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地规模经营、专业化与农业绩效关系的历史与比较分析

农地规模经营、专业化与农业绩效关系的历史与比较分析

规模经济理论探讨了公司生产力与所有生产环节之间的规模关系。新古典经济学认为,规模经济是经济增长的源泉。在农业方面,国内外许多学者对农场规模与农业绩效进行了较多的研究,目前虽然还没有定论,但大量的研究表明,农业经营规模的扩大有利于农业技术的采用、降低生产成本和增加经营者的收入。速水和拉坦用43个国家1960~1980年期间的资料进行农业生产函数的分析,结果表明,人均收入在4000美元以上的21个发达国家具有显著的规模效益,而人均收入在4000美元以下的不发达国家不存在规模效益。罗伊.普罗斯特曼等列举世界银行对肯尼亚小农场和大农场的对比研究,表明规模在0.5公顷以下的农场的每公顷单产是规模在8公顷以上农场的19倍,前者的劳动用量也是后者的30倍。从数量上看,虽然农业的确具有明显的规模经济,但并非越大越好。正如世界银行的一份研究报告所说:“现有文献表明,如果农场规模超过拥有一台中型拖拉机的家庭农场可以管理的规模,决不会取得任何规模效益”。因为农业生产具有明显的季节性、分散性、地域性和生产周期长等固有特点,而且农业生产强烈地受气候等自然因素影响,大规模生产意味着更大的风险,这就决定了农业经营规模的扩大具有一定的限度。舒尔茨认为,小农场更有效率。日本和我国台湾省等亚洲国家和地区的农地规模的变化也证明了舒尔茨的结论。发展经济学家雷吉对拉丁美洲国家的研究也表明,土地的小规模经营可能更符合发展中国家的国情,也有利于农业发展。但印度学者加塔克和英格林特反驳说,把小农场有效率的论断绝对化是错误的。就我国来说,虽有研究表明,规模与土地生产率呈正相关关系(如国务院研究室课题组对沿海地区的研究表明,农业经营规模的扩大不仅有利于提高农产品商品率、土地和劳动生产率,而且也有利于增加农民收入),但也有调查表明,规模大小与农产品商品率、农业生产率等没有相关性甚至负相关。由于各国在自然、经济、技术和社会等方面存在着很大差异,因此农业经营规模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我国农业生产实践也证明,农业规模经营并不是数量上的越大越好,如人民公社制度。但这种注重数量规模经营的现象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仍然存在,不过因成本高而以失败告终。本文主要探讨农地规模经营与专业化的关系以及专业化、规模经营对农业绩效的影响。由于无论在发达国家还是在发展中国家,家庭经营是农业中最普遍、最基本的经营方式,即使在美国,2007年家庭或个人农场在总农场中所占的比重仍高达86.5%,因此本文对农业规模经营的分析主要以家庭经营为对象。一、美国农场规模与发展概况国内学者在论述农业规模经济时,常以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大农场为例。但这些分析忽略了一个事实,即西方发达国家农业经营规模的扩大并不纯粹是数量扩张,而是与农业生产专业化水平的提高相伴而行。农业生产的专业化就是在农业生产中减少农产品的生产种类,如种植业和林、牧、渔业的分离以及各行业内部经营品种的分离等,使不同的农民或区域从事不同的行业或品种的生产,这就要求实行专业化后的农民能够从所经营的项目中获得足够的收入,只有满足这一要求才能促进农民的分工与农业专业化生产。美国农业专业化的发展就是在农场收入提高之后开始的。从美国农业发展历史看,农户经营规模的扩大和生产的集中是一个重要特征。自1880年以来,美国的农场平均规模呈现出不断扩大的趋势。1880年美国农场平均经营规模为54公顷,1970年猛增至149公顷,到2000年增加到195公顷,2007年则有所下降(见表1)。从规模分布看,据美国农业2007年普查资料,小于500英亩的农场占总农场数的比重由1950年的94.4%下降到2007年的85.3%,大于500英亩的农场数所占比重由5.6%提高到2007年的14.7%。从不同时期的平均规模扩大幅度看,1880~1935年仅扩大16.7%,而1935~1970年则扩大了136.5%,1970~2000年扩大30.8%,2000~2007年则缩小了13.3%。从农产品销售额看,1997年全美农场的平均销售额为10.3万美元,其中销售额在50万美元以上的农场只占农场总数的2.8%,但其平均经营的土地面积却达1122公顷,经营面积占全国土地面积的16%。2007年全美农场的平均销售额为13.48万美元,其中销售额在50万美元以上的农场占农场总数的5.3%。美国农场规模扩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获得分工与专业化经济。因为美国农场平均规模快速扩张时期,也是农场专业化发展与深化阶段。美国农业普查对专业化农场发展情况(在总产值中所占比重)的统计数据表明,1929年到1969年,蔬菜农场专业化程度由20%提高到85%,提高了65个百分点,棉花农场由1.4%提高到54.4%,提高了53个百分点,现金谷物由1.8%提高到35.4%,其他大田作物由5.1%提高到74.6%。到2007年,美国农场的专业化程度有了进一步提高,其中蔬菜农场为96.5%,棉花农场为97.7%。烟草曾是小农场的专业化天地,但1959年后大农场也实行了专业化生产,2007年的专业化程度为84.9%。因此,农场规模扩大成为美国农业专业化发展的一个必要前提。在美国,随着农场规模的扩大和专业化程度的提高,农业机械化水平不断提高,农场的盈利能力也相应提高。从不同规模农场的投入与产出比来看,1996年,美国年销售额在100万美元及以上的农场每一美元现金投入的净现金收入为0.64美元,50万美元~100万美元的农场为0.4美元,25万美元~50万美元的农场为0.41美元,10万美元~25万美元的农场为0.32美元,5万美元~10万美元的农场为0.33美元,2万美元~5万美元的农场为0.23美元。这表明,每一美元的投入所产生的净收入随着农场规模的扩大而提高。从农业经营者平均家庭收入来看,1996年美国农业经营者平均家庭收入为50360美元,与美国全国平均水平相当,但其中来自非农业收入的比重高达84%,因此如果仅靠农业经营,美国农业经营者的家庭收入将比美国全国平均水平低得多,但从不同规模农场的平均经营收入来看,如果家庭经营达到一定规模,即使单纯经营农业也能获得与其他产业相当的收入。从表2可以看出,年销售额25万美元以上的农场单纯经营农业也能获得比全国平均水平高的收入,年销售额5万美元~25万美元的农场的农业收入对家庭总收入的贡献达32%。这表明在美国有相当一部分农场仅靠经营农业就能获得与其他产业相当的收入。在法国,从事种植业的50公顷以上的农场的劳动生产率是20~50公顷农场的1倍,是从事畜牧业的20~50公顷农场的2倍、5~10公顷农场的10倍,且大农场的生产成本比小农场低10%到30%。其他国家也有相似的现象。二、农户均农业生产专业化程度低,并制约了农户增收的能力从国外的农业经营形式看,家庭经营不一定是小农经营,但我国因人多地少,家庭经营都是以土地分散、“小而全”为特征的小农经营。长期以来,我国农户的经营规模普遍很小。1996年农业普查结果表明,我国90%以上农户的农地经营规模在1公顷以下,他们经营的农地占全国的79.07%。以户均经营耕地面积衡量,我国的农户经营规模总体上呈缩小趋势。据全国农村住户调查,1999年与1985年相比,户均耕地面积由0.71公顷下降为0.59公顷,人均耕地面积则维持在0.138公顷水平,劳均耕地由0.24公顷下降为0.21公顷。根据第二次全国农业普查资料计算,户均耕地在10公顷及其以下的农户占总农户的56.7%。从农村家庭人均经营耕地面积来看,也表现出同样的趋势(见表3)。与其他发达国家或地区一样,我国的农业产量、效益也呈现出随农地经营规模扩大而提高的趋势,但并不是越大越好。据日本学者田岛俊雄20世纪80年代对北京市顺义县粮食经营规模与效率的研究,在人均耕地达到2公顷左右,单位产量、总产值、增加值和边际剩余也达到最大值,每公顷的单产为11220千克,边际剩余为2102元。根据2009年我国农村住户调查数据计算,农村住户的人均耕地面积与种植业经营收入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8357,呈高度相关关系。农业生产专业化程度的提高,不仅可获得规模经济,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农产品的市场结构,使农民获得较高的农业收入。如果我国农户经营规模能够获得有效扩大的话,农户即使是专门从事粮食生产也能获得与非粮食生产相当的收入或取得与全国农村居民平均纯收入相当的收入。2009年我国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为5153元,按粮食平均每公顷净利润2885.25元计算,如果农户的粮食经营面积达到5.4公顷,则完全依靠粮食生产就能获得比当年农村平均收入水平略高的收入(见表4)。但目前由于我国农户的经营规模很小,限制了农民增加收入的能力,农业专业化水平也很低。因此,农户经营规模小是导致我国农业专业化水平发展程度低的主要原因。三、建议从政府政策和制度激励方面采取多种措施来规避农地流转的难度从国外的农业发展经验看,规模扩大和专业化水平提高是农业获得快速发展、农民收入提高的主要途径。从发展农业和增加农民收入来说,我国农业客观上要求扩大经营规模,并在规模扩大的同时提高农业专业化程度。但从近年来的农地流转情况看,这种要求可能在长期内得不到满足。1984年,全国农地转包面积为137万公顷,占耕地总面积的1.4%,但1998年却分别下降为94.1万公顷和1%。之后虽有所增加,但流转规模仍然较小。到2008年,全国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面积达726.7万公顷,仅占农户承包耕地总面积的8.9%,扩大农地规模的进展一直缓慢。这表明,我国农业经营规模的扩大存在着很多阻力。概括起来,制约我国农户经营规模扩大的主要有农村人口多、农民分工程度低、农地制度的制约和农业机械化程度低等因素。只有把大量的农村人口和农村剩余劳动力永久地转移出农业、改革农地制度和提高机械化作业水平,才能大规模地扩大经营规模。当然,近年来,农业生产成本大幅度提高,致使愿意接受农地流转的农户偏少,农地抛荒现象严重。实践表明,单靠市场机制和农户的自发选择难以加快农地流转,而必须依靠政府政策的推动和制度的激励。为了加快我国农地经营规模扩大步伐,提高农业专业化发展水平,促进农业发展和农民增收,从政府政策和制度激励方面看,建议有关部门根据实际情况制定一系列可操作的政策措施,如差别补贴政策、“赎买”政策、土地整理政策和金融支持政策等。差别补贴政策即对粮食规模经营户给予较高的直接补贴,对不同的规模设定不同的补贴标准。“赎买”政策,即对愿意放弃土地的农户给予专门的补贴。由于我国目前进城务工的农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