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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作文主题公园十一

——叙述语言

小说语言可分为叙述语言(叙述人语言)与人物语言。有人从主观情感渗入的程度与方式角度上来区别叙述语言的不同品类。比如同是叙述海水潮汐情景。

"海水上了海滩,又退了回去。"——客观叙述语言。中性,无情感色彩。

"海潮从天外涌来,又向天外去了。"——有主观感受在,不纯客观描述了。

"海潮拥抱了沙滩,又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嗫嚅归去"——通过拟人化,主观情感更为强烈。

"西风紧,晚潮急。"——无具体描述,抽象为一种意境的传达。主观性亦强,却与上面一句属不同韵味。

一、诗化语言(诗语)

何立伟等人就是有意将他们的小说当作诗、当作唐人绝句来创作的。就是不着重写人物、写故事,而着重写意境、写印象、写感觉,物我同一,作者的主体意识极强。这样,其小说语言也就不同于广泛运用于其他的小说中的纯散文式语言,而产生诗句般的变化:句与句之间跨度增大,往往超越逻辑;语句不甚遵循现代语法而呈古诗词的色彩;词类活用现象普遍;重字词句的推敲;……等等。

这段语十分细致地向人们介绍了诗化小说作者是如何制造诗化语言的。下面举几例文字来看:几棵鬼枣子树,拿指头凌凌乱乱戳着夜,到底戳不出一个眼,因此没有米粒星子透出来。(何立伟《死城》)

忽然感觉背后站得有人,同时惊闻一股花香;转脑壳即看到极妩媚极灿烂一朵微笑。那上下牙齿又白又细如珍珠。(何立伟《小城无故事》)

"唉……"他说,遂用肩膀撞开夜,走了。……就从裤裆里,掏出一线尿来。(何立伟《一夕三逝》)

峭壁上草木不甚生长,石头生铁般锈磁着。一块巨石和百十块斗大石头,昏死在峡壁根,一动不动。巨石上伏两只四脚蛇,眼睛眨也不眨,只偶尔吐一下舌蕊子,与石头们赛呆。(何立伟《一夕三逝》)

太阳一沉,下去了。众山都松了一口气。天依然亮,森林却暗了。路自然开始模糊,心于是提起来,贼贼地寻视着……

烟在腔子里胀胀的,待有些痛,才放它们出来,急急的没有踪影,一尺多远才现出散乱,扭着上去。那火说说笑笑,互相招惹着,令人眼呆。渐渐觉出尴尬,如看别人聚会,却总也找不出理由加入,于是闷闷地自己想。(阿城《遍地风流。雪山》)

浅黄色的麻一缕一缕地加进旋转中来,仿佛不会终了似的,把丝丝缕缕的岁月也拧在一起,……下午的阳光被漫山遍野的黄土揉碎了,而后又慈祥地铺展开来,你忽然就觉得,下沉的太阳不是坠向西山,而是落进了她那双昏花的老眼。

不远处,老伴带着几个人正在刨开那座坟。锨和镢不断地碰撞在砖石上,于是,就有些金属的脆响冷冷地也揉在这一派夕阳的慈祥里来。(李锐《厚土合坟》)

从上述例子可看出诗化语言确实产生了与叙述内容相对脱离的自身的艺术美感与魅力。读这样的语言,确实是一种美的享受,而且也对被叙述的内容有了一种作者暗自既定的美的观照。

二、笔者语言(笔语)

这种语言模式脱胎于中国的笔记小品,而在当代汪曾祺、孙犁等人的致力下,已成为有相当追随者、模仿者的一股语言热波。这类语言的特色是:淡泊含蓄、朴质无华,表面极少有意为之的文学痕迹,写来从容不迫又点到为止,含无限画外音与艺术空白令读者玩味。故所写出的精致篇章,常有种超脱、儒雅之气。

"不过,我风尘下士,只有这么一间小房子,又堆着这些书籍杂物,你能在这里容身么?不太屈尊吗?"我抱歉地说。

"没关系,不久你可以搬回你原来住的大房子。"这样,我们就生活在一起了。……

我有很多小说,她有很多朋友,她的朋友位都喜欢看小说,于是这屋里的小说,都不见了。我有很多字贴,她的朋友好书法,于是,我的字贴又不见了。

正当我得到"贤内助"之时,政治形势也有好转……不久,我们搬回了原来住的大房子。我又不得不再一次佩服仙人的未卜先知。她手脚大方,交游很广,从此,我们家里,人来人往,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热闹非常。

过了一年多,我正庆幸家庭中兴有望,政治形势又大变……政工组的人来得勤了,客人稀少了,同院人态度又变了。仙人的神态,也有些异样,她到学习班去了。……最后一次回家,她说:"消息不好,你准备一下吧,恐怕还要抄老干部的家!这是政治,我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你善自为之吧!"确实,这些日子,户口警到我家察看的次数也多了。

从此,她竟杳如黄鹤。我也从梦中醒来了。

孙犁一生坎坷、感慨良多。然而提笔为文却有意淡泊静恬。而让读者去体味这淡、静中蕴含的并不淡、静的内容。这篇小说,便代表了他一系列笔记小说的语言风格。

相对而言,汪曾祺经历起伏不大,因而他的小说语言与孙犁的语言在表面相象中又有不同处:他是从内到外都浸润着一种散淡、超然的气韵。他主张写小说要摒除浮躁的火气,写回忆中积淀下来的东西;他把小说写得"近似随笔。"他的兴趣在于笔墨的简洁。且看他《桥边小说》中《詹大胖子》中的叙述语言。

詹大胖子是个大胖子。很胖,而且很白。是个大白胖子……

詹大胖子摇坏了很多铃铛。

后来,有一班毕业生凑钱买了一口小铜钟,送给母校留纪念,詹大胖子就从摇铃改为打钟。

一口很好看的钟,黄铜的,亮晶晶……梧桐树又一年一年第高了。钟也随着高了。

五小的孩子也高了。……

秋天,詹胖子扫梧桐叶。学校有几棵梧桐。刮了大风,刮得一地的梧桐叶。梧桐叶子干了。踩在上面沙沙地响。詹胖子用一把大竹扫帚,把枯叶子堆在一起。烧掉。黑的烟,红的火。

……詹胖子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得很平静。……放寒假,学校里没有人。下了几场雪,整个学校都是白的。暑假里,学生有时还到学校里玩玩。学校里到处长了很高的草。……

后来,张蕴之死了。王文蕙到远远的一上镇上教书去了。

后来,张蕴之死了。王文蕙也死了。詹大胖子也死了。

这城里很多人都死了。

三、现代品格且看深圳青年女作家刘西鸿的《你不可改变我》中的语言:朋友给我介绍令凯时说:"她是个古怪的女孩。"我笑。……不过我又说:"可聊聊天。约个时间吧。"令凯比我约定的时间早到一小时,非常离谱。我从床上翻起,卷着毯子去开门。

门口立着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是张典型的广东人的脸。鼻子、唇的线条分明,颧骨、额的轮廓清晰。嘴生得特别雅致,鼓励别人对她动情。

我让了她进屋。她挑了我最好的一张椅子翘腿坐下。……

我苦笑,坐下。她举起一盒烟:"你抽烟?"我摇摇头。"朋友留下的。""男朋友?""男朋友。""哦哦。"令凯若有所解。又问:"他叫什么?""亦东。你认识?"她摇头。又问:"他姓什么?"我没好气。"你是不是查户口?"她执拗地:"他姓什么?""他姓刘,刘亦东。老天。""哟,"令凯一脸怪相,"你们同姓。你们是同姓!你知道不知道近亲不能结婚?"我啼笑皆非。

"怎么见得我们是近亲?""怎么见得你们不是近亲?""我的社会关系不复杂。所有亲戚我都叫得出名字。""怎么见得你们不是失散的兄妹?"……

我伸手拍拍她的脸蛋。"我们只是朋友,怎么见得我们一定结婚?好了吧?"她不作声。良久。抖出盒中的一支烟,啪地点着火,熟稔地吐出一口白烟。

非常快的速度。我惊骇。"你抽烟?你怎么能?""你信有爱情这样东西?"她问,很老道的样子。

"令凯,"我端正起脸色,"我非常欢迎你来找我,非常欢迎你来找我,非常欢喜你的自来熟,可是你至少应问问我这屋子允不允许抽烟。"她马上摁灭头。"你有男朋友,你真相信有爱情这东西?"我一点不迟疑,答:"我相信有。""好奇怪。上了年纪的人都不信。我妈就不信。"……

以上就是曾倍受称赏的这篇小说的开头。其简炼明快的风格是十分突出的。这种语言,对表现现代社会快节奏的多变动的生活,对现在喜欢快节奏接受生活信息的现代青年人,无疑有其优越性与吸引力。因为人们无暇或不再耐烦去阅读那种过于细腻的描述语句,而只想快速成直接地看到"实在的硬货",犹如生活本身总是直接明快又客观地展现在人们面前一样。而且,这种不加作者情感倾向指引的语言叙述也给读者一个自己理解、认同的机会,这就由于没有了让人左右之感而受读者欢迎了。

"戏谑化"倾向指模仿或夸大人们口语中常见的游戏、调侃成分,使叙述语言自然中有种幽默,"离谱儿"中含着某种真实。

比如徐星《无为在岐路》中的一段语言:我他妈根本就不是文明人,我要文明干嘛?……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野蛮人,也许就是那种男女都赤条条,只在怕羞的地方围一块兽皮的那种人。要是那样,我也不是野蛮人。我究竟是什么人,我他妈也不知道。

有一次我在街上吐了一口痰,一帮管市容哥们儿跟我要五毛钱。我知道随地吐痰不对,可有个文绉绉的老太太说我不文明,我一听马上就乐了,我根本就不是文明人,我要文明干嘛?我要是文明人,我能和我二十出头的妹妹挤在八平方米的小屋里吗?这他妈算什么文明?我还想为这事去找谁罚上点钱呢!

嘿,我一说完,那帮哥们儿都乐了。……没准他们也和老大不小的妹妹挤在一间小屋里,没准还他妈挤在一张床上呢?没准他们听我一说,想想自己也不是他妈什么文明人。

再看王蒙在《来劲儿》中所操演的语言:您可以将我们的小说的主人公叫做向明,或者项铭、响鸣、香茗、乡名、湘冥、祥命或者向明向铭向鸣向名向命……以此类推。三天以前,也就是五天以前一年以前两个月以后,他也就是她它得了颈椎病也就是脊椎病、龋齿病、拉痢疾、白癜风、乳腺癌也就是身体健康益寿延年什么病也没有。十一月四十二号也就是十四月十一、二号突发旋转性晕眩,然后照了片子做了B超脑电流图脑血流图确诊。然后挂不上号找不着熟人也就没看病也就不晕了也就打球了游泳了喝酒了做报告了看电视连续剧了也就根本没有什么颈病干脆说就是没有颈椎了。亲友们同事们对立面们都说都什么也没说你这么年轻你这么大岁数你这么结实你这么衰弱那能会有哪能没有病去!说得他她哈哈大笑呜呜大哭,哼哼嗯嗯默不作声。

五、"原生态"语言(质语)

其特点是将作为人脑思维物化形式的"语言"直接转录在小说叙述中,以求"绝对"的客观与真实。因此,这种语言不讲语法、不需要逻辑,跳跃性极大,甚至不要求语言(或语言代号)一定去表现或传达某种确切的意念。严格地说,"原生态"语言不能也不该作为小说的叙述语言出现。

但是,借用、模拟"原生态"语言的某些特点,比如跳跃性、辐射性、联想性、想象性以及表面无所羁系的模糊性、梦幻性、还是有助于现代小说的艺术表达的。尤其对表现人物内心世界、表现人的精神生活的小说,更为有利。

再看王蒙《春之声》中一段语言:门咣地一关,就和外界隔开了。那愈来愈响的声音是下起了冰雹吗?是铁锤砸在铁砧上?在黄土高原的乡下,到处还靠人打铁,我们祖先的胳膊有多么发达的肌肉!呵,当然,那只是车轮撞击铁轨的噪音,来自这一节铁轨与那一节铁轨之间的缝隙。目前不是正在流行一支轻柔的歌曲吗,叫作什么来着——《泉水叮咚响》。如果火车也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呢?广州人可真会生活,不象这西北高原上,人的脸上和房屋的窗玻璃上到处都蒙着一层厚厚的黄土。广州人的凉棚下面,垂挂着许许多多三角形瓷板,它们伴随着风,发出叮叮咚咚的清音,愉悦着心灵。美国的抽象派音乐却叫人发狂。真不知道基辛格听我们的杨子荣咏叹调时有什么样的感受。京剧锣鼓里有噪音,所有噪音都是令人不快的吗?反正火车开动以后的铁轮声给人以鼓舞和希望。

这段语言,叙述列车启动后主人公的感受与情怀,确有些"天马行空"的味道。但通过这些似乎杂乱、随意的语言,不可以从总体上窥见或体味主人公(或通过主人公而传达出来的作者)的情怀与心境么?

"戏谑化"倾向指模仿或夸大人们口语中常见的游戏、调侃成分,使叙述语言自然中有种幽默,"离谱儿"中含着某种真实。

比如徐星《无为在岐路》中的一段语言:我他妈根本就不是文明人,我要文明干嘛?……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野蛮人,也许就是那种男女都赤条条,只在怕羞的地方围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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