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哲学一种交叉与综合

战略哲学一种交叉与综合

一、“战略学”的概念外延要理解战略哲学的一般含义，首先要明确战略、战略、经济和哲学的基本范畴，全面掌握这三个领域和边界。战略、战略学与哲学有其各自的研究范式和分析框架，对三者做出有效的区分是进行战略哲学研究的必要准备。概括而言，战略是对实践全局的谋划和指导，按照实践性质和领域的不同，战略可具体划分为军事战略、政治战略、发展战略、外交战略、文化战略等。战略学从定义上来看，战略和哲学分别涉及对实践全局和主客观全局的关注和思考，战略学针对的则是战争这一特殊现象和领域的关注与研究，因此在概念外延上哲学泛于战略泛于战略学。从研究重点上看，战略学和哲学侧重认识层面的一般规律性研究，当前已形成较为完备和成熟的理论体系并有其特定的专业学科设置，而战略则是侧重于现实面的实践性指导，是哲学和战略学从理论向应用层面转换的桥梁与中介，因而在认识层次性上哲学高于战略学高于战略。与此同时，战略、战略学与哲学在研究和应用中也具有共性和交叉。战略学是战略运用在军事领域的特定学科和理论基础，并随着战略应用领域的拓展而不断丰富其内涵，从狭义战略学意义上的军事科学逐渐向广义战略学方向上的一般性科学发展。战略在其分析、制定、实施过程中不仅需要面向具体问题、具体对象、具体关系等客观现实，同时还要对同一战略实践过程中所涉及到的现象本质、运动规律、发展趋势等一系列哲学范畴的认识论、方法论、价值取向等问题作出回应，因此，战略在不同实践维度中的开展总是不自觉地与哲学产生联系，战略的产生与应用也是哲学指导后的结果。对战略学进行哲学反思，是在战略学传统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分析框架等学科建设基础上，对战略学的思维方法、伦理观念，特别是价值立场等诸多“战略学前提”进行反思、批判和创新，进而推动战略学理论与哲学思维的融合贯通。战略哲学是基于战略、战略学与哲学三大研究领域的综合与创新，具有理论和实践双重性质，既是关于战略的共同本质、普遍规律和一般价值的综合性的基础理论二、拓展主要领域，拓展国际产业链战略哲学的研究对象主要根据战略实践的性质加以确定。“战略”一词由来已久，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其词源指向都与战争相关，以后经过不断地丰富、完善和发展，“战略”应用范围不断扩大，逐渐从军事单一领域向政治、经济、社会等综合领域拓展，从战争单一向度的专业活动向涵盖社会各领域直至国家、国际的多维多层次的系统性活动延伸。按照实践方向和内容的不同，战略在其自身历史发展过程中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分别以“军事战略”、“大战略”、“发展战略”为标志，这些标志变化同时也反映了不同阶段战略重心的调整。（一）“一带一路”战略的溯源战略概念自古有之，东西皆备。在中国，春秋战国时期孙子所著的《孙子兵法》是记述战略运用的代表佳作，全文六千余字，记录了作者对于战争军事的总体思考和智慧总结，《孙子兵法》为此也成为中外战略研究溯源的滥觞经典，被誉为“世界第一兵家奇书”。“战略”一词正式以文本形式出现最早见于西晋史学家司马彪所著《战略》一书之中，这一时期对于战略的把握主要是以军事和政治斗争的叙事性描述为主，并没有形成相应的理论概念，战略与战术之间也缺乏明确的界定和划分。在西方，战略一词源于希腊词汇，公元580年东罗马皇帝莫里斯署名的、译为“将道”的军事教科书《strategicon》，是针对将官特定群体的军事书籍，（二）大战略战略向大战略方向的过渡主要经历了两个阶段的发展—1.马基雅当前政治哲学将战略从军事领域拓展至政治领域，代表人物有二，其一为意大利政治理论家马基雅弗利，其二为普鲁士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马基雅弗利跳出了纯粹军事范畴，从政治视角阐述权力与军队之间的关系，主张“深入探索政治权力与军事权力之间的互赖关系”2.新时代国家战略的“变”大战略理论的代表学者分别李德·哈特和约翰·柯林斯。在1929年发表的《历史上的决定性战争》一书中，英国战略理论家李德·哈特将战略理论发展更进一步，在战略的基础上提出了大战略概念—“大战略与战略有高低之分”，在战略运用上，“如同战术是战略在较低阶段的运用，战略也是大战略在较低阶段中运用”；在战略目标上，战略关注的是如何赢得战争的胜利，而大战略则是把关注的视角延伸到战后的和平和民生问题。因而，“大战略的任务是协调和指导国家的全部力量以达到战争的政治目的，即国家政策所确定的目标”。大战略概念的产生，意味着战略已经完全超越了军事战略框架，而成为包含政治战略、经济战略、外交战略、文化宣传战略等其他资源要素的国家整体战略中的一个部分，在主权国家范畴中，大战略成为国家战略的最高形态。受专业视野和时代局限影响，李德·哈特、柯林斯等传统战略学者学术语境中的大战略，其实践指向和目标建构仍然偏重于战略安全，但具体内容实际已经触及战略发展，只不过相比于战略安全在大战略中所占据的显要地位，战略发展此时尚未具有明确和独立的属性地位。在此之后，战略理论又经过不断地丰富和发展，战略内容、战略结构都相应发生了变化—大战略不仅包括国家安全战略，也包括国家发展战略，不仅包括国内战略，也包括对外战略，大战略的价值目标不仅是安全维度的和平，也是发展维度的可持续性；并逐渐衍生出以发展战略为重心的多种战略形式，战略手段、战略样态也在不同程度上取得了进步和完善—但其基本内涵与伦理精神仍然是在大战略框架之下演变的。（三）基本矛盾下的发展战略作为大战略体系中的一个方面，发展战略以独立战略形式出现的时间较晚，目前尚未形成成熟而严密的理论体系，但并不影响其在现代社会发展和人类文明转型中所发挥的积极作用，发展战略的两个阶段代表分别为经济社会战略和可持续发展战略。1.景观设计的重要性战略是对实践全局的谋划与指导，实践的非排他性决定了战略并非军事专属，可以应用于与实践相关的各个领域，战略的功能溢出效应较先见于经济领域。作为一种有目的的社会现象，经济生产一般具有较为明确的计划性和针对性，这就需要对其活动过程进行先期谋划与设计。无论是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赫克歇尔-俄林等经济学家所建构和发展的比较优势理论，还是凯恩斯关于宏观经济变量之间相互关系以及转换原理的研究与探索，其实质都是战略在经济领域中的具体化应用，旨在为经济实践提供一种宏观性的规划指导。上世纪50年代以后，战略由经济宏观面向微观面延伸，以机构、企业等为代表的市场主体转变成为战略主体。为在市场竞争中取得发展优势，占据有利地位，各主体纷纷制定和规划其发展战略，发展成为战略追求的核心。另外，发展不是孤立的现象，“发展是一个相互依赖的过程，经济的成功不可能与社会、文化相分离”2.全面发展战略的提出在发展逐渐成为战略追求主流的同时，人们对于发展战略的认识也在不断重塑和深化—二战之后，随着大规模、毁灭性战争威胁的解除，经济复苏成为各国政府的首要任务，这一时期的发展重心侧重于数字型指标增长，将发展与“总人口人均产出的增长”相等同，其代表为美国经济学者刘易斯的《经济增长理论》，此为发展战略的第一阶段。在第二阶段，鉴于单纯追求经济增长给环境生态和可持续性预期所带来的极大的负面影响，主张“经济增长与社会变革”双重点的发展战略应运而生，美国发展经济学家托达罗在其著作《经济发展与第三世界》中对“发展”进行了以下深刻阐述，“发展不纯粹是一个经济现象，它不仅包括人民生活的物质和经济方面，还包括其他更广泛的方面。因此，应把发展看为包括整个经济和社会体制的重组和重整在内的多维过程”从战略发展的三个阶段可以看出，战略概念的拓展与人类社会发展进程同向而行，有其自身的历史逻辑和实践逻辑，有继承也有创新。以军事斗争为起点，纵向上是战略手段从直接暴力到间接路线再到系统性过渡的深层次发展，核心是战略安全；横向上则是战略从军事向政治经济、人文外交、社会生态等全领域的博弈与竞争，核心是战略发展。从军事战略到大战略，从战略安全到战略发展，实质便是战略在此纵、横两个向度上的理论和实践的综合与创新，前者涉及战略体系的架构与完善，后者则是在此基础上战略结构的过渡与转移，二者共同刻画了战略发展的演变轨迹。战略哲学的研究对象最高指向大战略。三、战略哲学的理解和基础（一）认识是一个发展着的过程从感性到知性再到理性的认识发展过程表明，认识不是一蹴而就的，从其产生到确立经历了一整个不断丰富、完善和综合的动态过程，在始终地调整和发展之中逐渐接近对于客观世界的真实理解和完整把握。认识过程的一般形式为—从事物的某个局部认识出发，推及事物的整体认识，再由整体认识检验和细化局部认识，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由部分到整体再到部分的环状认识网络，因而认识是一个发展着的行为过程，且认识具有层次性。在认识的层次性之中，全局观是战略认识的核心。战略认识下的全局观要求从实践全局出发，为实现全局目标部署和开展战略行动。在战略制定和实施过程中，要充分调动和整合部分力量，推动整体目标的实现，当局部与整体利益相冲突时局部利益有必要让位于整体利益。在全局性为首先要义的基础上，做到宏观整体与微观局部的协调统一。（二）物质世界的动态变化无论是作为战略主体、具有自在自为特点的“人”，还是在进行战略活动时所面对的不断运动变化的客观物质世界，战略认识的主体客体都具有高度而生动的复杂性，并且其复杂程度正随着时间的绵延而不断加深加剧。“认识论最基础性的原则之一，就是较低智商必定被更高智商所迷惑。”（三）认识结果的有限性认识与实践的辩证关系表明，认识过程是一个不断变化、发展的动态连续性行为，随着实践的持续而不断进行自身的调整和深化，以形成相对真理性的认识结果。认识结果的产生受多个因素影响—认识过程的阶段性、认识层次的渐进性以及认识主客体的相对复杂性等等，这些因素增加了认识过程的不确定性进而决定了认识结果的有限性，即对于任何认识结果而言，其合理性和有效性都是建立在特定的时空条件下，是有限而非永恒的“真理”性认识。战略究其本质，是一种复杂而深刻的人类实践活动，更要接受现实中诸如资源环境、技术工具、认知结构等多种主客观条件的制约，其认识结果故而具有时空相对性特征。四、战略哲学的全面描述战略哲学的分析框架自下而上由“战略、战略价值理性、战略工具理性、大战略”四层塔式结构分布而成。第一层为战略本身，处于战略哲学分析架构中的基础位置，包括对特定的战略实践领域、战略主体、战略目标、战略资源、战略环境、战略手段、战略实施机制等具体战略要素所进行的分解和剖析。第二层为战略的价值定位，是战略的价值（合）理性部分，核心是战略观。战略观的选择与确立是战略在价值理性上的判断与取舍，是“战略究其为谁、战略究其为何”的立场性回答。战略价值理性的建立是战略向大战略转变的关键环节，也是传统（狭义）战略学向一般（广义）战略学发展的重要过渡。第三层为战略的本质和一般规律部分，即战略在哲学范畴上工具（合）理性的推演与运用。在此层次上，主要的分析任务是对战略实践现象的实质和客观性规律进行总结和提炼，形成指导战略实施运用的一般性指导。第四层为大战略。这里的大战略与上文哈特和柯林斯所提的“大战略”有一定区别，相较于哈特和柯林斯“大战略”的具体化以及所偏重的整体属性，这里的大战略在强调战略整体性的同时兼有哲学性质，是战略经由哲学反思、批判、创新之后的质变发展，是战略经过自身否定之否定之后的扬弃，是战略在哲学框架下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相统一之后的创新与综合。大战略既是理论也是实践方法，是战略向更高层次的发展，是哲学指导下的战略学运用形式。在战略哲学塔式结构框架下，按照分析重点和学科分布，第一层次重点是对战略要素的分析，属广义战略学研究范畴；第二、三层次分别是对战略价值、战略规律的分析，二者同属哲学研究范畴；第四层次（顶层）是在前三者基础上、对战略的整体把握，是广义战略学与哲学的结合领域，对此既不能完全通过传统战略学框架来解释，也不能单纯以哲学方法进行演绎。战略哲学是战略学与哲学的统一，在战略学研究框架基础上对战略进行分析，同时对战略的“前提”进行哲学性反思。相较于战略学中通常强调的、以效果最大化为原则的工具理性，蕴含哲学反思精神的大战略框架强调的是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有机统一。五、把握战略运用的范围与极限战略，是战略哲学研究的核心。作为一种特殊的人类实践形式，战略具有“目标与手段的效用性结构、全局与局部的整体性结构、现在与未来的预见性和发展性结构”的基本特征首先要具备全局视野。这里的全局视野具有两层含义，一是相对于部分的整体观，但这一整体概念不是单一维度所铺展的整体，而是具有多维度、多层次的立体性整体观。正如“认识”的多维多层次特点一样，战略在实践中也多表现出跨领域跨位势特点及趋势，以粤港澳大湾区战略为例，它既是国家发展宏观体系中局部性的区域发展战略，也是以广东香港澳门三地为基点的城市群整体发展战略；既是重大的政治经济战略，也是与之相应的科技、生态、社会甚至安全战略；既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内部战略，也是进一步优化对外开放环境的外部战略；既是带有明确时间指标规划的中短期战略，也是事关发展整体方向和总体趋势的长期战略。战略实践的复杂性交叉性嵌套性特点，要求战略认识的全局视野需建立在多维度、多层次的立体性整体观上。全局视野的第二层含义，指的是战略所在全局的有效边界。全局自身是一个空泛的概念，全局需要与部分相结合，如果没有部分及边界限定，全局也就失去了认识的科学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全局视野是一种有限性的整体观。在这一视野指导下，战略也相应地有其特定的边界范围，即战略的底线和极限。所谓底线，是事物运动达到的最低限度，所谓极限，是事物运动达到的最高程度，底线和极限是事物运动从量变到质变、从此状态到彼状态的临界点，底线与极限之间，便是战略应用的有效范围。把握了战略底线，便了解了战略运用的“红线”所在，把握了战略极限，便了解了战略运用的“峰线”所在。真正的战略必须同时具有底线和极限。二是目标定位。在全局视野整体观基础上，目标的确定将在时空两个维度展开。时间定位，即目标在发展过程中所处阶段的确立，空间定位则是基于实践在发展中所处领域、所处层次、所处维度的确立过程，二者皆属于方法论中的定性范畴。在为目标设定好时空坐标之后，根据战略实际需要，设计目标参数体系，包括时间规划、数据指标、相关变量等，这是目标的定量研究。目标的定位与设计是战略规划的关键环节，关乎战略实践的方向。有效的目标定位是合目的性、合规律性、合实际性的有机结合，是对事物运动发展趋势的理性认识以及在此基础上所做出的科学判断。三是矛盾分析。战略目标确定之后，便要对为实现目标进行矛盾分析与评估。矛盾分析包含两个层面意义：一是主要矛盾的选择，矛盾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存在于一切事物发展的过程之中，事物由矛盾构成，事物的变化发展也是矛盾运动的反映。在矛盾体系中，存在着多种形式、多种时空条件的矛盾，其中，主要矛盾对事物运动发展具有支配性作用，规定了事物运动的方向及其性质，次要矛盾居于从属地位，对事物运动发展具有重要影响。而在矛盾的微观领域，同样存在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两种形式，分别对矛盾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事物在其性质而言是由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决定的。这一规律性认识要求在战略运用过程中要抓住战略发展的主要矛盾，着手于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同时兼顾相应的次要矛盾及矛盾的次要方面，重点突破，统筹兼顾，既要把握住发展的大方向，同时也要注重保持发展的稳定性。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过程中，几次社会主义主要矛盾的调整，就反映了矛盾运动的一般性规律以及党对历史实践发展的深刻认识。二是矛盾转化的边际，根据马克思主义“事物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