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爸妈讲童年故事

听爸妈讲童年故事

忘记了不知何时，背着行囊，离开了家乡，游荡在喧闹的街头巷角。少了的是闲暇的时光，多了的是一份乡愁。

又是一个黄昏，一个寂静的黄昏。天边的云彩停了，斜阳也停了。柔和的阳光静静的渲染着丝丝缕缕的云彩。天边的晚霞，就象家乡田坎边上的鸡冠花挂满在天空上。

我喜欢在这样宁静的时光，对窗坐下，迎着在窗外偶尔跑进来的风。奢侈地享受着这忙碌过后的片刻清静。闭上眼，妈妈慈祥的面容，儿时故土上的老房子，童年田坎上欢乐的片断，还有喜欢在云朵里穿行的月亮，似画册般一幅幅在脑海闪现。

我的家乡，是在南方的一个偏辟小山村。山前山后，树叶秀碧，花儿娇艳，鸟儿欢叫，空气中永远氤氲着泥土特有的芳香。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塘营平福，我的家，在田坎边上的一个山坡上，打开门，院子前就是池塘、坡地和水田。村子的中央是一片宽阔的晒场。

乡村的黄昏永远是那么的细腻和温柔。咯咯觅食的鸡儿钻回了窝窝，栏里的牛儿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白天在野外带回的美食。不再东窜西转的狗儿也温顺匍匐篱笆墙下。一束束乳白炊烟，一柱柱地在矮矮的瓦房升起，山边的树林碧绿的叶子在黄昏的暮光里透着深青色，乡间田坎边的小路上清丽可爱的桅子花纯白的花瓣，绿幽幽的叶子沁上了余辉的点点红晕。

忘不了总是这个时候，我拉着妈妈的手，走在田坎的小路上。小路边，有桅子花也有含羞草。我挣开妈妈的柔软的手走在前面蹲下。桅子花，我不会摘的，因为妈妈说过，掐断了花儿，花儿的妈妈会很痛很痛。我还是喜欢用小小的指尖碰触长在桅子花下的含羞草。

没有风的摇曳，含羞草纤小的叶子如小鸟的冀羽一样平展。轻轻飘飘、细细碎碎的花球儿。用手指轻轻一点，含羞草的叶子慢慢合拢，把粉红粉红的花球隐藏了起来，挺有意思的。我呵呵的傻笑，也惊扰了附近的含羞草，也文弱弱地收起了叶子。我就扭过头来问妈妈，它们怎么会收起叶子呢。妈妈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温柔地摸了摸。又一边拉着我的小手一边说着含羞草的传说故事。

牵着妈妈的手，走在田坎的小路上，边听着妈妈讲着的故事，又时不时挣开妈妈的手，去碰触着路边的含羞草，一不小心，碰触到毛绒绒的蒲公英。洁净的蒲公英花儿似千百朵小伞洒落在小手的手背和胳膊上，痒痒的。鼓起嘴角“呼”地一声吹了一口气，洁白洁白的小伞儿飞向上空，清清亮亮地飘扬着。我呵呵地笑着追逐着荡荡漾漾在空中的蒲公英，妈妈在后面叫着：娃儿，小心点，小心点，等会又要摔跤了！母亲的叮咛，我的欢笑，渲染着暮色，穿透在田坎上的小路上。

牵着妈妈的手，往着家的方向，在暮色里走在田坎上，走进炊烟四起的山村里。有妈妈的呵护，自己任性地撒野在回家的路上，那种感觉真好，真幸福！

可这些时光已经成了我在深夜的梦。在梦醒的时分，眼角的湿润，心里的无限惆怅。也许这是为了回不去的时光。因为妈妈已经不在，田坎上那道弯弯的小路也成了我遥远的梦！

南方山村初夏夜，也是美仑美奂的。

入夜后的乡村，没有都市里的大街上的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山村里的人家是微弱的油灯星星点点地亮起。这个时候，月亮也悄悄的爬上了山坡，淡淡的月光泻在晒场上，禾田里，玉米地上。也撒在田坎的草丛里、坡上的桑树叶子上。一片清澈的明亮。

树上的蝉虫不再“知了知了”地喧嚣。布谷鸟也收起了“耕粟耕谷”的鸣叫声，钻进浓密的树林里了。

这个时候，似乎是我们孩童的最忙时刻，用扫帚划了划了晒场的一个角，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围着一个小圈，把左手伸在中间，用右手点着点着虫虫——点虫虫，虫咬手，阿妈来，虫飞走！要么把脏脏的小脚交错一起，嘻嘻哈哈地唱着奶奶教给我们的歌谣——月光光／照地堂／亮四方／落井里／马骝等／白瞎忙／婆种竹／竹开花／种南瓜／瓜没大／担去卖／卖不了／煮不熟／阿婆回来打阿侬的脑壳噼哩卟辘。我们边唱着边嬉闹着。

我们的笑声惊动了池塘里和田畦里的青蛙，它们跳上了田坎，哇哇地不停的叫了起来。田坎上的蟋蟀，也跟着我们笑声“蝈蝈”地闹腾着。

捉蟋蟀，我们这些小屁孩是十去九空的事。因为蟋蟀太狡猾了，但我们还是乐而不倦的。蟋蟀喜欢隐藏在田坎和坡地边干枯的草丛里，我们沿着它叫声轻手轻脚地翻开草丛。可是在我们没现它时候，它就好象有预感遇到危险似的“叭”地一声，弹得老远。我们朝着它弹跳的方向扑去，哎哟哟！蟋蟀没捉住，几个脑壳撞在一起。哈哈，不用阿婆打脑壳，我们的脑壳自个儿起了小疙瘩。

蟋蟀捉不成，我们借着淡淡的月光，钻进桑树底下翻着桑叶寻觅甲虫。白天的甲虫也是不容易抓的。当你远远发现了它的时候，还没等你靠近来它。它就慌张的展开外壳，伸出甲壳内的翼翅飞向高高的树桠。可到了晚上它就很蠢了，它趴在叶根的小茎上，一动不动。随便你怎么去抓它，它只是屁股里喷出一团臭屎，挣扎几下。然后就任你宰割。

我们把它放进火柴盒里。待到第二天，让大人削两根一长一短象手指般大小的小竹子，去了竹节。大人在短竹子中间的侧面挖开小孔，钉上一条筷子嘴大小的棍儿，套在长的那根竹子上，做成一个可以活动十字架。用车线或其它细绳绑住甲虫的最大那只脚，然后在十字架的短竹筒两端一头穿上一只甲虫。在大人手里拿过这个纯手工制作的玩具，左手握住架柱，右手捏转露在长竹筒下端的小木棍，青青的甲虫就嗡嗡地飞呀飞，小小的十字架象陀螺一样不断地旋转。把它倒过来放在松软的沙土上，不一会，沙土就被旋飞的甲虫旋出一个圆形的小窝窝。这种甲虫被我们美其名曰——盆沙甲虫。

在晚上，最可爱昆虫应该是萤火虫了，白天的时候，不知道它去了那里，到晚上，又不知道它从那里来。在月亮躲进云被稍息的时候，一只，两只，渐渐的越来越多。提着小灯笼在田坎阴暗角落飞起。由远到近飞来，一闪一晃的。飞过上田坎，飞过山坡，越过稻田禾苗的尾尖。飞进玉米地，飞进在桑树林。飞在我们的面前，落在桑叶上。尾部的荧光一闪一灭，挺诱人的。用手一捂，它又起，飞向另外一棵桑树的叶子上。

还是隔壁的二哥聪明，（二哥，其实按班辈，他应该叫我叔，但他比我年长一点，我一直都叫他二哥。）他拾起一个薄膜袋，绑在小树枝上，拦着萤火虫飞起的反方向一挥，萤火虫就被网在薄膜袋内。他把捕捉到萤火虫平分给比他小的我们，还帮着我们装进透明的小玻璃瓶里。我们提着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瓶，在田坎上跑呀，跃呀。闹够了又才回到晒场上。

炎热夏季的晚上，晒场不仅是我们孩童的乐土，也村子里大人休闲纳凉的好地方。他们忙完手上的活儿，在晒场上摆上凳子，或铺上一张草席，借着月光摇着蒲扇。邻居的大爷，是最会讲故事的长辈了，他的肚子里的故事比长在他下巴的浓密胡子还要多。我们最喜欢抢过他的蒲扇，坐在他旁边的草席上，替着他摇扇，央求他讲故事给我们听。

要他讲故事，有一个前提的，就是要我们猜一个谜语。什么千条线万条线，飞进深湾找不见呀，什么翻转过来这边，这边就是肚，翻转过那边，那国边就肚呀······他的谜语在我们长大后觉得易于反掌。然而当时却令我们费尽心思了。我们侧着头，仰望着天空上繁星点点，抓耳挠腮，把脑袋都想炸了都猜不出谜底。但经不了我们软磨硬缠，他还是娓娓地给我们说着故事。

他的故事大多是里的呀，呀，还山海经丛书里的呀等等。一个个故事在他的口里淌出来，生动而又幽谐。我们睁大眼，静静地倾听。清凉的夜风，柔柔的月光，缠着绵绵的故事，有时让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然醒来，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

最难忘的是，有一次，他声情并茂地讲了那个忧伤而又美丽的牛郎织女的传说。说到了最后，他还指着天空中天河星系上的繁星，告诉我们那一颗是织女星和牛郎星。还语气深长地说，在农历七月七日的晚上，只要你端出一盆清水放在葡萄架下，静静地等，他们在鹊桥上相会的情景就会在倒影在清水盆里。

当年七月七日的晚上，我真的偷偷地拿出脸盆，跑到田坎下的小溪里装了满满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