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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状元·实业家·慈善家张謇

张謇(1853~1926),字季直,号啬庵,江苏通州人,出生于海门。光绪乙酉科(1885)举人,甲午恩科(1894)状元,授翰林院修撰。然而,历经漫长而又艰难的科举生涯后,张謇对官场仕途厌倦至极,在严重民族危机的刺激下,他以新科状元的身份转而从事实业与教育,进而倡导地方自治。清末,他被学部任命为中央教育会会长,入民国后,又曾任南京临时政府实业总长、北京政府农商总长等职。张謇一生以兴办实业、教育闻名,从1896年筹办通州纱厂开始,至1922年已形成了庞大的大生企业集团、盐垦企业系统,建立起以师范教育为主,包括幼稚园、小学、中学、大学以及技校、职工学校等多层次的教育机构体系,被史家誉为“中国近代化的开拓者之一”。[1]实际上,除了毕生经营实业和教育取得显著成就,张謇还积极参与慈善公益活动,主张借鉴西方经验,变革中国传统慈善事业,扩展其社会功能,并努力付诸实践,在南通构筑了一个具有近代色彩的慈善组织网络,从而影响和推动了中国慈善事业近代化进程。一清末民初张謇慈善公益思想的形成及其实践(一)从传统慈善观到近代慈善公益思想中国传统慈善事业的思想渊源主要有三个方面,即儒家的仁爱、民本与大同思想,佛教的慈悲观念与因缘业报说,以及道教的善恶报应思想。[2]在张謇一生的慈善思想观念中,同样可见到这些因素的影响。张謇所接受的教育完全是正统儒学,从五岁发蒙到四十二岁中状元,科场沉浮三十余年,有如此的人生经历和文化背景,他的思想倾向于儒家是很自然的。实际上,他毕生服膺儒学,即便投身实业后,也“言商仍向儒”。这种儒家思想的影响,从他所致力的慈善事业及相关言辞中可察觉到。受地方社会善俗的浸润和家庭的熏染,张謇较早有机缘参与慈善活动。1883年,通海地区荒歉,张謇筹议散赈平粜,同年还为山东黄河决口灾区募捐棉衣。1885年中举后,张謇作为地方社会颇有声望的绅士,出于“绅为四民之首”所应担当的社会责任,在慈善方面投入了更多精力。1888~1891年,张謇出面为海门灾区请赈和倡议重设溥善堂,所拟呈文即以儒家思想立论。甲午战后,张謇在通州恤嫠局内附设儒寡会,救助寒士的遗孀。后来他撰《南通养老院记》,开篇便援引孔孟及《礼记》中有关安老之辞。然而,自宋元以降,儒释道渐趋合流,而佛、道二教的劝善书在民间社会广为流行,对民众的向善行善影响颇深,甚至比儒学更有效。在筹募善款过程中,鉴于民间以善行求福报的观念,张謇也顺其所好,借佛道之说进行劝募。1904年,他为通州新育婴堂撰写募捐启就说:“各随愿力,共切劻勷,并恳仁言转相劝募,庶几出五百道乳,等于佛母之慈悲,广七级浮图,无量救人之功德。”[3]当然,张謇骨子里浸润儒学尤深,因而他有时也将儒释道三者糅杂在一起进行阐说。1924年,他在救济太仓、嘉定等五县难民的募捐启中,就先阐发儒家仁爱观,继而提倡佛道报应说,以鼓励人们积极行善。从张謇的思想冲突及其最终选择而知,时至清末民初,佛道的报应说对中国慈善事业发展仍有影响。张謇对近代慈善公益的初步认识,大致萌发于甲午至戊戌期间。甲午战败后,民族危亡深重,维新运动蓬勃兴起,民间慈善事业也因之出现新的气象。一些绅商创办阅报社、阅书会、戒烟会等新型社会公益机构,以期开风气、启民智,进而救亡图强。1897年冬,经元善会同郑观应、康广仁、梁启超等开明绅商及维新人士,在上海筹设中国女学堂,旨在改良传统母教为蒙养之本,佐国家育英才。张謇也与谭嗣同、李提摩太(TimothyRichard)等人先后助资,稍后,他还出席了中国女学堂在沪举行的第一次集会。[4]正是与经元善、谭嗣同等人的接触中,张謇的慈善思想渐渐萌生一些新元素。匡赞中国女学堂恰是甲午以后他慈善思想发生变化的第一个关键事件。而对张謇慈善思想产生更直接、更重要的影响,则是癸卯东游和与李提摩太的晤谈两个关键事件。1903年(农历癸卯年)夏,张謇应邀东渡日本参观第五次劝业博览会。此次东瀛之行,虽以农工实业、教育为考察重点,也关注到一些慈善公益机构。6月15日,张謇参观京都盲哑院,了解到该院向盲人教识字母、算术、按摩、音乐,让聋哑人学习手语、绘画、刺绣、裁缝等课程,使其掌握一定的谋生技能,自立于社会,并亲眼目睹盲哑生的技能操作,这让他深有感触。可以说,癸卯东游特别是此次参观盲哑院,不独加深了张謇对日本社会直观、真切的了解,还拨动了他内心悯忧之弦,使其慈善公益思想得到升华。归国后,他将慈善与实业、教育相提并论,作为地方自治的一部分,并主动借鉴西方经验,对中国传统慈善事业提出改革构想,1907年,张謇致函江苏按察使劝兴盲哑学堂就是其中一个初步尝试。因此,癸卯东游不仅成为张謇实业、教育发展的一个分水岭,也是其慈善生涯的一个新起点,是他慈善思想由旧趋新的重要节点。另一关键事件是1912年3月30日张謇与李提摩太的会晤。对于晤谈内容,次日,张謇有简要记述,“昨晤李提摩太。言中国非真能实行普及教育,公共卫生,大兴实业,推广慈善,必不能共和,必不能发达。行此四事,一二十年后,必跻一等国;能行二三事,亦不至落三等国。此比练海陆空为强,究竟有几省能试行否?猝无以应,强答之曰:或者沿江各省州县能行者,但一时不易遍及耳。李云:有三两处作模范即善,余日望之。”[5]英国传教士这番话,对张謇触动很大,第二天他便写下《感言之设计》,初步设想实业、公共卫生、教育、慈善四端在南通一地的发展规模及其经费预算。在推广慈善方面,则包括养老院、残废院、盲哑学校、贫民工厂等多项慈善设施。这些设施已不再是重养轻教的传统善堂,而多为注重教养兼施的新型慈善公益机构,且与他经营地方的理念紧密结合起来,显然具有浓郁的时代新气息。这表明,此次会晤使得张謇进一步体悟到慈善与地方社会的重大关系,从而直接促成其慈善观向新型慈善公益思想的嬗变。由上而知,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张謇的慈善思想也紧随中国社会发展与时代变迁的律动,逐渐融入了更多的近代内容。他参酌中外、借鉴古今,迟至民国初年,已形成了较为独特和系统的慈善公益思想。具体言之,它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其一,慈善与实业、教育共同构成地方自治的重要构件,三者相资相成,互为孳乳,并将其作为社会改良之一环。癸卯东游期间,张謇发现日本社会具有近代观念的地方自治同他以往经营乡里的“村落主义”颇有共通之处,归国后就把两者结合起来,融为一体。对于地方自治的目的和内容,张謇曾有明确表述,“查地方自治,以进增社会之能率,弥补人民之缺憾为其职志。而进行之事业,属于积极之充实者,最要为教育;属于消极之救济者,最要为慈善。教育发展,则能率于以增进;慈善周遍,则缺憾于以弥补。”[6]慈善与教育、实业是进行地方自治的三个重要组成部分,办理教育、慈善都需要投入大量经费,非有殷实的财力作后盾不可,因此他认为“教育慈善之发端,皆由实业”,[6]而他自身经历也如此,1895年开始经营实业,1901年起兴办教育,1907年后乃措意慈善。在张謇的思想和实践中,慈善已构成他在南通社会改良试验田这一庞大系统工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在南通地方自治推行进程中,张謇还一再强调慈善及其相关事业的重要性,并反复申论它们之间的紧密关系。如,“国家之强,本于自治;自治之本,在实业教育,而弥缝其不及者,惟赖慈善。”[7]又言,“以为举事必先智,启民智必由教育,而教育非空言所能达,乃先实业。实业教育既相资有成,乃及慈善,乃及公益。”[7]慈善公益事业在这三者当中的地位与作用虽居末席,但也同样不能忽略,不可小觑。尽管慈善的作用主要在于弥补实业、教育之不足,然而与地方自治、国家政治甚有关系。这表明,民国以后,张謇对于慈善事业已有一种全新的认识与理解,把慈善的地位与作用提升到改良社会、救亡图存的政治层面,这就使得他所兴办的慈善事业区别于传统的“善举”、“义行”,从而带有鲜明的近代色彩。其二,重视慈善教育,尤以残疾人教育为主要面向。20世纪初年,随着清末新政的推行,实业救国、教育救国思潮涌动,有关慈善教育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如《东方杂志》就刊载《慈善教育说》,倡设慈善教育,资助衣食乏绝的贫民。在这种舆论背景下,1907年,张謇致函江苏按察使朱家宝,劝其效仿美国的斯坦福之父、中国的叶澄衷、杨斯盛,捐献家产兴办盲哑学堂。在函件中,他初步阐述了对慈善教育的认识,“盲哑学校者,东西各国慈善教育之一端也。教盲识字母,习算术,教哑如之。入其校者,使人油然生恺侧慈祥之感,而叹教育之能以人事补天憾者,其功实巨。”[8]在张謇看来,兴办盲哑学堂,“以人事补天憾”,这正是慈善教育的功用所在。由于建议未被采纳,张謇便决心自办盲哑学堂。不久,他就进一步认识到中国要兴办盲哑学校、发展慈善教育事业,首先必须具备专门的师资力量,于是他先筹设盲哑师范传习所,培养有爱心、耐心的师范生,以备甄别遴聘。及至盲哑学校师资与校舍建设初具规模,张謇深入阐述了他的慈善教育观:“盲哑学校者,期以心思手足之有用,弥补目与口之无用,其始待人而教,其归能不待人而自养,故斯校始在教育之效,而终在收慈善之效。……盲哑而能受相当之教育以自养,则凡不盲不哑,更不当为待养于人之人。此无论何人所宜发深省也。夫人人能受教育以自养,则人人能自治,岂惟慈善教育之表见而已。”[8]他这样强调慈善教育使盲哑者可教而自养,而普通教育更有可为,其见解不可谓不深刻。这表明他对慈善教育观有了进一步思考和升华。实际上,他主张慈善与教育交相为用,养教结合,后来所设的残废院、栖流所、贫民工场等慈善机构也十分注重教养兼施,使慈善教育真正造就贫弱者独立自存的能力。从更宽泛的角度来看,清末民初张謇以大生纱厂历年俸给捐助创办的通州师范学校、通州女子学校、私立南通医学专门学堂等一系列文化教育机构,也属于慈善教育的范围。由此,以张謇的言行再审视清末民初的中国社会。虽然,在救亡图存时代主题的影响下,全国各地兴学之风蔚起,重视教育发展者不乏其人,但像张謇如此关注慈善教育,尤其是盲哑教育的却为数不多,可谓凤毛麟角。张謇的慈善教育思想,正是以盲哑教育为主要面向和内容,阐前人之所未发,深刻地指出了发展慈善教育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在当时的中国社会可谓空谷足音。其三,积极拓展传统善举的范围,注重创设博物院、图书馆、公园等新型慈善公益设施。这是张謇慈善公益思想的一大特色。清末民初,处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张謇对慈善的理解更多是广义上的慈善公益事业,其内容也更为宽泛和丰富,大大扩展了传统善举的范围。这与他癸卯东游切身感悟了近代西方文明、见识了近代资本主义教育及其他公共事业的发展有关,使其视野大为开阔,勇于借鉴,敢于开拓。他根据赴日考察所得,1905年先后上书学部和张之洞,建议仿照日本在京师设立帝国博览馆,并推行到各省,使莘莘学子有所观摩研究,以辅益学校。他指出图书馆、博物院“上可以保存国学,下可以嘉惠士林”,[9]既能彰显本国文化,又可裨益教育,开化社会风气,意义重大。这些言论表明,他已意识到博物馆、图书馆等是与学校密切相关的公益机构,并较早提出它们是构成整个文化教育事业公共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外,张謇还认为创设气象台,测候寒暑燥湿之差,有助于地方社会预防旱涝,也是自治公益事业之一。公园是源自西方的舶来品,与中国传统园林为私家拥有不同,它免费向公众开放,供人休憩游乐。清末民初,张謇亦充分认识到公园有益于卫生、民智、民德等社会功能,视之为社会公益事业的一部分。他指出,“公园者,人情之囿,实业之华,而教育之圭表也。……人富而仁义附,用于所施,因之有小大。公园犹人所乐施者。”[10]在他看来,实业教育是劳苦事,公园则为逸乐之处,建公园使无数劳苦者得以逸乐,颇合人情,可见他对公园的公益性很是认可。基于同样的认识,张謇还把公共体育场、更俗剧场以及水利工程也列为地方慈善公益的范畴。这表明他对慈善公益事业发展的认识不断加深,视野越来越宽广。其四,办赈以工赈为善,救灾须注重标本兼治。晚清以来,各地水、旱、蝗等灾害频发,江淮地区更是经年饱受长江、淮河及其支流泛滥之害,每每溃决,顿成泽国,田庐荡然,饿殍盈野。通海地区与之毗邻,又濒海临江,生长于斯的张謇对此亦有切肤之痛,因而比较重视水旱各灾防治及灾民救助,对水患的标本兼治尤为在意,并提出了治理淮河的一系列主张。他认为,灾情发生后,恩赈、官赈、义赈等形式的救济固然必要,然困于财力势必难以周遍,终究属于临时应付之策。“水道不修,则水灾尤必有之事,有灾即又须赈.赈无益,甚且养成一般人民之依赖性,故以工代赈,为中国向来办赈至善善策。”[11]由此,更应从长计议,治标还须治本,以工代赈,兴修水利。清末民初,张謇还多次著文上疏,向社会各界和官府阐发其工赈治淮的主张,反复强调导淮的必要性,化水患为水利,并积极敦劝官绅商民各界关注和支持这一功德无量的慈善公益事业。对于治标与治本的具体措置,张謇也有论述。鉴于治标、治本需款甚巨,张謇还曾提出以赔款镑余一项,尽数拨助救济淮北百万灾民,修淮河水利。稍后,他进而提议采借近代西方的公司制,筹办导淮公司、江淮水利公司、成立基本金等多种举措来兴利除害。虽然以工代赈及标本兼治的慈善救济思想,并不是张謇最先提出来的,但他在新的时代条件下注重吸取和借鉴西方科学知识及经验,如议办导淮公司,注重实地勘测、科学设计与规划,制定详密的施工计划书等,尝试中西结合,力求与时俱进,在传统工赈思想中融入了一些新因子,从而有了新的突破与发展。(二)张謇与南通慈善公益事业体系的构筑张謇是以状元之身进入商界的,受儒家文化的浸染尤深,他曾自称“言商仍向儒”,这使他超越于一般唯利是图的市井商贾,而成为一个以天下为己任、重视国计民生与地方社会福祉的儒商。他饱读传统典籍,又沐化欧风日雨,提出了自己的慈善公益思想,作为改造和发展中国社会的一个重要方面。同时,他秉承儒家的强烈社会责任感,并以“得尺则尺、得寸则寸”的务实精神,矢志把这些慈善公益思想化为现实,经过近二十年的努力,最终在南通地区构筑起一个较全面的慈善公益事业体系。概观这一慈善公益事业体系,大体由以下两类构成:一类是经改良或革新的传统善堂善会;另一类是创兴近代新型的慈善公益机构。第一类慈善机构,主要包括育婴堂、养老院、栖流所和旅殡所等传统善堂善会。清末,张謇在经营实业、兴办教育初见成效之际,开始关注这类传统善堂善会的变革与发展。在继承前制的基础上,他或易地重建,或新增屋宇,并改良管理运作方式,开办起新育婴堂、养老院等慈善机构。通州原有育婴堂一所,创设于乾隆年间,然年岁久远,规制渐弛,堂舍湫隘,婴儿夭折较多。1903年,张謇应邀察看育婴堂,见此情形不禁恻然,筹议改良。翌年,他以唐闸鱼池港流水清洁,空气疏通,合于卫生,与知州商议拟移建婴堂于此。他还提出新育婴堂建筑图式,务求屋宇宽敞清爽,育婴收养办法则参酌上海徐家汇教会婴堂另行妥订章程,革除普通婴堂陋习。为及时建屋及置备器具,张謇决定将当年大生纱厂分红捐资为倡,最终筹募到善款23400元,使得婴堂如期奠基兴工。1906年冬,唐闸新育婴堂落成,正式开堂收养婴孩,分内、外堂乳养。开办一年,活婴千余,成效昭然。1912年,张謇花甲大寿,他把亲朋好友馈赠的寿礼1.8万余银元,购得城南白衣庵附近民田,筑堤辟路,建成第一养老院,收养南通各乡穷而无告的老者。1913年竣工开院,有男80人,女40人。鉴于传统善堂的弊端,张謇在筹设之初就提出博采良法,订为院规,即拟参照基督教会上海养老院,并登报征求衣被物品,以资运营。1922年,张謇逢古稀之龄,再次践约,用私资两万多元购地,建筑第三养老院(1920年其兄张詧在海门建有第二养老院)。栖流所主要收容外地的无依流民、乞丐。清末民初,随着南通近代工商业的发展,四方流民、丐民拥入渐多。1916年,张謇、张詧捐助一千余银元,就南通旧养济院改建,共有40间房,其中流丐居室24间,庖厨房2间,浴厕室3间,并设工作室4间,为传习工艺的场所。凡入所收养者,除供给食宿外,日常需做些粗工,并习实用手艺,使其具备自食其力的谋生技能,一旦技有所成就分送各处,令其自立。相对前述“养生”善举而言,旅殡所则属助丧的善举。1920年,张謇捐银2100余元,在南通东寺后殿隙地建起旅殡所,置殡室3间、厝室7间,并备殡床、棺材,以资助羁旅异乡的死者入土为安。此外,张謇在清末设立垦牧公司时,考虑到通海民间以葬义冢为耻,在章程中有规划一地为公墓之议。及至1922年,户口日繁,张謇便在牧场堤以东划地540亩,作为垦牧乡族葬处。凡同族或同姓,比户联葬,纵横有界,也便辨识。在张謇看来,乡族葬处是改良民间传统葬俗,也属地方公益事。第二类,包括盲哑学校、残废院、贫民工场等慈善机构,以及博物苑、图书馆、公园、公共体育场等公益设施。这些机构设施,都是张謇在借鉴国内外经验的基础上,结合南通社会的实际,逐渐建立起来的,体现了南通慈善事业的近代转型。盲哑学校是张謇最早措意而新设的一项慈善公益机构。民国以后,张謇虑及盲哑儿童缺乏教育,“贫则乞食,富则逸居”,不能自立自养,便积极筹设盲哑师范传习所,作为盲哑教育的基础。1913年,张謇筹措得资金,在狼山北麓购地六亩兴建校舍,历经三年始成。1916年11月,南通狼山盲哑学校正式开学,最初设盲、哑两科招生,以造就盲哑有独立自存能力为宗旨,张謇亲任首任校长。残废院的筹设,缘于张謇悲悯穷苦无告的笃癃残废之人,又见狼山每年香市时路途乞丐多,恐累及地方自治名誉。1914年,张謇等人便捐资在狼山北麓营建残废院,两年后落成,有屋48间,供养肢体、耳目残废者以衣食,“手存者授以手所能之事,足存者授以足所能之事”。[12]除教养残废者外,1912年张謇总理江苏两淮盐政时,他虑及盐场贫民生计日蹙,捐拨盐政所得酬俸,在南通、东台、泰兴三县各筹设贫民工场,资其谋生自立。后来,张謇募得盐商钱1.7万文,银2万元,动工兴建南通贫民工场。1914年开始招收工徒75人,开工传授竹木、藤、漆、皮革、织布、雕刻、缝纫等工艺。不久,东台、泰兴两处贫民工场也相继建成,三场总款数为7万余元。上述种种慈善机构主要针对部分弱势群体而设立,显然,以“村落主义”相标榜的张謇,其关注点并不仅仅在于此,他还投入大量的精力、物力,创办了一系列关乎地方社会、福祉广大民众的公益设施,如医院、博物院、图书馆、公园、体育场等。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南通成立军医处,开展战地救护,民国后撤销,而将其所存器械药品改扩为南通医院。1913年5月,张謇兄弟又改院为南通医学专门学校,在原址东南购地建新院,1914年6月告成,有一等病楼3幢,二等病室10间,三等病室14间,诊疗室23间,传染病室5间,解剖室3间以及其他附属设施。医院先后设有产科及其传习所、内科、外科、中医诊病处、透视镜室、手术室等科室。随后十年间又多次扩建,至1921年,建筑院舍已有114间,所置医疗械具较为先进。所得收入除维持运转外,每年还施药义诊,历年用银约19200余元。南通博物苑的前身是张謇1904年开始筹划的通州师范学校公共植物园,而这一规划是他癸卯东游后效尤日本的结果。由于张謇上书清廷建议设京师博物馆无果而终,他便在通州率先付诸实践,进一步规划博物苑的选址及其营造规模,在通州师范学校西面辟地40亩为营建苑址,中建三楼为馆,以收藏天然、历史、美术三部之物。此后数年间,张謇为南通博物苑的兴建倾注了大量心血,不仅将自己珍藏的藏品悉数捐赠入苑,而且还十分关注博物苑的营造、收藏管理及用人等事,并多次亲拟启事,为博物苑广征展品。经过近十载的苦心经营,到1914年,南通博物苑“乃精成天然、历史、美术三部,品物凡二千九百有奇”,[13]藏品已较为丰富。博物苑创设后,南通各校常由教师率往参观,外地人士参观者也接踵而至,应接不暇,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益。[14]在博物苑筹建过程中,1906年,张謇还在苑内中馆建立测候所,备有气压表、干湿球计、雨量计、百叶箱等观测仪器,1909年试行天气预报。1913年,又在私立南通甲种农业学校内建起测候台。1916年,军山气象台开工建设,至翌年元旦正式测报和发布南通地区的气象报告,便利了当地工农业生产及水利航运。南通图书馆创办于1912年。当时,正逢鼎革易代之变,南通也受波及,一些革命青年大破迷信、尽毁神庙。张謇便趁机在城南东岳庙旧址兴建起图书馆,凡藏书楼16间,阅书楼3间,馆长楼3间,写收校书、编书、订书室共4间,另有曝书台5处及会客室、职员室若干间。他还捐出自己所藏,并广搜旧籍,捐购近十万卷。1918年,其子张孝若游美归来,述及国外财阀资助图书馆情形,张謇又在馆西拓地,再建藏书楼16间,新增藏书架椟330个。从1917年开始,张謇还在南通濠河附近集资改扩建成东、南、西、北、中五座公园,统称“五公园”。五公园虽不大,但布局合理,匠心独运,各园之间以堤或梁相连,皆有亭台楼榭、花草树木之胜景。南通五公园的建设,为人们提供了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实属社会公益之盛举。与此同时,张謇不仅在各学校建有运动场、风雨操场,还很重视公共体育设施的建设。1913年、1922年,他不惜资财在南通城内外捐建两座公共体育场,并配置各种球类及其他运动器械,每日免费向公众开放。此外,张謇还以戏剧改良为社会公益事,颇为热心。1919年,张謇筹措9万元在南通动工修建了伶工学社和更俗剧场。伶工学社以剧场为演习地,将演剧收入资助寒苦伶生。落成后,张謇亲任董事长,聘梅兰芳任名誉社长,欧阳予倩任主任。更俗剧场建有主楼、梅欧阁、表门大楼及演员宿舍等。1920~1923年间,欧阳予倩以此为基地进行一系列戏剧舞台艺术及剧场管理的改革,并大力提倡话剧。在水利方面,张謇也视之为慈善公益事业,从清末开始就提倡导淮治淮,主张设立公司的新方式来治理水患,以期标本兼治,并对水利公司的运作及其管理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在通海地区,他设立保坍会、修建闸涵等措施,以抵御海潮、暴雨。至于教育方面,张謇一生创办了通州师范学校、通海农学堂、通州女子师范学校及其附属小学、南通私立甲种商业学校、河海工程学校、女红传习所等一系列学校,涉及普通教育、职业教育、社会教育多个层次。这些教育机构主要由张謇及其所经营的实业捐资兴办,从这层意义上来说,也具有慈善教育的性质。二张謇慈善公益事业的经营实态南通的近代慈善公益事业,作为张謇进行地方自治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在1904~1922年间建立起来的,其借鉴和学习了西方社会保障和慈善公益事业的形式与内容,从而构筑起一个涉及生老病死、门类较齐全的慈善救助体系。这一慈善体系的构建,对弃婴、鳏寡孤独、流民、乞丐以及盲哑残废者、羁旅病死者等弱势群体进行救助,以实现其“慈善周遍”的目标。(一)经费来源南通慈善事业的经费来源,概言之,是以张謇个人捐资及其大生企业集团拨助为主要渠道,此外也有少量社会乐捐和慈善机构自营所得。1.张氏个人捐资1921年,张謇在一份给政府呈文中称,慈善公益诸事“综计积年经费所耗达百数十万,皆謇兄弟实业收入所入济之。岁丰则扩其范围,值歉则保其现状,不足又举债以益之,俟有赢羡而偿其负。……故上而对于政府官厅,无一金之求助;下而对于社会人民,无一事之强同。”[15]1925年,在张謇去世前一年,他向大生纱厂股东会请求企业代任南通地方教育慈善公益常年经费时,透露了他致力慈善公益事业二十余年来所捐赠的善款数目。南通地方教育事业有农科大学、医学专门、女师范、图书馆、蚕桑讲习所等五项,每年经费58440元;慈善事业有医院、残废院、栖流所三项,每年22560元;公益事业有气象台、博物苑两项,每年4080元,总计85080元。在1924年以前,都是张謇以大生纱厂所得报酬和所负债务,与其兄共同担当。直到1924年,农、医、女三校核减至每月5600元,由大生系统的三个厂每月分担5000元,余下600元仍由张謇认捐。而气象台、博物苑、图书馆、蚕桑讲习所,每月经费七百余元,亦仍归他承担,设法解决。张謇总结说:“今结至本月计二十余年,除謇自用于地方及他处教育慈善公益可记者,一百五十余万外,合叔兄所用已二百余万;謇单独负债,又八九十余万元。”[16]他还说,“须知二十余年自己所得之公费红奖,大都用于教育慈善公益,有表可按,未以累股东,而慷他人之慨也。今为地方所用者,謇且认以往之数,为謇所负之债,并不即作为厂所捐之款。……謇所负之厂债,可以謇股息及相当退隐费分年偿还,謇即一旦不讳,謇子必继我负此债。”[16]张謇一人独捐私财150余万元,款项不可谓不巨(其实他一生捐助的款项难以有精确的计算),于此之外,又举债为之,且以为人牛马的精神,奉献后半生的心血与精力,不能不令人肃然起敬!慈善机构属于非营利组织,创办不易,维持更难。在经费支绌的关头,张謇还曾以义卖墨宝方式筹措善款,靠个人力量独撑艰局。1907~1908年,因新育婴堂费绌,张謇数次卖字相济。1916年,残废院、盲哑学校建设完竣,张謇以一己之力捐助多项慈善公益事,难免捉襟见肘,再次鬻字募款。1917年他还刊布《继续鬻字启》,列有详明的润格,希望义卖字画来资助地方公益之所乏。2.大生集团企业资助南通慈善机构的另一重要善源,就是张謇所创企业的捐资。要理解这一点,就不能不谈张謇兴办实业的初衷。张謇高中状元后,毅然放弃仕途前程,回乡创办实业,是甲午战败后国家危亡的形势下他为实现强国富民的理想抱负而做出的另一种选择。正如他在办理大生纱厂时所称,“通州之设纱厂,为通州民生计,亦为中国利源计。通产之棉,力韧丝长,冠绝亚洲,为日厂之所必需;花往纱来,日盛一日,捐我之产以资人,人即用资于我之货以售我,无异沥血肥虎而袒肉以继之。利之不保,我民日贫,国于何赖?”[17]后来,他又多次谈及兴办大生纱厂的目的是为了强国富民,在他看来,兴办实业只是他达到政治理想的一个途径。由此,张謇在创办企业过程中及其所创企事业“体现出种种不同于一般资本家行为和资本主义企业的特点”,即“办企业必须营利,但营利不是最终目的而是为了利于强国富民。具体到南通,就是有益于南通的社会与民生。”[18]他为纱厂取名“大生”,就鲜明体现出他办厂的目的。它出自《周易·系辞》“天地之大德曰生”,张謇对此解释说,“一切政治及学问最低的期望要使得大多数的老百姓,都能得到最低水平线上的生活……换句话说,没有饭吃的人,要他有饭吃;生活困苦的,使他能够逐步提高。这就是号称儒者应尽的本分。”[19]这既是张謇人生事业的出发点和归宿点,也是他慈善思想最朴素的表述。基于此,为增进社会福祉,改善民生,在1899年大生纱厂开办之初,张謇即在《厂约》中规定“每年余利,除提保险公积外,分十三股,以十股归股东,三股作在事人花红。三股中两股归绅董,一股归各执事。绅董之两股,作十成分派,绅得一成半,杂务帮董得一成半,行厂银钱董各得二成,余一成提充善举(若杂务帮董中省去一人,则杂务得一成,其半并充善举)。”[17]1903年,又改余利为十四成,以一成为师范学校每岁之补助。这就为张謇在南通渐次推行和发展慈善事业提供了较为稳固的经济基石。查阅大生企业集团的历届账略,每年都有资助善举的款项。1900~1909年,据大生纱厂第二届至第十一届账略所载,每年支出善举、酬应等费5000~9000两规银元(原账目中多数年份该项费用未将各目分别开列),其中,善举所占比重也不小。从下面将善举单列一目的账略中就可见一斑。第三届账略中支善举助赈规元2527.248两;第十一届账略中支善举规元8193.028两。1905年夏秋,通海地区飓潮为灾,滨海棉苗荡然无存,张謇以大生纱厂赢利与当地农民甚有关系,此处飓潮之灾,企业也应尽周恤义务,分别区域次第筹办急赈、常赈,于是当年支出通海崇沿江海潮灾赈款规元6000两。翌年,又支徐淮海赈款规元1000两。此外,从1902年第四届账略起,每年以提款方式直接提拨资助通州师范学校,当年拨助规元11200余两。这相当于无偿援助。除学校外,张謇以大生纱厂及相关企业的利润资助的慈善公益项目还有医院、育婴堂、公园、更俗剧场以及疏浚河渠等。这些赞助款项,在账目中,或从当年企业赢利中直接拨提,或作为企业生产成本的一部分支出。据大生纱厂的账目粗略统计,以前者资助的经费在1902~1920年达21.6万两;以后者支出的资金在1905~1922年共达14.8万两,共计36.4万两。实际上,该厂用于慈善公益目的无偿援助的款项,远远超过此数,如上面已提及历年均有善举、酬应费列支,仅此一项,1900~1922年就总共支出35.4余万两。[20]而据《大生系统企业史》的统计数据,仅大生一厂在1910~1922年间拨款资助南通育婴堂累计约规银元约14000元(见表1)。[21]表1大生纱厂捐助育婴堂经费账目表(1910~1922年)一些研究经济史的学者也指出,在1926年张謇逝世前,大生资本集团一厂利润分配中用于赞助公益事业的部分,总计69.11万两,占实际利润分配总额的5.46%,而这还不包括企业在其他费用中附支和无法明确计算的部分。1922年以后,大生企业的生产经营状况渐趋恶化,财务连年亏损,此类慈善公益支出虽有减少,但并未中断。大生纱厂自从张氏创立至他去世的二十余年间,在慈善公益项下,首先是对通州师范等学校的资助(亦可称为慈善教育事业),累计27.92万两,占赞助公益支出的40.4%。其次是育婴堂、养老院、医院以及浚河筑堤、修路架桥等慈善公益事业,计9.71万两,占14.06%;再次是赈灾救济,计6.08万两,占8.79%;其余25.4万两用于地方社会的其他公共事业开支,占36.75%。除了以无偿援助(或说捐赠)的形式直接赞襄慈善事业外,大生纱厂还以账目往来形式垫款、借款给一些慈善公益机构,如南通博物苑、更俗剧场、纺织专门学校等,帮助其建立和发展。大生一厂以往来形式放出的款额巨大,其中仅对社会公益事业垫款一项,1922年账面额高达57万余两;而在1926年,一厂为公益事业和企业垫款更高达70.45万两。[22]1925年,张謇已届垂暮之年,而大生纱厂也因市场变化已陷入经营困局,利润锐减甚至亏损,资金周转困难。在此艰危时刻,张謇在大生纱厂股东会提出四点建议,一方面为企业扭亏为盈出谋划策,寻找自救固本之计;另一方面也希望企业担负地方社会慈善公益事业的经费,以期维系,不致停顿。其第四项建议就是“请求三厂(指大生一厂、二厂、三厂)于自任纺织专校外,代任南通地方教育慈善公益常费。”同时,他在建议书中也提出企业筹集善款的办法及其担负的理由,“按厂纱锭及以布机折纱锭为十六万七千锭,每年出纱十一万箱,每箱每年只摊一元,即有此数。所以请三厂担任之理由,则南通教育慈善公益,概括崇海而源泉发于通。通为产棉最优,销纱最多之区,亦即收棉较廉,售纱较胜之区。三厂获利之厚,实为地利;享地方之厚利,必应报地方以优待,此公例也。”[23]最后,他还申述了地方慈善公益与企业的利害关系,如果教育慈善公益事业一旦尽废,地方人或许另眼相看三厂,三厂将难以安然长久获利。在股东会宣言书中也强调,“厂以在通崇海产棉最盛,织户最多之区,生货便入,熟货便出,获利非他处可能比,其负地方义务似亦非他处所得同。”这番论述,充分地反映了张謇的儒商性格,体现出他为“儒者的本分”。用今天的话语来讲就是,张謇作为状元实业家,有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欲使其企业在生产经营的过程中切实担当起“企业的社会责任”。由此,他还希望后来的股东、董事及经理人皆有此理念,故在股东会上提出议案,股东所推举的贤者有乐善好施之心,使南通的教育、慈善、公益不至中辍。这表明张謇虽至暮年,然念念不忘南通慈善公益事业的发展,希望借助这些亲手创建的企业,在自己百年之后依然能保障和维系各慈善公益机构的顺利运转,继续开展慈善活动。综上所述,张謇创办企业,“并非将企业作为一个以获取最大利润的经济实体来看,而是视其为南通社会经济改革事业的物质基础和资金来源”。[24]亦即他自己所言的“父教育而母实业”,“实业教育既相资有成,乃及慈善,乃及公益”。[25]教育、实业与慈善一起,成为南通地方自治鼎立之三足。故而,张謇在进行企业利润分配、资本积累比例和发展方向的决策时,他考虑的范围并不囿于大生纱厂一厂,更着眼于利用大生赢余进行整个南通地方社会的发展。“每岁综实业之所赢,为来岁进行之预算。决算而复赢,则增来岁之所营,不足则负债以赴吾志事。……察地方之所宜,度吾兄弟思虑之所及,财力之所能,以达吾行义之所安。”[25]基于上述企业宗旨和分配方式,以大生纱厂为母体的企业集团,为南通的慈善公益及教育等事业的创办与运作给予了大力的资金支持。当然,在市场环境恶化时,由于其资助范围过广、数量过多,也给自身发展带来了一些不利后果。3.社会募捐与乐助张謇在南通兴办慈善事业的过程中,也曾向外界募捐,但所占比重较小,完全居次要位置。光绪末年南通育婴堂初创时,大生纱厂的生产经营刚走上正轨,急需资金扩大再生产,因而,虽有张謇兄弟与纱厂执事捐助部分开办费,然常年经费浩繁,张謇在竭尽己力悉心筹措之余,迫不得已,也劝募地方热心人士各随愿力赐助,以集腋成裘。1912年南通养老院建成后,曾登报征募物品,最终募得社会各方捐助新旧衣服棉被及其他杂物3000余件。1916年,残废院开院时他又撰募捐启,吁求各界慨赐襄助钱物。地方人士也有主动捐赠和乐助的。1904年南通重建新育婴堂需征用地,田主俞介甫即将田价认作三分捐与;曹前镇亦助银一千两,富绅陆氏助银一千元。1921年,大生企业所属沪纱厂员工葛裕泰亦将毕生积蓄大半捐给南通养老院和育婴堂。此外,张謇还广辟善源,多方筹募,如移捐寿礼、举行“新春团拜慈善宴会”等。4.慈善机构自营所得张謇创设南通各慈善机构,比较注重教养兼施,向收养对象传习一定技艺,而其出品也由慈善机构代为销售,作为其收支经营的一部分,如南通贫民工场建成后,“藤竹工出品颇佳,销货亦畅”。[26]而后每年出售工徒所制成的各项物品,大都可获千余元。此外,在工场护河养鱼,每年可得数百洋元;又在百余亩场圃种蔬菜,供自食和出售,每年收入亦有数十洋元。南通养老院和残废院的入院者,需做些缝纫、编织、鞋工、搓绳等简易活儿,除自给自足外,也将部分产品拿出去交易。虽然慈善机构自身经营所创收入还很微薄,但它反映了近代慈善组织为谋求发展而进行营利运营的有益尝试。此外,创设基本产(基金)也是张謇为南通慈善事业长久发展筹措经费的一个渠道。南通慈善公益事业由张謇一人所倡。随着慈善公益项目渐次创设,范围广,开支大,已超出他和大生纱厂所能承担的经济能力,常有经费短绌之虞。面对财力不足的困扰,张謇甚感忧虑,决定创设基本产业为维持慈善机构久远之计,以免陷入人亡事废的境地。而当时基本产业只有农田,恰逢江苏淮南旧通州、泰州两属沿海草荡有放垦令,张謇于1915年2月向北京政府递交《拟领荒荡地为自治基本产请分期缴价呈》,不久,大总统袁世凯即允准南通教育慈善基本产之请,最终得泰属15万亩,并免缴地价。南通、东台等贫民工场设立后,也尝筹设基金,以资运转。1921年,为慈善机构“谋保管妥善之方”,“开他日取用不竭之源”,[27]张謇与兄张詧邀集地方各界人士,组设南通教养公积社,订立简章二十条,接收张謇兄弟等人历年捐助之资产,保管稽核,以维持和扩充教养事业经费,并将捐助财产细目造册,呈请省部备案。这些基本产的设立,在一定程度上给南通慈善事业的发展提供了经费保障。1926年张謇去世后,张孝若秉承其父生前遗愿,在1928年8月组建“南通张啬公创立慈善事业总管理处”,以维持和发展张氏私立养老院、育婴堂、残废院、盲哑学校等四个慈善机构,负责监督、审核各慈善机构的财产而统筹分配,并成为代其对外联络交涉的总机构。从管理运行的模式来看,总管理处实际上已具有近代慈善基金会的雏形,为维系和发展张謇创立的慈善公益事业发挥了积极作用。(二)社会成效张謇在近代中国从事地方慈善公益事业所取得的成绩是相当突出的,尤其是对南通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在张謇的开创之下,经过二十余年不懈努力,以实业为凭借,南通社会建成了为数众多的慈善公益及教育机构,形成了一个门类较齐全、涉及面广的慈善公益事业体系,对因年老、失怙、残障、失业、疾病、死亡等弱势无助人群实施了较大范围的慈善救助。基于此,南通初步实现了张謇所谓的“慈善周遍”目标,即幼有所抚、老有所养、贫有所济、病有所医、残有所助,让最需要救助的社会成员的生活得到了基本保障。由此,在民初军阀纷争割据的年代,南通社会一度出现了国内少有的安定祥和局面,俨然为乱世中之一方净土。20世纪20年代初,曾在南通大学就读的四川人陈翰珍,以耳闻目睹之亲身经历,客观地说,“近来工业发达,佣于工厂者亦有数万之众。又因有养老院、残废院、贫民工厂及育婴堂等,故余来通两年余,窃盗之事少闻,乞食之人鲜见。虽不敢说夜不闭户、道不拾遗之语,然索诸全国千七百余县中,亦独一无二仅有绝无之桃源地也。”[28]同样,南通慈善公益事业的发展及其成效,也给外国参观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美国的流浪汉、欧洲的醉鬼、中国的乞丐这些街头熟悉的身影,以及其他令人不快的事情,在南通是不曾见有的。这里的工厂、农垦公司和公路建设项目,有效地吸纳了所有的劳动力,而余下的老弱病残则被张謇所资助设立的慈善机构很好地照顾起来了。”[29]1922年,日本人驹井德三考察南通实业、教育、慈善及各项公共事业后,也这样称许南通,“诚作太平和乡之观。”[30]可见,张謇开创并主导构建的南通近代慈善公益机构体系,促进了南通社会的良性循环和协调发展,体现了慈善事业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意义,并使南通从一个寂寞无闻之下州小县进而为全国模范县以致为外国人心目中的“中国的人间天堂”的重要标志。张謇的努力经营及其慈善公益事业取得的显著成效,赢得了中外人士的交口称赞。至1920年前后,“南通事业,如教育、实业、自治、慈善,在在皆有模范之誉”。[31]的确,原为滨江濒海小县南通,此时已拥有了多个“全国第一”,仅就慈善公益方面而言就有第一个地方性博物馆,第一个私人捐资创办的公共图书馆,第一个地方性气象台,第一所中国人自己创办的盲哑学校等,在中国近代慈善公益事业发展史上占据了重要一席,以致慕名前来参观考察者接踵而至。日本人驹井德三在参观南通后曾发表感言,“在此举世混浊之中国社会中,上自大总统,下至小官,无不汲汲然唯求一身之安宁一己之名利,唯张公所怀之理想,数十年始终一贯,表面以分头于实业、交通、水利之标榜,里面则醉心于教育及慈善事业之振兴。”[32]称誉之辞溢于字里行间,这无疑也反映出张謇一生于南通教育、慈善公益事业的巨大贡献。也许正因为他并非浪得虚名,张謇本人亦多次自豪地说:“南通县者,固国家领土一千七百余县之一,而省辖六十一县之一也。以地方自治实业教育慈善公益各种事业发达,部省调查之员,中外考察之士,目为模范县。”[31]在张謇逝世后四年,1930年,南通当地报馆对这位乡贤的功业极为推崇,“张啬公以不世出之才遭逢时变,退而经营村落,以下州小邑腾誉全国,著模范之名。”[33]可见,南通的慈善与实业、教育诸项事业已同张謇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其所作所为使得南通的地方自治和区域现代化道路独具特色。三张謇在中国近代慈善史上的地位和影响戊戌维新运动期间,中国传统慈善观念已开始向近代转变。在此基础上,张謇将慈善公益事业与地方自治、实业、教育的发展紧密相联,从新的层面阐述慈善公益事业的功能与作用,使中国近代慈善公益思想具有更明确、更丰富的内容。可以说,张謇不论是在理论上的探索还是在实践上对近代中国慈善公益事业的贡献,在当时社会难有人与之相颉颃。张謇的慈善思想与实践,代表了近代中国慈善事业演变发展的方向,有着明显的创新和开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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