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女性主义视角

生态女性主义视角《觉醒》是美国女作家凯特・肖邦的代表作，小说讲述了19世纪末期美国富商的妻子埃德娜在与自然和社会的接触中逐渐觉醒，讨厌担当受丈夫控制和奴役的家庭主妇角色，意识到男权剥夺了自己的自尊、人格、自由和爱情，不惜牺牲生命反抗男权，追求自我和爱情的故事。国内大多数评论从女权主义、女性形象分析、心理分析、种族观、超验主义、符号学、人际功能学说等不同的角度对《觉醒》进行了解读，但其生态女性主义思想的研究却被忽视。近年来，随着生态女性主义理论研究的深入，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日益受到人们的关注。以生态女性主义相关理论重读经典作家作品是当前学术界研究的一个新动向。本文将借鉴前人已有的研究成果，运用生态女性主义相关理论，探索《觉醒》中女性与自然、女性与男性的复杂关系，指出作者在小说中通过自然与女性的和谐和女性对男性的对抗两个主题层面的书写，表达作者追求女性解放、憧憬两性融洽、向往人类与自然和谐的理想。二女性与自然的亲密和谐生态女性主义强调了女性与自然的紧密联系，认为自然是有灵性的，是心灵的保姆、向导和护卫，可以给女人心灵以慰藉，帮助她们挣脱世俗的羁绊。在《觉醒》中，自然不再单单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而出现，更是女主人公精神世界的庇护所，它与埃德娜的关系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促成了她的觉醒和变化。在埃德娜的自我意识觉醒、情感觉醒和性欲觉醒方面，大海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自然伴随埃德娜自我意识的觉醒生态女性主义不仅倡导把被征服的、被动的自然客体变成言语的、有生命力的主体，而且还强调把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情感、心理和个性）与外界的自然风景紧密联系到一起。埃德娜从小就和自然亲密接触，在自然的怀抱中长大；童年时代，在一片像大海一般大的草地上，她像游泳时拍水一样穿过齐腰深的草。长大后，每到夏天，她都会想起那片绿色原野。在与自然相处的过程中，埃德娜渐渐有了作为“一个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在小说中，丈夫雷昂斯把埃德娜当成“物体”，当成私有财产，而非是“一个人”来看待。当埃德娜在海边太阳伞底下躺着的时候，丈夫仔细地看着她，“就像查看自己一件受到某些损坏的贵重财物一样”。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思想上，雷昂斯都以自我为中心。例如：有一次，雷昂斯从外面玩到深夜回家并把正在熟睡中的埃德娜叫醒，听他滔滔不绝的说话；当埃德娜因为困倦而没有配合他时，他感到不满便以孩子生病为借口来教训她，然后倒头就睡。埃德娜很生气，无法入睡，一个人坐在台阶上默默流泪，周围的小别墅在漆黑的夜色中静静矗立，猫头鹰的啼叫声、海上传来的微波细浪声，则像一支凄凉的催眠曲划破了宁静的黑夜，这种环境与她的心情相呼应，她的内心充满了模糊苦闷的感觉，涌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经过一段时间的徘徊和迷茫后，埃德娜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她开始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人”在宇宙间的地位，愿意把自己投入到大海的怀抱中去。“大海的波涛声是多么迷人；时而悄悄私语，时而叫嚣喧闹，时而喃喃低吟，无止无休，吸引人的心灵徘徊于孤独的深渊之中；消失在内心期待的迷津里。大海的波涛声扣人心弦。大海的触摸使人沉醉，它把人的躯体纳入了它的柔和、亲切的怀抱中。”埃德娜在大海里学游泳的过程，是她逐渐觉醒的过程。游泳让她的意识逐渐觉醒，“月光由银白色变为古铜色。猫头鹰不再啼叫了。那水橡树低着头也停止了呻吟。”她的自我意识觉醒了，她不再痛苦和迷茫，脱卸了心灵上应付的责任。由最初的恐惧到勇敢独立下水、由磕磕碰碰到轻松自由的游泳过程，象征了埃德娜心理觉醒和成长的历程。学会游泳让她欣喜若狂，她好像得到一股特殊的外来力量来控制她身心的活动。因此，“她变得大胆和不顾一切，她想游得很远很远，游到女人从没有游过的那么远。”她对好朋友说，她永远不会为孩子，也不会为任何人牺牲自己，她把“自我”看得更加重要，她会放弃那些非本质的东西，会拿出她的金钱，会为她的孩子们付出生命，但是她决不会贡献出“自我”。这说明埃德娜的自我意识彻底地觉醒了。自然伴随着埃德娜情感的觉醒大海不仅映射了埃德娜的心境变化，而且作为精神共同体与她亲密接触。她对罗伯特的爱情是在大海中觉醒的。开始他邀请她去游泳时，她拒绝了，但是一种犹豫不决的口气，“她嘴上说不去但眼睛仍然看着大海，海浪那响亮的喃喃声像是一声声温柔而又急切的请求，传到她耳边”。大海的呼声代表了她的心声，于是，她听从了心灵的召唤去了海边。在罗伯特教她游泳的过程中，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两个人产生了感情，她渴望和他单独出去，在托万尼太太家休息的那个下午，他们的感情更加深了一步，她感觉和罗伯特在一起的一天足有一辈子那么长。从那之后，她变得更加爱思考，并发现自己爱上了罗伯特。当罗伯特去墨西哥的时候，埃德娜很难过，思念之情折磨着她，“她那充满热情和刚刚被唤醒的存在所需要的，却无法得到满足”。她将这种情感融入到大海中去，只有游泳才能使她感到真正的快乐。她对罗伯特的感情与对丈夫的感情不同，她对丈夫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也从来不指望有这种感情。自然伴随着埃德娜性欲的觉醒埃德娜把阳光当成主体，当她整个人和美丽的阳光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她非常快乐有活力。学会游泳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她不仅精神觉醒了，身体也觉醒了，一个崭新的身体呈现在她面前。她从布道会现场溜了出来，到大自然中去倾听来自身体的声音，她越来越欣赏自己的身体，常常不由自主地、仔细地瞧着手臂上美好、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肉。当她画画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哼唱起罗伯特教她的歌曲，并边唱边想念他们在一起的情景，“回忆使她激动。她仿佛又听到那海浪的起伏声，帆蓬的鼓动声。她似乎看见皎洁的月光在海湾上闪烁，觉得一股灼热的南风柔和地阵阵吹拂过来。一股微妙的欲望像热流穿过她的肉体，使她无力执起画笔，使她的目光炽烈燃烧，她像一只美丽、柔媚的动物在阳光下苏醒。埃德娜的自我与自然的融合当丈夫来信邀请埃德娜一起出国旅游的时候，她没有给丈夫明确答复，因为她对生活不再怀有任何现实感，她已经将自己交给上苍，只是漠然地等待最后的裁判。罗伯特的再次离开让她很绝望，不再留恋世界，最终她选择了走向大海，她脱掉泳衣，“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沐浴在温煦的阳光和暖暖的海风中；的大海在召唤她。赤裸裸地站在蓝天之下使她怔忡、恐怖，但又是多么意趣盎然！埃德娜感到自己像是刚出生的一个生命，在她不了解而又熟悉的世界中睁开了双目。”此时此刻，埃德娜的身体和心灵与自然亲密地融合在一起。埃德娜在与大海的亲密接触中获得重生，这说明人与自然是一个整体，二者共同构成生命之网。女性对男权的反抗在男权文化中，女性处于“他者”地位，没有话语权和经济地位。埃德娜在觉醒后，通过努力和反抗争取到了话语权、经济独立和追求爱情的权利，由一个受男性压迫的“工具”变成了一个主动的勇敢的“女人”。放弃家庭妇女角色，反抗男权中心文化伴随埃德娜的觉醒，她对家庭角色的不满越来越明显，她不想听丈夫的话，不想做妻子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她放弃了星期二招待宾客朋友的常规安排，自己独自外出闲逛。丈夫知道后很惊讶，希望她遵守社会的传统习惯；她就批评丈夫不要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看得那么重要；丈夫很生气，独自去俱乐部用餐，而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不高兴，相反，她鼓励自己独自吃完了晚餐。起初，埃德娜通过践踏结婚戒指，摔碎刻花的玻璃花瓶来发泄怒气。她宁可自己出去逛街也不肯陪丈夫去城里购买书房里的新设施。丈夫离开家后，她打扮得很漂亮出门去好朋友家。朋友恩爱和谐的家庭生活并没有给埃德娜带来安慰，她认为这样和谐的家庭生活并不适合她，她只能从中看见可怕而使人绝望的无聊和厌烦。她对好朋友产生了怜悯之心，认为她一直过着这样单调无味的生活，永远也品尝不到生命的极度兴奋的滋味。后来，埃德娜更加放肆了，她不做那些践踏戒指和摔碎花瓶的愚蠢幼稚的行为来发泄怒气了，也不再激动地做出无聊的举动。她开始爱怎样干就怎样干，想怎样就怎样。她完全放弃了每星期二的接待；对所有来访的人，也不回访。她的反抗和出人意外的行动，不仅使她的丈夫完全迷惑而且使他大为震惊。同时，她完全忽略了做妻子的责任，这叫他非常恼怒。他变得粗鲁起来时，她就变得傲慢了。她下定了决心不走回头路。她喜欢上了绘画，想成为一名艺术家。她跟丈夫吵架，想独自呆着画画。丈夫和孩子离开家后，她没有失落和悲伤，相反，她如释重负地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安逸感，一种不寻常而又愉快的感觉。追求经济独立和自由情欲，践踏男权中心的婚姻埃德娜反抗男人对女人的控制和占有。她勇敢地和罗伯特相爱，肆无忌惮地和阿罗宾发生了关系。她在精神和肉体上都背叛了丈夫，践踏了传统的男权中心的婚姻。在罗伯特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阿罗宾的陪伴满足了埃德娜空虚的心灵和觉醒后的饥渴的性欲需求。阿罗宾陪她吃饭聊天，总把她逗乐，引起她按捺不住的情欲，他在她手上的亲吻像麻醉剂一样在她身上发生作用。她希望和他发生点什么事，她主动触摸他的手、主动亲吻他的嘴唇，一股情焰，点燃了她的欲望。尽管后来埃德娜为自己的越轨感到震惊，但她既没有羞愧，也没有悔恨。伴随着性欲的释放，埃德娜觉得家是禁寺，未经丈夫同意就搬到了“鸽子窝”。她想花自己的钱来支付生活的开销，并把母亲的遗产、赛马赢得的钱和售画的钱作为独立的经济基础和保障。直觉驱使她放弃丈夫的慷慨恩赐，从而使她从对丈夫的忠诚中解脱出来，摆脱了丈夫对她的控制和占有。她已经下定决心，抛弃一切顾虑，除了自己以外永远不再属于任何人。“鸽子窝”让埃德娜感到满意，因为这里笼罩了家庭的气氛。虽然她有一种社会地位下降的感觉，但却感到了自己在精神世界上的提高。她为了摆脱应尽的义务而采取的每一个步骤都给她增添了作为“一个人”的力量。她开始用自己的眼光来观察一切，来观望和了解生活的最深处。当罗伯特回来后，两人互诉相思之苦。他解释了离开她是因为爱她，因为她是别人的妻子。而埃德娜对他说：“别指望丈夫会把我解放出来，我不再是由丈夫任意摆布的私有物了，我要自己选择出路。如果我的丈夫说，‘罗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