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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忠烈的儒学思想及其影响

金忠烈(1931-2008),韩国元州人,现韩国哲学界著名学者。他一生都与中国文化有着不解之缘。早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哲学系,曾师从方东美先生研习中国哲学。后历任中国文化大学哲学系专任讲师、韩国国立庆北大学哲学系助教授、启明大学哲学系副教授、中国文化大学哲学系副教授、韩国私立高丽大学哲学系教授、国立台湾大学哲学系客座教授、高丽大学哲学院院长、高丽大学名誉教授。曾多次来中国内地进行学术交流或讲学,跟国内许多学者都有过交往,在学术界有很高的知名度。金先生长期从事中韩哲学的研究,他既有深厚的中国哲学素养,又能会通中西,融贯中韩。一生著述甚丰,著有《时空与人生》、《天人和谐论》、《高丽儒学思想史》、《中国哲学散稿》、《中国哲学史》等专著,并有专门研究老庄及佛教华严宗的论文多篇。这些论著集中反映了金先生对中国哲学和韩国儒学思想研究的深厚底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金忠烈先生在台湾求学和走向学术研究之路的关键时期。而完成于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的《时空与人生》、《天人和谐论》二书则是他学术思想臻于成熟的标志正如作者所说,其研究中国哲学,不是专钻于一家或一时代,而是把纵的演变步骤及横的品质,异同并举,且力求全整而同情的了解。从其书中可以看出,他对宇宙和人生做整体的把握,同时又做有序、分层次的系统揭示,这是金先生始终坚持的方法。例如,在《时空与人生》中,他把人生理解为“是具有目的,而把它紧系于创造与升华之过程上的存在”,认为人的生命离不开时间和空间,“而无限的空间由生命去安排充实,无穷的时间由生存来展开持续”。他主张生命个体应该“把有限而孤立的人生,投入无穷止境的时空与自他联系的组织里去维持秩序,发挥功能,造成和谐,创进理想”,进而“以生命的艺术情调,触角欢欣楚苦气象万千的人世,妙造种种可能的境界,而游心于此,积健为雄,激发生机”,再进而“把人生各方面的成就,会入于文化领域,处处要求情理交得,物我相融,而不失平衡,藉以揭露现代文化之是非得失”,并通过“时空人生”、“艺术人生”、“文化人生”三个层面,来彰显其对生命的感悟和理解。显然金先生是要在宇宙与人生的大系统中,触摸人生的真谛和生命的意义,在大的文化视野中发现和揭露当代文化的缺失,其中透射出他的一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博大情怀而天人和谐论则更是以中国先哲的“天人学说”为研究对象,在对宇宙与人类、自然与人的关系的历史的、终极的探索和追寻中,进行着新的天人合一体系的建构,进而以中国哲学的精神与范型衡量东西方文化之优劣,寻找挽救现代文明危机的药方。早在20世纪70年代,金先生即已强调要对“和谐”观念进行关注,并在他多方面的论述中贯穿着这一思想,这正反映了东方学者早在20世纪中后期就十分关切人类未来命运,而这种关切恰与当前的时代精神相吻合。本文试仅以《时空与人生》、《天人和谐论》、《韩国儒学思想史》为例,对其哲学思想的架构及理论贡献做以初步的揭示。从哲学上说,金先生学术思想的特点在于:其一,在本体论上,以“自然世界”或“自然”品格为出发点或中心,将其整个哲学理论体系加以展现。在其《时空与人生》一书中,金先生凸显了一个核心概念,即“自然”。他认为,整个天人体系的展开,是由“自在”、“自为”而进入“结构”,再由和谐的“结构”而进入“创进”的。全书不离“自然”之旨,从道家特别是老子的“法自然的无为论”,到佛教(华严宗)的“法自然的构造论”,再到儒家《易、庸》哲学的“法自然的创进论”,都贯穿着“自然”的原则或精神。金先生所理解的道家,更偏向于重本体论的庄子、玄学。他认为道家以“无”为根本,由此“上跻”而“体道”,达到与“道”玄同的境界,金先生称此为“由有之无”,即“是就吾人的修养工夫上看,是一层层地扬弃一些有形体的束缚牵挂,一直向上终达于精神自由,体得高远的理想,悠远的境界”,其整个过程贯穿了一种自然的精神;由此再“下跻”,进入“行道”的工夫之域,此即“从无之有”。他认为,就宇宙万物而言,皆是从“无”演化而来,这个过程是自然而然的。就人而言,人往往违背自然,“用人伪来破坏或更变大自然至善至美至真和谐有序的现象”,所以,人只有通过修养达到玄同之境后,再往下观照有形之万类,以显现大道之妙用。这是一个即体即用、圆融无碍的自然哲学体系。金先生在谈到佛教时,是以华严宗的“法自然的构造论”为例来说明的。他认为,佛教华严宗的“法界缘起”论,通过“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统摄圆融无碍之理,构建了一个依缘而起、法界无碍、圆融自在的和谐宇宙之整体。在这里,“万法不失其自相,故平等而自由”。《易、庸》“法自然的创进论”,易之本体是“一”,“一”是统万物之“宗”、会万物之“元”,由此统摄出一个结构和谐的自然的宇宙秩序。在这里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而天下和平无论是和谐有序的天地,还是充满生机的社会和道德领域,都体现了这种自然的力量。《中庸》即是言人“效发天地化育之诚与德”,创造生命,尽心知性,完善道德,从而“与天地参”,达到天与人的秩序与和谐。总之,《时空与人生》构建了一个以自然为本的系统的天人哲学体系在金先生于20世纪70年代初完成的《天人和谐论》一书中,他进一步指出,中国哲学从根本上说不承认“超自然”的“创造主”,故以自然界为主格,将它视为万物的本源和宇宙“究极的归宿”。他还指出,“其本身的存在原理与秩序,乃为一切存在的唯一而绝对的凭籍。因此,哲学的基调就以主格的自然为根地”。1这里,他也把自然为本的思想凸显出来了。这一概括既可以说明传统儒家的“天”说或理学家的“天理”说,也可以解释道家的“道”论体系和“自然无为”说。例如,他在对中国哲学中“天”范畴进行分析的基础上,2概括出五种类型,从而揭示出中国古代哲学谈天的终极目的是为人类生存寻求理想与价值的意义。他认为在中国哲学中,“天”的实质性的含义有自然之天、生机之天与义理之天三层。其中,“自然之天”是遵从数理定律所支配的世界,在发展上看,是属于宇宙的基层,人类实际上的寄托处。如不能把握此层,则无法生活,也无法构筑坚实的文化。“生机之天”是透过秩序与原理而体会到的生成世界,它是整体完满的构造,平衡和谐的运作。如不知此层,则无法统观整体,随之也无法发觉自我生命在宇宙中之功能与应负的义务。“义理之天”是人之心灵渗透大自然的奥妙而领悟到的精神世界,亦即人学会大自然的秩序与原理,然后将其法则应用于人类社会,故如不自觉此层,则无法设定文化理想,亦无资格治理万物。其“生机之天”的说法很有独创性,也颇能说明汉代人关于天的构想。金先生这一界说的意义在于,强调只有把握“自然”这一宇宙本体,才能对人们的生活世界、意义世界和文化世界做出合理而明晰的说明,也才能真正参与人类生活本身。从形上层面说,金先生是坚持以自然为本的本体论的,这不仅在《时空与人生》中有明确的说明,在其《天人和谐论》一书所建构的几个图式中也有充分的展现。他书中的《文化理想图》(第二图),把天人和谐的世界系统分为三个层次,其最根本的也是图中的第一层次,叫“自然层次”,它是包括经济、社会、家庭在内的所有创造物的基础,是具体的经验世界,在人类则以求真和厚生为目的第二层次是“价值的层次”,属于文化的“中间层”,它带有浓厚的人为成分。其对应的是价值领域和自觉世界,其表现则是以求“善”和达到“自觉世界”的“安命”为目的。第三层次是“大化的层次”,这是最高的“艺术境界”。到了这一境界,人们的心灵已升华至“空灵”,达到超脱的精神智慧的领域,金先生认为,这是最高的“艺术的层次”。此时,人已经是具有了否定精神、超脱精神、肯定精神的“艺术人”,以求“美”和开放世界的“乐天”为目的。这三个层次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天人系统,其中“自然”是其根本之所在。其二,金先生在“自然”的基础上,对传统的“天人合一”说作了新的富于新意的诠释。他在《天人和谐论》中指出,中国哲学固然是以自然为主格来探讨宇宙的来源的,但是中国“哲学先要把握现实世界为如何存在,其对人生的影响如何的问题,然后准此自然谋求所以人应该如何适生的道理”。因此,“中国哲学谈人离自然则无根地,论自然不依人则无实用”。他认为,这是中国哲学特异之处,“故不可以西方哲学的定义为绝对标准,漫把整体性的体系撕分而填补于西方哲学的架格上去”(《天人和谐论·提要》)。这里他强调了中国哲学不同于西方,具有一种关注现实、关注人生、重视人的道德价值的特征。按照金忠烈先生的说法,这叫做“无天人之分”,也就是说,天人关系具有一体性特征,这与宋代“二程”所说的“天人本无二,不必言合”的天人一体的观念相吻合。同时他还指出,无论是从经验方法、直觉方法,还是尽性方法方面,其探究天的终极价值最终都要落脚到如何使人生变得更现实、更有价值、更有道德意义。他说:“中国哲学根本无天人之分,故如自然为主格,则人亦为主体。由是其研究哲学的方法自有特殊品质……分为经验、直觉、尽性等三种方法。由经验方法产生的自然哲学,使人把握事实环境,以安其生;以尽性方法实现的道德哲学,使人自觉价值与意义,以善其生;又以直觉方法领悟的生命哲学,使人抒发幽远神思,以美其生。所以要理解中国哲学,离自然则虚妄,离生命则干燥,离德性则无意义”(《天人和谐论·提要》),即以求“真”而“安其生”,以求价值与意义而“善其生”,以领悟和抒发幽思而“美其生”,从而实现本体与境界、知识与价值的统一,这一表述深刻、准确而新颖。在中国哲学界,许多学者虽然也都注意到中国哲学的这一特点,但是没有人像金先生表述得如此明晰和透彻。金先生不仅正确说明了儒家的“天人合一”,而且对中国哲学的研究具有方法论的指导意义重要的是,在此基础上金先生强调和论证了“天人和谐”的思想。他指出,在中国古代,“天人合一”因不同时代其表现有所不同。汉代的天人感应,宋代的天人无间,清代的“天人相参”,都是儒家天人合一的不同表现形式。金先生针对当今时代人文主义与科学主义的现实冲突,以荀子和清儒的“天人相参”说为基础,提出了颇具时代特征的“天人和谐论”,强调“天”有“能生”与“所生”两方面的功能,又把“所生”之天分为“能产者”(人)与“所产者”(物)。人以“能产者”的姿态挑战或征服自然,如果无限度地征服自然,最终会破坏人与自然的平衡与和谐,进而会危害到人类的生存。不过,他认为“和谐”也不是单方面地绝对服从自然,而是要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基础上与自然的“调和与相参”,即在自然的范围内之和谐,从而保持“衡平”之发展。以这种和谐思想为指导,他在《时空与人生》中,对人类20世纪的文化发展作了准确的诊断,指出“人与自然的对立”,“情感与理智之相悖”,“精神与物质之不平衡”,“个体与全体之乖戾”,是当今文化发展之弊所在。他称这种文化为“失去平衡的文化,分裂而未知和合的文化”。他指出,造成这种文化偏蔽的最大原因,“当归人性埋没于物性,而意义与价值拆散为平面化、中立化”。于是人也在这种病态的发展中被异化:“人已不是自我存在,是依他的存在”。金先生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已经意识到人类技术文明可能造成的人类“末日与悲哀”,而以强烈和鲜明的人文关怀,以“基于中国传统天人学说的敬爱之忧,对东方文化思想的信赖之坚”,畅扬“天人和谐论”的理念,试图弥补西方文明之短,而救治当代科学主义泛滥之偏。他提出这些见解,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这也许正是他之所以在其天人图式中把集中体现人文精神的“艺术境界”安排在文化最高层次的原因之一吧。其三,对中国古代哲学的价值主体“人”作了探讨,指出“人”可以凭借自身的知识与技能去弥补其先天之劣势与短处。他指出,“人是不能不有文明的存在”,这就给人赋予了有别于动物的文化属性。此外,为了避免人类命运陷入两个极端,即有可能堕落为魔鬼,亦有可能升华为神圣,所以,中国哲学避其两端而谋求衡平中庸之道,以此揭示了中国哲学在道德实践中所走的独特路径。在他看来,道德重心在家则为孝悌,在社会则为忠信,在个人即为诚实。这样,以家庭为道德的源泉,完成了从本体论向道德实践论的转化,从而将本原落实到了社会实践层面。他说有此德性儒家所以能主张入世更曾理想大同世界。以道德陶冶个人,齐治家国,和颐天下。故人文世界是同人创造的,也是内在于人的显现。人从“生理人”发展到“知能人”进而再到“道德人”之后,人承受天地之心,察得万物之性,以经论天下之姿态出现。金先生既肯定了人的道德价值,又主张以中庸之道来实现人的道德价值,实现人的社会理想,这是非常积极而务实的态度。他所走的理论路径,正是一种先外在而后内在的逐渐趋于内向观察的思维路径。以上是金先生在哲学本体论、价值论方面的鲜明观点和学术贡献。不仅如此,金先生系统地考察了韩国儒学思想发展的历程,写了颇有份量的儒学思想史专著,其代表作就是《高丽儒学思想史》。《高丽儒学思想史》对历史上朝鲜儒学发展的历程作了全面而系统的阐述,同时以客观的态度对韩国儒学的思想源流作了深入的探讨,指出韩国儒学的发展兴起与中国儒学思想的向外传播有着密切的关系,从而纠正了所谓“韩国为儒学宗主国”的虚妄之论,也澄清了韩国儒学思想研究过程中出现的某些偏颇和疏漏。他说:“在韩国方面,写作儒学史的书不少,但他们所写的体裁,一律排斥中国方面的背景,及其各种学说的异同。”本着实事求是的严谨态度,金先生从“儒”的本义及其演变入手认真分析考证,从而划定韩国输入中国儒学的年代。他指出,“中国儒教儒家思想传入韩国为战国末期,儒学、儒术至迟在隋唐时代,而宋明理学,是更迟在南宋及蒙元时代。……总而言之,韩国儒学是从中原传来,而其演变,则是随着中国儒学之演变而演变”。能指出韩国儒学的思想渊源是古代中国的儒学这一本为常识性的东西,在其特定的环境和背景下,作为一位韩国学者则是要有相当的理论勇气的。此外,金先生还用历史学的阶段分析法,考察了中国儒学传入韩国的大致时代及其类型。他指出,中国古代发生的几次大的历史转折,如秦王朝的暴政,东汉末年的黄巾军大起义,西晋末期的五胡内侵等,都使得许多中国人以朝鲜半岛为求生的乐土,这样他们就将原始儒家的实践伦理带到了朝鲜,在朝鲜建立起了理想的文化领域。同时,随着西汉武帝时对卫氏朝鲜的武力征伐和朝鲜四郡(乐浪、真番、临屯、玄菟)的建立,在推行汉朝的一系列政治、经济、军事政策的同时,也将汉儒经学及法家思想带到了朝鲜半岛,从而使朝鲜原有的淳朴文化受到了冲击,尤其受到了权谋术数之学的影响从而使朝鲜的儒学发生了某些质的变化纪元初期,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分朝鲜半岛,高句丽地处半岛北方,故受中国北部文化影响较大,其所吸收的是中国文化学术的汉学;百济居半岛南部,受中国南方文化影响较大,故更多吸收的是吴、梁等地的文化;新罗地理位置居中,与中国直接交通受阻,故吸收中国文化时间最迟且较为漫长,在内容上则是以儒、释、道三教合流后的隋唐学术为主,因而,新罗最终以三教调和的学术文化力量统一了三国。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朝鲜有选择性地吸收了对本土最有利的中国文化,尤其是中国儒学。这一分析颇有新意,且符合历史的实际。此外,金先生明确地指出:高丽初期的儒学,是沿袭新罗儒学,而新罗儒学,是直接从李唐学来的,而其重点则在注疏之学及与国子监专就培养官吏人才相关的制度方面。高丽建国之初,为了确立中央集权,而采取儒学治国,确立了科举制度及官学系统。之后又受北宋学风的影响,高丽也重视经学与性理学,开始创办私学。然而,受官学主导地位的影响,较多注重尊经讲学。直到蒙元统治时期,注重存养省察的程朱理学才得以正式输入朝鲜。程朱理学在高丽末期对政治、社会、学术、思想、风俗上的影响是巨大的。此后,高丽儒学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完整理论体系,从而把儒学提高到治国理念的地位,为以儒教治国的新兴国家———朝鲜培养出了大批操守高洁的士人,由此可见,儒学对朝(韩)历史文化的影响之大。综上所述,中朝(韩)自古以来在政治、军事以及思想文化方面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金先生从哲学、历史学的角度对中韩两国的思想文化所做的研究十分有价值,特别是他对中国儒学在韩国思想文化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所做的客观论述,从一定的意义上说有着正本清源之功。他敏锐的思辨能力,严谨的为学风格,客观的治学态度,以及对中国文献资料的精深了解与自如运用,还有那一气呵成的写作技巧,无不令人叹服。其真知灼见、慧言哲理,更为我们留下一笔无价的精神财富。需要指出的是,金先生的理论贡献,更在于其开拓了南冥学这一新的儒学研究视域。曹南冥是朝鲜李朝时代一位很有影响的学者,但因为其为高世人物,加之一些历史的原因,南冥之学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如金忠烈先生所说,“其花暗放幽香于穷山岩空之僻,孤暎独照于寒远清涧之畔。故已在当世,知者既鲜,或谓知者,不过曰山林隐逸之类,不知者则辄复诋词斥为异端愈下愈贬而温玉藏山黯然无光者,今四百余载,学界甚少提者”。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深入挖掘曹南冥的学术思想,金先生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即忙于创立南冥学这一新的研究领域的工作。为此,他多次到晋州曹南冥故里以及南冥讲学之地德川书院进行实地考察,并开始了对其文献的艰难搜集、整理和研究工作。为了进一步推动南冥学的研究,在他的倡导和推动下,晋州成立了南冥学研究院,金先生亲任院长(首任),并从1988年开始出版有关南冥学研究的论文集,目前已经有十多辑《南冥学研究论丛》出版。为了扩大南冥学的影响,也为了有更多学者参与南冥学的研究,金先生的弟子、韩国釜庆大学高康玉教授,于1999年受先生之命,到中国的北京、西安等地,介绍和宣传南冥学。在他的推动下,2000年6月在西安成立了国际南冥学研究会,金先生亲自担任该会的学术顾问。3由于曹南冥对张载及其关学非常推崇,且受到其理学思想的较大影响,国际南冥学研究会曾举办过三次以南冥学与张载关学比较研究为中心议题的学术研讨会,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两次会议金先生都不顾年迈,千里迢迢,从韩国来到西安,亲自到会指导研讨,并发表高见。在金先生的指导和推动下,南冥学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目前已有多部相关的论著出版或发表,对于推动和深化南冥学的研究起了重要作用。在南冥学的理论研究方面,金先生也颇有建树。除了整理相关文献,其发表的论文都带有引领南冥学研究方向和理论奠基的意义。他发表的有关论文,据笔者所见,有《南冥学的要谛———“敬义”》、《南冥“性理学”的特征》(一)(二)、4《张横渠“心统性情”说直解———兼介曹南冥“心统性情图”及其要义》等多篇。综合相关论文,可以看出金忠烈先生对南冥学特别是其哲学思想的研究,颇有开创之功。概括地说表现在以下几方面:其一,第一次明确揭示出曹南冥的核心思想是“敬义”。金忠烈对中国古代从太公、武王到《易传》,再到宋儒张载、“二程”、朱熹、吕祖谦、陈淳等人有关“敬义”的文献进行了系统疏理,指出“敬义”在原始儒家那里已较早地得到阐发,特别是《易传·坤·文言》中所说“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等,对后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但是由于战国及其后功利主义的泛滥,作为突出涵养工夫的“敬义”精神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弘扬,因此直到宋儒才使之从“没落”而“再起”。金先生认为,南冥的“敬义”思想与宋代诸儒的性理学有着深刻的渊源关系由于南冥重于笃行践履而不尚空谈,故特别重视古人的“为己之学”,所以对宋儒强调的以突出涵养工夫的“敬义”说更为看重。他认为南冥学的“要谛”就是“敬义”。在南冥展现其性理学的诸多图式中,金先生特别关注他解读“敬义”义理的《敬图》、《敬义铭》以及《诚敬图》等,在他看来,中国传统哲学中有关修养工夫的理论,南冥最终“集约地”展现在其“敬义挟持”的学说之中。指出这一点,对于人们准确地把握南冥学重躬行践履、切己自反的特质有着重要的方法论意义。其二,系统论证了南冥学之时代意识、为人处世之道及为学之方,并揭示出南冥“性理学”之根本特征。金先生在相关论述中,首先对南冥“立志之坚、守道之固”、“克己之严、修治之笃”的为人处世之道作了中肯的论述;其次对其“略于枝叶,以得之于心为贵,致用践实为急”、“不喜讲论辨析”、不尚空言、而力倡躬行的“为学之方”作了充分的彰显。金先生更慨叹世之学者多不知南冥性理学之一斑,于是他深研南冥为学之进路,揭橥南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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