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行年及著述考述

王琦行年及著述考述

王琦是清代著名的学者，著名的学者，在文学史上为李白和李贺写了一首诗。他辑注的《李太白全集》三十六卷(中华书局1977年版)和《李长吉歌诗汇解》五卷(《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清乾隆王氏宝笏楼刻本影印)影响深远,《李太白全集》卷末赵信序指出,此书辑注一出,“一注可以敌千家”。因资料所限,长期以来,人们一直没有弄清楚王琦的准确字号,对王琦生卒年的研究也付之阙如。本文根据新发现的几条材料,试图对此加以勾勒,并就王琦的才学、交游加以考述。一《慎斋遗文》《医林指月》序笔者在检索文献的过程中,发现三条尚未被学界所注意的有关王琦的材料,试列如下:第一,王琦不仅专注于诗文注释,并且热心于古代医学典籍的整理。经他整理的医书有《周慎斋遗书》(收入近代曹炳章编蓁《中国医学大成》,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7年版)、《医林指月》(中山大学图书馆藏乾隆三十二年宝笏楼刻本)等。《周慎斋遗书》专辑明时名医周慎斋的医学著作,《医林指月》则辑录《扁鹊心书》、《伤寒经镜录》等宋、元、明、清时医书十二种。笔者在《周慎斋遗书》卷首发现一篇序文,全文如下:余舅祖琢崖王先生,乾隆甲午,寿届七十有九,病将易箦,手书一编,嘱余曰:“是为明医周慎斋遗书,开雕未半,子幸竟其事,卒成吾志。”余谨受教,唯而退。乃于是年之冬,续刊其余,共成书十卷。雕事毕,为之序曰:先生讳琦,字载韩,号载庵,又号琢崖,晚年自称胥山老人。未弱冠,补弟子员,即馆余家。先生父松谷公,相与昕夕讨论书史,上下古今,旁及青鸟演禽、蓍筮云篆、贝叶之文,兼收并览,孳孳至忘寝食。性俭素尚义,壮年丧偶,不更娶。不蓄资,有得即以供剞劂氏,刻所注李太白、李长吉等集,暨《医林指月》十二种,其他未付梓者尚多。此《慎斋遗书》,则得自晚年。第钞本阙陋,借得东扶张先生藏本,始备卷数。慎斋名之干,明季东吴人,以医鸣,著书三数种,《张氏医通》曾引其说。此本为句吴逋人名球者所订,其文义颇未润泽。大抵慎斋门人,记其师所指授,语多质朴,无高手宣达义旨,读者尝病其蹇。东扶先生少为利导之,琢崖先生复细加厘定,始成完书。余于岐黄理无所窥,然以先生之博极群籍,又醉心于方药术者数十年,其所许可谓补世之所未备,则其有禆益于医道无疑也。是书传,慎斋之名亦传,而句吴逋人亦不枉费数十载之参稽,其名亦传,岂徒以其名也欤哉!世有人熟玩反复,禀是以御诸疾,而收其立成之效,虽得其旨于慎斋,然卒成其书之功,而垂益于后世,非先生其谁与归。余是以不敢委其命于草莽,而终践其诺也。仁和赵树元石堂氏谨序。第二,王琦刊印《医林指月》时曾为《医学真传》等十种医书作跋,其中,他为《扁鹊心书》作三篇跋语,第一篇跋语末署:“乾隆乙酉二月丁丑紫阳山民王琦书。”第三,民国十一年《杭州府志》卷一四三《义行三》(收入《中国方志丛书》,台湾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1974年据民国十一年铅印本影印)云:王琦原名士琦,字载韩,钱塘诸生,博闻强识。姊婿赵殿成丧子,孤孙在襁褓,以家政属琦代为经纪,一钱尺帛无所私。性俭素,尚义,壮年丧偶,不更娶,不蓄赀财,人咸服其清介。尝校书于侣山堂,即康熙时医师张士聪、高世栻讲学处也。士聪、世栻所著医书数十种,板已漫漶,琦病时医不学无术,孟浪误人,欲重刻其书以救世而力未逮,乃取卷叶最少者三种及医书之切要者九种凡十二种,颜曰《医林指月》,罄赀刊之。笔者根据以上三条材料,结合王琦辑注的《李太白全集》和《李长吉歌诗汇解》文本,对王琦生平、字号考证如下:1.入朝王充“一从”于乾隆甲儒家世关于王琦的生卒年,历来研究者一直语焉不详。最早记载王琦生平的是清代纪昀等所撰《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四九集部二别集类二:“《李太白诗集注》三十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国朝王琦撰,(王)琦字琢崖,钱塘人。”民国初佚名所撰《清史列传》卷七一《倪璠传》附《王琦传》(中华书局1987年版)云:王琦,字琢崖,亦钱塘人。与齐召南、杭世骏友善。早鳏,杜门著述,有林处士风。精熟释典,殿成注《右丞集》时,以右丞本通佛理,顾起经旧注,多未及详,特嘱琦助为之,以补所未备。谭正璧1934年于上海光明书局出版《中国文学家大辞典》,介绍王琦生平,多依《清史列传》:王琦(约1723年前后在世)王琦字琢崖,浙江钱塘人。生卒年均不详,约清世宗雍正初前后在世。与齐召南、杭世骏友善。早鳏,杜门著述,有林处士风。琦精熟释典,尝助赵殿成注《王右丞集》。自注有《李太白诗集注》三十六卷,《李长吉歌诗汇解》五卷(均《清史列传》),并传于世。在此之后,诸多学者及相关著述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仍然停留在这一基础之上,比如:金开诚、葛兆光《古诗文要籍叙录》(中华书局2005年版)记载:“王琦,字琢崖,号载庵,清代雍正乾隆间著名学者,钱塘(今浙江杭州)人。”钱仲联主编《中国文学家大辞典·清代卷》(中华书局1996年版)云:“王琦(生卒年不详),字琢崖,号载庵,浙江钱塘(今杭州)人。生平与齐召南、杭世骏友善,早丧妻,杜门著述,有林处士风。”费正刚等编著《中国古代文学要籍导读》第十七章《王琦注<李太白全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记载:“王琦(1723年前后在世),字琢崖,号载庵,钱塘(今浙江杭州)人,清代雍正、乾隆时期著名学者。”江庆柏《清代人物生卒年表》(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云:王琦:生卒年代:康熙三五一?(1696—?);字号:载韩、载庵、琢崖;籍贯:浙江秀水。以上著述涉及到王琦的生平,或云“生卒年不详”,或云“1723年前后在世”,或云“清代雍正乾隆间著名学者”;江庆柏虽标出王琦生年,但未标卒年,且字号没有分清楚,籍贯亦错,秀水属嘉兴府。从笔者新发现的第一条资料来看,赵树元所撰《周慎斋遗书》序文作于甲午年冬。据考证,乾隆皇帝在位期间,只有一个甲午年,即乾隆三十九年,公元1774年。赵树元作序的时间距王琦去世时间很近,且作序者与王琦为亲属关系,称王琦为“舅祖”,所以关于王琦的基本资料应该是可靠的。赵树元序称,这一年,王琦“病将易箦”,易箦,指病重将死。由此可知,王琦应于乾隆甲午年去世,享年七十九岁。那么依次往上推,其生年则为康熙三十五年(1696),所以我们认为,王琦的生卒年应为:康熙三十五年至乾隆三十九年(1696—1774)。2.关于“王充”从上述赵树元所撰《周慎斋遗书》序、民国十一年《杭州府志》等两条材料亦可纠正诸多文献中关于王琦字、号的错误。清代纪昀等撰《四库全书总目》云“王琦字琢崖”,《清史列传》、谭正璧《中国文学家大辞典》等俱沿其说,费正刚等编著《中国古代文学要籍导读》,金开诚、葛兆光《古诗文要籍叙录》,钱仲联主编《中国文学家大辞典·清代卷》等俱云“王琦,字琢崖,号载庵”,均误。赵树元所撰《周慎斋遗书》序称:“先生讳琦,字载韩,号载庵,又号琢崖,晚年自称胥山老人。”民国十一年《杭州府志》卷一四三《义行三》亦云:“王琦原名士琦,字载韩。”这里将王琦的字、号说得很清楚,而且在王琦“字载韩”这一点上是完全一致的,从《四库全书总目》以来的学者都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失误。以笔者看到的本子,在《李太白全集》每卷卷下均标注“钱塘王琦琢崖辑注”,《李长吉歌诗汇解》首卷标“钱塘王琦琢崖编辑”,其余各卷均标“钱塘王琦琢崖汇解”,论者将王琦之号“琢崖”视为其字的错误可能由此而来。王琦原名士琦,字载韩,号载庵,又号琢崖,晚年自称胥山老人。根据王琦为《扁鹊心书》所作的第一篇跋语可知,他还曾自号紫阳山民。二王充公司药收藏自然王琦是清代著名学者,作为学者和文学家的杭世骏在《李太白全集》序文中说:且吾言太白才兼仙佛,其蕴蓄为何如耶?二氏之书,与吾儒之著述相埒,上下千古,而能尽读之者,吾于唐得一人焉,曰段柯古,吾于宋得一人焉,曰释氏赞宁,吾于前明得一人焉,曰宋氏潜溪。以近代而论,蒙叟研精内典,而玄门之旨奥未窥;竹垞朱氏自言于竺乾之书,诗文未敢阑入,则并蒙叟之长而犹且怖若河汉,他可知矣。载庵早鳏,阗处如退院老僧、空山道士,日研寻于二氏之精英,以其余事而为是书,足以发太白难显之情,而抉三家未窥之妙。杭世骏将王琦与历代博览群书的学者相提并论,他指出,王氏为《李太白全集》作注,“足以发太白难显之情,而抉三家未窥之妙”,可见对王琦其人其注评论之高。《周慎斋遗书》赵树元序文中提到,王琦与松谷公“讨论书史,上下古今,旁及青鸟演禽、蓍筮云篆、贝叶之文,兼收并览”,认为王琦“博极群籍”;民国十一年《杭州府志》也称赞王琦“博闻强识”,这些言论与杭世骏对王琦的评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李长吉歌诗汇解》卷首所收赵信《琢崖次韵见答谦谢再用前韵寄之》对王琦的博学、才华予以充分肯定“笺疏精赡昔推王(原注:王逸注骚亦分疏句下),淹博如君轶雅苍。仙鬼才华穷二李(原注:前注《太白集》已行世),时流名誉过三郎。高怀嘉与留天地,妙谛真诠满室堂。拨尽秋云拂尘镜,从教事释意无忘。”王琦不仅精通诗学,而且在医学领域也作出贡献,由他整理并刻印的医学典籍有《周慎斋遗书》、《医林指月》等,同时,他对佛学也颇有研究,赵殿成《王右丞集笺注例略》(《王右丞集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61年版)称赞王琦精通佛典、博学多闻:至于竺乾氏之书,素未泛览,即同人中亦鲜有旁通,惟王友琢崖时见其游目此中,每有所注,辙就访问,多检出本处示余,今注中所载,龙藏贝书之故实,一花五叶之源流,皆其寻章摘句以襄助者也。因条数繁多,故姓字不及广载。王琦为自己刊刻出版的医学书籍取名为《医林指月》,即源于佛典:“(余)取其卷叶少者先付匠氏,凡十余种,合而成编,名曰《医林指月》,义取《楞严经》中所说以手指月示人,人当因其所指而仰观月轮。若不明所指者,远在空际而近觅于指上,岂惟不见月体,亦复不知指。用喻参佛法者不可拘滞于言教也。”(《医林指月序》)可见他对佛家典籍相当熟悉。可见在当时的杭州地区,王琦是一位淹博群书的学者,知识渊博,凡经史子集无不精熟。王琦生活于康熙中期至乾隆中期,在这一时期,杭州文人荟萃,文名显著者就有厉鹗、杭世骏、赵昱、赵信等。厉鹗、杭世骏自不必说,赵昱、赵信兄弟在当时也是名气颇大的诗人,赵信就曾经给王琦的《李太白全集》作序。赵昱号谷林,赵信号意林,兄弟俩称为“二林”,与赵殿成为堂兄弟,赵氏家族在当时文风鼎盛,所以全祖望《王右丞集笺注序》说:“近日浙西撰述之盛,莫先赵氏。松谷之弟谷林、意林两征士,谷林之子诚夫,并博综文史,著书满家。”王琦为钱塘人,赵氏家族在仁和,两地相距不远,交游比较多。更为重要的是,钱塘王琦与仁和赵氏家族存在亲戚关系。由民国十一年《杭州府志》卷一四三《义行三》可知,赵殿成为王琦的“姊婿”,所以赵树元所撰《周慎斋遗书》序文称王琦为“舅祖”,更值得注意的是,赵树元序中提到,王琦“未弱冠,补弟子员,即馆余家”,与赵家来往密切。民国十一年《杭州府志》卷一四三《义行三》说得更为直接:“姊婿赵殿成丧子,孤孙在襁褓,以家政属琦代为经纪,一钱尺帛无所私。”王琦曾为赵家代为经纪,可见两家关系相当亲密。赵家是他活动的中心,与赵殿成等人经常在一起,所以赵殿成才能在为《王右丞集》作笺注时与之交流。王琦曾在乾隆丁巳年(1737)为赵殿成《王右丞集笺注》作序,赵殿成的堂弟赵信与王琦也有十分亲密的交往,故为《李太白全集》作序,并在序中称道王琦与赵殿成的友谊,称扬王琦的“高谊”。在《李长吉歌诗汇解》中,赵信与王琦还有诗歌唱和。从现存文献我们可以看出,齐召南、杭世骏、赵信、赵殿成等人与王琦均有交往,同时,我们据此也可以推测王琦与全祖望、厉鹗亦当有往来。下面列出《王右丞集笺注》作序者的署名:杭世骏:同学弟杭世骏拜手书。王琦:同学弟王琦拜书。四人都与赵殿成存在“同学”关系,在古代,“同学”多为一种同辈经常交流学问的朋友关系,同门为朋,同志为友,两者兼具,杭世骏与王琦又有往来。厉鹗《樊榭山房集》(清光绪十年钱塘汪氏振绮堂刊本)中有许多与“二林”的交游诗,可见与二人的关系十分密切,虽然目前尚未发现更多材料证明全祖望、厉鹗诸人与王琦有直接往来,但从各种交叉的“同学”关系中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