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秩序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重要课题

世界秩序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重要课题

目前，最具争议的国际关系理论和实践问题通常包括世界等级问题。冷战结束后,世界秩序正处于重构时期,世界各国基于不同的国家利益和意志,提出了不同的世界秩序模式。美国提出了以西方民主和价值观为基础,利用国际规则和国际机制领导世界的单极秩序。中、俄、德等国则提出了尊重世界文化多样性,实现国际关系民主化的公正、合理、平等的多极秩序。而不同的国际关系理论学派,则分别从各异的视角和维度,提出了多种世界秩序范式的设想。在全球化时代,对于构建何种世界秩序才符合国际现实,促进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国际社会还存在很大的分歧。所以,加强对世界秩序范式的研究,是构建新的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重要议题。一、“国家是一个人对于世界秩序的界定,学术界存在不同的看法。传统上习惯把世界秩序界定为国家间秩序,是主权国家在权力和利益基础上相互作用、相互斗争,形成一定的行为规则和相应的保障机制。而英国学派的赫德利·布尔则把世界秩序定义为:“支撑整个人类社会生活的基本或主要目标的人类活动的格局和布局。”他认为世界秩序与国际秩序不同,是对人类活动、国家行为所作的旨在维护人类社会合作、稳定与和平的一种合理安排,前者不仅比后者范围更广、更重要、更基本,而且在道义上也处于优先的地位。秩序是与混乱和无序相对而言的,它是指规范、稳定和有序。与国内社会不同,国际社会不存在绝对权威的世界政府,所以不存在绝对的秩序,它只是相对于无政府状态,各行为体为了利益需要而产生的一种规则与目标相结合的运行模式。所以世界秩序是:一定时期内,世界各行为体在国际社会基于实力对比所形成相互关系的整体运行机制。它不仅是国家在国际社会的位置和顺序,并因此享有相应的国际权力和获取相应的利益分配,也是规范国家行为和整个人类活动的一种最主要的秩序安排。我们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加以分析。(一)第二,世界秩序是具有影响力的国际组织(1)主体。世界秩序的行为主体是多元的,既有国家行为体,也包括次国家行为体、超国家行为体、国际组织、跨国公司和非政府组织等各类非国家行为体。其中,有强大实力的大国和国家集团,以及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国际组织是世界秩序的实际支配者。(2)客体。表现为各行为体争夺的国际权力和利益,是世界秩序形成的基础和规范对象。这些权力和利益根据具体的领域不同,又可以把世界秩序细化为世界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和社会秩序。(3)原则。不同历史阶段的秩序所遵循的原则和指向的目标不同。古典帝国秩序维持的是等级原则;威斯特伐利亚秩序倡导的是国家主权独立和平等原则;维也纳秩序目标是维护均势;雅尔塔秩序则是美苏争霸和大国原则。(4)规范。这是世界秩序的外在表现形式,也是无政府社会之所以有序的主要保障。包括以国际法、国际组织、国际惯例为主要内容的国际规范、国际制度和国际机制。(二)以对外合作维护世界的统一任何世界秩序都是实力格局基础上形成的利益分配体系,是一种持久的结构和行为方式。所以维持现状是世界秩序的首要功能。它表现了一种相对稳定有序的国际关系状态,以防止世界因权力和利益的无休止争夺而陷入混乱。其次,世界秩序排斥战争和暴力,外交协调与国际合作成为实现权力和利益的重要方式,战争从第一手段变成了最后手段。最后,尽管秩序有是否正义、合理、公平的性质之分,但任何秩序都意味着稳定和有序,所以世界秩序客观上维护了世界的阶段性和平与稳定,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创造了条件。(三)第二,在新的力量对比上建立世界秩序世界秩序反映了特定历史阶段国际力量对比的现实和需要,所以一种秩序确立后,可以在一定时期内保持较大的稳定性。但由于力量发展不平衡这一世界发展的普遍规律,所以这种稳定性也是相对的。当国际力量对比发生巨大变化时,各种力量对国际地位和自身利益的考虑将进行重新定位。这就出现了原有秩序与新的力量格局之间的矛盾,要求进行相互关系的重构,从而在新的力量对比上建立新的世界秩序。人类社会的前期经历了古典城邦秩序、帝国秩序,在近代又历经了威斯特伐利亚秩序、维也纳秩序、凡尔赛秩序和雅尔塔秩序的依次更替,而现在则正处于新的世界秩序重构时期。“世界秩序的发展就是一个不断由有序稳定到无序失衡,再由无序失衡到新的有序稳定,如此循环往复,以至无穷的”动态发展过程。这种动态发展过程为国际关系的理论研究留置了广阔的空间,出现了各个学派不同世界秩序范式的争论。二、理想学派关于世界秩序的论述人类社会从有了简单的国际交往开始,国家间争权夺利和战争就从未间断过。人们渴望建立和平、稳定与和谐的世界,一直在探索建立可供社会生活和国际关系遵循的合适秩序。意大利诗人但丁1311年所著《论世界帝国》一书,曾提出了建立世界帝国秩序的政治理想。他认为为了实现全人类文明全面发展人的智力的道德目标,世界必须和平,必须建立一个实现世界和平的世界帝国——统一的世界君主国家。而卢梭则主张建立一个统一的欧洲联邦。康德的理想是普遍政治安全的大同世界,由欧洲联邦扩大为世界联邦,组建世界政府。进入近代社会以来,国际战争的规模不断扩大,世界大战更是给人类带来了深重的浩劫。于是,人们不断反思战争的深刻根源,探索建立避免战争,实现和平途径的有效秩序。在这一背景下,理想主义学派以民主、和平与集体安全为原则对世界秩序进行了系统的阐述。世界秩序的研究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逐渐成为国际关系理论的重要课题。(一)开展公开外交促进国际合作威尔逊的“十四点计划”将建立集体安全组织放在最后一部分,就是把集体安全原则作为全部世界秩序设想的核心。理想主义者摒弃传统的均势体系,认为均势的最终结果将是战争,依靠均势维持世界和平的设想是不现实的,一战的发生正是均势演变的结果。国际社会的利益矛盾是可以调和的,在人类社会和国家之间不存在重大的利益冲突。理想主义认为战争是可以避免的。战争的根源不能归罪于人的本性,而是由于世界的无政府状态和不完善的国内和国际政治体制造成的。开展公开外交,促进国际合作是避免冲突的重要方式。通过建立国际组织的集体安全机制,可以有效地避免战争,维护世界和平。(二)世界和平信仰的实践表现建立国际组织是理想主义实现集体安全的重要途径。为了大小国家都能相互保证政治独立和领土完整,必须成立一个具有特定盟约的普遍性的国际联盟。“国际联盟是理想主义者的希望,也是他们对世界和平信仰从理论到实践的具体体现。他们之所以要积极支持建立国际联盟,是因为他们相信,只有建立这样一个机构,世界和平才能维持。”通过建立国际组织,可以建立有效的沟通机制,协调各国之间的利益争端,化解冲突,并相应建立起有效的集体安全机制,避免战争,建立和平、稳定、有序的世界秩序。(三)外交政策和国际行为理想主义将国际法和国际公约视作维护世界秩序的有效工具,强调国际法和国际公约代表了全人类的真正利益。国际社会可以依据国际法和国际公约约束各国政府的外交政策和国际行为。世界各国还可在国际法和国际公约的规范下制裁违法国家和侵略国家的行为;可以对侵略国家采取政治、军事、经济等全面的制裁政策,通过国际压力迫使侵略国家改变侵略政策,实现和平的维护。而国际道德则是衡量各国外交政策好坏的标准,不符合国际道德的外交政策将受到国际制裁和国际舆论的谴责。国际道德和国际舆论可在另一层面促使世界各国自觉维护国际法,实现秩序的稳定。三、西方国家对外政策的重要理论依据现实主义理论是二战后逐步建立与发展起来的主流国际关系理论。它不仅使国际政治理论研究日趋成熟,而且长期以来一直是西方国家对外政策的重要理论依据。尽管众多现实主义者对国际政治的看法不尽相同,并且还存在古典现实主义与新现实主义之分,但他们都基于共同的核心——以国家为中心,以权力和利益为基点——建构了一套体系完善的理论,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现实主义理论的世界秩序范式。(一)国家利益:小权力主体的竞争关系现实主义理论认为国际社会不存在一个具有统一权威的世界政府,国家主权和平等原则使国际社会具有无政府的特征。在无政府社会中,国家是国际政治的中心和最基本的行为体,是国际关系的主要内容。因此,所谓的世界秩序实质上是由国家间建立的秩序。在国际交往中,国家利益是国家行为的根本目标,国际政治的实质内容就是国家利益,国家利益是衡量一个国家外交政策的最高标准。由于国际社会不存在凌驾于国家之上的共同权威,在无政府状态下,自助原则便成为国际关系的通行法则,国家必须最大限度地提高实力和扩大国际权力以保护自己的利益和安全。权力的大小决定了一个国家所能获得国家利益的多寡,决定了一个国家在国际政治中的地位与作用。所以,国家之间的关系便是一种权力竞争关系。古典现实主义认为权力本身就是国家行为的目的,并以此认为一个国家的国家利益便是由权力所限定的。而新现实主义虽然认为安全才是国家行为的目的,但权力却是实现安全的根本手段。在无政府社会中,由于每个国家追求生存、安全、繁荣的目标,国际关系常常表现为国家之间为国家利益和国际权力的竞争和冲突。但国家是具有理性的行为体,并不愿意使世界陷入无休止的战争和混乱,更希望通过建立某种行为规范和协调机制,以和平与外交的方式实现国家利益。所以,国际社会除了无政府特征外,还有建立世界秩序的不懈追求。(二)世界秩序的道德依据合法性是世界秩序稳定的基础。世界秩序反映了国际体系中权力分配的某种方式,是国际社会围绕权力斗争与利益争夺过程中基于实力格局上建立的规则与次序。所谓的合法性就是一定的世界秩序必须反映世界的力量对比现实。合法性的首要条件就是世界秩序的所有大国都能接受的一个模式,意味着各大国都可以通过这个模式维护自身的利益。基辛格认为,合法性就是所有大国都可接受的国际运行机制,没有像凡尔赛条约后,用革命的方式表达不满而挑战原有秩序的德国那样的国家。所以,力量格局发生变化,原有秩序的合法性就要受到挑战。爱德华·卡尔也认为,在任何政治秩序中,权力都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从历史上看,在过去,向世界社会迈进的每一种途径都是伴随着一个大国的崛起而产生的。所有关于世界秩序依赖于强权国家的理论,最终都承认强者有权占据世界的领导地位210-212。合法性秩序的理论是与现实主义学派以权力和利益作为全部理论的基础相一致的。在无政府社会中,任何国家为了保护生存都必须最大限度地追求权力和利益。而国家实力越强,它享有的国际权力就越大,在国际社会中的地位就越高,也就越能保护自己的国家利益。一种世界秩序只要获得了大国的同意就有了合法性,就能够建立起有效的秩序和保持稳定,而不是依靠国际法和国际组织维持它的稳定性。古典现实主义反对把国际法、国际公约、国际组织和国际道德置于有效维护秩序的首要位置。认为离开了国家利益与权势均衡,国际法和国际组织将名存实亡,它们只是大国实现国家利益的有效手段。新现实主义则认为国际制度的作用微不足道。在缺少超国家的权威机构的协调或者强制的手段维持国际秩序情况下,国际制度和国际机制无法有效地起作用。而且,一旦力量格局发生变化,原有的制度也将发生变化。肯尼思·华尔兹又认为,世界秩序的建立和维持主要取决于大国。在无政府的国际政治结构中,国家只根据它在这个结构中所处的位置来确定自己的外交政策,而根本不必考虑国际法的各项原则。因此,国际法在国际社会无法发挥实质性的作用。在这一点上,卡尔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在国家之内,每个政府都需要权力支撑自己的权威,但它同样需要被统治者的许可作为自己的道德基础。世界秩序也是如此,它不能仅仅建立在权力的基础之上,如果无视世界秩序中的道德因素,则是一种不现实的现实主义思想。因为从长远看,人类总要反抗赤裸裸的权势,任何秩序的先决条件都是高度的普遍认可。不过,卡尔最终还是把道德当作了权力的附属,因为权力可以打造为权力服务的道德,强制可以有效地达成意见的一致213。(三)权力均衡型均势是现实主义学派最推崇的理想秩序模式。摩根索认为,均势和旨在维持均势的政策不仅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在由主权国家组成的大家庭中,它是必不可少的稳定因素222。基辛格在追溯了均势的历史后认为,均势是历史教训最经典的描述,为合法性的世界秩序提供了物质基础,创造了安全的秩序.肯尼思·华尔兹也认为,所有的事例都倾向于证明均势理论,无论国家是否愿意,它们都将形成均势。166根据国际体系权力分配方式的不同,世界秩序可分为世界政府型、霸权型、权力均衡型、参与型和国际组织型。权力均衡型,即均势秩序是主权国家体系中维持秩序稳定的最理想模式。“若干向往强权的国家,各自试图维持现状或推翻现状,最后必然会导致一种称为均势格局及旨在维持这种格局的政策。”222均势是以权力竞争为基础的国际社会限制国际强权最好的办法。可以在均势下通过外交协调各国的利益冲突,保持国际体系的稳定,扼制霸权势力,防止战争的爆发。联盟的产生和解散,都是为了达到权力均衡,扼制霸权的需要。只要均势实现了,世界和平就有了保证。虽然国际社会都信奉均势是限制强权、维护体系稳定的最有效办法,但古典现实主义和新现实主义在相关问题上也有不同的认识。前者推崇多极均势,后者则倾向两极体系。摩根索从国家追求强权出发,推论出均势理论,并认为均势的理想形态是多极均衡,且是常态。多极均势体系的灵活性与外交斡旋空间较大,因而发生系统性战争行为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而华尔兹则认为,均势系统中国家追求的不是权力,在无政府状态下,安全才是国家的最高目标。只有在生存得到保证的情况下,国家才会考虑追求权力。当存在两个联盟的时候,如果国家追求的是权力最大化,就会加盟较强的一方,那么均势就不会形成,而只会出现世界霸权。在体系支配力量上,大国较少比数量众多更有利,至少对于顶级大国而言是如此。在一个自助系统中,相互依赖随着参与者数量的减少而趋于松散,而系统亦随之变得更为有序和安宁。215体系的支配力量多,政策制定者对潜在敌人的意图和行为就难以洞察而容易产生误判,增加了体系的不确定性。多极体系由于不确定性大于两极体系,发生战争的可能性也要大于两极体系。所以两极均势秩序是最理想、最稳定的模式。四、超越形式主义的理论体系以罗伯特·基欧汉和约瑟夫·奈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学派,以相互依赖为基石,构建了超越现实主义的理论体系。新自由主义虽然承认现实主义的合理内核,也承认国家是国际政治的主要角色,但它重视非国家行为体在国际关系中的积极作用,主张从全球的层面思考并建立相互依赖与相互合作的世界秩序,而国际合作与国际制度则是世界秩序的核心。(一)复合相互依赖的理想模式:国家间联系和国家间联系的+国际关系新自由主义认为,在全球化时代,世界政治的性质正在发生变化,全球范围内相互依赖关系正在不断加强。国家之间的相互依赖变得如此紧密,以致所有国家都受到严格的制约。他们将权力与相互依赖联系起来,强调非对称相互依赖是一种权力资源,并提出了在无政府状态下,复合相互依赖是国际社会的理想模式。此种模式具有三个基本特征:其一,各社会之间的多渠道联系,包括国家间联系、跨政府联系和跨国联系。这种联系使各个行为体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依赖大大加强;其二,国家间关系的议程包括许多没有明确或固定等级之分的问题,国内问题和对外问题非常模糊;其三,一国政府不在本地区或在某些问题上对他国政府动用武力,军事力量起着次要的作用25-28。基欧汉和约瑟夫·奈同时认为,复合相互依赖是一种理想模式而不是世界政治的精确描述或未来趋势展望331。他们的目标是寻求建立一种看待世界政治的方法,帮助我们理解政治与经济的关系、制度化国际合作的模式,同时保留现实主义关于世界政治权力和利益作用的核心洞见。(二)规则、规范和程序的缺失基欧汉和奈将对相互依赖关系产生影响的一系列控制性安排称为国际机制,认为相互依赖关系发生在调节行为体行为并控制其行为结果的规则、规范和程序的网络中,或受到次网络的影响。相互依赖为国际机制的产生和发展创造了活动空间和推动力,制度的安排既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制度创造秩序,良好的制度安排是建构世界秩序的核心。随着世界的相互依赖程度不断加深,国际机制在维护世界秩序中的作用越来越大。国际社会虽然处于无政府状态,但并非混乱无序,而是有一定的组织形式和行为规范。国际机制是国际关系特定领域里行为体愿望汇聚而成的一整套明示或默示的原则、规范和决策程序。世界秩序是多元行为体按照某种原则、规范或惯例来处理相互之间的关系,所以它的主要表现形式便是国际机制的设定和运行。“在全球层次上,我们看到的不是世界政府,而是由各种规则、规范和机构构成的国际机制,是它们管理着世界政治舞台上数目让人吃惊的问题。”18世界政治中的规则和程序虽然不像井然有序的国内政治制度那样完整和得以实施,各种制度也不像国内制度那样强有力或具有自主性。但具体的国际机制对世界的相互依赖关系则影响巨大,并且随着相互依赖程度的发展,国际机制也不断发展。(三)世界秩序范式新自由主义倡导国际合作,认为相互依赖的国际体系中,合作是正常而且是必需的。国家之间的联系和跨国关系具有促进变革、国际多元化和相互依存的作用。但这种合作不能仅限于国家间,而是多元行为体的互相联系与平等合作,需要重视国际组织、非政府组织和跨国公司等非国家行为体在国际社会的作用。全球治理就是全球社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