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忆昔》看唐代前期租佃关系

从《忆昔》看唐代前期租佃关系

唐朝初年（618-714），社会秩序稳定，生产不断发展。第一个是“贞节治国”的稳定，第二个是“开元繁荣”的繁荣。大诗人杜甫在《忆昔》一诗中写道:“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百,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P1163)该诗描绘了唐玄宗开元年间社会经济的发展,是中国社会出现了前所未有盛世景象的写照。隋末农民大起义,推翻了隋王朝,沉重打击了地主阶级,改造了生产关系某些不适应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部分,提高农民的身份地位和生产积极性,为唐代社会经济发展开辟了道路。自东汉以来,广大贫困农民被迫在豪强地主的田庄里耕作,他们被称作“徒附”,徒附终年替豪强地主劳动,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死后连安葬的地方都没有,其妻子儿女也得不到人身自由。“徒附”对豪强地主这种人身依附极强的生产关系,严重影响生产积极性的发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到了东晋、南北朝以来,农民的处境比东汉的徒附有所改善,但是对地主的人身依附关系还是较强的,如东晋时,没有土地的农民,被迫依附于大地主的田庄。他们要把收获物一半以上交给地主,不能随便离开地主的土地。地主可以任意把他们随土地赏赐或转让给别人。在隋末农民革命风暴中,地主或逃亡或被杀,农民因此夺得了土地。租种地主土地的农民,也主要是向地主交纳实物,不像部曲佃客制下的农民,要为地主当兵和负担繁重的无偿劳役。吐鲁番地区发现了不少唐代前期的租佃契约,是当时盛行产契租佃制的见证。吐鲁番的租契反映主佃双方多为小农,他们往往彼此受田隔越,经营不便而交错出赁土地,也因小农因家贫无力垦种而出租土地,即具有典当性质的立契租佃,但由此可以断定,地主与佃客建立租佃关系的情况一定也相当普遍了。根据出土契约,租额有高有低,交租方式分预付和后付,地租有交户和货币之分。租佃关系采取契约形式,定额租的产生和流行,凡此都说明唐代佃客对地主的人身依附比以往历代有明显减轻。北朝至隋朝有大量赐奴婢的情况,动辄以数百人甚至以千人计,受赐者大多是立有战功的军官。而唐朝平定全国以后,赐奴婢的数量锐减,掠战俘为奴的习惯不再盛行了。上述各种情况反映,地主对依附者的超经济强制明显地趋向缓和,这是生产力水平提高和隋末农民起义推动下的必然结果。经济基地的扩大。唐朝建立以后,由于南北朝以来各族人民的辛勤劳动和中原地区先进生产技术向四周传播,社会经济基地逐渐扩大,除了黄河流域以外,辽河流域、河西走廊,新疆某些地区(今吐鲁番一带),特别是在长江流域出现了许多新的经济区域。这是唐代封建经济发展超出前代之上,呈现出繁荣的重大原因。唐初统治者调整统治政策,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发展。唐朝是夺取了隋末农民战争胜利果实后建立起来的封建王朝。唐太宗和他的大臣们接受亡隋的教训,慑于农民起义的余威,君臣留意“居安思危”,励精图治,对统治政策作了一系列的调整。在政治上,继续采用隋朝的三省六部制,进一步完善了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制度,唐太宗于贞观六年根据山川形式把全国划分为十个监察区,称十道,唐玄宗于开元二十一年又将其分成十五个监察区。唐朝不断派黜陟使,观风俗使,巡查使,采访处置使等官员分巡诸道,监察刺史以下各级地方官的善恶,以整顿吏治,并加强中央集权。经济上,继续沿用北魏以来的均田制,又实行租庸调制,唐政府为了改变许多地区“田地极宽,百姓太少”的情况,把农民控制起来,以稳定封建秩序和增加剥削收入,便继续推行均田制。唐朝租庸调是在均田制的基础上实行赋税制度。课户每个每年纳粟二石,称作“租”;纳绢二文,绵三两,称作“调”;服正役二十天,不役者收绢,每日合三尺,这种以绢折役的办法称作“输庸代役”。不产丝织品的地方,一麻布二丈五尺代调绢,另纳麻三斤,庸绢每日折麻布三尺七寸五寸。唐朝的均田制使农民得到了一定的土地,租庸调制的纳绢代役,保证了农民的生产时间,在客观上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发展。在农民的辛勤劳动下,遭受战争破坏的社会经济迅速好转。据史书记载,贞观年间,“商旅野次,无复盗贼,囹圄常空,马牛布野。又频致丰稔,斗米三四钱,行旅自京师至于岭表,自山东至于沧海,皆不赍粮,取给于路。入山东村落,行客经过者,必厚加供待,或发时有赠遗。此皆古昔未有者也。”(P44)以上记载,显然不乏夸大事实之处,但那时政治清明,经济恢复较快,社会秩序较安定,应该是事实,到了贞观后期,社会经济已全面恢复,并得到发展,人口增加,国力也随着强盛起来。历史上把这一时期比较清明的封建统治称为“贞观之治”。“贞观之治”为唐朝进入全盛时期打下了基础。武则天统治时期,比较重视农业生产。她曾向高宗建言,劝农桑,薄赋敛;执政后,向全国颁布了《兆人本业》,用以教导农民,内容包括农俗四时种莳之法。684年,她下令凡是做到耕地增加,农有余粮的地方,地方官可以得到奖赏;如果户口减少,就要受处分。所以在她当政时期,社会生产继续发展,户口迅速增加,这对于唐玄宗的“开元之治”的封建全盛时代的出现,起了承前启后的作用。唐朝前期最高统治者善于用人和善于纳谏,是唐初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唐太宗是历史上一个能知人且又能用人的明君,他说:“为官择人,为才是举。苟或不才,虽亲不用……如有其才,虽仇不弃。”(P45)在唐太宗周围,有原秦王府的旧属,有降将(如尉迟敬德),有太子建成功臣(如魏征),有农民起义将领(如徐世),有从下层中破格提拔起来的(如马周),还有少数民族首领,唐太宗不论这些人的出身,都根据才能,委以重任。马周的被提拔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少孤贫好学,落迫不为州里所敬,很不得志。后西游长安,借住在一位叫常何的将军家里。恰逢唐太宗让群臣上书议政,马周便替常何向皇帝写了二十多条政见,深得太宗的赏识。太宗马上召见马周,经过与其谈话,便委之以要职。常何因发现人才有功,也赐绢三百匹。唐太宗认为皇帝日理万机,一个人考虑无论如何会有失误,“若扬美隐恶,共进谀言,则国之危亡,可立而待者也。”(P46)所以他经常鼓励臣下直言进谏。在这方面魏征是一个极好的例子。魏征原为李建成的旧臣,曾为李建成出谋献策,企图杀掉李世民。可唐太宗看到魏征有才干,不仅不对他报复,反而十分信任,委以要职。魏征以谏诤为己任,前后给太宗提了“二百余事”,他“不以逢时改节,不以图位卖忠”,其直言极谏甚至有时使唐太宗下不了台。他死后,唐太宗非常难过,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善;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之一镜矣。”(P46)由于唐太宗重用人才,能采纳大臣的直谏,政治比较开明,常常注意百姓的劳役,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发展生产的措施,使唐代经济出现了“贞观之治”的繁荣景象。武则天在用人方面也像唐太宗一样,十分注意任用贤才。他经常派人到各地去物色人才,只要发现谁有才能,就不计门第出身和资格深浅,破格提拔,大胆任用。所以在他手下,涌现出狄仁杰、张柬之等一批很有才干的大臣。她统治时期的政治经济措施,可以说是太宗时期的继续。社会经济、政治也继续向前发展。唐玄宗即位前期,也十分重视地方官的人选。有一次,他亲自考核新任命的县令,把不合格的人斥退。他还任用有才能,能负责,进谏的姚崇、宋景做宰相。唐玄宗这时还比较肯接受宰相和大臣们的正确意见,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社会发展的措施。所以,在唐玄宗统治前期,政治比较安定,生产继续发展,人口户数比唐太宗增加了三倍,史书记载,唐太宗天宝14年(755年)时,有一千三百万户,人口达到七千万人,唐朝进入全盛时期,中国封建社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盛世景象。国家的统一,民族的和睦,是唐初经济发展的重要保证。唐朝建立后,唐高祖和他的儿子李世民镇压农民起义军,又消灭各地封建割据势力,统一了全国。统一的局面有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唐朝前期,唐政府对待边疆少数民族采取了比较和缓的政策,使各民族之间能和睦相处。如唐太宗于629年阴山之战中击败了东突厥的军队,在东突厥设置都督府,任命突厥贵族做都督,管理突厥各部。在东北地区,唐玄宗于713年设置渤海都督府,任命首领大祚荣为渤海都督府都督。在西南地区,641年,唐太宗派人护送文成公主入吐蕃松赞干布联婚,密切了汉藏两族的关系。后来,唐中宗又接受吐蕃赞普尺带珠丹的请求,把金城公主嫁给他。唐蕃关系更加密切。正如尺带珠丹带给唐朝皇帝上书时所说:吐蕃和唐朝已经“和同为一家了”。唐政府实行的民族和睦政策,缓和了少数民族和汉族的矛盾,密切了汉族和各兄弟民族的友好关系,加速了边疆地区的开发,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唐朝频繁的对外经济、文化交流,也是唐朝经济繁荣的重要原因。唐朝和亚洲各国的经济文化交流,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长安不仅是全国政治中心,也是亚洲各国的经济文化交流中心,是一座国际性大城市。各国商人,特别是波斯、阿拉伯和中亚商人,来往于长安、洛阳、广州、扬州者甚多。中国输出的商品是丝绸、瓷器和药材;输入的主要商品则为香料、胡椒、珍珠、宝石、象牙等。当时的商道,陆路主要是传统的丝绸之路,水路则由广州和福建出海。770年前后每年来广州的外国船只达到四千余艘。唐政府在广州设立市舶使,管理对外的贸易。唐朝前期经济的繁荣,是与生产力的提高密切相关的。唐代的农业生产工具比以前有所发展。改进了犁的构造,制造了曲辕犁,深浅操作自如。当时在长江流域出现了较先进的汲水工具筒车,形似纺车,四周绑上竹筒,利用流水为动力旋转,将水汲到高处,再注入灌溉渠中。生产力的提高,促进了生产的发展,经过劳动人民一百多年的辛勤劳动,大量荒地被重新开垦出来,荒山深谷也开垦出不少农田,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