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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新出宋墓唐五代史上的全家族

众所周知,五代都是政治贵族,他们的婚姻缩短了。许多朝廷的中上层官僚。張全義及其家族便是其中的代表,從唐末到北宋,纓冕不絶,是五代史上的重要家族。那麽他們是如何面對更迭頻繁的政權,在動蕩時代中又做出了何種策略以保全家族,便成爲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其中關於張全義的材料,除新舊《五代史》本傳之外,尚有宋人張齊賢所作的《齊王張令公外傳》。然而張氏一族在五代中期逐漸衰弱,子孫中除張繼祚在《舊五代史》中有簡要傳記外,其餘人都近乎湮没無聞。前人研究也就大多圍繞張全義而展開。一、其家族引领家族由於相關傳世文獻主要集中在張全義個人之上,對其家族子弟介紹頗少,近年在河南省陸續出土的六方張氏家族墓誌也就彌顯珍貴。故在對相關問題展開討論之前,有必要對這六方墓誌做一簡要介紹:(一)崔村南張繼業墓誌,題爲《唐故河陽留後檢校太保清河張公墓誌銘并序》。1991年出土於河南省孟津縣朝陽鄉崔溝村東南,現藏於河南省孟津縣文管會。誌並蓋青石質,長寬均71.5釐米,蓋篆文,志文楷書,47行,滿行49字,唐鴻撰,王鬱篆蓋,趙榮書,後唐同光三年(925)二月二十一日葬。拓片見《洛陽新獲墓誌》;録文見《全唐文補遺》第六1、《洛陽新獲墓誌》《五代墓誌匯考》。(二).夫人刘推动蘇氏墓誌,題爲《唐銀青光禄大夫檢校尚書右僕射兼御史大夫上柱國清河張公故夫人武功蘇氏墓誌銘并序》。王禹撰,後唐同光三年九月十三日葬。録文見《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1》《五代墓誌匯考》。(三)《出土墓王禹墓誌,題爲《唐故朝議郎尚書屯田員外郎前河南府長水縣令賜緋魚帶琅琊王君墓誌銘并序》。誌石與誌蓋長寛均爲55釐米,蓋篆文,李鸞撰並正書,29行。拓片見《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彙編》第三六册、《隋唐五代墓誌彙編·洛陽卷》第一五册、《洛陽出土歷代墓誌1繩》;録文見《全唐文補遺》第五1、《全唐文補編》卷九七、《五代墓誌匯考》。(四)《男食邑刘墓張季澄墓誌,題爲《唐故金紫光禄大夫檢校户部尚書前守右威衛大將軍兼御史大夫上柱國清河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張公墓誌銘并序》。1991年與張繼業墓誌同時出土於河南省孟津縣朝陽鄉崔溝村東南,現藏於河南省孟津縣文管會。誌石長寬均爲72.5釐米。楊凝式撰,張季鸞篆蓋,郭興書。拓片見《洛陽新獲墓誌》,録文見《全唐文補遺》第六1、《洛陽新獲墓誌》《五代墓誌匯考》。(五)洛市出土洛郡出土文献張繼昇墓誌,題爲《晉故光禄大夫檢校司空兼御史大夫張公墓誌銘并序》。河南省洛陽市出土,現藏河南省洛陽古代藝術館。誌石長66釐米,寛65釐米。楊凝式撰,劉珙正書。拓片見《隋唐五代墓誌彙編·洛陽卷》第一五册、《洛陽出土歷代墓誌1繩》,録文見《全唐文補遺》第五1、《五代墓誌匯考》。(六)朝出土墓李氏墓誌,題爲《大晉故隴西李氏夫人墓誌銘》。胡熙載撰。録文見《芒洛塚墓遺文》卷下、《隋唐五代石刻文獻全編》第二册、《全唐文補編》卷一〇〇、《五代墓誌匯考》。除以上六方出土墓誌之外,《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還存有一篇北宋名臣富弼撰寫的《張樞密墓誌銘》。誌主張奎是張全義的七世孫,該墓誌銘記載了不少張氏譜系、遷徙的信息,亦是考證張氏籍貫及支脉流傳的重要材料。二、全夫人李德,一作關於張氏家族籍貫,存在濮州與清河兩説。《舊五代史·張全義傳》敍張全義家世稱:“張全義,字國維,濮州臨濮人。……祖璉,父誠,世爲田農”,雖然,張氏墓誌和其他中古墓誌一樣,在開篇列舉了許多張氏先賢,但其中卻並無一人出於清河張氏。如《張季澄墓誌》中稱“良推漢傑,耳號趙王”,指張良、張耳;“廷尉治獄”“御史埋(6”,指張釋之、張綱;更有力的證據是《宋史·張亢傳》,其辭云:“張亢字公壽,自言後唐河南尹全義七世孫。家於臨濮。”然而這種攀附風氣並未隨着五代時士族的衰弱而消亡,反倒兩種籍貫的記載有着融合的趨勢。北宋名臣富弼爲張亢之兄張奎所作墓誌銘中篇首即稱:“清河張公,皇祐四年六月二十九日以疾終於天平之郡”,是以清河爲望。而在文末又云:“公之先,累世居濮州晉城。七代祖全義,封齊王,唐五代間,有大功於洛,没謚忠肅”,由上可知,張氏籍貫最可能是如史傳記載的濮州臨濮,而非墓誌中所見的清河。在明確其籍貫之後,我們可結合墓誌與傳世史籍對張氏家族的譜系做進一步的梳理。據《舊五代史·張全義傳》和張繼業、季澄、繼昇墓誌,張全義祖父爲張璉,累贈太保、尚書左僕射,妻沛郡朱氏,累封趙國太夫人;張全義兄弟可考者有張全恩、張全武二人。李綽《昇仙廟興功記》云:“今河陽行軍懷州刺史僕射清河張公,即留守太保相君之令弟……時乾寧四年正月三日記。”張全義另一弟見於《新五代史·張全義傳》,傳稱“初,全義爲李罕之所敗,其弟全武及其家屬爲晉兵所得,晉王給以田宅,待之甚厚,全義常陰遣人通問於太原”,張全義有兩任妻子,一任爲姜氏,累贈天水郡夫人,見於張繼業、張季澄墓誌,爲繼業之母;一任爲儲氏,被封以“懿賢”“莊惠”之號。首先是張衍。《册府元龜》卷八五三《總録部·姻好》云:後唐鄭珏,昭宗朝宰臣鄭啓之侄孫。父徽,光啓初爲河南尹張全義判官。全義子衍婚徽女,珏以家世依張氏,家於洛陽。明言全義有子張衍,然同書卷六五〇《貢舉部·應舉》云:(乾化二年二月)是日,至白馬頓,賜從官食,多未至,遣騎趣之於路。左散騎常侍孫騭、右諫議大夫張衍、兵部郎中張儁最後至,帝(梁太祖)命撲殺之。衍,宗奭之侄也。則亦云張衍爲張全義之侄,並非親子,可爲旁證。而且以張全義當時之權勢地位,梁太祖再是盛怒之下,恐怕也不會輕易處死其子。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張衍的身份當是張全義之疏親。《册府元龜》卷八五三所載恐在“全義”下漏一“猶”字。另一人是張從賓。《册府元龜》卷九四〇《總録部·不嗣》云:晉張從賓,父全義,爲河南尹四十年,積而能散,以至令終。及從賓、繼祚,好治生,商賈盈門,多藏而致禍也。然張從賓在《舊五代史》中有傳,稱:張從賓,未詳何許人也。始事唐莊宗爲小校,從戰有功。則張從賓早年一直追隨唐莊宗征戰,是後唐元老,而張全義“爲河南尹四十年”,爲後梁重臣,其子嗣也均居於洛陽,不容别有一子活動於河東河北,兩人並非父子,明矣。但《册府元龜》言之鑿鑿,稱二人爲父子,未必無因。之所以出現這種誤會,可能源於張從賓、張繼祚的關係。《舊五代史·張繼祚傳》云:張繼祚,故齊王全義之子也。……天福初,喪制未闋,會張從賓作亂,發兵迫脅,取赴河陽,令知留守事。張繼祚本人才具平平,張從賓似無“發兵脅迫”,特意將其從洛陽“取付河陽”之必要,甚至還要“令知留守事”。這顯然是要利用張全義父子在河陽的政治影響力以及張繼祚“好治生”所積累的財富。在此過程中,或許張從賓對張氏聯宗攀附,以擺脱自己“未詳何許人”的卑微家世,爲自己的叛變樹立威望。其後遂有張從賓乃全義之子的記載流傳下來。綜上所述,張全義可考之子只有繼業、繼孫、繼祚三人,張衍、張從賓二人並非全義親子。再看張氏子孫。張繼業妻解氏,封雁門郡夫人。有子六人:季澄、季榮、季昇、季荀、季鸞、季宣。季澄妻高氏,子元吉。季宣妻李氏。又張繼業墓誌蓋爲“外甥女婿左藏庫副使朝散大夫守太府少卿柱國賜紫金魚袋王鬱”篆筆所書,可知其尚有一外甥女,也即尚有一姊妹,然是否爲嫁與朱友璋或李肅者,尚難判斷。張全恩一支,至少有三男一女。長子名字不詳,妻蘇氏,子鐵哥、劉奴、嬌兒。三子繼昇,妻儲氏、葛氏,子歲哥。另有一女嫁與王禹,而王禹正是蘇氏墓誌的撰寫者。此外,《張繼昇墓誌》云“親侄季弘,諸堂侄皆孝敬承家”,根據以上考訂,繪成張氏譜系如下圖。在了解了張氏家族成員的基本情況之後,我們將於後文對其在五代亂世中的浮沉及其時代背景進行更深入的研究。三、全的历史地位張氏家族的核心人物無疑是張全義,有關他的研究,前人已有不少成果,多集中於張全義的施政方略上,《舊五代史·張全義傳》敍張全義改名一事較詳:“張全義,字國維,濮州臨濮人。初名居言,賜名全義,梁祖改爲宗奭,莊宗定河南,復名全義。”《五代史闕文》“張全義”條稱“唐昭宗賜梁祖名全忠,賜張言名全義,入梁改名宗奭”,但若我們繼續追問張全義具體是在何時被唐昭宗賜名?問題則變得複雜,除史籍上並無明確記載之外,由於改名帶來的書寫體例的混亂亦加大了我們考訂的難度。如前所言《舊五代史·李罕之傳》在文德元年是尚稱其爲“張言”,似乎就可斷言賜名在此之後。然而同樣是《舊五代史》,其《梁太祖紀》記載同樣事件云“是月,河南尹張全義襲李罕之於河陽,克之。罕之單騎出奔,因乞師於太原,李克用爲發萬騎以援之。罕之遂收其衆,偕晉軍合勢,急攻河陽。全義危急,遣使求救於汴”,《資治通鑑考異》引《編遺録》云:“八月,遣從周入上黨。九月,壬寅,上往河陽,令李讜救應朱崇節,又命朱友裕、張全義簡精鋭過山,於澤州北應接,取崇節、從周以歸”,由於張全義曾反復改名,那麽相關材料的形成時間就變得更爲關鍵。如是後唐之後的材料,我們就無法判斷其中所稱的“張全義”究竟是一種歷史事實,還是後世爲方便起見的追述。换言之,我們無法區别到底記載的是第一次還是第三次改名。而《大梁編遺録》妙在成書的時間節點上,張全義只進行了兩次改名,最終名爲張宗奭。後梁史籍上記載他也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嚴格按照歷史事實,以其所處年代的名字來稱呼他,那麽記載中可能出現張言、張全義、張宗奭等多種稱謂;一種是以其最終的名字張宗奭代替此前的名字,那麽記載中應當統一爲張宗奭。但無論如何不會出現以張全義指代張言、張宗奭的情況出現。反言之,材料中出現的“張全義”,便是歷史事實,也即賜名不晚於大順元年九月。將以上結論綜合起來,張全義賜名當發生在文德元年(888)三月至大順元年(890)九月這一年半間。但我們知道,賜名行爲往往不會獨立發生,而需依附於其他政治事件。在大順元年之前,張全義與中央的交集主要有三:其一是他在黄巢敗後依附諸葛爽,被表爲澤州刺史。具體時間雖不明確,但至少在諸葛爽去世的中和二年(882)之前。其二是諸葛爽死後,張全義在李克用的支持下,與李罕之一起驅逐了爽子仲方,李克用表李罕之爲河陽節度使,張全義爲河南尹,事在光啓三年(887)六月。其三則在文德元年四月,因李罕之需求無度,張全義偷襲河陽,旋即爲李克用所敗,退出河陽,只得轉投朱全忠,並在其幫助下擊退李克用,朱全忠以丁會爲河陽節度使,張全義仍爲河南尹。由此可知,唯有第三次在我們考證的時間段内,也即張全義改名最可能發生在文德元年四月。雖然張全義是在投靠朱全忠後才獲得賜名的,但當時後者的實力尚未如全盛時那麽强大,張全義還保有較强的獨立性,這一點在其名字中也有所反應。和“全忠”一樣,“全義”也藴含唐室希望他們牢記朝廷恩義,忠於國家的意味。但皆以“全”字爲行(5,則暗示了張全義地位與朱全忠相當,可與之抗衡,這是昭宗慣用的“縱横術”。今居守魏王(即張全義),昔在懷覃,將建勛業而切於求士,乃早知其名,即招居麾下,乃授以右職,掌其要司。……以開平四年九月十三日,自檢校兵部尚書轉右僕射,授柳州刺史。(梁)太祖因召對便殿,頒賜獎諭,至於再三。府君(張濛)始以盡節許主,不貪其榮,固請不之所任。張濛早年被張全義招致麾下,成爲幕僚。後梁太祖將其提拔爲柳州刺史,他卻要“盡節許主”,顯然將張全義視爲自己唯一的君主,而不爲梁太祖高官所動,而梁祖也對其無可奈何。這亦是張全義勢力入梁後仍保有獨立性之一證。張全義本人也深知此點,故而在後梁建國之時,爲避嫌疑,主動要求改名。《新五代史·張全義傳》云:“唐亡,全義事梁,又請改名,太祖賜名宗奭。太祖猜忌,晚年尤甚,全義奉事益謹,卒以自免。”唐莊宗滅梁興唐之後,張全義馬上“因去梁所賜名,請復其故名”。張氏家族中被賜名的不止張全義一人。上文已經指出,張全義有弟全恩、全武,又考慮到其原本名爲張言或張居言,兄弟不當以“全”字爲行(5,於是我們有理由推定張全武、張全恩二人亦屬賜名,賜名時間應當與張全義同時。然而在張全義被賜名之前,張全武已被晉軍俘虜。很難想像,身在囹圄的張全武能够順利改名,故“全武”一名,當是張全義投降後唐,復名“全義”之後的産物。而在此之前出現的記載,則是史書采用統一姓名的書寫模式的體現。其實,不僅是張全義及其兄弟的名字屢次變動,他的子侄可能也同時受到了影響。上節我們考訂了張氏譜系,張全義有子繼業、繼祚,還有一名養子名繼孫;張全恩有子名繼昇,是張氏第二代皆以“繼”字爲行(5。《張繼業墓誌》載繼業六子,名爲季澄、季榮、季昇、季荀、季鸞、季宣,但在後梁之時,張氏家族還未有如此齊整的字(5排行。雖然《新五代史·張全義傳》中載“(梁)太祖兵敗蓨縣,道病,還洛,幸全義會節園避暑,留旬日,全義妻女皆迫淫之。其子繼祚憤恥不自勝,欲剚刃太祖”。梁乾化元年七月辛丑,梁祖幸全義私第。甲辰,歸大内。《梁史》稱:“上不豫,厭秋暑,幸宗奭私第數日,宰臣視事於仁政亭,崇政諸司並止於河南府廨署。”世傳梁祖亂全義之家,婦女悉皆進御,其子繼祚不勝憤耻,欲剚刃於梁祖。其中“《梁史》”,指的是後梁實録(最可能爲《梁太祖實録》),而非《舊五代史》中的《梁書》部分。更爲直接的證據是上節提及的張衍,他在後梁乾化二年時被梁太祖處死,名字自然也不會再産生變動。他是張全義的侄子,與張全恩之子張繼昇具有同樣的身份,卻並不以“繼”字爲行(5。這也證明了張氏家族的行(5産生於後唐之時,最可能是隨着張全義第三次改名而整齊化的最後,還要對張氏第二代爲何要以“繼”字行(5略作推測。該字來源很可能與唐莊宗有關。我們知道,唐莊宗滅梁之後,對張全義甚爲重視,多次對其施以家人之禮。如初見之時,便“詔皇子繼岌,皇弟存紀等皆兄事之。”確實,施禮者的區别導致了張全義同時成爲了莊宗的長(5(以劉后論)、平(5(以李存紀論)、晚(5(以李繼岌論),而這種倫序上的混亂恰恰反映出唐莊宗還未思考清楚應該如何與這位後梁重臣相處。如在同光元年十一月,對張全義的處理是“以洛京留守、判六軍諸衛事、守太尉、兼中書令、河南尹、魏王張全義爲檢校太師、守中書令,餘如故”,最終唐莊宗采用了賜姓名的辦法來安撫後梁降將,其中大多被賜予了疏支的“紹”字爲行(5,而對於地位特别崇高的人物,則被賜予了莊宗嫡系的“繼”字作爲行(5。以上討論了張全義家族改名的時間、經過以及其時代背景。他的改名不僅是出於個人安危的變通之舉,其中更參雜了唐昭宗借助張全義平衡朱全忠勢力、梁太祖樹立自身權威、唐莊宗强調恢復唐室、安撫後梁降將等多重政治意圖,是五代政權更迭頻繁的時代特徵最爲直接的體現。而其子孫的仕宦履歷,則更是這種時代潮流衝擊下的産物,也是我們下節討論的重點。四、朱全忠先及从全全以張全義功業之盛大,位望之顯赫,尚且連姓名都無法做主,其子孫的仕宦自然也常爲時勢所左右,折射出動蕩的光影。我們可以通過對其家族的興衰沉浮,窺見時局之變動。首先張全恩,《蘇氏墓誌》稱“當齊王節制洛師之始,太保公分總兵戎,控臨河上。時密邑大夫爲孟州糾,以是得議姻好”。這條材料中提到張全義“節制洛師之始”,也即第一次爲河南尹,時在光啓三年六月。從張全恩與“孟州糾”蘇濬卿結親來看,所謂的“控臨河上”,也必與孟州相臨近。而當時孟州正是河陽節度的治所,在李罕之的控制之下。張、蘇的姻好,一方面代表了張全義與李罕之在蜜月期的結合,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張全義勢力在河陽的滲透。這也是爲何張全義後來能輕易的攻佔河陽的重要因素。李罕之被逐之後,引晉軍南下,張全義亦依附朱温,請梁兵救援。梁晉大戰,最終以朱全忠一方的勝利而告終,朱全忠乘勢控制了河陽、懷州,其間雖也多次指派麾下名將出任河陽節度使,但最終還是於景福元年(892)二月“以佑國節度使張全義兼河陽節度使”。再看懷州刺史。懷州本是河陽節度的治所,至會昌四年(844)河陽才移鎮孟州。而此時懷州處於梁晉交界的最前綫,是河陽乃至洛陽、開封的門户,位置亦十分重要。故朱全忠先後令得力幹將丁會(文德中,888)、葛從周(乾寧二年,895)出任懷州太守。張氏家族的第三位核心人物當屬張全義長子張繼業。他在新舊《五代史》中無傳,幸運的是卻有墓誌留存,爲我們了解其生平乃至當時的政治環境提供了新的資料。據其墓誌云他“享年五十三”“即以同光三年(925)二月二十一日歸葬於河南縣徐婁村先郡夫人塋之南隅”,年號天祐,歲當甲子,昭宗皇帝遷市朝文物,宅於東周,時公始妙齡,抑有休問,既彰官業,仍振軍聲,累遷環衛將軍、六宅使,相繼兼左右僕射。而這時張繼業已經三十有餘,張全義也早已控制洛陽、河陽達十餘年。按照當時習慣,張繼業應該早已出仕乃父幕下,獲取一官半職,但這些在墓誌中卻絲毫没有提及,只是隱晦的稱“即彰官業,仍振軍聲”。之所以要隱去此前歷官,而從昭宗遷洛之後開始計算,是爲了强調張繼業的環衛將軍、六宅使、左右僕射等官職,得到了唐室的正式承認,而非張全義、朱全忠等私相授受。而這種書寫模式的背後,是當時(後唐同光三年)强調唐室正統的政治環境。這一點在墓誌中還有更爲直接的體現:堯水忽降,禹功未宣,天厄漢圖,運僭新室。公以爲無砥礪則匪石之心莫展,避羅網則長纓之志不申,默藴沉機,何妨立事。授鄭州防禦使……爰自檢校司徒,領鄆宋兩鎮留務……奪情授六軍副使,出爲淄沂二州牧……改亳州團練使……由是擢拜河陽留後。志文中備述張繼業在後梁任官,這其實在當時政局中頗爲敏感。後唐李琪在爲霍彦威撰寫神道碑時,“敍彦威仕梁歷任,不言其僞”,最終“望令改撰”。實際上,張繼業在僞梁之功業,對其意義頗爲重大。誌文在其任河陽留後時,仍忍不住稱“加以詳鄭亳之政績,聽淄沂之詠歌”,指的便是其出任鄭州防禦使、淄沂二州刺史、亳州團練使的經歷,並對其政績加以了充分肯定。甚至到了天福五年時胡熙載所作的《李氏墓誌》仍稱“爰自牧民淄沂,去虎鄭亳,皆敷美政,盡布化條”,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張繼業墓誌》中對唐莊宗保留了張繼業河陽留後一事描繪得頗爲詳盡,多有頌德謝恩之意,其詞云:上(莊宗)嘉是懿績,首議明恩。尋拜(張全義)守太尉、中書令,復兼河陽節制。仍自大魏,改封全齊,異姓之褒,當代稱美。不易(張繼業)專留之務,俾分共理之權,地則三牆,境才兩舍,雞犬之聲相接,山河之勢不遥。欲使榮家,勵其報國,豈待祁奚之舉,雅知羊祜之清,識魚水之諧和,見君臣之際會。這裏雖然提到張全義復兼河陽節制,但其實張全義實際職務仍是河南尹,其人在洛陽。而河陽政務,仍由張繼業處理。父子治所相接,也即所謂“不易專留之務,俾分共理之權,地則三牆,境才兩舍,雞犬之聲相接,山河之勢不遥”。而在《李氏墓誌》中則稱“其後曆汶上睢陽,主留懷孟,偶未正節鉞,俄歎壞梁”,之所以産生這種差異,除《張繼業墓誌》是“奉命書”,稍早一些的《張繼昇墓誌》中也有類似的表述:上古之秩,司空以平秩爲重;西京之謀,亞相已弄印爲尊。雖異於真銜,亦非輕受。公侯未復,方慊於下僚;陵穀遽遷,俄悲於逝水。張繼昇是張全恩三子,張繼業之堂弟。此條材料的前兩句指張繼昇曾任檢校司空、檢校左僕射,然而這些都“異於真銜”,只是加官而已。而他的職事官只是左領衛將軍、左神武將軍,也早已成爲了虚銜,没有實際權力,故誌文中才稱其“慊於下僚”。他和張季宣一樣,都被家族寄予了復公侯之位的期望,但最終仍以失敗而告終。那麽,顯赫一時的張氏家族何以會迅速衰弱呢?王禹偁在評價張全義時,展開了激烈的批評,並云“斯蓋亂世之賊臣耳,得保首領,爲幸則多。晉天福中,其子繼祚謀反伏誅,識者知餘殃在其子孫也。”後唐張繼業爲河陽兩使留後。莊宗同光三年六月,繼業上疏,稱:“弟繼孫,本姓郝,有母尚在。父全義養爲假子,令官衙内兵士。自皇帝到京,繼孫私藏兵甲,招置部曲,欲圖不軌,兼私家淫縱,無别無義。臣若不自陳,恐累家族。”敕:“有善必賞,所以勸忠孝之方;有惡必誅,所以絶姦邪之迹。其或罪狀騰於衆口,醜行布於近親,須舉朝章,冀明國法。汝州防禦使張繼孫,本非張氏子孫,自小丐養,以至成立,備極顯榮,而不能酬撫育之恩,履謙恭之道。擅行威福,嘗恣姦凶,侵奪父權,惑亂家事,從鳥獸之行,畜梟獍之心,有識者所不忍言,無賴者實爲其黨。而又横徵暴斂,虐法峻刑,藏兵器於私家,殺平人於廣陌。罔思悛改,難議矜容,宜竄逐於遐方,仍歸還於姓氏,俾我勛賢之族,永除污穢之風。凡百臣僚,宜體朕命,可貶房州司户參軍同正,兼勒復本姓。”尋賜自盡,仍籍没資産。首先需要説明的是,《舊五代史·唐莊宗紀六》將此事繫於同光二年六月條下,影庫本粘簽引上述《册府》材料,亦作“同光二年六月”,與今明本《册府》做“同光三年六月”不同。現存宋本《册府》中此卷恰好缺失,邵晉涵所見或即本此。現據《張繼業墓誌》,張繼業卒於同光三年二月,不容於六月告發繼孫,可知《舊五代史》爲是,明本《册府》有誤。張繼孫的罪行歸納有三:一,侵奪父權,惑亂家事;二,横徵暴斂,虐法峻刑;三,私藏甲兵,招置部曲。然揆諸史籍,有些罪行恐是子虚烏有。首先侵奪父權一條,即不可能成立。據《舊五代史·莊宗紀五》云“(同光二年)二月以楚州防禦使張繼孫爲汝州防禦使”,再看第二項罪名,這種酷戾之風,在五代頗爲盛行。張全義號稱“朴厚大度,敦本務實,起戰士而忘功名,尊儒業而樂善道”,真正致命的是第三項内容,也即“私藏兵甲,招置部曲,欲圖不軌”。按五代積習,節帥刺史往往蓄有私兵部曲。如《玉堂閒話》載“梁朝將戴思逺任浮陽日,有部曲毛璋,爲性輕悍,常與數十卒追捕盜賊。”張繼業通過舉報義弟的方式使得張家避開一劫,可惜的是,這位張氏二代中的核心人物卻在八個月後去世,死在了張全義之前。繼業終年五十三歲,雖不能稱之爲早夭,但未能與乃父完成交接,將其政治資本繼承下來,恐怕才是張氏家族面臨的最大挑戰。在此情況下,延續家業的重任便落到張季澄的頭上。他是張繼業的嫡長子,三代子弟中的頭面人物。據《張季澄墓誌》,他卒於清泰二年(935)七月二十日,終年三十八歲,也即生於光化元年(898),在張繼業去世時年僅29歲。而當時其官位爲“紫金光禄大夫、右威衛大將軍”屬先太保即世,難抑因心,幾至滅性,如荼之痛何極,絲綸之命旋臨。遽奪苴麻,俾從金革,爰授起復雲麾將軍,餘如故。張季澄的奪情起復,一方面固然是唐莊宗的恩典,旨在安撫拉攏張全義;另一方面,張氏家族接受此安排,並不堅持服喪禮制,也可窺見其急於推出繼任者的迫切心情。而且張季澄此前階官爲正三品的文散官“紫金光禄大夫”,而在奪情之後變爲了從三品的武散官的“雲麾將軍”,品階雖然有所下降,卻由文轉武,也即所謂的“俾從金革”,開始接觸軍權。然而朝局再起波瀾,李嗣源在同光四年三月借討伐趙在禮之機,於鄴都發動兵變,率兵南下。而舉薦李嗣源北討平亂的正是張全義,全義也因此“憂懼不食”,馬上“卒於洛陽”。由於張季澄曾是莊宗宿衛,等於站在了新君唐明宗的對立面。雖然明宗在登基之初並未針對季澄,相反還將其“進封開國男、食邑三百户”,卻並没有如莊宗一樣奪情,而是任由季澄守喪,其實即是默認免官。也即是説,張季澄在還未充分成長的時候,張全義這顆參天大樹便已倒下。此時季澄的去官守喪,不僅使得張氏在朝堂上出現了權力真空,更再次喪失了交接政治資源的機會。這也使得張氏家族的衰弱瞬間突顯出來。這種情況在季澄守喪完成之後也並未得到好轉。雖然墓誌中稱“服闕,落起復階,官勛封並如故”“明宗睠注彌深,嘉稱每切”,但這或許只是掩飾明宗打擊身爲莊宗衛宿虚詞,也可能是季澄確實在莊明政變之中受到打擊,對仕途心灰意冷,故而選擇了“堅辭貴位,唯事燕居”,《張季澄墓誌》中還稱“而又昆弟間各揚名稱,悉務矜持”,長子曰季澄,今任右威衛大將軍。第二子曰季榮,太子舍人。第三子曰季昇,國子大學博士。並銀印朱紱,皆先公而逝。第四子季荀,著作佐郎。第五子曰季鸞,度支巡官、大理評事。第六子曰季宣,千牛備身。《張季澄墓誌》撰於清泰三年(936),居然還要追敍季鸞十年前的官職,可見在這十餘年間,張季鸞可能也並未出仕。而其他子弟中,季榮、季昇二人已先於張繼業去世,無需再言。《張季澄墓誌》稱季鸞爲“仲弟”,並未提及四弟季荀,可能在清泰三年之時,季荀也已去世。季宣在上文中已經提及,他妻子李氏的墓誌之中,亦未曾記載其官職,可能也和季鸞一樣,因對此守喪,失去了千牛備身的身份。張繼業一支在張季澄不肯出仕之後,可以説已經徹底衰弱。而張全義另一個兒子張繼祚的境遇要稍好一些。《舊五代史·張繼祚傳》云“始爲河南府衙内指揮使,全義卒,除金吾將軍,旋授蔡州刺史,累官至檢校太保。明宗郊天,充供頓使,復除西衛上將軍。唐清泰末,丁母憂。”天福初,喪制未闋,會張從賓作亂,發兵迫脅,取赴河陽,令知留守事。從賓敗,與二子詔戮於市。有關張從賓與張繼祚之關係,第二節中已有所考證,此處不再贅言。總之,最終結果以張繼祚一支斷絶而告終。這徹底宣告了張氏家族復興的失敗,由王侯之後成爲了叛臣之族。這在張全恩之子張繼昇的墓誌中表現得尤爲明顯。需要指出的是,《張季澄墓誌》與《張繼昇墓誌》的作者是同一人,即五代著名文士楊凝式。他在後梁曾任洛陽留守巡官,是張全義的幕僚,對張氏一族頗爲熟悉。但這同一作者爲同一家族所作的兩方墓誌,卻有着天壤之别。不僅在篇幅上前者多達兩千餘字,敍季澄仕宦經歷頗詳,甚至還精心解釋其在明宗朝隱世不出的原因。而後者不足千字,只是單調的羅列了繼昇所曆官職,文詞單調,絲毫看不出作者“大手筆”的風采。其間的區别不僅是楊凝式個人態度的轉折,同樣也是張氏政治境遇下降的反映。更爲重要的是,在《張季澄墓誌》中,楊凝式花了近三分之一的篇幅誇耀張全義、張繼業父子(當然也包括他們的妻子)的德行功業。但在《張繼昇墓誌》中,卻對家族中最爲重要的人物———張全義———隻字不提,敍及張全恩之時,也只簡單的稱“先考諱全恩,累贈檢校太保,守懷州刺史”。與之對應的,張全義一支雖屢遭打擊,然亦受其遺澤甚深,直到北宋仍有全義七世孫張奎、張亢兄弟仕宦顯達。而他們的父祖,亦有官位在身。富弼《張樞密墓誌銘》云:以皇祐五年閏七月十六日葬於南京某縣某鄉某里……皇曾祖裕,好學,避周漢亂,不仕。皇祖居實,終鄂州嘉魚令。考餘慶,官贊善大夫,贈兵部尚書。妣宋氏,贈廣平郡君。自皇祖之前皆葬魯城,公用吉蔔,獨舉考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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