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地花鼓音乐的特征

湘北地花鼓音乐的特征

湖南北部是洞庭湖的一个平原。由于历史上经常发生洪水，因此被称为泽国。湘北地花鼓是湘北人们在岁时节令表演的一种娱乐色彩浓郁的歌舞音乐,在本地山歌、小调的基础上吸收民间其他游艺形式发展而成,属于灯调类。它借鉴本地民间歌舞、说唱等多种艺术门类的表现手法,早期以歌舞为主,在锣鼓声中加上人声唱和,情绪奔放激昂,后来在表演中增加人物角色和简单故事情节,将抒情叙事融合在一起,表现出鲜明的地方音乐特色。基本形式为旦丑两人化妆表演,载歌载舞表现该区域的乡村生活,以锣鼓、大筒、唢呐等乐器伴奏,因表演场地长期在坪地而得名地花鼓。地花鼓音乐以湘北的民间音乐为基础,与当地方言紧密结合。小调是最常见的唱腔之一,曲调流畅淳朴,大部分具有欢快热烈的特点,其中的乡土民歌为“村妇稚子口中之歌”,口语化的唱词灵活善变,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本文试从旋律特征、调式特征、音乐结构、衬词衬腔等方面来初步分析地花鼓的形态特征。一、地花鼓音乐特征四音腔是带有湖南特色的la、do、mi、sol音调结构,这种音调主要流行于湖南中北部地区。(p469)湘北是湘方言的代表区域,地花鼓音乐中的四音腔特色鲜明。在do、mi、sol,la、do、mi,sol、do、re,la、do、re“大、小、宽、窄”(p111)四种声韵结构之中,小声韵综合了大小三度的复合特性。四音腔是在小声韵的基础之上加一个徵音,构成三度叠加的四音列结构。从外部形式上看,这种音列因徵音的加入形成了某些徵调式色彩,从内部结构来看,在小声韵基础之上增加的小三度加强了羽调式色彩,这种三度结构的进行形成了地花鼓音乐中徵羽乐风的交融性特征。因方言及装饰音的影响,音乐中sol、re两音在实际演唱中常为颤音,四音腔音调常形成la、do、升re、mi、升sol、la的音阶,由于音的倾向性的作用,它们原位出现时形成的调式倾向于徵调,以微升音出现时形成的调式倾向于羽调。应该说,这些音高富有弹性的音级并不对地花鼓音调的整体特征产生根本的影响,而是形成旋律的某种润腔风格。四音腔将大小两声韵的共同音和不同音同时保留,融合为以徵羽音为基础的音调结构。如:该曲以la、do、mi、sol四音腔为特征旋律,尾腔中的徵音用颤音唱法导向角音结束,大小两声韵的交融使曲调表现出明快爽朗的个性。根据四音腔曲调结构和风格的不同,地花鼓音乐可以分为宫音组、羽音组和色彩音组三种曲风。宫音组以do、mi、sol大声韵音调结构为旋律基本框架,宫音色彩鲜明。曲调中re、sol音常为颤音唱法突出地方特征,在级进为主的进行中出现的大跳音程突出了旋律抑扬顿挫的风格,如《倒扳桨》。羽音组指以la、do、mi小声韵音调结构为旋律基本框架。色彩音组以sol、la、mi音级为旋律基本框架,是影响地花鼓调式特色的重要因素。本曲以la、sol、mi为特征音,起句落mi音,后三句落sol音。这种由大小三度和四度结合的曲调流畅而明快,便于抒情和叙事。艺人们通过方言、数板、曲尾翻高等手法加强地花鼓音乐的唱和韵味,方言爽朗活泼,不失委婉柔和的歌唱性风格。板式变化的唱腔适合表现人物情绪的变化,口语化的数板擅于表达一气呵成的语气,多种声腔的运用增强了地花鼓音乐的表现力,如通过数板紧缩、重复、华彩性尾腔的翻高演唱来突出徵羽乐风的交融,该唱法在男女同腔的唱腔中运用较多,曲调灵活多变,在大段叙述性的演唱中也较为常见,渲染了一唱众和的热烈气氛。地花鼓音乐通过唱腔的加花与简化,腔句的扩大与缩小,节拍的规整与松散等手法引起唱腔句法、旋法等表现形式的变化,四音腔作为一种特征音调贯穿于旋律的发展之中,成为地花鼓曲调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二、地花鼓音乐调性的变化下表是笔者初步统计的湘北地区入选《中国民间歌曲集成·湖南卷》地花鼓曲目的调式分布情况:以上抽样分析大致表明湘北地花鼓曲调以徵调式为主,商羽调式次之,五种五声调式都有出现。大多数地花鼓音乐结构短小,节奏明快,但调性经常多变,主要包括同宫系统的调式交替、不同宫的暂转调等。由于半终止音的不同形成同宫系统的不同调式交融现象,以徵羽调式交融较为常见。该例句末do、la、sol音级终止以徵调结束,曲中do、la小三度的多次进行倾向于羽调色彩。地花鼓的特性终止中包含了调性的多种变化,特性终止大致包括异调终止和滑音终止两种。异调终止指地花鼓音乐的终止不落主音而落从属音上,形成一种具有动力倾向的调式色彩。滑音终止指地花鼓音乐以滑音收束来打破稳定性,地花鼓音乐中大量的滑音终止使曲调意趣横生,增强了音乐的表现力。地花鼓音乐调性的变化对增加音乐色彩的对比,深化情感的表达具有特殊的作用,这使得地花鼓音乐有可能在表现形式及题材内容方面与表演场地紧密结合,表现出多样的形式。如受re、sol弹性音律的影响,徵调式不仅用于以渲染气氛为主,表演动作幅度较大的武花鼓中,也用于以歌唱性为主,表演动作幅度较小的文花鼓中。宫音组形成的特性调式一般用于表现武花鼓热烈欢快的气氛,羽音组形成的旋律使地花鼓细腻柔美的风格得到充分的体现。地花鼓中有大量诸如《五更》《四季相思》之类的题材内容,这一类小调性的音乐源于明清时调,在南北各地广为传唱,因流传地域不同而各异其趣,“明明一首歌谣,到过一处,经一处民俗文学的洗礼,便另换一种风趣。到水国就撑红船,在陆地便骑白马”(p32)这类小调曲调优美缠绵,柔和细腻,各地艺人的长期磨砺使地花鼓音乐更为生动丰富,结构完整。这些外来音乐带有鲜明的异域民情风俗的痕迹,对促进地花鼓音乐风格的形成起到了积极有益的补充作用。由此可见,地花鼓音乐受四音腔特征音调的影响,以徵调式居多兼及其他五声调式。该特征音调不仅给地花鼓音乐带来了旋法、音调特征上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它带来了地花鼓音乐调式调性及演唱形式上的游移多变,这在丰富地花鼓音乐表现力的同时形成了它鲜明的个性特征。三、地花鼓在演唱中的表现形式地花鼓句式多样。常在对应性的上下句基础之上形成三句、四句结构,以插句和重复句的形式形成乐段的扩充。如上例《正月看姐》的曲式结构为:在四句基础之上以插句和重句形成五句结构,体现了地花鼓音乐在规整乐段结构中蕴含的多变倾向。地花鼓中的五句子结构以七言较多,第五句往往是点睛之笔。赶五句即带垛的五句,又称数板,垛句与前后乐句形成对比。穿句子是地花鼓音乐词体句式和演唱形式多变的代表,歌词由两种句式、内容不同的段落组成,七言与五言,杂言与齐言,“歌头”与穿插的“叶子”以独唱和合唱形成对比,烘托互补表现别具一格的情趣。在词曲结合上,地花鼓也表现出多样的形式。一个地花鼓曲目可以采用几种不同的曲调,也可只采用一种曲调,即同曲同腔和同曲异腔两种形式。同一曲调可以用在地花鼓的多个曲目中,通过唱词来表现不同的情节和内容,在相同的唱词中也可以用完全不同的几种曲调来表达情绪的细微区别。与调性变化相似,地花鼓在结构方面同样表现出变化的趋向,但是,地花鼓中大量叙事性的唱段仍以传统的单曲反复的结构表达,这种声腔结构便于传唱,能够留给表演者充足的创造空间。此外,相对固定的板式结构并不影响唱词内涵的表达,表演者通过灵活的表演程式和技巧,依照词曲的字、声、音、情有机结合来表达人物的不同思想感情。四、衬词衬腔与地花鼓像许多其他的民间音乐一样,地花鼓音乐中除了实词外,还用大量虚词作为语气、情感的辅助手段。地花鼓的衬词包括衬字、衬词、衬句等类型,大量衬词衬腔对形成地花鼓音乐独特的地方风格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衬字拖腔善于表现地花鼓羽音组音调特殊的韵味,如《洗菜心》。装饰性衬词镶嵌在主体唱词之间,使唱腔更顺畅,唱词的连接更紧密,呼唤词和舌花的运用使曲调情趣盎然。由四五个字组成的插句式衬腔自身是一个独立的乐汇或乐句,但旋法、风格节奏与全曲和谐一致,呼应性的上下唱腔之间及乐句结尾常以辅助性的衬腔联结,这种衬腔通常带有鲜明的地方特点。曲中的“妹妹哪依呀”“哥哥哪依呀”是地花鼓中较为常见的衬腔,使地花鼓旋律饱满圆润,富于音韵美。衬句和反复句延伸了乐句,使腔句的联结顺畅,结构均衡,句尾的衬腔往往形成唱腔圆满的收束,这些都适合表现地花鼓唱和的喜庆气氛。很多地花鼓音乐仅从衬词衬腔便能感受到它鲜明的地方风格。正因为如此,衬词衬腔成为地花鼓音乐地方识别的标志之一。在这其中,拟声性和称谓性衬词能细致入微地刻画特定环境中人物的心理活动,使情感的表达生动传神。湘北历史上楚歌中的“感叹字确乎是歌的核心和原动力”。(p107)地花鼓中的衬词衬腔发展了楚歌中感叹词的艺术感染力,形式不拘一格。它作为一种相对固定的模式与主体唱词唱腔形成一种动静的结合,对地花鼓的音乐起到美化语言、扩充结构、强化风格的作用,能较好地渲染气氛,深化人物情感的表达,与当地人们的斗争生活和方言俗语结合形成浓郁的地方色彩。楚歌作为一种地方歌谣体影响广泛,屈原的《九歌》是歌、乐、舞三位一体的楚地民间祭歌,其中的大场、小场(包括歌、舞或有情节的小品)、大场的结构,对湘北的歌舞音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地围龙地花鼓表演中即有大场小场、一唱一和的表演,这种无拘无束的唱和形式是楚民歌的一大特色。湘北以湘方言为主杂糅西南官话,方言浓郁音调高亢,地花鼓在湘北闹花灯、唱采茶、田歌、船歌等民间娱乐形式基础上形成,如田歌在劳动中产生但不像号子那样直接配合劳动动作,表现出较大的随意性,常用于独唱、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