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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精神隐喻与鲁迅艺术世界

阿q是一个被抑制、隐藏在人们心中的复杂而可怕的灵魂。鲁迅一暴露,它就成了一个公开的、透明的秘密,也是人们心中痛苦和耻辱的尖锐转变。“阿Q精神”既可攻击别人,也可用以自嘲,并且与文化、哲学、心理学等等挂上了钩,作为一种抽象的“共名”发生着深刻而持久的作用。如果说阿Q这一形象的诞生对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尤其是知识人的灵魂,是一个巨大的刺激与震撼的话,那决非夸张。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在精神上都是鲁迅的子孙。然而,又是鲁迅使我们发现了自己身上流淌着的阿Q的精神脉血,让我们明白了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我们都是阿Q的子孙。现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屈辱与隐痛、奋发与激越,乃至在数十年来创深痛巨的历史变迁中的心路历程,几乎都可以从阿Q这一秘密的精神发源地、文化基因库和哲学“小世界”中寻找到隐喻的密码。因此,我们要重估阿Q。一、阿q的痛苦与孤独其实,鲁迅在创作过程中,就已经对阿Q进行着价值的重估。周作人在《阿Q正传》刚刚全部发表后,便撰文指出了这一点:“只是著者的本意似乎想把阿Q痛骂一顿,做到临了却觉得在未庄里阿Q却是唯一可爱的人物,比别人还要正直些,所以终于被‘正法’了;正如托尔斯太批评契诃夫所说,他想撞倒阿Q,将注意力集中于他,却反倒将他扶起来。”(P10)周作人从创作技巧上认为:“这或者可以说是著者的失败的地方”,而我们认为,这正是鲁迅对阿Q价值重估的自觉不自觉的流露。这种流露在阿Q“示众”时面对喝采的“看客”表现得尤为充分:这刹那中,他的思想又仿佛旋风似的在脑里一回旋了。四年之前,他曾在山脚下遇见一只饿狼,永是不近不远的跟定他,要吃他的肉。他那时吓得几乎要死,幸而手里有一柄斫柴刀,这才又壮了胆,支持到未庄;可是永远记得那狼眼睛,又凶又怯,闪闪的像两颗鬼火,似乎远远的来穿透了他的皮肉。而这回他又看见从来没有见过的更可怕的眼睛了,又钝又锋利,不但已经咀嚼了他的话,并且还要咀嚼他皮肉以外的东西,永是不远不近的跟他走。这些眼睛们似乎连成一气,已经在那里咬他的灵魂。这种卡夫卡式的体验,这种萨特式的对他人的眼睛即是地狱的思考,乃是鲁迅精神关注的一个突出焦点。正如汪晖所分析的:“鲁迅在漫长的人生经验中淤积起的‘眼睛’意象,竟在不通文墨、毫无自知能力的阿Q心中唤起超越肉体感觉之外的啮人灵魂的痛楚与恐怖,这说明了什么呢?这不正说明鲁迅的感觉与阿Q的感觉在叙事中竟趋于同一?!不正说明此时的鲁迅已沉潜于阿Q的灵魂之中,并以自己的敏感来承担阿Q的痛苦?!不正说明小说的叙事过程中已如此鲜明地呈现着创作灵魂的悸动?!”(P386)感觉的合一、灵魂的沉潜与痛苦的共感,并非只是叙事的需要,否则就无法解释《阿Q正传》前面部分叙事的成就;“创作者灵魂的悸动”其深层的奥秘在于价值意向上的同一,鲁迅与阿Q的灵魂相通,使他“却反倒将他扶起了”,阿Q获得了一种正面的肯定。盖棺论定:“在未庄里阿Q却是唯一可爱的人物,比别人还要正直些”。所以,在阿Q“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的迸散了”之后,鲁迅描写“当时的影响”时,除了对举人老爷予以浓重一笔外,便对未庄与城里的舆论中所依据的推理逻辑和观赏欲求作了冷入骨髓的刻画,不啻对那些吞噬灵魂的饿狼的“眼睛们”加上了一种哲理性的注解。由此,我们又进入了鲁迅世界的核心景观:狂人惶悚的悲痛心境中所看到的“笑吟吟的”睁着的“怪眼睛”,那是历史书上的字、赵家的狗以及佃户们的“眼睛”;“狐独者”的旷野呼号,“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单四嫂子感觉中的屋子的太大、太空,包围着、压迫着痛苦到空虚的殇子的母亲;是“颓败线的颤动”,又是“无物之阵”的阴森……阿Q不仅与鲁迅以医生的目光所照察的“病灶”之所在相关,更从鲁迅作为现代哲人所关注的卑微现象入手,于一个特殊的角度注视着世界本身的冷漠、荒诞与严酷。鲁迅与后现代哲学家福柯、德里达等人所重视的主题是相似的:疯癫与文明、疾病与医药、词与物、规训与惩罚、性与羞……都在《阿Q正传》中得到了集中的体现。从卑微、边缘的角度来烛照堂皇正大的世界,从“反常”的、被社会与历史所拒斥的精神现象来反观常人的生存态势,是鲁迅向黑暗的铁屋子发出呐喊的美学策略。“狂人”的疯癫话语,特别是沦肌浃髓的恐惧与颤栗,以强烈的“非理性”,或曰非理性的极限形态,向中国文化的深层理性结构发起了剧烈的冲击与破坏,从而使数千年历史积淀的文化无意识被搅起了喧哗与骚动。即使是在后来的杂文等创作中,鲁迅也常常就聪明人、傻子、奴才及狂人的主题作进一步的引申与发挥。笔锋所至,往往有出人意料的思想与意念萧萧飒飒而来,开启新的感知与观察途径。阿Q常常表现得像是“狂人”的另一极。“狂人”以一种偏执的敏感与颖悟穿透了历史淤积的深厚黑幕而洞见了历史文化的真相,而阿Q却往往愚钝得看不清自己的遭际与命运,遑论对其他人乃至历史中的人的命运的反思。与“狂人”相比,阿Q毋宁更多地显得是个“傻子”,是个精神分裂的低于普通智商的愚钝的人。所以,为阿Q造像者往往突出其愚蠢与卑微,乃至呆滞、原始的形象。在小说中,阿Q的感觉也往往是滞后于周围的普通人的,所以通常是大多数人对阿Q拥有一种精神上的优越之感。阿Q的精神胜利法与未庄的民众相比,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精神反抗,是一种精神受压迫者对普通的精神胜利者的反抗。相比较而言,未庄人对于阿Q的精神优越、精神胜利,由于其极为自然,极为平常,从而也显得极为可怕,耐人寻味。“还说阿义可怜”(《药》),就是其另一种表达方式。这姑且不论。就其自身而言,阿Q也常常糊涂到对关系自身权利的事情“隔”着重重精神的屏障而无法拥有自觉的认知与体验。例如在赌博中赢了钱而无端被抢被打,却浑然不知前因后果;向吴妈求欢不成闹出事端而自己去充当看客,乃至最后于混沌中被杀头,如此等等。这与“狂人”那种“于不疑处有疑”的戒慎恐惧和病态的敏感警惕相比,显然属于另一种类型的精神疾患。然而,对某些事物的迟钝与愚鲁往往是对另外事物感觉敏捷与锐利的必要条件。“鲁”方可“迅”;“迅”亦必有“鲁”。如果说在“鲁迅”这一笔名中包含了“狂”与“狷”、鲁钝与敏锐、痴愚与智慧的双重精神意蕴,从而也透出某种精神分裂的症候的话,那么,阿Q与“狂人”在精神上表面的相矛盾之下,也隐藏着某种深层的相通。因此,如果说狂人反映了鲁迅“迅”的一面的话,阿Q则隐含着鲁迅精神中两种力量的冲突与撕扯。阿Q更深切地表达了鲁迅的精神分裂与痛苦。正如西方后现代思想家们所认识到的,精神分裂往往正是精神健康的标志。因为唯其如此,方才可望洞见世事之真谛而又能生存于此世。佛教所谓出世间而又不离世间觉之类说法亦有此意蕴。阿Q作为一个愚钝的傻子,却自有高出未庄一般人的见识,在他“醉眼的朦胧”中窥见了诸多真相。最突出的当数前引末尾一段对“饿狼”般的眼睛“吃人”的感觉,因这种感觉与“狂人”合一,姑且不论。即从阿Q对未庄的权力结构、在表层生活之下的种种潜隐事实的观察与认识来看,往往触及到一些深层的东西。所以,阿Q才能从“革命”所带来的恐慌中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与使命,从感觉到观念上都有了朴质而原始的反抗性。而这正是由于阿Q从其愚鲁的、痴傻的性格出发,往往对世事有“反感”而观察到事物的另一面所逻辑必然地产生的结果。因此,阿Q在鲁迅世界中在精神上更多地是联系于“狂人”、疯子、傻子等形象的。正如周立波在《替阿Q辩护》中所说的,“比起那阴谋贪欲的赵太爷,赵秀才,举人老爷来,天真的阿Q不好得多么?比起那假辫子的假洋鬼子来,阿Q是多么的潇洒、爽快;他沿着‘求食’之道,做了贼,并不讳饰,傲然的说出他的经验来。而那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暗中唆狗来咬他的尼姑们,‘假正经’的未庄女人们,都是阿Q看不起的人物。”①1所以,经过分析之后,周立波断言“鲁迅更非常同情阿Q的爽直和反抗的气质”②1这是相当有见地的。其根由就在于阿Q的愚钝与痴狂中隐含了对于“正常”的社会现实的另一种眼光、另一种认识。另一方面,与阿Q相对立的是那些不断出现的未庄的“看客”与“听众”,这是鲁迅世界中最为注目的形象。鲁迅在《阿Q正传》的末尾虽然与阿Q达到了某种同一,然而鲁迅对于阿Q在总体上却依然是否定的,尤其是对于阿Q的“精神胜利法”,终其一生都未曾改变看法,这是无可置辩的。但是,阿Q的形象与未庄的各色人等相比,却确实时时显示出高于周围环境的地方。换句话说,鲁迅对于阿Q周围的人物,是寄予了更深的失望乃至憎恶的。因此,在塑造阿Q的过程中,虽然不断地注目于阿Q的劣根性,但由于写出了阿Q与周围世界的关系中,一切的舆论、“看”法及种种精神沉沦的普遍氛围,最终却使阿Q变成为唯一显示了若干亮色的形象。这里,潜在的精神轨迹更值得我们探寻。其中,既有着人物精神内核不断丰满中所发生的价值意向的偏移,更有着在与环境的对照中价值天平的自然倾斜。但无论如何,阿Q与未庄的关系,也将阿Q摆放到与鲁迅世界整体的关系格局之中,引发我们更深的思考。米兰·昆德拉认为,小说的智慧是一种不确定的智慧。比如堂吉诃德的精神就引发了两种相反而又可以相通的看法,一种以堂吉诃德为理想的斗士,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剧英雄,一种则以堂吉诃德为悖时逆世的小丑,是愚蠢的代称。而昆德拉正从欧洲小说中堂吉诃德、好兵帅克等痴愚的形象上,发现了小说艺术对于人物精神特质价值情感的两歧而又并存的特征。鲁迅对于阿Q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情感,乃是这种两歧的基本前提,但更为根本的,还在于在阿Q形象的塑造过程中,对于“阿Q精神”本身的矛盾态度,乃至对于自己内在精神倾向的复杂情感,才是阿Q的形象具有不确定的精神内涵的深层原因。二、阿q精神:“精神胜利法”的实践基础鲁迅曾把自己的文学活动比作“韧性的战斗”,在用文字肉搏黑暗时,决不做无谓的牺牲,而时刻注意保存自己的实力。因此,鲁迅十分警惕那些慷慨激昂的政治美学手段,对用拍巴掌的群体喧哗把热血青年送上不归之路的某些“运动”甚至颇具恨意。因为道理十分简单,在黑暗势力非常强大的情况下,枉自送了性命(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并不能在实际上起到多大的效果。用文字及其它方式来呐喊是更为明智的选择。这就涉及到了人文知识分子的生存方式问题。知识分子作为社会的良心,总是精神上的先觉者,在意识领域从现实环境的限制中超越出来,获得从思想文化层面上提出问题与给出某种解决方案的能力。明白一点说,知识分子的具体的生存状况与他们的精神形态之间总是有着相当大的距离,并且这种距离还往往成为知识分子本身的生存依据。有人把知识分子称作“精神贵族”,就是针对在现实的权力与利益格局是处于低劣位置的知识分子在精神上的价值自居而言的。而凡是对于现实生活的当前情境有所不满,用仰望头顶的星空的“终极关切”来超拔自己的思想意识者,也就具有了某种“精神贵族”的性质。一方面是“心比天高”,一方面是“身为下贱”,几乎是人类无法改变的永恒的命运。精神上的乃至于纯粹的思维领域中的一切,并不等于客观现实中的事物;在思维与实在之间需要划一条明确的界线。这是西方哲学所反复强调的,康德乃至于创造出“物自体”的概念以表明精神现象与客观事物的绝对的分离。从哲学上对两个领域的关系进行清理是十分必要的。但由此却可引向两种不同的思路,一种是对于精神自觉性、自主性的轻视,如古希腊哲人泰利斯审思天宇从而不小心跌入井中,被一漂亮婢女嘲笑为对天上的东西一清二楚而看不见鼻子底下的东西,沉溺于“第二现实”而失落于直接生存的“第一现实”;一种是对于精神的独立性的珍视,并发展而为重视抽象思维、信仰等等思想文化创造,对于精神的重视成为一切文化创造的根本动力。“阿Q精神”之所以成为典型的存在,正因为鲁迅所瞩目的是阿Q的灵魂深处的东西,并且将其用一种近乎哲学的方式表达了出来。阿Q的“精神胜利法”,也正如诸多研究者所指出的,其根底在于一种自尊自大,尽管可以加以“病态的”之类形容词,但总是说明了这是一种精神上对自我的觉醒与维护。因此,“精神胜利法”首要在于“精神”领域获得了自主乃至自足的的“胜利”。小说中,阿Q所面临的往往是欺凌与污辱,即使是对于那些自己认为有实力战胜的对象,在实际与其较量中往往也仍然是自取其辱。用卡夫卡的话来说,一切都可以摧毁我。阿Q在种种挣扎与反抗中得到的总是被“一切”所摧毁,阿Q像卡夫卡一样集中、吸满了人类的致命弱点;但是阿Q的“我”在精神上却又能够总是蔑视“一切”,保持着精神“我”的独立与坚强。现实生活的失败与精神上的“优胜”形成的强烈比照,不仅把阿Q作为“人”的形象刻画出来,而且对于阿Q的“精神形象”也是一种深刻的批判。那就是“精神胜利”毕竟不能等同于现实生存的胜利,“精神胜利”常常会麻痹对于现实生存的真切感觉从而在残酷的现实生存中丧失斗争的实际行动的勇气与能力。可是,正如有的研究者所分析的,对于残酷的、个人能力无法改变,斗争也不可能获得成功的现实的生存困境,阿Q精神也不可能获得成功的现实的生存困境,阿Q精神是一种无可奈何中的选择。可以这样分析:“精神胜利者”的一种选择是安时处顺,泯灭精神上的追求与反抗,这样,阿Q就等于未庄的芸芸众生,成为“看客”与“听众”,成为海德格尔所说的“常人”,在随波逐流的无聊的闲聊与“舆论”中消耗自己的精神;一种选择是与周围的环境奋力抗争,实现自己的精神追求。但此时往往只能是“鱼”死而“网”不破,力不能至。因此,阿Q的“精神胜利法”作为“心向往之”的一种精神形式就成为生存困境中的保持“有生力量”的无可奈何而又“现实”的选择。在一些回忆录之类的文字中,从“文革”等政治运动中挣扎过来的知识分子往往自嘲是“阿Q精神”让自己度过了最为艰难困厄的时刻。因为在精神上藐视、鄙夷那些打击自己的力量,现实中虽然无法作任何反抗,也有助于自己把困境“体验为”一种精神上的必然的考验乃至升华。而无论是中国的儒、道、释,还是西方的宗教,都是这样的精神上的“体验为”结构。阿Q精神之人类性、哲学性的奥秘就在于此。所以,在生存困境中,阿Q的“精神胜利法”实际上是超越现实的必然要求。人在现实中可以被打败,在精神上却不可被击垮,既需要精神上的种种坚定的信念,也往往需要一种精神上的“体验为”结构;其中,就包含着对于现实情境的重新解释。这种重新解释,往往是在精神上“退一步想”的结果;但阿Q的“退一步想”,从精神现象上来看,又是不断地把“自我”作为“他我”,即对“自我”进行重新审视,在新的精神关系中重新定义“自我”,从而不断地“升华”与“净化”自己的精神。这就是“精神胜利”深层的精神自卑与自虐的逆向表现形式。阿Q以“自轻自贱”为“天下第一”,其中是深有意味的。因为,这正对应着包括鲁迅在内的现代知识分子的艰难的生存困境中一方面力求保持精神自立、自主,另一方面对于大夜如漆的黑暗闸门无能为力而产生的自我谴责与反省乃至自虐的心路历程。狂人自觉自愿承当吃人史与阿Q在现实困厄中的自轻自贱的“精神胜利”,乃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是同一种精神的不同形式;又是一柄双刃剑,从相反而相成的两个方向上切割着现代知识分子的灵魂,成为中国现代精神史上的重要现象。要理解在历次政治运动中知识分子的自我改造与被改造,这是相当深层的精神因由。重估阿Q的价值颠覆,就在于对精神的自觉、自主乃至“精神胜利”的肯定。阿Q秉承的价值信念无疑存在着许多问题,但是阿Q的“精神胜利”却使他总是超出了“未庄”的普遍观念,对“未庄”的一切人物乃至于城市中的事物,都有着自己的臧否品评。特别是在城乡之间的“新视野”,更使他超乎一般人的观念而对“举人老爷”都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轻蔑。这样的“精神胜利”是虚幻的吗?试想,若施之于思想文化的表达,那不就成为一种精神产品了么?这种“不开果实的花朵”的精神的创造,也并不是全然毫无用处的。未庄的精神氛围,不就每每因了阿Q的种种想法与说法而改变吗?这当然也不可拟之于“韧性的战斗”,但是若说在精神实质上毫无共通之处,那也是缺乏依据的。更重要的,我以为,阿Q的“精神胜利”是一种要求改变现状的根本动力。无论是宣称姓“赵”,还是对于两位“文童”的不屑,对城里人的鄙薄,都是直感直觉地对于现状的精神反抗。这种反抗自然几乎总是失败,“不许姓赵”,吃“哭丧棒”等等就是其结果。但是应当注意,阿Q的“我要革命”,其根本的动力与依据就是这种精神上的自尊与自主。虽然其最初的形式是相当简单乃至原始的,但阿Q的“傻”与“狂”,正如前面所分析的,恰是其无视社会现实与通常的价值体系而提出自己的见解与要求的条件。因此,在“未庄”,阿Q是真正要求“革命”的。尽管他并不知道何为真正的“革命”,但是他的精神本身就具有某种“革命”性。这是我们要重估阿Q精神的又一原因。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在暴力、权力以及物力、财力等等力量面前,精神的力量往往是微不足道的。阿Q临时还拼命地要把“圈”画圆,因为在他看来那是神圣而崇高的文化行为,与笔、纸联系在一起的他所未曾企及的世界。阿Q至死都把精神文化的“实践”看得高于一切。但恰恰是这个悲壮的努力完成了阿Q的生命圆圈。精神的挣扎与臆想往往恰是成为拥有枪炮等暴力手段的权力者手中的玩物。阿Q之死深刻地展示了这种悲剧。鲁迅在“韧性的战斗”中,也时常注意着知识、智慧与权力之间的关系,并因此而强调精神力量的有限性乃至虚弱性,所以嘲讽尼采的疯狂。这与他关于阿Q的思想是有内在的一致性的。然而,鲁迅又是从疗治国民精神的宏愿而进入文学创作的,他的身上激荡着摩罗诗人的热血,所以,他对精神的觉醒、精神的独立、精神的价值又有着特殊的重视与敏感。阿Q的“革命”,阿Q在临终前的“看”“看客”“看”,都潜隐地表现着鲁迅对阿Q精神的价值情感的偏移,以及鲁迅对于精神搏斗的某种自觉不自觉的悲情意识。这是鲁迅的一种隐秘的“心结”。这正是我们重估阿Q的内在依据,所以特此再加强调。三、阿q精神与架构中国精神的意义《阿Q正传》是文化反思之作。对鲁迅的反思本身进行反思,是重估阿Q的题中应有之义。鲁迅在小说中不仅随处点出阿Q的思想意识与儒家、道家及民间一般观念的关系,而且在第四章的开头专门以对照的、议论的笔法指明了阿Q精神与中国文化的关系:有人说:有些胜利者,愿意敌手如虎、如鹰,他才感得胜利的欢喜;假使如羊、如小鸡,他便反觉得胜利的无聊。又有些胜利者,当克服一切之后,看见死的死了,降的降了,“臣诚惶诚恐死罪死罪”,他于是没有了敌人,没有了对手,没有了朋友,只有自己在上、一个孤零零、凄凉、寂寞,便反而感到了胜利的悲哀。然而我们的阿Q却没有这样乏,他是永远得意的:这或者也是中国精神文明冠于全球的一个证据了。阿Q精神成为中国的“精神文明”的一个重要标本。阿Q的“永远得意”不仅在于文化上的自豪感,如对一般伦理观念的坚守,而且更在于他以儒家的血缘观念用自己的历史与未来塑造现实的感觉。一方面,阿Q的宣称姓赵,并且说自己排起来“比秀才长三辈”,及“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是对历史的占有与尊崇,正合乎儒家“慎终追远”的祖先崇拜,及中国文化对历史的极端重视的精神。而“我的儿子会阔得多啦!”与“二十年后又一条好汉”等,则是用未来的前景来改变现实的感知。显然,鲁迅是针对那些中国文化优越论及以中国历史悠久来抵制西方文明者而发的。在当时的特定情境下具有犀利的讽刺力量。但是,由于这种历史文化的优越感、胜利感是阿Q精神的组成部分,并且被当作中国精神文明的某种特征而发的,所以当需作进一步的分析。在论述“国骂”时,鲁迅曾称发明“国骂”者为“卑劣的天才”,以及其本意在于对血统观念、门阀制度的反抗。阿Q的姓“赵”公案即与此相关,似是要从血缘上取得一种自尊的立足点。其意图中自有其“卑劣”在。但作为“精神胜利”的法宝,也仍有其内在的意义,姑置不论。可是,历史记忆与当下的生存感受确确实实是密切相关的。阿Q建立历史记忆的努力无疑是精神构建的重要途径。无论是集体记忆还是个体记忆,都对个人的精神成长与发展起着重要作用。阿Q对属于权力者所“书写”的历史话语的反抗,虽然仍是在既有的话语秩序中进行的,但是这种“分一杯羹”的意识,却确实是精神自立的一个基础。这与中国文化在奇劫巨变中面对世界时所采取的精神姿态的相似,有着相同的精神依据。儒家阿Q也好、道家阿Q也好,虽然秉持的价值信念是陈腐而有害的,但是这种以历史记忆、文化积淀来确立自我身份的努力,同样是一种自觉不自觉的精神创造。至于以“未来”战胜“现在”,则更是精神的必然趋势,因为若连“未来”都不放展望,就会真正失去未来。所以,虽然是虚幻的占有,但是却能够建立起一种实在的精神体系。何况,对于中国历史、中国文化,我们确实应该而且可以从中寻找生存的源泉、精神的根基。阿Q精神与庄子哲学的关系是学术界的一个重要话题,无论是否认为两者精神实质上相通,都是将阿Q精神作为否定的对象来研究庄子哲学的。关锋提出庄子“扩张主观精神就是在自己的头脑中想象与‘道’合而为一,因此,他也就‘无待’了,他也就超乎得失、利害、死生了。于是精神得救了,精神胜利了。这种阿Q精神浸透了庄子哲学的整个体系,尤其是他的处世哲学”(P5)。在幻想世界里扩张主观精神,是自我欺骗式的阿Q精神的表现。所以关锋说“阿Q精神胜利法却正是庄子精神一个特征。精神胜利法即起源于庄子”。(P26)我认为,这种说法是有其深刻之处的。鲁迅对庄周的“毒”害的反思,在阿Q精神中是有迹可寻的,而两者在哲学层面上的相通尤其值得重视。但也有人认为,阿Q“这种精神胜利法和庄子的精神自由是毫无共同之处的”(P163),“从动机看,阿Q只是暂时的自贱、自慰、自欺,庄子却是追求根本脱离不幸的现实。从效果看,阿Q—次一次地用精神胜利法麻痹自己,不但没有减少失败,反而招致了更多的欺凌与嘲笑;庄子的精神自由虽不能使自己得到真正的幸福,却也可在一定程度上远离是非的漩涡,获得精神上的宁静。从对待现实的态度来看,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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