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在暴力劫持人质犯罪处置中的运用

谈判在暴力劫持人质犯罪处置中的运用

19世纪，尤其是9.11事件以来，恐怖袭击的传播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关注。预防和打击恐怖活动已成为所有国家政府和普通人的共同关注的问题。近年来,由于受国际犯罪形势的影响,我国治安形势也出现了新的趋势,恐怖暴力犯罪大量增加,其中劫持人质的案件不断出现。这种案件性质严重,情况复杂,手段多样,社会影响很坏,如果处理不当极易造成人质或民警伤亡,给国家和个人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为了达到解救人质、制服犯罪分子的目的,现场指挥员以及每一位参战的警察都必须遵循人质安全第一的原则,将确保人质安全放在处置活动的首位,因为人质是否被安全解救是衡量解救人质行动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所以,处置劫持人质暴力犯罪应尽量争取和平解决,和人质劫持者谈判是争取和平解救人质的必不可少的重要手段。一、劫持者心理特点人质解救中的谈判可以起到探明劫持者的心态,稳定其激动的情绪,减少劫持者对人质的攻击性意向,遏制其过激行为,避免其暴力行为的升级并有效地缓和局势、拖延时间,为警方研究制定战斗方案,组织营救行动创造有利战机,很多成功解救的案例都证明了这一点。据统计,迄今为止,在全世界范围内先后发生的800多起民用飞机被劫持事件中;仅有不到10起是使用武力解决的。因此,谈判在解救人质行动中是非常重要的,应当贯穿于整个处置过程的始终。谈判为什么能够起到这样的作用,这是有其心理学基础的。犯罪者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是“犯罪的人”,因此,他首先具有正常人的一般心理,有趋利避害、自我保护的本能,也有情绪情感的体验和表现。其次,他才具有犯罪者的特殊心理。在谈判中,我们要抓住人类共有的心理特点作为谈判的基点和出发点,并具体分析该案中犯罪人的犯罪心理特点,以便有的放矢地运用心理策略,开展谈判工作。通过谈判可以查明劫持者的需要和动机。心理学认为需要是人的生理或心理的一种不平衡状态,是人行动的动力和源泉。当人出现某种需要时,便会作出某种行为寻求满足,以消除不平衡状态。因此,要遏止一个人的行为,首先要了解他的需要,并针对其需要采取一定的对策。由于劫持者的个体差异,导致不同的案件中劫持者的需求千差万别,这里我就几种典型的人质劫持者的心态进行分析。为政治目的劫持人质。这在国外比较多见,劫持对象一般是政府官员,特别是外交人员等。这类劫持者都经过长时间周密策划,自感成功的把握大,而且往往会孤注一掷。因为他们清楚,自己劫持的非一般人物,社会影响大,不成功必然是死路一条。为逃避制裁劫持人质。有些人犯罪后被追捕,在走投无路之际劫持人质,妄图达到逃脱的目的。这类劫持者事先没有预谋,只是在被追堵中无路可逃,便随机劫持身边的无辜群众作人质,随意性很强;而且,劫持者多极度恐惧紧张,甚至疯狂,面对警方的追堵,自知拼冲出去是不可能的,只有利用手中的人质,迫使警方屈服而放其一条生路,所以他们在与警方对话时,显得特别嚣张、疯狂,只要警方稍微逼急,劫持者就会狗急跳墙,伤害人质。为勒索钱财劫持人质。就是人们常说的“绑票”,现在这类犯罪案件较多发,侵害的对象大多是被认为有钱的人或其家属。这类劫持者,事先多经过精心策划,从确定绑架对象、绑架地点、藏匿人质地点,到交钱的时间、地点、方式以及成功后的逃跑路线等等,都经过深思熟虑,而且他们在暗处,自感成竹在胸,所以劫持者多沉着冷静,动辄杀害人质灭口。因经济纠纷劫持人质。有些人在追债无望的情况下,不通过法律手段追回债务,或者认为即使打赢了官司也不一定能得到钱,于是以劫持债务人或其亲属,以达到追回债务的目的。这类劫持者认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因为你不仁,所以我不义,只要你还钱,我必定放人,所以大多“理直气壮”,没有罪责感,自感心安理得,有恃无恐。为报复劫持人质。有些人受到强者的欺凌或迫害,由于腐败等种种原因,多次反抗无效,认为申诉无门,走投无路,但又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以劫持迫害者的亲属相要挟,以泄愤恨。这类劫持者都对迫害者充满了极度的仇恨,因过于激愤而往往丧失理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处理不当,极易造成人质的伤亡。心理异常劫持人质。有的人由于生活或工作上受到某种挫折或刺激难以排解,心理发生变异,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心理变态,这类劫持者往往没有明显的目的要求,盲目劫持人质,而且由于心理变异,丧失了正常的思维方式,极其冲动和顽固,对话往往难以奏效,多通过偷袭强攻才能解决问题。二、犯罪心理的防控要成功地制服劫持者,解救人质,不仅要了解劫持者的心理,更要针对不同的犯罪心理,运用不同的心理策略,有的放矢地采取对策和措施。与劫持者谈判是一项策略性、技巧性很高的工作,是一种特殊的交流,从语言学、传播学及社会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种交流主要分为两种形式,即语言交流和非语言交流。(一)提高现场检测的认知有人说,语言是开启心门的钥匙,对于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走入歧途的劫持者来说,适时恰当的语言可能就是化解心灵郁结的妙药。当警方与劫持者形成公开对峙局面后,谈判人员应充分考虑到事态恶化的可能以及事态恶化与自己的直接关系,不能一开始就给对方产生一种“四面受敌”的高压感。因为劫持者处于一种激情状态,象一只关在笼中的野兽,随时准备破笼而出,伤人逃跑,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状态。劫持者理智几乎不存在,自我控制能力非常低,对人质的安全造成极大的威胁。谈判人员的当务之急是尽力稳定其情绪,只有让其情绪稳定,才能为说服劝降打好基础。首先,谈判人员应对劫持者持“平等”的态度,可以先介绍一下本人的一些情况,态度要温和,尽量使对方产生安全感和亲切感,努力给对方一个尊重、友好、诚恳的印象,表示自己愿意帮助对方找出解决问题的恰当方法,尽可能缓解其心理压力。其次,谈话还应及时主动,力劝对方要为自己的前途、家庭和朋友着想,并提示对方有要求可以提出来、有想法可以说出来、有事情可以商量等等,以转移分散其注意力,掌握并牵制其心态反应。再者,谈判的用语应掌握分寸,语气上要尽量避免生硬训诫,避免居高临下,咄咄逼人,更不能过多地进行武力威慑,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劫持者不能使用过激的言论,避免使用刺激性的语言和毫无诚意的空话,更不能谩骂、中伤,也不要意气用事与之辩论,而应因势利导,在对话中注意搜集有关劫持者性格特点、人数、动机、目的以及人质的人数、处境、心理承受能力、人质和罪犯所处的现场情况等等,这些都是警方制定营救方案不可缺少的信息。在谈判人员主动表明谈判意向之后,劫持者在畏罪心理的驱使下,一般不会轻易相信谈判人员的诚意。此时,谈判人员千万不要急躁莽撞,一定要保持充分的耐心,及时提醒劫持者“警方是讲究信用的,对积极合作者一定会从轻处理的……”,促使劫持者侥幸心理的萌生。在侥幸心理的驱使下,劫持者往往会提出很多条件,比如:让领导到场对话、撤退所有的警察、为其准备钱钞或车辆供其逃走等等。面对这些条件,谈判人员不可立即拒绝甚至当场指责,而应及时地将我方的意见通告对方,哪些条件可以满足、哪些条件暂时不能满足、为什么不能满足等等,让他感到警方是在认真对待他提出的要求,以进一步牵制劫持者,为警方的合理调配赢得时间。要善于倾听,不管谈判人员的主观感受如何,都应表现出专心倾听劫持者讲话,并对其表示理解。这里所谓的“理解”是指理解劫持者眼下最迫切的心理需求,如理解其不幸的经历,也可理解其犯罪的“无奈”等等。因为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一般都喜欢听那些理解自己、同情自己的话。劫持者在走投无路的困境中,对他人理解、同情自己的话,更容易引起感情上的共鸣。只有这样,才能被劫持者接受,赢得其好感和信任,进而对其产生影响。但应注意的是,“理解”的话要有分寸,要让对方明白,“理解”只是同情,不能违背法律。另外,狂躁情绪的产生多来自于挫折和压抑,谈判人员耐心地倾听,让其尽量发泄,这种发泄本身就是减少其狂躁情绪能量的重要途径。要通过谈判减轻劫持者的罪责感,缓解其对抗心理。犯罪心理学证明,犯罪主体的罪责感越重,其对抗心理及行为就越强烈,所以减轻其罪责感,是缓解其对抗心理和行为的有效方法之一。比如一歹徒行窃被民警发现追堵,便顺手劫持了一个人质,如果民警说:“你不就是偷点东西吗?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但你如果劫持人质,那后果就严重多了!请你好好想想吧。”对比一想,劫持者就会感到已有的罪责并不是无法挽回,从而会中止进一步的严重的犯罪行为。如果民警厉声疾言地喝道:“劫持人质,是犯死罪。还不放人?”既然是死罪,放人有何用?此话一激,劫持者疯狂心理加剧,后果不堪设想。根据劫持者的不同文化层次采用不同的方法。对于文化程度较低的劫持者,应该直接向其分析伤害人质与归降的利弊,如果对其进行较含蓄的教育会让他听不懂谈判的意图而产生不耐烦情绪;如果劫持者有一定的文化水平,理解力比较强,并对自己的行为负什么法律责任心里有数,这样的人除了安全的需要外,会有强烈的被尊重的需要,如果谈判人员太过直白的归降教育可能会让他产生逆反心理,我们应当从心理的深层次耐心委婉地对他们进行前途、荣誉等启发教育。对于劫持者提出的种种条件和要求,不要硬性回绝,应作弹性答复,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有一些善意的迎合或欺骗。曾有两名肇事军人躲在军火库里拒捕的谈判中有这样一段对话:“杀人要偿命吗?”躲在军火库中的两名军人问。谈判员从这无知而愚蠢的问话中,意识到他们还有求生的欲望。为了稳住他们,使他们放下武器,他机智地与肇事者周旋:“杀人当然是要偿命的。致人重伤要根据情节,特别是认罪态度来定。”“××、××(被肇事者杀死的两名战士)不是都死了吗?”肇事者的语气中夹杂着惊愕、惶恐、试探和期望。“一个正在抢救,一个已脱离危险。”谈判员答道。其实两名战士已经被肇事者打死。但如果告诉对方实话,就等于宣判肇事者死罪。既是死罪,他们就很可能顽抗到底,甚至破罐子破摔,引爆军火库,后果不堪设想。这时谈判员故意使用善意的迎合和欺骗,使对方产生错觉。因为这是两名肇事者态度转变的关键,只有利用其求生的本能、欲望,运用必要的欺骗手段,才能稳住他们的情绪,使矛盾不致被激化,从而使谈判工作得以继续,赢得时间或转机。事实也证明,必要的欺骗在这次谈判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经过进一步的开导,这两名肇事者终于放下武器,走出了军火库。与案情重大的劫持者谈判难度较大,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无论如何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极易产生与人质同归于尽的念头。此时谈判的目的更多地是稳定其绝望的情绪,使其暂时不做出过激行为,为武力解救赢得时机。一方面我们可以加强政策性法律教育,或对其提出的种种条件给以含糊回答,让其有利用人质逃生的希望;也可以让其亲属来做工作,唤起残存的良知、人性和对生的留恋;另一方面,我们可以根据其情绪和状态讲一些有针对性的或无关的话题,比如与劫持者拉乡情、扯家常,尽量放松其紧张情绪,分散其对人质的注意力。尽量稳住和麻痹罪犯,拖延时间,不能让劫持者感到自己已陷入绝境,毫无退路。此时,警方可寻找有利时机武力解救人质。对于已经对人质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或自知其犯罪后果的劫持者,我们可以告知其眼前所犯罪行的严重性,如果再一意孤行,必然毁掉自己,倘若就此罢手,还有从轻处理的可能。特别要注意的是,此时对话务必万分谨慎,因为已经造成的后果,必然加剧了劫持者紧张疯狂的心理,对话稍有不慎,就可能使其孤注一掷,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在造成一定程度的后果后,谈判人员也必定会紧张,但必须控制自己的紧张心理,切忌生硬威慑、咄咄逼人,尽量“心平气和”地与之对话,使其感到我们是真心诚意地为他好,从而使其紧张疯狂心理得到抑制,缓解或中止其疯狂的行为。当说服劝降实在难以奏效时,可采取疲劳战,拖疲其心理。如果劫持者非要我们答应他提出的条件,就利用讨价还价、请示上级或正在准备等借口,拖延时间,以拖疲其心理。根据心理学研究,谈判时劫持者的心理变化主要有三个阶段:紧张敏感阶段、理智清醒阶段、寻求解决阶段,我们必须对其掌握和利用。紧张敏感阶段表现为自我控制能力大大下降,反应冲动,一般维持2个小时左右。此时警察的任何攻击性行为都有可能导致劫持者激烈的反抗,甚至杀害人质;理智清醒阶段劫持者情绪较平静,会向警方提出要求,如果遭到拒绝会采取报复性的示威行动;经过20到48小时持续的紧张的状态,劫持者大多筋疲力尽,无法坚持下去,其对抗心理开始疲惫,此时再配以其他心理攻势,可取得明显效果。对话不能急于求成,拖延也不能无限期,拖疲其心理后配合其他心理攻势若仍不奏效,就应寻机强攻。在与劫持者初步沟通取得一定的效果时,谈判人员应利用其求生的欲望和侥幸心理,果断地提出相关条件。比如劫持者劫持多个人质时,可提出留置一人做人质而释放其他人;如果劫持者继续加害人质,可让其立即终止加害;如果劫持者扬言要引爆、施放煤气等可能造成大范围损害甚至会危及周围无辜群众时,要及时劝阻,防止劫持者无法自控而酿成严重后果。(二)情感层面的动作我们在注重语言交流的同时,也要充分注意非语言手段的运用。因为谈判时,谈判员的手势、面部表情、身体姿势、目光等,都可以传递某些言语难以传递的信息,对劫持者的心理具有独特的影响作用,甚至可以达到“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实践中许多谈判人员也运用了非语言手段,但大多处于不自觉状态,没有形成系统化的认识。因此,有意识地去注意、学习、积累,主动、科学、自觉地运用非语言交流手段,对于提高谈判的效果具有重要的意义。谈判员仪表要端庄大方,最好不要穿警服,以减少对劫持者情绪的刺激。一些实践证明,女性往往在这一角色中能起到男性所起不到的作用,因为人们心目中女性是温和的,对于安抚狂躁的情绪有更好的效果。另外,考究的衣着打扮加上不凡的谈吐以及沉静如水的气质,给人以见多识广、地位显赫的感觉,容易令劫持者信服。谈判中,不同的姿态包括坐姿、站姿以及动作等,都能够巧妙地增强语言交流的功能,有助于表达谈判人员的情感。其实,每一个人在表达思想感情的时候,都有自己的习惯性动作,但谈判人员的动作应注意体现谈判的意图,表达特定的含义。以坐姿为例,面对劫持者坐姿略向前倾,有一种注意、信任的意思;笔直地坐着有一种正视、威严的意思;而略向后倾则是一种漠视、轻视的意思。如果谈判人员走近劫持者,增强语气,就会加大压力,这种动感可以充分地呈现出谈判人员的决心和威力。手势也是表现力很强的一种表述方式,有的时候可以含蓄或形象地点明主题。比如手随意地上下摆动表示警方已经控制局面,成竹在胸。在谈判时应注意与劫持者保持合适的距离,充分运用空间位置,表达谈判人员的态度。心理学研究表明,每个人在心理上都有自己的对于他人侵犯距离的一个势力范围,当外人处在这个范围之外时,每个人都能保持一种心理上的平衡;当外势力侵入这个范围之后,就会给当事人造成心理上的冲突,这种冲突会促使当事人通过调节寻求另一种心理平衡。所以,谈判人员为了减轻劫持者的心理压力,制造一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