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渡《灾赈日记》编辑者柳堂与黄河决口日记

桑家渡《灾赈日记》编辑者柳堂与黄河决口日记

清末以来，饥荒频繁，救灾和饥荒救济已成为清政府的中心任务之一。多数灾荒发生后,集救荒措施“历代之大成,最为全面完备。凡古代赈济济贫之术,靡不毕举”一、历史渊源与地域等级李文海、夏明方、朱浒主编《中国荒政书集成》第11册收录《灾赈日记》,其载:“《灾赈日记》,清光绪三十一年刻本,(清)邱柳堂撰。”柳堂(1844-1929),字纯斋,号勖菴,河南省扶沟县人,祖籍陕西省朝邑县,为近代华北藏书与金石名家。柳堂生于道光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光绪二十二年(1896)五月,柳堂自定陶县知县卸任后任惠民县知县(柳堂共三次任职惠民知县,这是第一次),任职时间达5年之久,直至二十七年(1901)二月。惠民县(今山东省惠民县),因城东南二十里有“惠民沟”而得名,清属鲁北的武定府,地域等级划分为繁,疲,难。对于上任惠民,柳堂有所感触道:“余家有惠民河而又适授惠民县,其作合之巧,或者天欲假手以惠惠民之民乎?”柳堂任惠五载,“凡有裨于地方者,但使力之所能为,无不勉为之。”二、《灾赈记》一卷山东省图书馆藏《灾赈日记》二册,存于柳堂《笔谏堂全集》下函,光绪三十一年(1905)刻本,封面书签镌徐世光鲁图所藏《灾赈日记》之来源,当为柳堂长孙柳氏古所捐。据《柳堂墓志》所载,民国二十一年(1932),柳氏古遵其祖父遗嘱,将其生平所藏图书一万四千六百七十四册(其中柳氏古取回一百四十三册),捐于山东省图书馆。柳堂一生著述颇丰,除《笔谏堂全集》外,目前可见的另有《惠民县志补遗》一卷(清光绪二十六年刻本)、《惠民县禀》(《山东义和团卷案》下册,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3年)等。《灾赈日记》是柳堂所撰,详细记载其办理光绪二十四年济阳桑家渡河决赈荒的纪实书。光绪二十四年(1898)六月二十五日,济阳桑家渡决口,时“决济阳桑家渡,分溜十分之四,由商河、惠民、滨州、沾化等徒骇直趋洚河入海。……惠民桑家渡黄河决口,被害者八百余庄。”与其他荒政文献相比,《灾赈日记》在体例、内容、思想上都有比较突出的特点。体例上,根据学术界的有关分类,《灾赈日记》当属荒政文献4种类型之一的纪略类(另外3种为通论类,如清人姚碧《荒政辑要》;专论类,如清人陈芳生《捕蝗考》;兼论类,如清王凤生《荒政备览》),即专就某次灾荒所作的笔记或实录,相类似的如清人冒国柱《亥子饥疫纪略》、清人张廷枚《余姚捐赈事宜》等等。内容上,《灾赈日记》所记详实,其所记沙河抢护、散放锅饼、审户、勘灾、急赈、普赈、平粜、施粥等事,极为周详,而钦差查赈、百姓疾苦、赈济弊病等有关情形亦着于笔端。其中最显著特点之一即为多作具体数据,以增强说服力。如八月十五日禀急赈竣事道:“共一百三十二村庄,计五千九百六十八户,大口二万一千二百三十七口,小口八千一百七十六口,折大口四千八十八口,共折实大口二万五千三百二十五口。”三、关注普赈和粥厂的组织《灾赈日记》所记主要为光绪二十四年(1898)济阳县桑家渡河决赈荒诸事。济阳县,明清属济南府,其东接惠民,北依临邑、商河,南靠黄河,境内又有徒骇河等多河流流经,历来是洪荒灾害多发地。据《济阳县志》载,黄河济阳县境内段自同治十年(1871)至光绪二十五年(1899)的28年中,共决溢21次,平均3年2次对于灾荒,清政府制定了一套非常严密的制度,据嘉庆朝《大清会典》卷之十二载:“凡荒政十有二:一曰备侵;二曰除孽;三曰救荒;四曰发赈;五曰减粜;六曰出贷;七曰场蠲赋;八曰缓征;九曰通商;十曰劝输;十有一曰兴工筑;十有二曰集流亡”。问:因何有庄有急赈,有庄无急赈?答:以放急赈,以房屋倒塌、漂没资粮为率,故距黄河徒骇河口门近村庄居多。问:放过急赈村庄,灾果重于不放急赈者否?答:以查放急赈在七月初,水势汹猛,见房屋倒塌,灾民露宿者,即予以赈。尔时看是放急赈村庄灾重,欲办不计分数灾,及迟两月之久,水由徒骇河、沙河宣泄到定,灾案时,再往查勘,水归大溜,两岸地亩,已遍种麦,转较轻于放普赈村庄。是以急赈与普赈,共一百七十四村庄,同办成灾七分。问:既种麦,何不禀明,不放普赈。答:以灾赈有例案,山东无放急赈不放普赈者。问:何以不请?答:以向来普赈不过倍于急赈,急赈二次,仅准银四千五百两,普赈请万两银足矣。据柳堂所记,普赈与急赈在申请钱粮数量、散放人群、散放标准、散放时间等方面有很大的区别,并不能统之以“正赈”,这为学界相关之研究提供了新鲜的史料。所谓“煮赈”,亦称“粥赈”,即设置粥厂,施粥于灾民。“至于赈粥之举,则惟大荒之年,为极贫之户不能举火者行之”。粥厂设立郡城城隍庙,每日黎明开厂放粥一次。贫民凭签领粥,并分男、女两厂,以分其势,免致搀杂拥挤。签分循环,用红绿二色。附近灾民先期由首事造册呈县,查明真贫实苦,按名发给循签,俟开厂放粥时,缴签领粥,换给环签。逐日循环缴领,以杜冒滥重复之弊。……收发俱不令差役经手。日添一暗记,一日不来,暗记不合,便扣留,而签数出入,遂无不符矣。……嗣后每逢补签,便不放粥,恐有签与无签混也。柳堂所记分粥之制可谓详明,由此我们对晚清赈济中施粥方法有了更清晰的了解。其次,关于粥厂如何组织,谢文研究认为,粥厂的职事人员主要有粥长、掌簿、司积、灶头、炊手、柴夫、水夫等;掌簿人员先一日报人数,由司积人员核定下一日煮粥之量;散粥通常一日一次,散粥时饥民自带器皿,凭筹排队食粥等等。每日放粥时,酌倩诚实幕友二人,分男、女两厂料理发放。同城官输往稽查弹压,以防口角滋事;厂中须用勺夫、水夫、火夫,派定每锅勺夫一名,火夫一名。先择一承充饭锅头之人,令其挑选勤慎精壮者充当,以专责成;厂中每日需用木柴,先期按每锅一座,应用若干,如数秤出,点交火夫承领;需用小米若干,亦约计秤出,装盛布袋封记,锁存空屋,俟夜间煮粥时,逐一点交饭夫人等承领;开厂之日,先期出示晓谕,通知于何日起、何日止。停止之日,欲筹经费若干,每人酌发三日口粮,令其自谋生活,或借以还家,庶免难于遣散。粥厂在设置之初是为“良技”,但过后往往变为“非术之善者也”。就其弊端,古人亦多有抨击者,如惠士奇在《荒政》中曰:“良以胥吏干没,赈恤多虚,撩以石灰,揉以糠核,名为活人,其实杀之。又壮者得歠,而不能及于细弱赢老之民,近者得餔,而不能遍于深谷穷岩之域。活者二三,而死者十七八矣。”有怀抱徐小儿索签者,许以挟之来不必签,而于是有小儿倍于大人之弊矣;首事、公地进册不实者,当厂点验,以期认真,而于是有弃衣涂面假作乞人之弊矣;有非贫貌饰为贫而予以签者,即有真贫稍顾体面不予以签者,而于是有贫富混淆之弊矣;有一二不贫者杂其中,则凡不贫者皆藉为口实,妄生希冀,求之不得,而于是有屯聚滋闹之弊矣。对于此弊,柳堂曰:“夫粥厂,小事也;放签,初基也;而弊端之多已如此,岂救荒果无善策耶,抑余不才耶?”身为地方小官,对于此等制度建设问题,柳堂亦颇感无奈,不由发出“何人心之巧诈”之感叹。除留心记载赈灾诸事外,对于官场之尔虞我诈,柳堂同样有自己的观察与思考。七月二十八日,查河钦差丁达意综上所述,《灾赈日记》所载赈灾事多具本原,正如《历代日记丛抄提要》所说,《灾赈日记》“记有著者到各地勘查受灾地段、安抚灾民的措施、政府派员赈灾事宜等,还有大量当地民众如何抢修河堤的记载”,其关于清末黄河决堤灾难的真实记载,“为研究清朝山东河患史等方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