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天鹅绒”的复兴之路戴春明

“雕花天鹅绒”的复兴之路戴春明戴春明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天鹅绒织造技艺”代表性传承人戴春明，1971年高中毕业，进入丹阳回纺厂工作。1974年，丹阳回纺厂更名为“丹阳漳绒丝织厂”。丹阳的“天鹅绒”产品曾经走进北京人民大会堂和北京钓鱼台，远销日本等国。1996年，漳绒停止生产。为挽救濒临失传的“天鹅绒”传统技艺，戴春明苦苦钻研半机械化织造“天鹅绒”五年，终获成功，1999年，被国家授予“实用新型”专利证书。2001年，创办了丹阳市春明漳绒厂，采用半机械化织造“天鹅绒”，产量、效率、质量均得以大幅提升,“天鹅绒”再次打开销路。2007年,“双龙戏珠”“君子兰”“咏画诗”参加了由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和江苏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的首届“东方工艺美术之都博览会”。“双龙戏珠”被江苏省工艺美术馆收藏。为了让“天鹅绒”的传统技艺后继有人，他努力培养了女儿戴玲，她成功复制的清朝雕花天鹅绒椅披在2013年荣获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金奖，同年获江苏省工艺美术精品大奖赛中获银奖。2007年，丹阳“天鹅绒织造技艺”项目被江苏省文化厅列入首批江苏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名录。2008年，戴春明被省文化厅公布为第二批江苏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就是一个人工问题很难解决，因为上面一个人下面一个人，每天只做0.8米，效率非常低我1952年出生在泰兴。父母都是做瓦工的，在丹阳读的高中。我1971年就进人了丹阳市漳绒丝织厂工作了，在这之前我都没有接触过天鹅绒。我们这个厂原来叫丹阳回纺厂，专门生产手工漳绒。我刚进厂的时候，厂里是做粗布、土布的，后因为“文革”而停产，漳绒生产也全部停了。那时候，丹阳有一个布厂保留了漳绒的手工织机，这个厂要关停了，而我们的厂也要转其他行业，所以就把那个厂并到我们厂里来，改名为漳绒丝织厂。(左)参加“一带一路”丝绸文化高峰论坛，2017年，杭州之后，厂里就组织工人到苏州去学习，当时我们有20多台车，都是手工制作的。但是在生产过程中出现了比较大的问题，由于在车间生产，夏天不可以吹电风扇，冬天也不可以烤火炉，劳动强度比较大，没有人肯做，另外老工人年纪大了也不可能再继续做。厂里就想了一个办法，提出如果工人在这儿做可以带一个徒弟，这个徒弟也可以是自己的孩子，老工人是传自己的儿子，不传女儿的。这么一来形势开始好转，人们的收入也在往上攀升。但那个时候做漳绒这一块，工资是很低的，劳动强度又大，慢慢就又萎缩了，没有人肯做了，1996年我厂就全部停产了。我们厂原来是专门给钓鱼台国宾馆做沙发面料和房间装修用品的，是国家计划，每一年都要正常供应，多余的就放到青海卖给民族贸易公司。厂子关了以后，省政府下的计划也不能完成了，钓鱼台国宾馆也停供了。我就想这个不做是很可惜的，因为本身我在厂里接触过的，以前要是有什么新花型我就从厂里买一段回去收藏，虽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感觉这个跟其他纺织品是不同的。厂里生产漳绒的时候曾请过苏州丝绸学院、南京丝绸博物馆、上海丝绸博物馆共同想办法开发，就是一个人工问题很难解决，因为上面一个人下面一个人，每天只能做0.8米，效率非常低。要减轻劳动强度、提高效率，只能通过机械设计、机械改进的办法来解决。当时我们不光是做漳绒，还有其他产品，当时也请了日本和德国的一些专家在厂里大概研究了六个多月，结果是这个东西不可能用机器生产，所以一下子就停掉了。半机械的上去以后，一天几乎可以织到10米、11米，这样提高了八九倍的效率厂子停掉以后我就出来了，我就想这个东西如果不能做全自动，是不是能够通过半自动来提高效率。其实我自己也没学过机械，就买了一台梭织机回来慢慢摸索，拆了装装了拆，最后把原理搞懂了。就这样折腾了大概近五年的时间终于把它搞出来了。两个工人手工织机的时候，最高的产量是0.8米，半机械的上去以后，一天几乎可以织到10米、11米，这样提高了十倍的效率，可以大批量生产了。丹阳市当时卖到蒙古国的产品年不会少于50万元，整体形势还是比较好的。漳绒重新弄起来也为丹阳的经济做了很大的贡献。织造现场，2019年，丹阳整个市场产品需求的变化，如图案、质地、原材料都要更新，蒙古国人也习惯性地从传统服装向西装发展，所以我们抓住这个转型的机会，思考怎么把天鹅绒复制出来。漳绒和天鹅绒有很大的区别。漳绒是缎地的，没有花纹的地方是一种缎纹的织物，有花纹的地方是起绒的，但我们做天鹅绒必须是满钢丝满底起绒的，再在钢丝上进行雕花，把钢丝抽掉形成花纹图案，这种工艺要比漳绒还要复杂。如果打纬打得不均匀，钢丝抽出来以后就会形成残次品，刀刻的时候如果不注意，也会在钢丝抽出来以后才会发现是残次品，这是不可修复的，所以织天鹅绒的工艺要比漳绒还复杂。织天鹅绒我们也是通过半机械实现的。以前如果光是做天鹅绒，一天只能做到0.4米~0.5米，通过机械的改进后，一天能做6米到7米，这个产量也上来了。最近两年，我们通过工艺品图案，还搞成了一个文化产业，走向市场还是比较受欢迎的。比如我们刻绒的《醉翁亭记》，这也是安徽省政府送给客人的，订单销量比较好。最近，因为政府开支各方面都收紧了，销量又开始下来了，我们也要想办法出一种大众也适用的高档产品，如钱包、对联、双面的围巾，我们都正在努力开发。对联书法我们都已经开发成功了，因为好多书法家也是比较喜欢的，自己写一幅字通过朋友介绍过来，刻成一副完整的对联挂在家里，也是比较让人高兴的，在这方面我们确实做了很大的工作。当时为了搞半自动化，我投资了三四十万，可以说把家里的资金全部投入进去了

我没怎么上学，五年级时遇上了“文革”，停课停了三年，然后直接上初中了。虽然是一个初中生，我也没学什么东西，初中上完到高中学农学军学工。我走上这条路花了很大的心血，对这些东西是根本不懂的，在厂里也比较肯吃苦。有的时候搞这个东西一个毛病解决不了，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路都不认识，我还想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一想还是要转过头来回去。这个事情如果解决不好，就一直在脑子里转来转去。作为一个不懂丝织行业，不懂机械的人，把这个东西弄出来确实比较辛苦，但是我坚信，这个产品肯定是个好东西，如果做出来肯定是有一番天地的。当时为了搞半自动化，我投资了三四十万，可以说把家里的资金全部投人进去了，如果搞不出来也就没希望了，小孩还在上大学。织造现场，2019年，丹阳我们这几年基本上赚得也很多的。当时我们光劳动工资就要相差五六十块钱一米，两个工人织80公分跟一个工人织10米，这个工价差距还是比较大的。纯手工织造时，工人早上吃了早饭、中午吃了午饭这两段时间精神是比较充足的，手工打纬的时候力气也比较大，打得比较均匀。但是到了要吃饭或者要下班的时候，工人手上就没劲了，反正手工的产品买回去不超过六个月就会像树皮皱纹纸一样皱起来。因为打筘的时候张力不均匀会造成不平整，通过机械打会比较均匀，张力也吃得比较紧，产品放在那里十年都不会变形。手工产品有个局限，现在卸下来的画看起来是圆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蚕丝收缩就变成鸭蛋形了，机械在做的时候就是算好了收缩的程度，一开始的时候画是长了一点，过了一段时间后画就很圆了，而且以后就一直定型了。开始是我们独家做的，因为我搞成这个半机械之后一个人来不及做，丹阳好多朋友也来做这个东西。他们都是用一把梭子做，我们古老的是用三把梭子做，粗、中、细。他们是一把梭子，我们永远都是三把梭子，跟古代的产品是一模一样的，所以结构比较紧密。在蒙古国，都是我们做独家，销售各方面都是比较好的。因为春明漳绒这个牌子也比较响，我们每一匹都打上春明漳绒的牌子，人家拿出去说我就要这个。在天鹅绒这块，因为我们企业说是传承，虽然国家在扶持，但是如果企业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只是靠国家扶持是不长久的。所以努力再开发一些产品，比如天鹅绒我可以做2m×10m、2m×5m,做成床单、床罩，上面雕起龙凤。现在，我还想逐步定制一些围巾、双面的绒雕成花，比如有个性的根据买家喜欢的图案或者名字或者诗句，我们都可以单独雕一个，也就是说每一个都是孤品，不可能有重复的。做天鹅绒的时候底板上钢丝是要放满的，一根一根的排列，

织多少钢丝就铺多少，一直要铺下去我是1995年开始筹办春明漳绒厂的，到2001年，第一批半机械化织机才正式出来，然后就成立了这个厂。以前在厂里做的时候是45个员工，有的时候分三班制来工作，一个工人12小时，做一个早班、一个晚班，然后休息两天。那个时候我们是做多少卖多少，客户定金打在那里等货，所以工人用得比较多。最近我比较高兴的就是，自己花了这么多的心血确实各方面的效益也体现出来了，女儿也从大学回来接班了。她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我也做了好多工作，这是一个比较好的产品，好的东西如果能静下心来做确实不错，她也愿意，最近几年都在做天鹅绒的设计，各方面也做得比较好，跟外界沟通、出去评奖、参加活动都是她负责。我年纪也比较大了，今年已经64岁了，有些东西也不能适应了，都是她去。(右三)

入选镇江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专家库，

2019年，镇江漳绒起源于福建漳州，漳绒和天鹅绒的还是有区别的。比如我们挂在后面的衣服就是漳绒做的，挂在这里的这一幅仿清代的椅披作品就是天鹅绒做的。我们做天鹅绒的时候底板上钢丝是要放满的，一根一根地排列，织多长匹料就铺多少钢丝，一直要铺下去。但是做漳绒不需要，不需要起绒的有一段缎纹的平板，要起绒的时候一朵花起上来，然后直接在机子上把它剖开，把钢丝拿下来，也就是说，200根钢丝可以循环使用，织造的时候割了以后再织，织了以后再割。做天鹅绒就不可以，你在机子上必须要铺满所有的钢丝，如果要求这幅产品是5米的就要铺5米的钢丝，然后把图案移上去，根据图案慢慢雕刻，再把钢丝抽掉，跟漳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品种。在丹阳没有做过天鹅绒，也就是等我们做了漳绒，好像感觉整个服装面料都开始变化的时候，我们想要寻找其他的产品，所以尝试了古代的一种天鹅绒的织法，也试了将近三年才试验成功。我以前最早在那个漳绒厂的时候是在厂里搞企业管理的，没有直接到生产车间跟哪个师傅去学，但是我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有空了、下班了就坐到工人织机的边上学这个东西怎么弄，怎么织，怎么画，了解了相当一部分知识。我自己开厂以后，就找了原厂退休的几个工人教我，他们也手把手地教我这个东西应该怎么弄，他们有一套传统的手工操作方法。然而我改成机械的时候就蛮麻烦的，要把他的东西移植到机器上去，跟他原模原样地织。尽管织造的工具改进了，但工艺不能变，如果古代的工艺变了，味道就变了，这个产品就不复存在了，所以要保留古代的工艺，再结合机器做。我们搞的仿清代的椅披，是比较难弄的产品，刻出来以后参加了几个地方的展览，获得了一个银奖、一个金奖，具体的事情都是我女儿在操作，她是大学毕业之后来继承我的事业。我每天在家里看书，弄这弄那，也没时间安排做一些业余活动，研究开发的产品女儿也看到了，的确是个好东西。我们也跟她谈了好几次，让她就继承这个东西，不要出去当老师，因为她原来考的是师范专业。她答应了，上手也很快，反正他们年轻人教起来也比较轻松，做一些事情也比较认真，喜欢潜心研究。她确实在天鹅绒上体会到了很大的乐趣，一幅作品如果搞好了能获一个奖，感觉参加比赛也是蛮开心的一件事情。我女儿喜欢做一些现代的、比较好的作品，比如生肖和一些其他的东西，图案上有一些创新。我喜欢复制一些古代已经失传的、不复存在的，要想尽办法复制出来，比较墨守成规。在生产当中做雕花天鹅绒比做漳绒难度要大得多，核心就是张力要均匀、雕刻要细心2007年，丹阳天鹅绒织造技艺成为江苏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前我们在做这个产品的时候，把机器研发出来不光是靠一些租的厂房、招的工人，我们还把丹阳其他有能力生产漳绒、生产天鹅绒的年轻人也找到一起，在技术上我也帮助他们，扶持他们，所以丹阳最多的时候有200多台机器在做。这解决了多少工人的就业?反正一个工人一台机器，所以我在丹阳的漳绒和天鹅绒织造上面起了很大的推进作用。因为当时的生产量、需求量也比较大，靠我们一家两家三家也不可能完成的，凡是有能力的，愿意出来生产的人都被组织起来生产漳绒。我从厂里出来前是有着几千人规模工厂的经营科长，条件比较优越、工作环境也比较好。我离开厂以后，就说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弄出来。毕竟我对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懂，不懂机械，也不懂生产工艺。我想不懂不要紧，可以慢慢学的，确实在学的过程当中交了好多学费。当时在我身边支持我的只有我的爱人，我女儿那时候还在外面上学。我家里其他亲人、所有朋友，没有一个说是可以成功的。他们感觉这个事情没有人会去做，因为没有效益，还要投钱进去，还要摸索五六年，一般人是不可能去做这个事情的。我请来的好多搞机械、搞工业设计的人过来都说不要弄了。三年下来了，到了第四年，我叫他们看看还有什么问题，他们说你不要弄了，没有意义的，那个时候我想我肯定可以弄成功，只是暂时遇到一点困难。结果到最后终于成功了，这一年是2000年，这时第一批布才出来，我是1995年就开始弄的，一直弄了五年。在获得的这么多奖项中，我还是看重我这个复制出来的产品。天鹅绒的制作只能实现半机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