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语和汉语合成词结构的比较

德语和汉语合成词结构的比较

德国属于印欧语系的曼陀林族。从形式分类的角度来看，它属于一种挫折语。从语法的表义者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全面的语言。汉语是汉藏语系汉壮侗语族的一员,形态分类方面接近于词根语;从语法表义上看,是一种分析语。因此人们素来重视它们之间的差异性,实属理所当然。可是这两种在地域分布上相距万里之遥的语言之间在某些方面,尤其是在构词法领域里,存在一些惊人的相似之处,似乎迄今无人深究。本文试就德汉两种语言中的合成词作一些粗略分析,进行一些肤浅的比较。科学技术飞速发展,人类社会不断前进。人类需要大量造出新词,来记载层出不穷的新事物,描述事物之间的联系和事物运动的规律。构词法就是满足这一需要的重要手段。综观世界上各种语言,都在运用各种构词方法来丰富自己的词汇。但由于各种语言都有自己的历史传统和独特的词法、句法特点,所以在运用多种构词方法的同时,又总以其中的一种为主。这就造成了这种语言中派生词占优势,那种语言中合成词特别多的现象。例如附加法在英语、俄语中占有特殊地位。而德语和汉语却显示出了构成合成词的非凡能力,所以这两种语言词汇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合成词多。合成是德语和汉语丰富词汇的最主要的方法。就合成词内部结构而言,德语和汉语的合成词更是同多于异。所谓合成词,就是借用造句的方式构成的词。因此分析合成词的内部关系,也要采用类似于分析句子结构的方法。我国学者认为,汉语合成词的内部结构关系和句子结构关系“全面一致”,就是说汉语句子有主谓、谓宾、并列、主从、补充五种结构关系。合成词内部同样存在这五种结构关系。研究德语词汇的学者认为德语合成词有并列式(Kopulativzusammensetzung)、主从式(Attributivzusammensetzung)、紧缩式(Zusammenrückung)、综合式(Zusammenbildung)、换喻式(Bahuvrihi)。概括起来看,我国学者指出的各类合成词,德语中均有;德语词汇学者指出的合成词,汉语中一类不缺,而且有时对应十分整齐。所以应当说,德语和汉语合成词的内部结构关系,是全面一致的。我们先用我国学者的观点来观察一下德语和汉语合成词的内部结构关系。1.主谓式:汉语中有“地震”、“年终”、“胃痛”、“风行”等等。德语中有“Erdbeben”(DieErdebebt;地震)“Jahresende”(DasJahrendet;年终)“Magenschmerzen”(胃痛)“Sonnenstrahl”(日光)“Sonnenuntergang”(日落)“Schneefall”(降雪)等等。在德语中,主谓式合成词全是名词。在汉语中主要是名词,也有少量动词(如“风行”)。主谓式合成词在两种语言中所占比例都不大。2.谓宾式:汉语有“顶针”、“吹牛”、“扯皮”、“司机”、“环境保护”、“大气污染”等等,从日常生活用语到科技词语,各个层次的词汇中均有。德语也有这类词,但大都局限于专业用语,日常生活中较少见。如Metallverarbeitung(金属加工)、Umweltschutz(环境保护)、Luftverschmutzung(空气污染)、Wortbildung(造词)、Qualittskontrolle(质量检验)、Wasseraufbereitung(水处理)、Gasleitung(煤气管道)等。属于这一类合成词的除了名词之外,汉语中还有一些形容词(“悦耳的”、“刺目的”等)。德语与之相对应的,是分词结构。如epochenmachend(划时代的)、bahnbrechend(开创性的)、kopfzerbrechend(伤脑筋的)、herzstrlkend(强心的)等等。应当注意,在汉语谓宾式合成词中,表示行为的词素在前,表示行为对象的词素在后。德语谓宾式合成词正好相反。这是因为汉语是分析语,主要依靠词序来表示词在句子中的语法意义和语法地位,区分主语、谓语和宾语之间的语法关系。德语是一种综合语,主要依靠词的形态变化来显示词与词的语法关系和词在句子中的语法作用。德语句子的基本结构是框形结构。框形结构本身表示行为动作的实义动词通常位于宾语的后面。由此可见,两种语言语法表义方式的不同,导致了它们谓宾式合成词内部两个词素位置的不同。还应看到,汉语的谓宾式合成词以动词居多,德语的则以名词为主。3.补充式:所谓补充式合成词,就是仿照谓语和补语的语法关系构成的合成语。例如汉语的“跳高”、“跳远”、“扩大”、“延长”、“打倒”、“澄清”、“治安”等;德语的Hochsprung(跳高)、weitsprung(跳远)、niederschlagen(打倒)、losfahren(乘车离开)、weggehen(出发)、freisprechen(释放)、wiederholen(重复)等。从这些例子可以看出,这些合成词中两个词素的关系:汉语词的第一个词素、德语词的第二个词素具有动词的特征,或者本身就是动词;汉语词的第二个词素、德语词的第一个词素则是对另一词素语义的补充成分。对于这个补充成分大体上可以用wie(怎么样)进行提问(wiespringter?-Erspringthoch/weit.)。在德语中,losweg-wieder-等词素由于常常用来作为补充成分,逐渐发展成了所谓“准前缀”(Pr＿fixiode)。补充式合成词大多数是动词,因为从根本上说,只有动词才能带补语。能做补充成分的词类是名词、动词、形容词(起副词作用)和副词。事实证明,汉语补充式合成词的主要结构为“动+形”、“动+动”;德语补充式合成词主要有“名+动”、“形+动”、“副+动”等,结构更为多样。4.并列式:并列式合成词中的两个词素处于平等、并列(beigeordnet)地位。它们之间不存在一个修饰、限定或说明、支配另一个的问题。例如汉语的“人民”、“朋友”、“语言”、“开关”、“东西”等等;德语的Stichpunkt(分号)、Strumpfhose(紧身连袜裤)、Dichterkomponist(诗人兼作曲家)、dummstolz(又蠢又骄傲的)、schwarzweiβ(黑白的)、chinesisch-deutsch(汉德的)、spritzpressen(压铸)、schlfrsen(刮铣)、dreizehn(十三)、zweiunddreiβig(三十二)等等。这些合成词,单纯从构词角度看,两个词素好象是用“和”/“und”连结在一起的(德语数词中就出现了“und”如zweiundzwanzig),因此其位置照理应当可以互换,但由于语言具有约定俗成的特性,词一经造出并得到社会认可,其结构便不能随意变动,所以构成并列式合成词的两个词素的位置一般是不能互换的。象电影的“黑白片”(“Sc=hwarzweiβ-Film”),如果说成“白黑片”(“Weiβschwarz-Film”),人们虽能明白所指,但却难于接受这个说法。即使是临时构成的词,变更词素顺序也会带来差异。例如中国人说“中德”友好,德国人说“德中”友好,顺序不同反映出出发点不同。并列式合成词有名词、形容词、动词等。最大的特点是构成并列式合成词的两个词素应属于同一词类,即名词与名词结合、形容词和形容词结合、动词和动词结合,否则二者难以“并列”。德语和汉语稍有不同的是,当动词与动词结合时,前一词素只用其词干,须将词尾去掉。另一不同之处是汉语中两个词义截然相反的词可以构成并列式合成词(如“东西”、“长短”、“是非”、“动静”、“曲直”、“上下”等),这种现象在德语中没有。5,主从式;无论是德语中,还是汉语中,从数量上说,主从式合成词在合成词总数中比重最大,内部结构关系相同之处最多。这种合成词的特点是在两个词素中,前一个起修饰、限定作用;从语法观点看,相当于后一词素的定语。如果“合成”的是名词,它便表明后一词素所指人或事物的主要特征。后一个词素是整个合成词的主要内容。德语之所以把合成词的第一个词素叫做Bestimmungswort(修饰词、限定词),把第二个词素称为Grundwort(基本词),依据即在于此。用科学的观点严格地说,这两个术语只适用于主从式合成词,不适用于前面所说的几类合成词,因为在那些情况下,并不存在修饰、限定关系。那么在主从式合成词中,第一个词素是怎样修饰、限定第二个词素的呢,汉德两种语言中是怎样表明这种关系的呢?让我们先看一看若干例子吧。第一个词素表明第二个词素的。如:从上举各例可以看出,德语和汉语构成主从式合成词时,不仅构词方式完全一样,连所用词素也相同,几乎是逐一对应。当然总起来说,象这样完全对应的情况比较少,大多数只是结构关系相同。主从式合成词的第一个词素虽然相当于一个定语,但一经和第二个词素结合成词,便构成一个全新的词汇单位,表达一个完整的概念,和带定语的词组完全不同。“北京大学”不等于“北京的大学”,“Altwasser”(积有死水的河的支流)不能说成“altesWasser”,这是不难理解的。构成合成词是出于用简捷的语言手段表达新义。除此之外,构成合成词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对同一事物进行分类。“鞋”是一大类事物,“皮鞋”、“胶鞋”、“布鞋”、“塑料鞋”便是按所用材料不同把“鞋”分成了几个类型。因此主从式合成词的第二个词素实际上是上位词,加修饰、限定词素构成的新词是它的下位词。从本质上看,这里体现了一般和个别的关系。如果认为只有以形容词为第一个词素的主从式合成词才表示事物的特殊类别似乎不够全面,以名词为第一个词素的,同样表示事物的特殊类别。如Windmühle(风磨)、Wassermühle仍然是Mühle(磨),是因使用动力不同,而构成了两个不同类别的Mühle。上述主从式合成词的构词动因是德、汉两种语言共通的。就是说构成主从式合成词,一要出于语言经济原则,二要有对事物进行分类的必要性。例如目前德国只把城市区分为“大城市”(Groβstadt,居民在10万以上,(见GerhardWahrig:《Deutscheswrterbuch》)和“小城市”(Kleinstadt),而我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万百人口的城市多,便把城市区分为“大城市”、“中等城市”和“小城市”。又如建筑物,目前世界上只突出“高层建筑”(Hoehhaus),而没有“低层建筑”(Niederhaus)的说法,因为有了“高层建筑”便把它们和一般建筑物区分开了,没有必要再分类。研究德语词汇的学者指出德语k存在紧缩式合成词(Zusammenrückung)、领属式合成词(Bahuvrihi)和综合式合成词(Zusammenbildung)。其实这几种类型的词在汉语中都不乏其例。所谓紧缩式合成词,就是把一个内容更多的词组,甚至整个句子,按原来的词序(包括造形成分在内)压缩而成的词。如infolge(<inFolge,由于)、aufgrund(<aufGrund,根据)、Gernegroβ(<gernegroβ,喜欢自吹的人)Einmaleins(<einmaleins,乘法口诀表)、Taugenichts(<Taugenichts,草包)等等。汉语中有“倒挂金钟”(花名)、“勿忘我”(草名)、“狮子滚绣球”(菜肴名)、“胃溃阳”、“肺结核”、“钢索夹头”、“钢索导轮”等。有的词在两种语言中对应非常整齐,如“勿忘我”(Vergiβmeinnicht,产生于15世纪。其中“mein”是单数第一人称第二格,做命令式vergiβ的宾语。)这种结构的词数量有限,但作为一种造词模式仍很活跃,不时有即兴词(Augenblicksbildungen)出现。综合式合成词,就是同时运用合成、派生两种方法构成的词,其中派生的那个组成部分不能作为词独立运用。如德语的zweitagig(<zwei+Tag+两天的)、Inbetriebnahme(<in+Betrieb+nahme<nehmen投产、投入使用)等。汉语有“重农主义”、“美容师”、“镇定剂”、“自发论”等类似结构的词。其中“主义”、“师”、“剂”、“论”是后缀,“重农”和“美容”系谓宾结构,“镇定”为补充式,“自发”为主谓式。这类词在德语和汉语中都为数不多,但这·一构词方法为两种语言所运用,今天还有较大的能产性,乃是确定无疑的。至于领属式合成词(Bahuvrihi),实际上是运用修辞方法(借喻)造出的词。如Rotkappchen(小红帽)、Dummkopf(傻瓜)、Schreihais(大嗓门儿)、Gelbschnabel(不懂装懂的年青人)等。汉语中有“胖墩”、“独眼龙”、“赛孔明”等类似的词。这些词在结构上是合成词,但所表达的词义又不能直接由词素义得出。它们所指的人只不过具有词素义所指人或事物的某个特征,实际上是一种比喻。其中的Kopf(脑袋)、Hals(脖子)、Schnabel(鸟嘴)、Kappchen(小帽子),“龙”、“墩”都不是指人名词(“孔明”只是个别人的名字),而这些词作为整体,均指具有某种性格特征的人,这是它们和前述各类形容词的最大区别。易于构成合成词,是德汉两种语言的一大特点,也是一个突出的长处:把词组压缩成词,把较多的语言材料加以浓缩符合语言经济原则。运用人们熟悉的语言材料造出新词,大大减轻了人们记忆新词的负担。对于把德汉两种语言作为外语学的人来说,只要记住若干基本词汇,了解合成词的结构关系,便可迅速扩大词汇量,收事半功倍之效。特别是对于中德两国人民学习对方的语言,更为有利。以上就德语和汉语合成词进行了简要的对比分析。这是合成词的基本结构。在实际语言运用中,情况要复杂得多。首先,合成词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