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氏西迁时间新考

大月氏西迁时间新考

大月氏是汉代西域的一个重要地区。《史记》、《汉书》、《后汉代》、《魏书》和《北宋史》都有专门的记载。本世纪以来,中外学者又不断研究探讨,发表论文数十篇一、关于月氏的南徙问题大月氏究发祥于何处?有人说来源于欧洲,为日耳曼之哥特人;又有人说来自伊兰高原,为雅利安族之伊兰人种,并进而断定大月氏人即塔吉克族之先民;也有人说来自东方的蒙古高原,为鞑靼族或突厥族,还有人说是藏族我认为大月氏发祥于东方之说是正确的。有许多文献资料可以作证。其一是《魏书·西域传》说“月氏原出塞北”。塞北,即长城以北。这是最明确指出月氏发祥于东方的文献。《魏书·西域传》还记载:“康国者,康居之后也,迁徙无常,不恒故地,自汉以来,相承不绝。其王本姓温,月氏人也,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今甘肃高台县),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遂有其国,枝庶各分王,故康国左右诸国并以昭武为姓,示不忘本也。”这是记载月氏南迁的最早文献。依此估计,南迁时间在西周时期。至于月氏西迁时间,一说是汉文帝时的后元四年(公元前160年),一说月氏的一支在史前时代即西徙塔里木盆地,至于汉文帝时大月氏之西徙,则不过追随其祖先之足迹而已其二是比《魏书》更早的文献《逸周书》和《管子》。《逸周书·王会篇》将月氏列入“在汤四方献令”的北狄中间。又同篇有“禺氏”的话,述周成王(公元前1115～1079年)时西夷朝贡的事。清代学者何秋涛认为禺月一音之转,禺氏即月氏。《管子》中盛称禺氏为产玉之邦,“玉起于禺氏之边山,此地去周七千八百里。”其地必为今日于阗一带无疑,且春秋时塔里木盆地诸族为中原所知者有禺氏。翦伯赞认为禺氏就是《史记·大宛列传》中的“月氏”,同意何秋涛禺月一音之转的解释。我认为这种看法是正确的,因为古代有音无字,后人以字记音,此种纷岐讹伪正不可免。大月氏既来自东方,自然属蒙古人种或突厥人种。至于万震《史记·大宛列传正义》谓“大月氏人民赤白色”,盖指月氏西迁后同当地伊兰人种的混合血统,不足据以论断。月氏含义为何?日本学者桑原骘藏根据管子“北用禺氏之玉,南贵江汉之珠”一句进行解释,认为江汉并不产珠,所以以珠为贵的缘故,实因江汉是南汉珠崖的通道,由此推想禺氏未必为产玉之邦,不过是垄断当时西方的玉输入中国内地的通道而已。天山南道于阗一带为古来产玉之地,玉门关即其通路。禺氏即以玉见称,则其南迁后的根据地似距玉门关不远。禺玉一音之转,其得名恐亦与此有关对于大月氏的“大”字,有人认为纯系译音,与大英帝国、大唐帝国之大字含义不同,并以大食为波斯文DASH(沙漠)字音所转译相比喻。我认为大月氏的大字还是应以《史记》和《魏书》的解释为准。《史记·大宛列传》记载:“大月氏,在大宛西可二三千里,居妫水北。其南则大夏,西则安息,北则康居,行国也,随畜移徙,与匈奴同俗,控弦者可一二十万。故时强,轻匈奴;及冒顿立,攻破月氏,至匈奴老上单于杀月氏王,以其为头饮器。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及为匈奴所败,乃远去,过宛,西去大夏而臣之,遂都妫水北,为王庭。其余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号小月氏。”这就是说大队人马西走,少量人马留下,因而有大、小月氏之称。《魏书·西域传》载:“小月氏国,都富楼沙城(今巴基斯坦白沙瓦)。其王本大月氏王寄多罗子也。寄多罗为匈奴所逐,西徙后令其子守此城,因号小月氏焉。”这里说的是五世纪前期,大月氏贵霜王寄多罗南侵天竺,占领五国,命其子为王,都富楼沙,称小月氏国。依此分析,大月氏的大字,系对小月氏的小字对称。二、大月氏与巴克特反应地的来源大夏是《史记·大宛列传》的称呼,西方则称巴克特利亚。古代巴克特利亚包括兴都库什山麓和今塔吉克的中南部以及阿姆河中游的部分地区,都城巴克特拉(或巴克尔),以富庶著称。公元前339年,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占领波斯帝国首都后,沿伊朗东部越过兴都库什山,于公元前332年春进入巴克特利亚。巴克特利亚人和粟特人组成联军进行反抗,遭到失败。亚历山大及其后继者塞琉古统治巴克特利亚数十年后,终因本地人民的不断反抗,统治崩溃,巴克特利亚独立,占有阿姆河与锡尔河下游之间到兴都库什山麓的领土;泽拉夫善河流域的粟特与木耳加布河地区的马尔吉安娜,也可能臣属于巴克特利亚。后来,巴克特利亚领土还包括全部粟特和今土库曼东南之地。但国王及权贵大多是希腊人,他们的独立是外族统治者的分裂活动,没有广泛的社会基础,主要是依靠希腊军队和部分地方贵族的支持。巴克特利亚王权的基础是十分狭窄和不牢固的。公元前175年,当国王德米特里南侵印度时,留守本土的将领欧克拉提德自称为王,控制全部巴克特利亚。德米特里则留在印度,建立自己的王朝。欧克拉提德统治也十分不稳,且诸侯众多,各自为政,所以当大月氏西迁时,就很快被击败。大月氏夺取阿姆河(妫水)北土地,即《史记·大宛列传》所说的“西击大夏而臣之,遂都妫水北,为王庭。”《史记·大宛列传》除记载大月氏国外,还记载大夏国:“大夏,在大宛西南二千余里,妫水南。其俗:土著,有城屋,与大宛同俗。无大王长,往往城邑置小长。其兵弱,畏战。善贾市。及大月氏西徙,攻败之,皆臣畜大夏。大夏民多,可百余万。其都曰兰氏城,有市贩贾诸物。其东南有身毒国。”依此分析,大夏国尚存,只是战败割地,将阿姆河北划给大月氏,同时向大月瓦称臣纳贡,为大月氏属国。后来,大月氏益发强盛,大夏终被所灭,故《后汉书·西域传》大月氏专条说:“大月氏国,居兰氏城。”大夏的国都成为大月氏的国都。《后汉书·西域传》无大夏专条,说明大夏已灭。三、大月氏国的建立《后汉书·西域传》大月氏国条载:大月氏“分其国为休密、双靡、贵霜,后百余岁,贵霜俟侯丘就却攻灭四俟侯,自立为王,国号贵霜。王侵安息,取高附地,又灭濮达、罽宾,悉有其国。丘就却年八十余死,子阎膏珍代为王,复灭天竺,置将一人监领之。月氏此之后,最为富盛,诸国称之曰贵霜王,汉本其故号言大月氏云。”这里所说贵霜俟侯丘就却建立贵霜帝国时间大约是公元1世纪。丘就却及其子阎膏珍攻占喀布尔、花拉子模,南侵印度,建立了恒河流域的统治权。到了迦赋色迦时(约120～162年),贵霜更强大,扩大了在北印度的统治,包括恒河流域和印度河流域。这时贵霜帝国的疆域西起咸海,东至葱岭,成为中亚一个大帝国,国都富楼沙。有的学者认为贵霜帝国非大月氏人所建,如日本学者羽田亨就持这种看法。我认为贵霜帝国不是大月氏人所建,还应以文献资料来判断。除上述列举《后汉书·西域传》大月氏国条外,《魏书·西域传》大月氏国专条也可作证。该书载:“大月氏国,都卢监氏城,在弗敌沙西,去代一万四千五百里。北与蠕蠕接,数为所侵,遂西徙,都薄罗城,去弗敌沙二千一百里。其王寄多罗勇武,遂兴师越大山,南侵北天篮,自乾陀罗以北五国尽役属之。”同书小月氏专条已见上述。据此,我认为贵霜帝国为月氏人所建是没有问题的。四、关于“健康中国”大月氏是游牧部族,“随畜移徙,与匈奴同俗”犍陀罗,或称乾陀罗,古印度地名,亦国名。相当于今巴基斯坦之白沙瓦及其毗连的阿富汗东部一带。公元前4世纪末马其顿亚历山大入侵后,希腊文化艺术曾影响了这一地区。公元前3世纪摩揭陀国(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曾派僧人来此布教。后来贵霜王南征印度,崇信佛教,迦赋色迦以富楼沙为都,兹是东西方文化交融一体,形成所谓犍陀罗艺术。以后,这种独特的艺术又传入我国新疆和内地,如喀什三仙洞、温宿吐和拉克、拜城克孜尔、库车库木吐拉、克孜尔尕哈、森木塞姆、焉耆锡克沁、吐鲁番雅尔湖、吐峪沟、伯孜克里、敦煌莫高窟等千佛洞,无论是建筑、雕刻,还是绘画,都曾受到犍陀罗风格的影响。苏联学者弗鲁姆金说:“一般都认为,佛教受到迦赋色迦的保护和奖励(阿尔特海姆则反对此说),至于是否为其国教,学者尚无一致看法,也很难说帝国各地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