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思想的历史演变及其当代意义

洪秀全思想的历史演变及其当代意义

洪秀全的思想起源于封建中国向半殖民地半封建中国的转型之初。它具有古代农民战争转进到近代农民战争和农民政权向封建政权蜕化而又呈向资本主义性的开明专制政体转进的两大转型特征,贯串于这两大转进中的是洪秀全、洪仁玕等太平天国领袖人物,为适应鸦片战后新形势,对西方资本主义东来采取了抗拒与汲纳相结合的应变方针,其行进方向是要求中国独立和实现近代化。形成这一转型的社会历史土壤和思想资料,当然要归因于整个中国历史的发展和鸦片战后的新变局,但与哺育洪秀全思想的广东关系尤为直接和密切。本文就是以广东和上述转型的关系为着眼点,来看广东在这一重要历史转进中的特殊地位,并从中探视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开始阶段的历史发展动向。一洪秀全早期革命思想是社情相结合的产物,是农民广东是洪秀全把古代农民战争转进到近代农民战争的思想制作场所。洪秀全在他的早年制作的革命宣传品中,严正表示要变“乖漓浇薄之世”为“公平正直之世”,变“陵夺斗杀之世”,为“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智不诈愚,勇不苦怯之世”、“行见天下一家,共享太平”战后,广东天地会领导的斗争,随着人民境遇的恶化以及大批抗英义勇的裁撤而声势日盛。光是广州府辖区结党聚会者即有数万,他们“千百成群,肆行无忌”上述情景和斗争方式,无疑对洪秀全早期思想的制作起着重要的影响。因为洪秀全作为一个农村知识分子,家乡又靠近广州,他又多次到广州参加科举考试,耳闻目染,其思想自与蛰居农村者不同,有可能扩大眼界,逾越那种地方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的高墙,把眼光从一个家庭、一小块土地,一个村子,逐步扩大到全省、全国,乃至世界。把思想从个人衣食问题扩大到考虑成千成万处在同样经济条件、经受着同样苦难的个人和家庭、到民族和国家的命运。而在广州地区,早已存在的、到鸦片战后日趋明显的农业商品化趋势,又使得农民的小资产阶级性格逐渐增长,从而为这一地区的农民杰出代表向往和接受资产阶级文明提供了内在因素。二正是基于上述情况,洪秀全构筑了他那具有新时期特色的农民革命思想,实现了由古代农民战争向近代农民战争的转型。首先,在革命目标的制定上,他既继承和发展了古代农民英雄要求国内各阶层完全平等平均的思想,而且承担了谋求正确对待新入侵的西方资本主义的历史使命,要求实现国际上的平等。就前者而言,他虽然是依据上述广东不平等不平均的现实,接受了当时天地会讲平等互助,实行有饭同吃、有衣同穿的米饭主制度的精神,在鸦片战后写的文献中,把战前巳萌发的“手握乾坤杀伐权,斩邪留正解民悬”就后者而言,现在我们虽未发现洪秀全亲自参加广东人民反侵略反投降斗争的材料,但他痛恨鸦片侵略。当时官禄其次,在如何实现革命目标的问题上,洪秀全也采取了不同于往昔的途径和方式。对于当时在反清和反侵略斗争中起领导或骨干作用的天地会,洪秀全认为它的“反清复明”宗旨已不合时宜,不足以号召人心,对其“新入会者必须拜魔鬼邪神及发三十六誓,又以刀加其颈而迫其献财为己用”等做法更视之为“恶习”,甚表憎恶。因此,洪在准备起义时,虽对天地会进行争取,但规定“凡三合会的人们,如不舍弃旧习而皈依真教,则不容接纳。”诚然,反映洪秀全上述思想的主要文献《原道醒世训》、《原道救世歌》、《原道觉世训》是在广东制作的,但也要看到1944年后在当时国内显得十分突出的广西农民的要求和阶级斗争形势,对他的思想所起的切要而深刻的刺激和促成作用。1844年他带着简单的拜上帝会教义,两次入桂,当时恰值广西农民起义加紧酝酿。回到广东后,便进行了上述文献的写作或构思。当1847年洪秀全带着《原道醒世训》等革命文献再次深入广西紫荆山区活动,此时广西农民与地主两大阶级的斗争巳很尖锐,农民起义高潮已经涌现。在洪的亲密战友冯云山于广西被捕后,他于1848年1月为营救冯而再回广州,直至1849年6-7月他再赴桂前又写了鲜明划分对立营垒、号召凡间兄弟姐妹速起击灭“阎罗妖”和“妖徒鬼卒”的《原道觉世训》和《太平天日》,这标志着洪秀全早期革命思想的最终确立。因此,可以说,洪秀全早期革命思想是两广社情相结合的产物。其中,广西更多地提供了属于发动古代农民战争的触发剂,并以其处于异常困苦境遇而迸发的农民阶级的强烈的平等平均要求,促动着农民领袖制订绝对平均主义、堪称农民战争史上最完善的旧式农民革命纲领。广东则更多地提供了属于由古代向近代农民战争转型所必需的鸦片战后新形势的感知和新的斗争动向,促动着农民领袖去承担新的历史使命、探找新的斗争方式和行进方向。构成洪秀全思想的这种旧的和新的、现在的和发展中的成分,在广东和其他有关地方,在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效应。由于当时还处于中国近代史开端时期,即使在广东,旧的经济、政治、思想文化还居于支配和统治地位,旧的斗争方式也在延续。刚刚露头的新的斗争动向和方式,还难以为很多人所理解和接受,多数人仍然对西方事物抱着虚骄自大和深恐以夷变夏的心理。早在鸦片战前就开始从事了解西方工作的广东著名爱国知识分子梁廷楠,到1844年撰著《海国四说》时还写道,他在研究所得基督教宣传书籍后,认为“其为言也浅”,“其为事也虚”,其教主所为“不过中国道流之戏幻”然而,洪秀全早期革命思想是在广西找到了开展宣传活动的好天地。广西僻处南疆,十分贫穷落后,民族间的矛盾和阶级斗争又一向复杂而尖锐,被统治阶级诬蔑为“盗贼之邦”。加之,这里,清王朝统治力量较薄弱,广东、湖南等邻省的的天地会起义,在遭受挫折后,也纷纷转入广西,特别是鸦片战争结束后,不少经过鸦片战争反侵略反卖国斗争锻炼的广东反抗者纷纷涌入,同当地农民起义军相汇合,更使广西成为农民革命深入发展的中心地区。而在这里已呈现的“几于无地无之,无时无之”(尽管广东始终没有成为洪秀全思想的实践主要场地,但它对当时广东人民的斗争有过明显的影响。太平天国革命运动时期,在广东爆发的或由广东人领导的几次较大规模的人民起义,都与洪秀全思想及其实践有密切关系。1850年凌十八领导的广东信宜大寮起义,是直接秉承洪秀全、冯云山意旨,由大寮拜上帝会发动的。这支起义军驰骋于两广边境,转战两年,与金田起义紧相呼应。它虽被广东封建政府镇压下去,但它确是洪秀全思想在广东的光辉实践;而且,它对促进金田起义的胜利进行、激励广东人民继起战斗,有其特殊贡献。太平天国革命所开创的革命形势以及它所显示的农民团结战斗的力量,显然推动了广东天地会的斗争由零星分散走向联合集中。1854年6月,广东东莞县天地会首领何禄等首先发难于该县石龙,接着,陈开、李文茂、陈显良等纷纷揭竿于佛山、佛岭等地,形成声势浩大的广东红巾军大起义,并且合力围攻广州城。这支起义军虽未能与太平军合流,但就其发布的檄文、文告和举措看,则显然接受了洪秀全思想的影响,抛弃了天地会的某些传统主张,呈异轨同趋之势。比如,在革命目标上,他们已不再坚持“复明”,而是要在推翻“竭诚和番”之清政府后,“革故鼎新”,自立大成国,实现太平世道。在为实现上述目标所采取的应变方策上,他们一则照会英美法三国领事,反对他们干涉中国革命,接济清朝广东地方当局;另则表示:“俟我等得城,然后通商便是”广东天地会的这一特点,还反映在上海小刀会首领刘丽川的言行上。刘是广东香山县人,1845年在香港加入天地会,1949年到上海活动,1853年在上海发动小刀会起义。他自称“与太平王有联系,奉行太平王的法令”,并上书洪秀全,要求归附太平天国,还自称是“太平天国统理政教招讨大元帅”三《新政新篇》所提出的太平天国革命思潮洪秀全晚年思想又出现了新的转型势头,它与广东也有密切关系。洪秀全思想中的皇权主义、等级观念、享乐思想和外在的封建势力的诱惑相应和,使得太平天国政权逐渐封建化。而洪仁玕于1859年到天京后向洪秀全呈递的,并得到洪秀全基本赞同的《资政新篇》,则是企图改变这种封建化趋向,把中国导向近代化,以拯救太平天国。洪仁玕是洪秀全族弟和最早的战友之一。金田起义时他因故未能随同大军北上,事后留居香港7年,担任英国伦敦会设在香港的差会部传教士,据《洪仁玕自述别录之一》载:其时,他在“洋人馆内教书、学天文、地理、历数、医道、尽皆通晓。……其国中有体制情伪,我亦尽知”关于《资政新篇》,已多有论述,它确是一个以“革故鼎新”为其指导思想、要求全面学习西方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科学技术,发展民族资本主义,仿行英、德等国政教,振兴太平天国,并主张扩大中外交往,利用自身优势、开展自由竞争,以期“与番人并雄”的新政纲不幸,当时中国社会还未能提供实现这一新政纲的现实力量,而太平天国革命也在不久后为中外反动势力联合绞杀。上述体现近代中国人民行进方向的宣告,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