甘露和毒药,如若不算女娇娥,爱恋时她是甘露枝,离弃时她是毒藤萝。(P123)总之,休妻的借口要比中国古代的“七出”还要多。男子还享有典当妻子的权利。法典中将妻子比作自己的土地,男子有完全的支配权,或卖或典全凭男子的意志。女方即使被卖被典后,法典还要求她们永远忠于丈夫。据说这是造物主公布的法律(9卷、46条),而在古印度生活中这样的情况常会发生。俱卢国的王子坚战就曾将他的妻子典给了他的堂兄弟。(P102)在一首叫《骰子》的史诗中称:胜利的骰子贪图了他的财产,他的妻子现在被别人拥抱。(P30)可见因赌博典当妻子也是司空见惯的现象。另外男子还享有多妻的权利,对妻子的监护权等。男子的义务中,也分为为之的义务与不为的义务。积极的义务中有学习圣典的义务,急时接近妻子的义务,夫妻间相互忠信的义务。而所谓的相互忠信的义务差不多是男方对女方单方而的要求,强调“相互忠信,直至老死”只是男方对女方进行束缚的骗言。因为在许多社会中,“破坏夫妻的忠实仍是丈夫的权利”。(P57)另外,法典对男方也规定了一些不为的义务,如身边有同种姓的妻子在,却亲近非同种姓的妻子的行为都是法典所不允许的。女方的权利与义务也规定得十分细致。首先女方拥有自己的私有财产。当然所谓的私有财产是非常有限的,即婚前她所拥有的个人财产,归于夫家之后给予她的财产,以及从兄弟乡亲和父亲那里取得的财产。这些多是日常生活用品,如衣物、服饰等,但也有部分真实的家庭财产。如法典规定弟兄们应该从自己的分配额中分出一部分给予同母的未婚姊妹,使她们能够结婚,并且当父亲无子时,该女儿应该获得其母亲结婚时的财产,其父亲死后则可以取得他的全部遗产。但从整体上看,妇女所拥有的财产,是极为有限的,她们没有独立的地位,不得不依靠男亲属的帮助与支持来维护生活。(P37)其次女方享有有限的择婿权。法典中规定姑娘及笄,可以在家等待三年,过期后姑娘可以自行在同种姓间择婿,并且规定,不被字人的姑娘,自动觅婿是不犯任何罪过的;而对父亲所寻的丈夫,姑娘也有一定的抵制权。法典规定被父亲给予没有好品质的丈夫,不如老死家中为好。而在有的时代自行择夫似乎很常见,如摩德人的国王马主的女儿莎维德利就自己挑选了一个如意的郎君。(P55-56)女子的义务多为忠于丈夫处理家务之类。五是刑罚的大众化和多元化。刑罚是法律强制性的重要表现。刑罚的特征反映出法律的自身特征,在许多情况下,刑即法,差不多刑成了法的的代言词,但刑罚又是作为否定的东西加之于犯罪的。它是对否定的否定。而对于宗教社会而言,刑罚就是圣物的自卫和对它的亵渎者的反抗。《摩奴法典》中刑罚已经普遍化、大众化了,而对于婚姻制度所规定的刑罚,更能体现出这一特点。它所惩罚的对象客体不仅有下层的吠舍和首陀罗,而且有上层的婆罗门和刹帝利。另外刑罚的种类多元化了。有死刑、体刑和徒刑,还有类似如行政处罚的罚款、管制、开除以及宗教性的处罚。这一切都给古印度的婚姻家庭制度打上了法的深深烙印,达到婚姻制度日益法律化的目的。《摩奴法典》之所以能够起到促使古印度婚姻制度法律化与以下各个因素有关。第一是法典自身的时代背景。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逻辑,而在于丰富多彩的生活和人民对自身合理性的期待,《摩奴法典》所规定的婚姻制度、婚姻方式是这一时期整个印度民族社会的产物。它虽以婆罗门教教义的面目出现,但却更多地体现出对古印度百家争鸣时期以及其后的整个印度社会的总调整,是印度整个社会上层统治阶级呼唤的产物,是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互动的结果。它不仅适应婆罗门僧侣贵族切合时势的种族统治,又能被印度不同教派不同阶层的民众所接受,这一背景为它被社会接受奠定了广泛的基础。第二是宗教因素。宗教不只是外显的迹象,它其实是人类活动的核心本质。宗教因素对《摩奴法典》中的婚姻制度法律化起着重要的作用。古印度社会的宗教信仰由来已久,最早对诸神的崇拜和产生种姓观念的并不是后来的婆罗门教的信仰者雅利安人。早在雅利安人入侵以前,在印度河流域生活着的蒙达人就已有了种姓观念。雅利安人发现这种宗教婚姻观念对他们的统治有着重要作用,因此将它很快地嫁接到他们的信仰之中,以便于他们利用它来加强对其他的种姓的统治,神化自身的统治地位。正如婆罗门教相信他们是世界上最崇高、最道德、最美好的人一样,其他的种姓也坚信他们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们并不认可婆罗门所自封的地位,他们有着自己的上帝,“纯洁污秽观”对于他们来说照样适用。从纯宗教信仰讲,他们是不允许其他种姓来污秽他们的,这一点即使在近现代印度社会中,我们也可以找到它的迹象。人们坚信高贵的种姓产生的后代才是高贵的,纯洁的种姓产生的后代才是纯洁的,否则都是污秽的、肮脏的。而为了维护这种信仰,保持自己的种姓的纯洁,最佳的途径就是强化婚姻制度,而最强有力的手段则是法律。宗教一旦渗入法律,法律就变成了一切正义的化身与统治的利剑。正是以宗教为策动力,以法律为手段达到了强化古印度婚姻制度的目的。第三是政治因素。统治阶级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与特权,以法律的形式来巩固和强化婚姻制度也就成为必然。他们以法律的形式,强化婚姻制度,强调自己的门第出身高贵纯洁,不可亵渎,只是想杜绝其他种姓和下层人民来“窥窃”他们高高在上的统治地位。于是婆罗门颁布了教法,刹帝利就拉命地执行这一教法。他们都强调婚姻制度在法律中的重要作用,都反对逆婚,赞同顺婚,这一切都可以从他们所分享的政治权力中得到充分的理解。第四是经济因素。宗教、政治因素只是法典强化婚姻制度的外层表象,它的真正的内层驱动力在于经济因素。“一切所谓的政治革命(或者变革——作者注),从头一个起到末一个止都是为了维护一种财产而实行的。”(P111)婆罗门、刹帝利等特权种姓,竭力维护宣传种姓观,强化婚姻制度,都是为了维护他们切身的经济权利。先从家庭财产的继承来看,特权种姓总是希望自己所占有的财产永远归于自己的家庭所有,因此他们一般不允许自己的子女或兄妹、亲属与其他的种姓尤其是低种姓的人结合。其次便是不同种姓间财产的分配问题。婆罗门等特权种姓,反对逆婚,反对寡妇再嫁,反对不同种姓间的婚姻结合,都是为了巩固自己种姓的利益。他们不愿意婆罗门等特权种姓的财产被其他种姓所分享,这样只会削弱他们的财富。虽然他们在教义中也提倡节俭,过朴素的生活,不贪图财富,但对财富的追求与经济特权的拥有却是他们假面具后面的真面目。法典所规定的许多针对婚姻制度的法条都是基于这种目的的。第五是文化心理因素。一个民族、一个社会,文化的心理对生活于其间的人产生着重要的影响。生活于封建时代的中国臣民自然会将儒家的三纲五常作为行为准则,生活于雅典时代的公民自然相信自治的民主,而生活于印度河流域的原始居民达罗比荼人和蒙达尔人以及后来的雅利安人自然会将“纯洁污秽观”奉为神明。社会文化心理是社会政治制度前进的推动力。无论政出何门都不会脱离文化心理的圆心,总是围着它作不同的轨道运转。正如西方学者RobertRedfield所说:“上层建筑的东西定型为大传统,而社会民众的心理为小传统,小传统与大传统连续互动相互影响,影响了整个社会。”(P70-71)正是印度社会的下层民众从社会心理上从文化传统上,在法典制订前接受了《摩奴法典》中所规定的婚姻制度的相似内容,《摩奴法典》中婚姻制度的规定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摩奴法典》作为古印度奴隶社会中的仅有的几部宗教性法典之一,对古印度的婚姻家庭稳定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首先,法典继承着印度远古社会的民俗习惯,保持着印度远古民族作为世界文明古国的民族特色,使印度民族在世界民族大家族中具有其独特的宗教、文化特征和多姿多彩的风俗习惯,并进一步塑造出印度民族的个性化心理,使其在东亚文化圈中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其次,法典是印度社会婚姻家庭制度开始走向文明化、法律化的桥梁,法律化的客观后果必将促使古印度的婚姻制度日益社会化、大众化,并且加速了印度社会居民心理上和意识形态上的更新进步。再者,日益“规范”化的法律,使他们有章可循,有律可依,他们心理上日益够建起来的婚姻法律体系将成为他们日后社会婚姻行为上的依据和指南,指导着他们绝大部分的婚姻活动。最后,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法律化历史和社会影响,它不仅仅使印度的婚姻家庭制度按照婆罗门特权种姓的阶级轨道运行,而且它自身成了古印度婚姻制度部分程度上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