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的政治-经济视角与劳动

人类学的政治-经济视角与劳动研究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朱晓阳2011，11月14日-26日深圳第一讲，人类学政治-经济学派起源与“真实的乌托邦”第二讲，结构马克思主义与原初丰裕社会第三讲，政治-经济学派及其案例：南美洲的魔鬼，欧洲与没有历史的人民第四讲，政治-经济学派的局限和现象学“栖居”视角第五讲，“家园”与当代社会政治理论与实践第六讲，社会科学的诗性与马克思主义人类学阅读参考1，

布罗赫：《马克思主义和人类学》（M.BlochMarxismandAnthropology，p.2）；2，哈维：《希望的空间》SpacesofHope3，阿图塞：《读资本论》（第1-60，130-185）4，萨林斯：《石器时代的经济学》（第一，二章）5，沃尔夫：《欧洲与没有历史的人民》6，Nash：Weeattheminesandthemineseatus(第三，九章)阅读参考7，

MichaelT.Taussig,

TheDevilandcommodityfetishisminsouthAmerica,第一，三部分；

8，汤普森：《共有的习惯》，第六章9，Tim

Ingold:

The

Perception

of

the

Environment,第17章其他阅读参考：1，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马恩选集》,第一卷）2，马克思:“马.柯瓦列夫斯基《公社土地占有制》一书摘要”（<人类学笔记>之一）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5卷。3，马克思:“资本主义生产以前的各种形式”,<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58草稿),<马恩全集>第46卷上册,第470-487页.4，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5，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章6，布罗维：《制造同意》，商务印书馆，2006；7，哈维：《后现代的状况》，商务印书馆；8，汤普森：《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译林出版社;9，（Godelier)郭德烈:《人类社会的根基：人类学的重构》，第二、六章，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观摩电影：1，兰泽：《牛粪》；2，于坚朱晓阳：《故乡》3，JennierBaichwal：《人造风景》4，Lixin

Fan：《归途列车》第一讲，人类学政治-经济学派起源与“真实的乌托邦”要点：1，马克思主义的理想社会/人与“他者”2，实践/生产的实在论哲学与劳动的意义3，马克思主义对当代人类学的影响4，当代马克思主义人类学的“真实乌托邦”一，马克思主义与人类学人类学的出现与马克思的需要——解释世界和改造世界“马克思准备为被压迫人民重写一部人类历史，以便使他们能够明白自己所受的压迫的性质，以及这一压迫是如何产生的。对马克思来说，这项历史学工作同时也是一项政治工作，因为他相信，通过对以往历史的研究去揭示工人的处境，能够使他们更好地为改变这一处境而斗争。人类学便在这一计划中占有一席之地，马克思需要这门学科，因为（当时）这是一门关于人类早期历史的学科。”（M.BlochMarxismandAnthropology，p.2）马恩对人类学的阅读早期（1850年代之前），注意到前资本主义社会，但几乎没有提及“部落”社会（tribal）1858年准备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草案）），详细谈到古代、东方和部落社会；1881年马克思（81-82）和恩格斯接触到摩尔根的著作〈古代社会〉等；马克思的〈人类学笔记〉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1884马克思对进化论人类的态度：一方面赞扬，另一方面怀疑。怀疑的原因：1，感到许多人类学家低估人的思想的意义；2，怀疑至少其中一些人的政治动机。（例如梅因1861））马看到在对契约的赞美背后，掩藏着对资本主义法律制度的隐晦的辩护；在梅因强调一夫一妻制家庭的基本地位背后，有着证明该制度超越历史变化的意图。——资本主义和私有财产不是永恒的，是特殊历史环境的产物。为什么重视摩尔根？原因：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进步性，暂时性；摩尔根对私有制永恒性怀疑的态度（反洛克）摩尔根：古代社会不仅明确规定了社会的发展阶段，而且力图用许多事实说明一个阶段为什么会转变为另一个阶段的过程（例如从母系到父系——“财产的影响和把财产遗交子女的愿望，为世系之转变为男系提供了足够的动力。（《古代社会》，第349）对摩尔根及其亲属制度重视，因为以血缘为基础的社会与资本主义的劳资关系根本对反。私有制的历史特殊性马恩因此向人类学索求两件事，第一，他们到人类学中寻找一些证据，以证实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起作用的某些原则是一直存在的，第二，他们希望人类学提供一些与19世纪资本主义制度不同，甚至相反的例子。他们在许多人类学家的著作中发现了满足这两个目的的材料，但从整体来看，摩尔根的著作似乎最适合这一双重任务。（p.15）马恩对人类学的利用：历史学和修辞学“他（马克思）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首先表现在他的主要目的总是政治性的。”（布洛赫）——历史学的：他们之所以对原始文化感兴趣，原因在于他们想建立一部完整的历史，建立关于社会的基本理论，以便解释资本主义的产生和由来。——修辞学的：“他们想用案例来说明资本主义制度仅仅是历史特殊，从而是可变的。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尽可能寻找与资本主义制度截然不同的另一些制度的例子。为了找到这样一种反例，他们自然而然将目光转向原始社会。象他们之前和之后的许多人一样，他们设想这些社会与他们知道的其它社会制度完全不同。例如，在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所强调的是家庭和一夫一妻制，马恩则对人类学发现的曾经存在过性自由和无家庭的社会感到极为高兴。这第二种，（同时也是逻辑上与前一种有别的）即人类学材料之修辞使用，从来没有与历史学意义上的使用完全分开，正如我们将看到的那样，这两种方法的混合成了许多问题的根源。”（p.10）（中文版第11页）进化论与当代人类学20世纪的进化论者：莱斯利.怀特（LeslieWhite)：文化是人类适应物理和社会环境的手段。人类文化的进化史是以能量使用量和使用效率上的变迁为特征。朱利安.斯图尔德（JulianSteward)：文化随着对环境的适应而进化，相似的文化模式反映了对类似环境状况的相适应。——多线进化论马文.哈里斯（MarvinHarris)：文化唯物主义：基础结构，结构和超级结构。埃莉诺.伯克.里科克（EleanorBurkeLeecock)：生产方式上的变迁最终乃是社会进化的源泉。新进化论强调：对进化的原因进行解释，而不是历史重构新进化论人类学与政治经济学派出现有直接关系

二，马恩：实践和生产的本体论地位和“劳动”的意义

——一当人们开始生产他们所必需的生活资料的时候（这一步是由他们的肉体组织所决定的），他们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德意志意识形态》第25页）无产者的使命劳动本体论：<宣言>中对无产者的描述及其使命等，如联系到黑格尔哲学里的绝对精神就比较好理解.马克思和恩格斯虽然宣称德国古典哲学终结了,但就此而言,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宣言》中的无产者仍然明显可见绝对精神的影子.问题的关键是,在康德那里精神(如信仰)是属于超验之物,黑格尔则强调精神与实在的同一（经过辩证的历史过程和逻辑转化),在马克思这里则变成实践活动的载体(社会关系总和的人),马想给绝对精神——无产者建构一个现实的基础。其思辨过程如下：马将实践活动的实践概念指为生产活动,——肉体组织所决定的感性活动，同时也有思想观念（用今天的话说——概念图式）。但马更看重生产活动与动物界的区分（工程师与蜜蜂之别）。对这种生产活动的论述跳跃到具体的历史和社会生产方式，最后与无产者这种被双重异化的人相联系。马克思不是纯哲学家，也无兴趣仅仅解释世界。他马上就将“实践”这一哲学问题跳跃到社会理论的具体问题：为无产者的地位和行动寻找一个本体论和认识论的根基。——马克思的生产很快就以生产方式（生产力/生产关系）来呈现，他反对作为“类”的人的活动，强调进入具体的历史的实践。马恩：从生产/劳动、无产者使命和“理想社会”马恩将生产活动看作人与感性世界连接的中介，是意识（概念）的来源。反对静观，感性直观，或反射式所与论，这是有洞见的。例如樱桃树只是依靠一定的社会在一定的时期的这种活动才为费尔巴哈的“可靠的感性”所感知。（第49）——这里与康德有接近之处，但强调社会存在的客观性。——与当代哲学所称之规范性接近。当代哲学会考虑要理解“樱桃”这个词的意义也必须借助一个整体的信念和社会约定的规范性。但是只有将马克思主义从生产关系化约论和历史目的论中拯救才有出路。——马恩：生产方式理论，是一种社会理论，它与阶级（先是分工）、城乡对立等现象相融贯。——马恩相信生产力已成为破坏力量——即机器和货币与人相异化。要消灭劳动！——指消灭人的双重异化；从今天来看具有人类学意义，即承认多样性文化和生活方式的价值。无产者承担这种双重剥夺：精神异化（对象化劳动问题）；——物质贫困（被剥夺者）——革命动力恩格斯与马克思的一点区别：恩格斯一向具有较强的唯物主义色彩,马克思之后再受到当时代科学发展的启示就更导向“经验主义”式的唯物论。在《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强调的是偶然/必然关系的历史规律（一种唯物主义和辩证法），对马克思意义上的实践-生产活动不再强调。恩格斯受细胞学说，能量转化和进化论的影响，认为人类社会的辩证过程犹如自然界。致命的是这种进化论被用来整理关于人类不同社会的零碎材料，不管这些社会的差别背后的历史如何，“历史进程是受到内在的一般规律支配的”（第243）。所谓偶然背后有必然。三，马克思主义对当代人类学的影响——结构马克思主义戈德里埃（Godelier）：马克思一方面是根据深层结构的逻辑来解释资本，这种深层结构逻辑自身的变化，部分原因是随着诸如生产技术，生产关系一类事物的变化而变化的；另一方面，马克思同时也根据研究社会制度者的领悟方式的固有逻辑来解释资本。——这与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观念类似。马克思主义对当代人类学的影响——结构马克思主义阿尔图塞的结构马克思主义“路易·阿尔都塞穿越了那么多的生活——我们的生活，首先是穿越了那么多个人的、历史的、哲学的和政治的冒险，以他的思想和他的生存方式、言谈方式、教学方式所具有的辐射力和挑战力，改变和影响了那么多的话语、行动和存在，给它们打上了印记，以至于就连最形形色色和最矛盾的见证也永远不可能穷竭它们的这个源泉。”——德里达

阿尔图塞的结构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完全不能在经验主义的道路上确立或重新确立，不管这种经验主义宣称自己是唯物主义的还是所谓“实践”的先验唯心主义的形式出现。阿尔图塞给与人类学最大影响的标志，是拒绝就社会现象和历史现象本身去理解这些现象，这种做法被阿尔图塞斥为经验主义。他自己则将社会和历史现象的理解基于结构关系的深层系统，他认为这种系统包含着内在机制张力和矛盾，并且是历史转变的根源。（Bloch,p.155)阿尔图塞的结构马克思主义——主张从“结构”来理解马克思主义，生产方式是这种结构的核心，不能从经验主义的“要素”理解。（构成和决定经济学对象结构的是下述结构，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统一。这个结构的概念不能在生产方式的总结构概念范围之外来说明。）（第167）阿尔图塞的影响：路易.迪蒙的结构人类学阿图塞使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回到整体论的框架（以结构表现），并反对将认识对象与现实对象混淆。他同当代的实用主义-分析哲学遥相呼应。结构主义与马克思的历史观：亚细亚生产方式“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做是社会经济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２卷第３８页）这样一种曾经存在的生产方式：其基础是农业公社，即“自然形成的共同体”，在此之上是专制国家——“作为许多共同体之父的专制君主所体现的统一整体”。公社虽然对土地有永久的使用权，但土地所有者是在这些公社之上的国家。亚细亚生产方式说的沉浮苏联（列宁时代）：有关亚细亚生产方式的概念与苏联人所理解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相悖的。亚细亚生产方式暗示着一种没有阶级的国家存在的可能性（布洛赫，第127）法国，戈德列厄（Godlier）：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关于亚细亚生产方式的论述的重要性并未过时，具有深远意义。马克思的亚细亚生产方式与中国研究：两种取向1）西方权力-暴力-支配之外的另一种国家模式。2）“东方专制主义”（维特夫）四，马克思主义对当代人类学的影响——政治经济学派进（演）化论人类学的重新浮现和政治经济学派（20世纪60年代）1，文化生态学——美国的物质论（唯物论）莱斯利.怀特（LeslieWhite)：以技术可能产生能量来解释文化进步——文化学朱利安.斯图尔德（JulianSteward)：文化为适应环境的手段——文化生态学2，沃尔夫（E.R.Wolf)，西敏司（S.W.Mintz)将文化生态学传统与马克思理论结合，发展出美国人类学的政治经济学〈20世纪的农民战争〉，《欧洲与没有历史的人民》，《甜与权力》，《南美洲的恶魔与商品拜物教》，《我们吃矿，矿吃我们》政治经济学派的特点在这个学派下，人类学所讨论的个别文化之特殊传统，被置于世界性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过程中，而被视为经济体系分工结构下的产物。五，当代马克思主义人类学——真实的乌托邦《希望的空间》SpacesofHope——哈维1，历史-地理唯物主义——资本主义不平衡地理学；既延续了资本主义，也提供了差异空间的生长——辩证乌托邦。2，全球化——身体，两个相反的空间生产对照。“最低生活工资”，以身体的自由为正义的起点，一个可以作为真实乌托邦的起点。建构乌托邦：空间乌托邦和过程乌托邦3，空间乌托邦：雅各布逊等，“通过怀念那种私密而又多样化的种族邻里而实际上提出了自己偏爱的空间游戏样式”，——包含了他自己的独裁主义。4，过程乌托邦——市场经济的谜思，经济人的私欲带来社会总福利的增加。但现实是，过程乌托邦带来的结果是环境恶化，城市中心衰落，贫穷区与富裕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