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增长理论演进中土地利用思想综述与辨析

*经济增长理论演进中的土地利用思想综述与辨析*内容提要土地合理利用是当代经济研究需要面对的现实。对于土地利用在经济增长中的地位和作用经济思想演进过程中经历了一个重视忽视重视的循环。面对后工业社会人类生产生活空间组织形式的巨大变化正确的经济研究路径应当是吸收已有理论的科学洞见重新估计土地的可持续利用价值建立土地利用的现代微观均衡分析体系同时应将土地利用融入现代经济动态增长过程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建立科学的土地利用理论和经济增长理论。关键词经济增长理论演进土地利用思想辨析一作为世间万物存在的基地和繁衍生息的源泉土地利用是人类生命存在和一切行为的原初基础。自从人类在地球出现以来土地就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最基本的条件直接或者间接地为人类提供所需要的一切生产和生活资料。正是在这种意义上马克思指出土地能为人类永续提供产品和服务是一切生产和存在的源泉是人类不能出让的生存条件和再生产条件①在目前人类生命存在条件下科学技术的进步还不能保证人类离开土地而独立存在也没有使一个国家的长期经济增长路径彻底摆脱土地产品报酬递减规律的约束。因此，土地利用仍是当代经济研究面临的不争现实，自凯恩斯年出版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开创现代宏观经济理论研究范式以来②与古典经济学时期和新古典经济学时期对土地利用在国民财富的形成和增长中具有重要地位和作用的认识不同土地利用在一国长期经济增长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引起现代经济学家的注意至少在成熟的长期经济增长模型的变量设置中没有出现土地利用的影子即使出现也是作为外生变量归入其他条件不变的经典假设之中。在当代可持续发展观获得全球共识的背景下反思人类的经济行为方式反思人类经济行为与土地利用之间的关系重新认识土地利用在现代经济增长

和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本文试图以西方经济增长思想演进为背景梳理各个时代经济学家对土地利用在一国长期经济增长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认识寻求建立包含土地利用在内的现代长期经济增长经济分析科学理论体系的可能研究路径。二古典经济增长理论中的土地利用思想③在西方国家前资本主义时期大自然对人类的生存是慷慨的即土地的稀缺性没有显现出来土地利用的人口压力不大。同时受人类自身生产实践能力的限制在听天由命顺应自然的观念影响下经济思想对土地利用的关注主要集中在对土地利用的微观朴素认识上。伴随西方资产阶级革命的爆发经济学的研究进入古典经济学时期。该时期的经济学家受宗教自然秩序观和牛顿经典力学模式的启发试图为一国财富和财富增长寻求统一的理论基础在国民财富性质和增长方式的争论中详细探讨了土地利用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早期的重商主义经济学家在货币即财富的思想指导下没有超越前资本主义时期对土地利用的认识只是考虑土地利用能增加谷物供给对提高一国货币财富增长具有间接作用。与重商主义经济学家财富观不同重农学派的重要 代表魁奈指出财富是满足人们需要的具有使用价值的东西一国的富强和繁荣应当按照商品粮食的丰裕程度和粮食的稳定而优裕的价格来判断”。另一位重农主义的代表人物法国经济学家杜尔阁则在经济学说史上第一次全面论述了土地报酬递减规律和土地利用的深耕边际广耕边际概念直接诱发了后世经济学家对土地开垦以及土地肥力与土地生产力土地改良之间关系的长期关注和研究。英国古典经济学学派的创始人威廉·配第则提出土地是财富之母而劳动则为财富之父的财富二元价值观点。上述古典经济学派先行经济学家的理论充分说明古典经济学早期的经济学家在理论框架内从增加谷物供给的角度重视土地利用在财富形成和财富增长中所具有的重要作用。亚当·斯密在批判和继承重商主义重农主义等早期经济思想的基础上受大卫·休谟一切对人类生活有用的东西都产自大地思想影响把一国的国民财富定义为土地和劳动的年产物并指出食物不仅构成世界财富的主要部分而且正是食物的丰富赋予其他许多财富以主要价值土地构成每个大国财富最大最重要并且最持久的部分”。按照现代学术语言亚当·斯密把国民财富当作流量概念处理对资产和资本概念进行区分采用原子主义的分解方法把一国的社会总资产分解为对经济增长具有不同作用的三个部分。与亚当·斯密同一时期的另一位古典经济学家马尔萨斯则在杜尔阁土地报酬递减理论的影响下意识到经济发展人口增长和土地利用之间可能存在紧张关系提出人类前进的道路会受土地利用限制的正确思想在一定程度上纠正了配第人口的缺少才是真正的贫穷魁奈构成国家强大的因素是人和亚当·斯密任何一国家最具有决定意义的繁荣标志是它的居民人数的增加等不考虑一国经济和人口数量的增长会最终受到土地利用限制的观点对于在后期宏观经济运行机制研究中认识经济和人口增长与土地利用之间的关系具有启蒙意义。诚如李嘉图年１０月给马尔萨斯的信中所说他放弃了对国民财富性质和来源的研究传统认为对该问题的探究是徒然和虚妄的”，从而把古典经济学的研究目标从财富的生产转向财富的分配问题认为只有国民收入的分配存在一致正确的法则，是科学研究的真正目标之所在”。李嘉图在一定程度上坚持了亚当·斯密关于国民财富的定义但是对国民财富增长则提出了与斯密不同的理论见解，

认为几乎所有商品的价格都会受农产品价格上涨的影响”。他以生产力理论为中心强调财富的生产力比之财富本身不晓得要重要多少倍”。李斯特虽然与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主张国家应当实行自由贸易和自由放任政策的传统不同强调贸易保护主义和国家干预主义认为工业是促进一国财富增长的关键但是他也认为一国的物质资本绝大部分都是与土地分不开的只是强调了工业繁荣对农产品生产和原料生产的重要作用在理论上从另一个角度针对德国的实际情况论证了农工商三业的稳态发展路径间接论述了土地利用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１９世纪中期的英国经济学家约翰·斯图亚特·穆勒区分了关于国民财富增长的静态和动态理论，把财富的增长定义为物质繁荣的增进表征为生产和人口的逐渐增加并富有哲思地提出财富的增长并不是无限的在所谓进步状态的尽头便是静止状态，财富的增长只不过是延缓了静止状态的带来，我们每向前迈进一步便向静止状态逼近一步”。穆勒之所以有这样的结论来自于他对人类生产过程的分析。在他的理论分析框架内生产的必要条件是劳动土地和资本而有限的土地数量及其有限的生产力是对生产真正的限制最终的限制”。三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中的土地利用思想新古典经济学发展的早期与古典经济学理论强调客观劳动价值论不同杰文斯瓦尔拉斯门格尔在同一时期分别独立创立了边际效用主观价值论，把经济学研究的重点从国民财富的生产和分配领域转向消费领域。特别是奥地利学派的创始人门格尔在其财货理论中分析了土地利用与财货之间的关系，另外接受一切事物都受因果规律的支配的逻辑，明确提出一切财货的价值都不过是这些财货在我们欲望满足上和我们生命与福利的保持上所具有的意义的显现为人类生命攸关的欲望满足，对人类具有最高的意义为人类的福利所依存的欲望满足，则仅具次要意义同时指出生命欲望的满足依存于衣食住资料的富足而衣食住欲望满足所需要的财货富足离不开土地利用。因此门格尔在主观效用价值论为基础的消费理论框架内给出了对土地利用的新认识开拓了经济理论对土地利用的研究视野年英国经济学家马歇尔发表经济学原理标志着经济学研究范式从古典经济学时期正式进入新古典经济学期经济学也在学说史上完成了第二次综合。在自然不能跳跃思想的影响下马歇尔认为一个国家经济的长期增长是渐进的经济学家研究方式是经济生物学的方式而不是经济力学的方式。在这部著作中马歇尔把土地当作生产的四个要素之一利用边际理论详细论述了土地肥力土地报酬递减土地价值地租等经济学规律同时结合德国历史学派的方法分析一国土地利用在财富增长中的地位和作用指出无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土地房屋和牲畜都是头等重要的三种财富形态如凯恩斯在通论中所作的总结新古典经济学关注的是既定资源的配置相对报酬和产品相对价值决定的问题。总体上新古典经济学时期的经济研究偏重于微观层次特别是注重局部静态均衡分析并且受逻辑实证主义思潮影响力图摆脱历史归纳主义和形而上学价值判断的影响采用科学主义的研究范式注重理论的逻辑性规范性统一性和严密性。但是综合考察该时期的经济学理论缺乏关于长期经济增长与土地利用之间关系的经典论述。值得说明的是该时期伴随科学技术的进步和经济学理论的演进这一农业经济思想获得了极大的发展。受早期农业经济学家阿瑟·杨土地改良和土地肥力保持理论阿尔布雷希特·丹尼尔·泰尔农业静力学原理以及约翰·海因里希·冯·屠能农业经营集约论和农业圈境理论的影响德国农业经济学家化学家李必希提出了农业土地肥力补偿理论，并且观察到伴随西方国家经济增长土地出现日趋枯竭的事实坚决反对采用粗暴方式掠夺土地大力提倡使用人造肥料促进土地肥力。在李必希农业经营理论的基础上德国农业经济学家布林科曼和艾瑞保德吸收新古典经济理论研究成果分别创立农业集约度和位置配置理论和农业经营有机体理论为现代农业经济学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同时也提高了理论经济学家对土地利用理论的认识深度和广度。四现代经济增长理论中的土地利用思想２０世纪３０年代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面对社会经济萧条和大量存在的失业现象扬弃古典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体系发起经济学研究的凯恩斯范式革命以建基于三大心理倾向的收入

决定理论为核心创立有效需求不足理论注重经济波动的短期分析同时放弃主张自由放任经济政策的传统倡导国家对宏观经济运行进行干预以刺激经济复苏和消除非自愿性失业从而把经济学研究引入新的时期。在通论发表之后索罗希克斯萨缪尔森等一大批杰出的经济学家致力于凯恩斯理论体系的长期化动态化以及微观基础方面的研究从而形成了现代经济增长理论体系。如罗伯特·卢卡斯所说：一旦人们开始思考经济增长问题他很难再顾及其他问题根据戴维·罗默的理解建立在国民收入恒等式基础上的现代经济增长理论其最终目标是在理论上探讨是否存在提高整个增长或穷国的生活水准更接近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的可能性。但是现代经济增长理论无论是早期简单的哈罗德多马模型索罗斯旺新古典增长模型还是晚近的干中学模型世代交叠模型以及包含人力资本、研发等因素在内的各种复杂内生经济增长模型虽然采用了现代数理经济学的复杂计算方式普遍重视科学技术进步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却不同于古典经济学时期对生产要素土地劳动资本的三分法，也不同于新古典经济学时期马歇尔对生产要素的土地劳动资本组织的四分法在选择影响一国宏观经济增长生产变量时把目光锁定于资本劳动两个要素。早期研究经济增长理论的经济学家哈罗德在选择动态经济增长理论模型经济变量时明确指出在一个进步经济的基本决定因素中我计划抛弃来自土地的报酬规律。……我之所以抛弃它土地仅仅是因为在我们这样一个特定环境下土地的影响在数量上已无足轻重而作为现代经济增长最基本的索罗增长模型则直接把土地矿藏当作资本来处理，完全忽视了早期经济学理论关于土地和资本所作的理论区分。伴随现代经济增长理论的演进为解释经济增长的国别差异研究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问题的发展经济学兴起。受凯恩斯短期理论和经济增长理论研究范式的影响早期的发展经济学理论如刘易斯费景汉 拉尼斯的二元经济结构模型强调农业部门以劳动和产品剩余支持资本积累工业发展才能打破落后国家在经济增长中走出纳克斯贫困恶性循环实现罗斯托意义上的经济起飞。舒尔茨早期虽然认识到经济增长理论研究中关于土地利用的地位一直处于下降状态但是他把原因归结为在英国、美国及其他许多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经济已经摆脱了原先由土地施加的桎梏速水佑次郎的引致创新模型则强调技术和制度创新投资在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中起到的核心作用认为不能把土地等自然禀赋状况的限制看成是一国经济增长无法逾越的２０世纪年代针对人类工业化道路上出现的全球环境污染资源短缺寂静的春天增长的极限等著作陆续发表引起经济学家对人类经济行为方式特别是经济增长方式的反思逐步形成了全球共识的可持续发展增长观土地经济学资源经济学等经济学研究分支获得长足发展土地资源人口承载力理论土地安全理论克鲁格曼的新经济地理学理论正在加深现代经济学研究对土地利用的认识。在此背景下经济学家开始重新认识到无论是对于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土地在一国经济增长中都应当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五到目前为止人类社会先后经历了原始社会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三个阶段后工业社会的生产生活方式正在演变过程中。从人与土地利用的关系角度分析在原始社会和农业社会阶段由于生产技术落后在人与自然的二元对立中人类基本上采取了顺应自然的态度对土地利用的认识是模糊的和不全面的因而是朴素的。进入工业社会人类中心主义的资源观树立因为对自然界拥有绝对的利用权，人类因而成为世界万物的主宰。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资源开发和利用虽然带来了人类文明的伟大实践、财富总量的巨大增长人类对自然控制能力的极大增强但是也使现代的人们面临一系列的人口资源环境和发展之间紧张关系为核心的全球性问题。可以判断在目前这种关系中不可能达到亚当·斯密所谓的让人们感到愉悦和心满意足的进步社会状态反而使人类要面临如恩格斯在自然辨证法中所说的在庆祝对自然界的胜利中遭到自然界报复的境地。现代经济增长理论经济学家戴维·罗默明确提出土地的固定供给可能对我们的生产能力是一种严格约束或者永久增长的产出会产生永久增加的污染量这将会使增长停止并认为尽管在过去的

几个世纪内技术已经能够超越资源与土地的限制，但它仍表明那些限制必定最终成为我们生产能力的严格约束恢复了古典经济学时期马尔萨斯和穆勒对土地利用的理论认识。这种恢复使经济增长理论在演进过程中关于对一国经济增长中土地利用的地位和作用的经济研究呈现出一个重视 忽略重视的循环这种循环看上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