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店程甲本早期作者考

中国书店程甲本早期作者考

中国书店的程甲本由中国书店收集，署名为《红楼梦乾隆程甲本》（以下简称《中国书店程甲本》）。按中国书店程甲本出版说明所言,这是一部保存完好的程甲本。1然而,此书却并非一部纯粹的程甲本,其中有40回的文字并不属于程甲本系统。尽管如此,这部书因有前人朱笔校订而有着珍贵的价值。本文将对这部程甲本的外部特征、早期收藏者信息、朱笔校订的特征以及与其他版本的关系等加以探讨。一、“一至三”回中国书店程甲本全部4函,36册。第1册包括程伟元序、高鹗叙、绣像以及目录。从第二册起为小说正文,每册或三回、四回、五回不等。行款半页10行,行24字,白口,单鱼尾,四周双边。与被誉为“标准的程甲本”———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藏程甲本(下文简称社科院程甲本)相较,二者在书籍的形态特征上存在一些差异。胡文彬、周雷先生曾就社科院程甲本的外部特征加以描述:这是一部相当标准的程甲本,全部四函,二十四册。……第一册包括序、像、目、“一至三”回……这是程甲本装订上的特征。第一册内容:程伟元序、高鹗叙、图赞二十四页、目录、正文第一至三回。第二十四册末页最后一行文字为:“红楼梦第一百二十回终萃文书屋藏板”。……正文全用木活字排印,四周双边,外框高17.1厘米,宽11.6厘米;内框高16.5———16.6厘米,宽10.9———11.1厘米。白口,象鼻刻《红楼梦》书名,鱼尾下刻第x回及该回页码。每面十行,每行二十四字。2通过比对,二者在文本内容、版式行款等方面大致相同。但也有不同,如两部书装订总册数不同,以致每册装订的文本内容不同。这样看来,中国书店程甲本并非一部“标准”的程甲本。二、中国书店程甲本与杨藏本上印章的联系“历数《红楼梦》的诸多版本,包括一些早期抄本的庋藏与流传,刻本的初次印行,到再版翻刻,甚至一些未见抄本的流转踪迹,都曾经与琉璃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3而中国书店程甲本的刊行也与琉璃厂有着直接的关系。中国书店出版社坐落于北京琉璃厂(海王村),这套程甲本也是由中国书店向有关人士购进并刊行的。中国书店程甲本上的印章,提供了此套程甲本早期收藏者的一些信息。中国书店程甲本上有“杨”字圆印、“猗欤又云”印、“继振章”印4等(见图表1)。这表明中国书店程甲本很可能被杨继振收藏过。杨继振是清代一位有名的书画收藏家。清人恩华《八旗艺文编目》、震钧《天咫偶闻》中均有记载:《蜀石经春秋左氏传经注考异》:汉军杨继振著。继振字又云,号莲公,别号燕南学人,晚号二泉山人,隶内务府镶黄旗。官广东盐运同。(《八旗艺文编目》编目一)5杨幼云继振,汉军人,居旧鼓楼街,家有星凤堂,富于收藏,赏鉴尤精。终日闭门,不闻世事,但与古为缘。(《天咫偶闻》卷四)6杨继振不仅乐于收藏金石、图书、古币等,据清人叶昌炽《藏书纪事诗》记载,他还有在藏品上留下各式印章的雅好。昌炽案:昌炽以童子受知幼云。先生不独藏泉最富,金石图书亦皆充韧。近渐散佚,昌炽得其奇零小种,藏印累累,每册有“杨”字圆印、“石筝馆猗欤又云”印;两纸粘合处,有“雪蕉馆”骑缝印。……又题后曰:“予藏书数十万卷,率皆卷帙精整、标识分明,未敢轻事丹黄、造劫楮素。至简首卷尾,钤朱累累,则独至之癖,不减墨林,窃用自喜,究之于书,不为无补。”(《藏书纪事诗》卷六)7从叶昌炽的叙述中可见,“杨”字圆印、“猗欤又云”印等也频繁见于杨继振其他藏书。另外,《乾隆抄本百廿回红楼梦稿》(以下称杨藏本)8的早期收藏者也是杨继振。鉴于此,我们可将中国书店程甲本与杨藏本上的印章做一比较,见图表1:由上表可见,中国书店程甲本与杨藏本有一些形状相同或相似的印章,由此可以推断,二书应被同一收藏者即杨继振收藏过。另外,在中国书店程甲本上还常见一署名为“黄氏去尘”的印章(见图表3)。经查明,黄氏去尘是杨继振的妾氏。余尝见其所藏王廉州册页上有幼云跋,其印曰:“江南第一风流公子”。又有黄氏去尘小印,其妾也。(震钧《天咫偶闻》卷四)9幼云风雅好古,所蓄古钱,历朝皆备……其妾黄氏去尘,亦通翰墨,书画碑帖中每见其小印,即幼云所藏。(崇彝《道咸以来朝野杂记》)10按震钧、崇彝二人所述,杨继振的妾氏黄氏“亦通翰墨”,“黄氏去尘”印也常见于杨继振所藏书画碑帖中。换言之,有“黄氏去尘”小印,应与杨继振藏品密切相关。另外,通过比较中国书店程甲本与杨藏本上印章在各个章回的分布规律,亦可印证杨继振为中国书店程甲本收藏者的事实。见图表2、图表4。由上表可见,中国书店程甲本在第一回、四回、九回、十六回、二十一回、二十六回、六十六回、七十一回、七十六回、八十一回、八十六回、九十一回、九十六回、一百一回、一百六回、一百十一回、一百十六回等回的首页钤有3章,见图表3印1、2、3。在第三回、八回、十五回、二十回、二十五回、三十回、七十回、七十五回、八十回、八十五回、九十回、九十五回、一百回、一百五回、一百十回、一百十五回、一百二十回的最末页也盖有印章。其中,除了第七十回、八十回、八十五回、九十回末页盖有1章(见图表3印5),第一百二十回末页及倒数第2页钤有7章(见图表3印4、5、6、7、8、9、10)之外,其他各回的末页均钤有2章,见图表3印4、5。可以看出中国书店程甲本正文中印章分布是有规律的:前8回以4回为一单位,分别在每4回的首页与末页钤有印章;从第十五回起,小说以5回为一单位,分别在每5回的首页与末页钤有印章。而小说从第三十回至六十五回没有印章。从上表可见,杨藏本正文的印章分布也有律可循,中国书店程甲本以5回为一单位,而杨藏本以10回为一单位(前9回除外):在每一个10回的第一回与第十回分别盖有印章。可见,中国书店程甲本与杨藏本正文的印章分布具有相似的规律,正如杨继振所言“简首卷尾,钤朱累累”(叶昌炽《藏书纪事诗》卷六)。这再次印证了中国书店程甲本曾为杨继振藏品的事实。总之,通过考证中国书店程甲本上印章的样式、分布规律等现象,我们基本可以推断中国书店程甲本的早期收藏者为杨继振。另外,杨继振既为中国书店程甲本的早期收藏者,相应的,中国书店程甲本上的朱笔校订与杨继振有无关系也值得进一步探讨。三、中国书店程家本朱笔分析中国书店程甲本中除了钤有印章,还有大量朱笔校订文本的痕迹,这是此套程甲本的一大特点。(一)朱笔的更正形式中国书店程甲本上朱笔批改的样式是多样的,有改正“错”字、调整次序、增补漏字、删改ue58311等多种形式,兹分别举例说明。1.疲—改正“错”字例(1)第二十二回3b页8行ue58312:中国书店程甲本:點絳唇鑑鏹頓挫———朱笔:将“鑑”改为“鏗”社科院程甲本:點絳唇鑑鏹頓挫ue58313程乙本ue58314:點絳唇鏗鏹頓挫程甲本中的“鑑鏹頓挫”是错的,程乙本为“鏗鏹頓挫”,中国书店程甲本朱笔将“鑑”改为“鏗”是正确的。2.“”与“三维”固定例(2)第一百十二回5b页10行:中国书店程甲本:他和鮑二爺打架來着,還見過的呢———朱笔:在“爺”与“打架来着”间置一“∽”符号社科院程甲本:他和鮑二爺打架來着,還見過的呢程乙本:他和鮑二打架來着,爺還見過的呢程甲本中,此伙计的回话对象是贾琏,面对贾琏而称奴才鲍二为爷,是不恰当的。朱笔校订者使原句变为“他和鮑二打架來着,爺還見過的呢”,语句通顺,程乙本相同。3.兄弟一次《对文本》文“嘱”例(3)第七回10a页4行:中国书店程甲本:秦氏又嘱了他兄弟一回———朱笔:在“嘱”后加一“咐”社科院程甲本:秦氏又嘱了他兄弟一回程乙本:秦氏又嘱咐了他兄弟一回《红楼梦》一些抄本如庚辰本ue58315、戚序本ue58316此处亦作“嘱”ue58317。从语法上讲,“嘱”单独使用未尝不可,意为“托付”ue58318,如《辞源》引《后汉书·卓茂传》:“亭长为从汝求乎?为汝有事嘱之而受乎”说明,此句中,“嘱”单独使用。“嘱咐”连用表示“关照分付”意,更符合口语习惯,程乙本便作“嘱咐”,中国书店程甲本朱笔的改动不算错。4.重新修订程乙本中的滥例(4)第三回9a页10行:中国书店程甲本:便知是這位表兄一,因陪笑道———朱笔:在“一”上点个“红点(圈)”,表删除意。社科院程甲本:便知是這位表兄一,因陪笑道程乙本:便知是这位表兄,一面赔笑道程甲本中的“一”是多余的,程乙本将“因”改为“面”,朱笔将“一”去掉。面对程甲本的同一处错误,朱笔与程乙本的改法不同,但都将句子变通顺了。可以看出,朱笔校订者力图纠正程甲本之纰漏———这与程乙本目的相同。程甲本因急于发行,其中“间有纰缪”,程乙本发行正是为了改订程甲本中的纰缪ue58319。而朱笔也是针对程甲本的纰漏之处加以修订的。上文所举数例显示,朱笔对程甲本所作改动与程乙本大体相吻合。这提示我们应该注意,朱笔对程甲本的批改是否依照程乙本?是不约而同还是有所依傍?朱笔校订是否具有独立的价值?(二)朱立之的独特价值事实上,朱笔校订者对程甲本的修改并不与程乙本完全一致,主要有以下四种情况。1.人作歌曰程乙本:正朝文“矫正”中国书店程甲本:忽胡思之間,聽見山後有人作歌曰———朱笔:在“忽”与“胡思之間”间置一“∽”符号社科院程甲本:忽胡思之間,聽見山後有人作歌曰程乙本:正在胡思乱想,聽見山後有人作歌曰程甲本原文中“忽”的出现有些突兀,故朱笔将“忽”提到“听”之前,使原句变为“胡思之間,忽聽見山後有人作歌曰”,问题解决。甲戌本ue58320、己卯本21、庚辰本、戚序本、蒙府本ue58322、杨藏本等《红楼梦》抄本正是这样的语序ue58323。可见,程甲本上的一些错误,是由活字摆印颠倒错落而致。而程乙本将“忽”字改为“正在”,这样句子也变通畅了。二者的改动皆可。2.“又穿”—有些朱笔修改得比程乙本好中国书店程甲本:賈璉又跳下道:趕回去料理清楚再來回———朱笔:将“跳”改为“跪”社科院程甲本:賈璉又跳下道:趕回去料理清楚再來回程乙本:賈璉又回来道:侄兒趕回家去料理清楚程甲本中“跳”字讲不通,程乙本为“賈璉又回来道”。朱笔将“跳”改为“跪”。从字面上讲,二者皆可。若从上下文看,朱笔比程乙本好。且将此段上下文补全:贾琏然后跪下说:“这便怎么样?”贾政道:“……你如今竟换了一个人了……你跪在这里是怎么样呢?”贾琏也不敢答言,只得站起来就走!贾政又叫道:“你那里去?”贾琏又跳下道:“赶回去料理清楚再来回!”(第一百十二回程甲本)结合语境,之前贾琏在回贾政话时是跪着的,贾政训斥他“你跪在这里是怎么样呢”,贾琏方起来。贾琏刚起来,贾政又要训斥他,故贾琏再一次跪下。因此,“又跪”是最符合语境的一种表达方式。像东观阁本此处便为“又跪”ue58324。可见,朱笔比程乙本的修订似乎更理解原创的意图。3.“奥”“”“”中国书店程甲本:焉能闡發聖賢之奧———朱笔:在“奥”前加“微”社科院程甲本:焉能闡發聖賢之奧程乙本:焉能阐发圣贤之奥程甲本原文读起来略显生涩,故朱笔在“奥”前加一“微”,使原句变为“焉能闡發聖賢之微奧”。参照《红楼梦》其他抄本,如庚辰本、戚序本、蒙府本、杨藏本等,此处亦作“微奥”ue58325。4.“林姑姐”本的其他修改例(4)第二回1b页第6行:中国书店程甲本:當夜用一乘小嬌便把嬌杏送進衙內去了———朱笔:将两个“嬌”的“女”字旁改为“车”字旁社科院程甲本:當夜用一乘小嬌便把嬌杏送進衙內去了程乙本:當夜用一乘小轎便把嬌杏送進衙內去了程甲本中的“小嬌”是错误的,程乙本为“小轎”。朱笔将两个“嬌”的“女”字旁改为“车”字旁,后一个“嬌”字的改动是错误的,“嬌杏”变为“轎杏”。可见,朱笔并非依照程乙本而改动,与其一致的地方,有些是凭借上下文语感对程甲本错误的地方做出的修订。例如:例(1)第七回3b页9行:中国书店程甲本:釧笑道:我也是這麼說呢———朱笔:在“钏”前添一“金”社科院程甲本:釧笑道:我也是這麼說呢程乙本:金釧兒道:我也這麼說呢“钏”指“金钏”,程甲本漏掉“金”字,朱笔的改动是正确的,程乙本同。例(2)第一百八回11b页6行:中国书店程甲本:素常你到这里伤心,常听见林姑娘———朱笔:“伤心”与“林姑娘”间置一“∽”符号社科院程甲本:素常你到这里伤心,常听见林姑娘程乙本:素常你到这里,常听见林姑娘伤心程甲本原文语句并不通顺,朱笔将“伤心”改到“林姑娘”后面,使其变为“素常你到这里,常听见林姑娘伤心”,语句通顺,程乙本相同。诸如此类例证还有很多,校订者很容易根据上下文语意对程甲本错误的地方进行修订。但是,我们接着要问,中国书店程甲本所有的朱笔都是根据上下文语意而改吗?有没有参考其他的本子?答案是既照顾到上下文,也参考了其他版本,兹举例说明。例(1)第五回5a页1行:中国书店程甲本:假作真時真作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朱笔:将第二个“作”改为“亦”。社科院程甲本:假作真時真作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程乙本: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从文意看,程甲本原句可以讲通。如果熟知其他《红楼梦》抄本,可知多数抄本中此句为“假作真时真亦假”,如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戚序本、蒙府本、杨藏本、卞藏本、舒序本等(此处甲辰本同程甲本)。可见,朱笔校订者不尽然是修改错字,他应该也参考了其他版本,对程甲本中不符合其他版本的地方也加以修订。例(2)第二十六回3a页5行:中国书店程甲本:是了,前兒晚上這兒拿了去了———朱笔:将“這”改为“莺”社科院程甲本:是了,前兒晚上這兒拿了去了程乙本:是了,前兒晚上這兒拿了去了程甲本、程乙本中的“這兒”是不通的,小说中从未出现“這兒”其人。将此段补全:一面说,一面出神,想了一回,方笑道:“是了,前儿晚上这儿拿了去了。”……说着自己便出房来。出了怡红院,一迳往宝钗院内来。(程甲本第二十六回)结合上下文语境,仅能推测“這兒”是宝钗房中的。朱笔却将其改为“莺儿”,他的依据正是其他《红楼梦》抄本,如戚序本等,此处为“莺儿”。可见,朱笔对中国书店程甲本的修改,在凭借语境的同时,也参考了其他版本。例(3)第一百二回1a页8行:中国书店程甲本:你還心地明白些,諸事也別說,只管吞着不肯得罪人。———朱笔:在“諸事”后加“該管的”社科院程甲本:你還心地明白些,諸事也別說,只管吞着不肯得罪人。程乙本:你還心地明白些,諸事該管的,也別說,只管吞着不肯得罪人。从句意来看,程甲本原文语句不太通顺,程乙本在“諸事”后加“該管的”,改动后语意差强人意,但是句子读来仍觉磕磕巴巴,并非十分恰当。若根据上下文语境,此处应有更好的修改方式,但是,朱笔此处改动却与程乙本相同,这应说明,此处朱笔与程乙本有关。既然参考了其他的本子,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修订都参考了其他的本子?答案是否定的,例如:例(1)第六十八回1a页2行:中国书店程甲本:苦尤娘賺入大觀園,酸鳳姐大閙寕國府———朱笔:将“娘”改为“嫂”社科院程甲本:苦尤娘賺入大觀園,酸鳳姐大閙寕國府此句中,朱笔将“娘”改为“嫂”,大抵考虑了贾珍的妻子尤氏称为“尤娘”有些拗口,故将其改为“尤嫂”。朱笔的改法是独特的,参看《红楼梦》其他版本,如己卯本、庚辰本、戚序本、蒙府本、杨藏本、甲辰本、东观阁本等,此处无一不是“苦尤娘賺入大觀園”。可见,中国书店程甲本朱笔未必所有改动都参考其他版本。例(2)第一百十一回6b页8行:中国书店程甲本:榮府規例一時二更,三門掩上,男人便進不去了———朱笔:将“時”改为“到”社科院程甲本:榮府規例一時二更,三門掩上,男人便進不去了程乙本:榮府規例一交二更,三門掩上,男人便進不去了程甲本中的“一時二更”说不通,朱笔将“時”改为“到”,使其变为“一到二更”,可以讲通。这也是朱笔的独到改法,例如杨藏本、程乙本此处便为“一交二更”,与朱笔不同。从上文所举例证能够看出,不少朱笔是与程乙本对程甲本的修订相吻合的,有例证能够证明朱笔在纠正程甲本讹误时确实与程乙本有关。但是,朱笔并不与程乙本完全吻合,有些与程乙本相异的地方显示出朱笔与庚辰本等早期抄本、东观阁本等的相似之处。甚至有些朱笔的修改方式是独有的,并不见于其他版本,是朱笔校订者根据文本上下文语境对程甲本做的修订。这说明,朱笔校订者在修正程甲本时多参照上下文语境,有时也参考其他版本,包括早期抄本、程乙本等。然而,朱笔校订者只力图修改程甲本文字上明显的错误。同样是对程甲本中有纰漏的地方进行修订,程乙本有时会从小说整体考虑,致力解决前后文矛盾ue583瑐瑦,而朱笔仅对程甲本做些顺序调整、补全漏字、修改错字、删除多余的字等较小幅度的修订。朱笔校改多在解决程甲本由活字摆印出现的颠倒错落的问题———这正是朱笔的独特价值。(三)第三十一回至第六十五回前文已对印章在文本各回的数量分布进行统计,此处也不妨将朱笔在各回的数量分布做一统计,见图表5:通过上表能够看出,朱笔批改的数量大、分布广。值得注意的是,从第三十一回至第六十五回,没有朱笔字迹。这与图表2所示小说印章分布规律是一致的。据此,我们可以推测:第一,小说正文中朱笔在各回的分布规律与印章分布规律一致,那么,朱笔应与印章主人即杨继振、黄氏去尘等有关系。第二,中国书店程甲本的第三十一回至六十五回并未留下阅读过的迹象,那么这段文本应有独特之处。因此,有必要对小说各个章回的文字内容进行考察,尤其是第三十一回至六十五回,以探究中国书店程甲本与其他版本的关系。四、中国书店程甲本的混合情况中国书店程甲本上除了图表1、图表3列出的印章外,在小说的第九十九回4a页1至6行天头处有一朱文圆印与一白文方印,见图表6:三十多年前,胡文彬、周雷先生曾经在社科院程甲本上发现这两枚印章:笔者在一九七五年十二月校阅文学研究所藏的那部程甲本时,发现在第13回第6页上面第1—6行的天头处,钤有两个纸头商标的朱色印记,盖在纸的背面,但从正面也能看清字迹。上方为朱文圆印,楷书四字,印文作“万茂魁记”;下方为白文方印,篆书四字,印文作“东厂扇料”。……但根据“东厂扇料”这个商标,却可以大体上判定,“万茂魁记”是属于北京城里的一个纸店。“东厂”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指“东西厂”的“东厂”;另一种是指“琉璃厂”的“东厂”。ue58328由此,可以确定中国书店程甲本上的这两枚印章与文雷先生在社科院程甲本上所见印章是一样的29,这证明了中国书店程甲本之“程甲本”身份。中国书店程甲本既与标准程甲本不完全一致,又有可证明自己是程甲本的一些特征。而通过比对中国书店程甲本的文本,发现中国书店程甲本的具体文字从第一回至三十回、第六十六回至一百十五回属于程甲本系统,第三十一回至六十五回、一百十六回至一百二十回属于程乙本系统。图表7、图表8、图表9、图表10即采用抽样调查方式所列中国书店程甲本、社科院程甲本、程乙本异文比较表。可见,中国书店程甲本并非一个纯粹的本子,而是一个由80回程甲本(第一回至三十回、第六十六回至一百十五回)与40回程乙本(第三十一回至六十五回、第一百十六回至一百二十回)混合的本子30ue583。问题在于,混合的现象从何时起?是在杨继振收藏之前,还是之后。因为此本从文本的第三十一回至六十五回既没有印章,也没有朱笔校订———这一部分是属于程乙本系统的。但是,同样属于程乙本系统的第一百十六回至一百二十回却既有印章,又有朱笔校订。对此现象,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