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庄子、夏夏之初考

夏禹、庄子、夏夏之初考

根据贵州的一些地方杂志和史料，“夏、周（或商周）贵州是梁州（四川、陕西、南宋）的南后裔，以及荆州（湖北和湖南）的西充地。”此说正确与否?本文想予以解答。一《史记》曰:“子高”,即“夏完善”九州之名出自后世书籍,并非夏朝文献所载。既为后世之说,其为猜测(或是一种想像),一见即知。例如:左丘明是春秋末期的人。《左传》记事时限又止于公元前四六四年(鲁悼公四年)。则左丘明也应是前四六四年前数十年间的人。他距夏禹时代已晚了一千五百余年,他的所言当然不宜作为夏禹历史的根据。相传,《左传》又是左丘明所写之书,如此,《左传·鲁襄公四年》说的“芒芒禹迹,划为九州”之语就不可靠了。他都认为禹迹是渺茫的传说,夏禹所划的九州就属子虚了。又如《左传·宣公三年》说的“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牧是州牧,即九州之长官。查州刺史称“牧”乃西汉后期的尊称,非夏禹时代之职称。写《左传》的人设想夏禹时代既然有州,必会有牧,故有此云。如此,《左传》不宜作为夏禹时代的史料已够明瞭。庄子是公元前三六九年到前二八六年期间的人,他距夏禹时代更远。他的《庄子·天下篇》所说的“昔者,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逼四夷、九州。”这个九州是根据后世传言而写的,当然不可信赖。所谓“昔者”也是作者不知为何年何月之事,乃用“昔者”,今天如何能听信《庄子》之说?伏生(伏胜)是秦、汉间人,距夏禹时代更远,其所言更非夏禹时代的真实历史。《今文尚书》是他口授的书,不是原始文献。既非原本书籍,其中必有真、伪之分。那末,《尚书·夏书·禹贡篇》想来就是伏生自已之作,不过是假冒前人作品之名罢了。所以《禹贡·序》曰“禹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当然不是大禹时代的真史了。(有些学者认为《尚书》乃春秋时期,经人加过工的书,我认为这个时间推断尚为期过早,不可依从。但《尚书》中的有些篇章是可以信赖的,是真的,但不与本文题目相涉。)司马迁是公元前一四六年到前八十九年期间的人,离夏禹时代又远,他所写的《史记·夏本纪》“禹左准绳、右规矩,载四时,以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就不能表明九州果真是夏禹所划的政区了。《左传》是叙述夏禹九州之说的第一本书。《左传》既不可据,后世其他的类此著作当然更不可靠了。二《禹贡》是一部约数的合同1、州之意义《说文》以为“水中可居”之处曰州。可见,州与洲的意义在起初阶段是相同的。州是河、湖中的岛屿、沙坝。如此,在起初,州本非政区名称。《说文》尚且如此解释,那末,夏禹时候没有州级政区已很显然。《左传》中的阳州、平州、舒州,也可能是指河中的沙洲,不一定是政区名称。如此,春秋时期还没有用州字作政区名称的历史。春秋时期尚且没有这种历史,夏禹时代又如何能别天下为九州呢?所以上列诸书所说的九州,均是后世假设之词。2、万国和三千三千三百是多的意思,是一约数。万字亦然。并非夏禹果曾治水三千三百条,夏禹时代并非果有万个国家。《左传·襄公七年》“禹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这个万字是约数,表示多的意思。诸侯和国这两个词汇在西周时才启用,在夏禹时代是没有的,可见《左传》此条是不可靠的。商代称方,不称国,可见《左传》此条不是夏禹时代的真史。又,涂山在河南,不会在四川,也不会在浙江,因为夏禹的辖区不会达到四川和浙江。《庄子·天下篇》“禹治名川三百,支川三千,小者(小川)无数。”这些数字都是约数,不能尽信。夏禹能治的水流,充其量只有河南黄河中游的一小段和淮河数段支流,如何会有三千三百条呢?3、九也是约数九也是多的意思。上章所述的九道、九泽、九山,也是多的意思。其中的九州,不过是说夏禹可能设置过九州罢了,并非真有其事。如此,《禹贡·九州》说也成子虚。4、九州同五服矛盾《禹贡·五服》说:“五百里,甸服。五百里,侯服。又五百里,绥服。再五百里,要服。更五百里,荒服。”此外,还有“弼”,即“鄙”。不管当时的尺寸长短同今天的相比如何。其最远的地方已离大禹所属之地有二千五百里之遥,远远超过了九州可能辖及的界线。这,不单夏禹没有如此辽阔的辖区,即连后世的夏、商、周(包括春秋、战国)三代也没有如此宽广的疆域,所以《禹贡》九州是一种妄说。既分九州,又有五服,显然是没有从政经验的文人之假想,并不是真的。所以《禹贡》是一本假书。5、夏朝迁都表明夏朝疆土之渺小后世传说,夏朝的国都曾迁徙过多次。但迁移的范围却没有超出今豫省境内和晋省南部。何况国都一迁走,旧都就被其他部落所占据,旧都哪能还算夏朝的领土?所以夏朝的国土始终只有而今数县之地那末小,何能包括天下在内?如果不是其他部落的侵凌和自然灾害对夏朝的危害,夏朝又何必屡次迁都?传说中的有四百多年的夏朝疆域尚且如此之小,其前的夏禹所辖的地区当然更小了。国土既如此之小,何以能别天下为九州?为了说明问题,现将夏朝迁都的传闻也写将出来,以供参考。禹、启、太康,都阳翟。太康、仲康、相、少康、杼,都斟。杼,由斟鄞迁原,再迁老丘。杼、芬、芒、泄、不降、扃、胤甲,都老丘。胤甲、孔甲、皋、发、履癸(桀),都西河。履癸被废,后居斟。这些尚且是传说,可见《禹贡·九州》也是传说,不可征引。三《禹贡》是汉初的作品,对当时县级社会民主制制的由来和一般内容又有所改造孟子是公元前三七二年到前二八九年间的人。他的言词当然不能作为夏禹时代的史料。因此,《孟子·滕文公》中的“禹疏九河(指黄河下游分为九条水道入海),瀹济、漯、而注诸(渤、黄)海。浃汝、汉,排淮、泗,而注之(长)江。”就不会是事实了。因为,当时的生产力十分低下,禹能治理江、淮、河,汉这样辽阔的水域吗?在《孟子》这一夸大其词的基础上,伏生(或者其他同时代的人)就编造出《禹贡·九州》的实体来了。《左传》、《庄子》虽言有九州,还没有具体的州名。《禹贡》则进一步将它具体化了。《禹贡》上的九州面积比《孟子》上的水域还要大。扩大之处显有五点。1、西北,扩到甘、宁、青三省。2、西南,扩大到四川。3、东北,扩大到辽宁、朝鲜。4、东南,扩张到苏、浙、闽。5、南方,扩张到五岭山脉。《禹贡》所言的雍州,东面包括秦岭山脉的陕西和甘、宁、青,西辖黑水,南方西倾山、岷山山脉,北以沙漠南沿为界。梁州,北以秦岭山脉为界,陕南、陇南皆属之,南以四川长江为线,东界三峡,西以雪山山脉为界。青州,西以济水为界,南以齐鲁长城作界,北面包括辽宁、朝鲜各一部,其余以渤海、黄海海岸为界。扬州,包括淮河以南的苏、皖、赣、浙、闽各省。荆州,南以南岭山脉为界,北以伏牛山脉为线,西以今湘、黔省界为界,东以罗霄山脉为屏。其余四州的界线几以后世的州界为界。冀州,包括山西全境,及河北大部,河南黄河以北地,北以沙漠南沿为界。兖州,今河北东南,山东西北。豫州,今河南省黄河以南地。徐州,今苏、皖二省淮河以北之地,及山东齐鲁长城以南地。《禹贡,九州》这一辖区同汉景帝以前的汉初版图完全吻合,但和以前各朝的疆域不合,所以,《禹贡》应是汉初的作品,不似战国或春秋时候的书籍。因春秋、战国时代天下分为若干国,国相当于今之省。战国时候只存七国,何必再另划为九州?伏生能熟读《尚书》各篇章,所写的《禹贡》的笔法当然会同《尚书》相似,看不出破绽来。但又和《史记》等汉初的作品的语法不尽相同,这就容易使人信以为真了。《禹贡》应是伏生等人所伪造,不会是夏禹时代的作品,至此已可以断言了。《禹贡》既不是夏禹时代的原始文献,就不宜作为夏禹时期的史料。四《禹贡》是异国时代的史料,《夏完善传》当为刘世之书由于汉初伏生有《禹贡》之作,政区“州”的名称已深入人心,水到、渠成,所以汉武帝斟酌、省益,遂分天下为十三个监察州。州监察郡、国,不是领导郡、国。郡下又辖县。于是,州级政区制度于焉确立了。若《禹贡》是战国时代的作品,为何秦朝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后增至四十六郡)后,郡数如此众多,中央防不胜防,而不采用“州”之划分办法呢?原是秦朝时候和其以前,还没有《禹贡》其书作参考。《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