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研讨会综述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研讨会综述

为了纪念伟大的戏剧学院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诞生150周年，北京人民艺术院举办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与北京人民艺术院的研讨会。这是目前戏剧电影发展的滞后和必要的。现在不是去追索斯氏体系的发展,也不是在上世纪80年代要拨乱反正为斯氏体系正名,而是在我国戏剧影视多元化发展的当今,我们怎样坚持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健康地发展我国的戏剧影视文化艺术的问题。从改革开放以来的30多年我国戏剧(话剧)波浪式的多元化的发展——小剧场戏剧、先锋戏剧、探索戏剧、荒诞戏剧、新浪潮戏剧等风格流派的出现;戏剧管理体制的变化——大量民营戏剧社的出现,形成了国家剧院、地方剧团、民营剧社共同开拓戏剧阵地的局面;上演的剧目也改变了原来的演出传统。各种戏剧风格的演出形式都以自己的样式在吸引观众的眼球。这些演出团体,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都在演剧方法、演员的组成上有自己的追求和探索;上世纪80年代后,我国对“北京人艺演剧学派”的认定,和国外各种演技理论的引进,首当其冲是对布莱希特“间离效果”的探索,随后是梅耶荷德“有机造型术”的研究、阿尔托“残酷戏剧”的介绍、格洛托夫斯基的“贫困戏剧”表演训练法的实践、“微相表演”的强调、美国“方法派”的研究、英国彼得·布鲁克“空的空间”的探索,以及对中国传统戏曲写意表演的吸收等。不管是传统的现实主义、写实主义、非写实的、写意风格的、荒诞的、先锋的都是在探索着我国戏剧影视表演艺术发展的新路。寻找新的演剧方法,新的演剧形式,以便更适应当今社会大众多元化观赏戏剧的审美需求。戏剧、影视表演教学也是在前所未有的发展扩大,除文革前全国能数得过来的几所国办、省办戏剧电影学院外,现在已是几十所、几百所的在扩增,没有正规学历的表演学校和表演培训机构更是数不胜数,都是以自己的方法在培训着新生的演员。在当今戏剧、影视创作与教学培训的发展如此繁荣的时代,来纪念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诞生是否与人们的观赏需求过时了呢?研究它有什么必要呢?我们常挂在口头说的“斯坦尼”,绝不是仅仅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本人,而是对他创建和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演剧方法理论的研究、纪念。戏剧表演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对表演艺术本质的认识:动作中的人,这个表演规律的本质认识,不是自斯坦尼开始的,据上海戏剧学院的胡导教授的《戏剧表演学》一书所说: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创立“行动”学说以前,全世界只有一位演员——法国18世纪最著名的体验派演员玛丽·弗兰柯伊丝·杜麦尼尔在她的演剧著作曾提出过与斯坦尼“行动”学说近似的见解:“她说:‘剧场艺术的原则可归纳为如下:在戏剧情境中我是谁?在每场戏里我是干什么的?我已经做了些什么?现在我要做什么?’她的这段话,已经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行动’学说的要旨说明了。可惜当时人们没能理解她。历代千千万万在戏剧舞台上创造过人物行动过程的演员,除了杜麦尼尔女士外,似乎没有一个演员意识到演员的表演艺术的实质是创作人物行动过程的艺术。”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创立了“行动”的学说。发现、归纳、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演剧体系。体系是一整套科学训练演员的方法,一套创造形象的具体可行的方法。如斯坦尼自己所说:“我的体系对一切国家,一切时代的演员都适用”,“我研究的是各个国家、各个时代的演员的有机天性”。斯坦尼是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结合了自己丰富的表导演创作实践,归纳创建了演剧体系,对20世纪的戏剧电影文化的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以致上世纪50年代,联合国评定世界文化名人中,戏剧领域里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的仅有莎士比亚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斯坦尼对20世纪文化的贡献,是他的一套完整的演剧体系,他的美学思想、和他对导演工作的革新。他给演员指出了一条表演创作道路的捷径。这是留给我们的宝贵的文化遗产。“北京人艺演剧学派”是在上世纪改革开放初期由权威的社会学专家、艺术学者对中国演剧事业几十年的科学总结中首肯的。一个学派的形成有三要素:有自己的理论学说;有拥有这个理论学说的艺术家群体;有按照这个理论学说进行了成功的艺术实践及成熟的被社会认定的艺术作品。“北京人艺演剧学派”是名符其实的。它不是全面照搬,也不是排斥“斯氏体系”,而是以焦菊隐为学派领头人把“斯氏体系”的精髓和中国传统的戏曲理论与中国绘画的技法结合在戏剧(话剧)艺术中的发展。焦氏理论“心象”学说的建立,“心象”变成形象的核心是“练”的创作方法与手段,以及突出“形”与“神”的辨证关系,追求“以深厚的生活为基础创造出舞台上的诗意”等等,都是抓住了戏剧表演的本质,辩证地处理了“两个自我”的关系,使得表演理论更加可操作,更具体化和中国化了。在他指导下排演的《龙须沟》《虎符》《茶馆》《蔡文姬》《武则天》等,使得这一理论的倡导有了成功地艺术实践,而在这实践中,又涌现出了以于是之、蓝天野、郑榕、朱琳、林连昆、朱旭等为代表的优秀演员。遗憾的是,文革不仅中断了这个学派的发展,而且使得焦菊隐先生命丧九泉。80年代后,林兆华、任鸣等为代表的一代新人突起,《绝对信号》《狗儿爷涅槃》《天下第一楼》《我们的荆轲》等优秀剧目的创造演出,濮存昕、宋丹丹、梁冠华、徐帆、冯远征、何冰、吴刚、王斑等,在他们的创作实践中,继承和拓展了人艺演剧学派的内涵。在坚持以写实主义为主体的同时,吸收国外新的多元的演剧经验,使得人艺戏剧在坚持现实主义为主体的戏剧风格的同时,艺术方向在多元化的向前发展。它的戏剧艺术成就通过60年的总结,已经成为我国戏剧艺术的一面旗帜。这座“神圣的艺术殿堂”,学者型剧院已成为全国话剧艺术的中心。北京电影学院的前身,中央电影局“表演艺术研究所”于1950年由戏剧电影艺术家、事业家、教育家陈波儿创建。在建立初期的教学宗旨和实践中,就明确提出要学习斯氏体系和学习丰厚的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教学原则。在表演教学中,学习和借鉴斯氏体系以及随后的“北京人艺演剧学派”的经验,从三方面进行:1.坚持表演元素基础训练。就是通过各种练习的方式训练学生,明确表演创作是从生活中来,要展现自己有机的创作天性,最后能在自我想象的规定情境中自如的进行有机的表演行动。这也是在表演创作中演员自我感觉的诸元素的把握;2.坚持“形体动作方法”。就是在创作人物时,强调“表演的原创性”。在熟悉生活、理解人物与剧本规定情境的形体动作过程中,从人物心理和形体动作的连续排练过程中,调整自我,逐渐由演员自我过渡到“这一个”人物。即“从自我出发”过渡到人物。形体动作始终和内心动作结合,把人物的内心变成可见的外部动作,同时在形体动作过程与对手的交流适应中,寻找到人物最佳的表演调度,自觉主动地把握表演的空间;3.坚持演员的理性思考:在剧本的案头分析和形体排练过程中,要思考推敲寻找剧本和人物的最高任务与贯穿动作。这是要反复琢磨的理性问题。这是对自己的行动过程——人物实践行动的正确与否的检验。当演员拿到剧本,对事件进行分析的过程就要逐渐建立起人物的“心象”,就要找准自己的任务与动作,把动作线连接成贯穿行动,直接积极地奔向自己角色的与剧本的最高任务。表演创作是实践性极强的艺术学科,要有极具感性的热情和激情来调动自己情感的能力,但同时必须要具有理性的思考来引导情感的诱发。在低年级教学中,我们更强调以传统的现实主义经典剧目的排练为主,强调用写实表现手法去创作人物。让学生能在假定情境中自己去把握一种追求表演艺术真实的标准;高年级教学中,增加镜头课内容,让学生在“微相”中寻找真实的感觉。戏剧影视表演的审美特点本身是最能以现实主义的方法反映生活的。但并不排斥戏剧流派样式的多元化和表演风格的多样化。从戏剧与表演艺术的实质——“动作、行动中的人”来讲,斯氏体系的演剧方法是能适应一切风格流派的表演创作的。还是如他自己所说:“我的体系对一切国家,一切时代的演员都适用”,只不过是不要把它看做僵化的、一成不变东西。对于“北京人艺演剧学派”的学习,我们也是由一个不自觉到自觉的学习过程。看北京人艺的话剧演出,早已成为电影学院历届表演系学生的必修课。上世纪60年代起,焦菊隐、刁光覃、胡宗温等艺术家都先后曾到电影学院进行过表演专题讲座。2012年夏天,纪念人艺60年,我也曾在网络上写了近万字的70条微博来回顾。其中有:纪念人艺(21),1963.10.25.焦菊隐到电影学院讲座(一):1.生活的积累:体验生活最主要是要记形象,演员对生活热爱才能记住形象,演员要具有敏锐观察抓住特征再通过外在模仿追溯内在的能力;2.要不断的想象进行导演构思,经常思考创作素材;3.导演和剧作家、演员、舞美合作的关系;剧院风格形成的要素。纪念人艺(22),1963.10.29.焦菊隐到电影学院讲座(二):关于话剧民族化,中国的戏曲传统中有着话剧因素。民族化,要写出民族性格、民族语言、民族生活、风俗习惯,民族艺术表现手法。“生活是真,艺术是特殊形式的真,戏曲是更内在的真”。自己学习戏曲是从程式入手,逐渐深入吸取其精神,融入话剧艺术。纪念人艺(23),1963.12.17.焦菊隐到电影学院讲座(三):“从自我出发”是一种手段。这个自我是经过研究剧本多少带有了角色的东西,从生活中找到了人物根据的自我,而不是没有研究人物的自我。这个自我是在研究剧本中起了一定作用的自我。从自我出发绝不可能从与剧本无关的自我达到与演员无关的人物自我。80年代后,夏淳、于是之、任鸣等也曾先后去电影学院指导过排练;学院也曾派部分青年教师到人艺参加过短期表演培训;于是之、英若诚及随后的黄宗洛、朱旭、濮存昕、徐帆、岳秀清、吴刚等参加电影表演艺术学会的学术活动,都更增加了我们向人艺学习交流的渠道。在多年的教学和教研活动中,我们更强调了“心象”学说作为表演创作基础理论的重要性。深入的学习斯氏体系和焦氏理论,他们虽各自具有深邃之处,会涉及到哲学、美学、心理学、生理学等方面,还待我们去认真研究,但他们的理论精髓是相通的。在解释表演艺术的本质:动作、“三位一体”、“两个自我”上是朴实的、易懂的,是唯物主义的能具体指导演员训练和创作的理论,是所有的演员用心学习能够领悟和把握的。我们不排除对其他演剧学派理论的吸收,但斯氏体系和焦氏理论,能帮助演员的创作达到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