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十年教师需求预测-基于中小学教师劳动力队伍年龄结构数据分析

未来十年教师需求预测基于中小学教师劳动力队伍年龄结构数据分析

过去30年间，中国在经历了数十年的教师短缺后，教师队伍开始从总量不足转向人员富裕。在过去长期的教师短缺中，政策的导向主要是扩大供给，如降低教师入门门槛、提高生师比和师范大学定向培养等。这些政策对于扩大教师供给是非常有效的。然而近年来教师富裕的出现为教师人事政策制定提供了一个非常复杂的政策背景，教师政策的巨大惯性使得政策的不适应性加剧。教师政策的路径选择面临着艰难的两难选择：是着眼于存量教师的利益还是立足保持教师队伍足够的吸纳能力？是降低生师比还是保持教师工作的吸引力？在路径选择方面，除了政策的价值基础的讨论外，发达国家的经验和实证数据对于收敛不同观点之间的差异是非常有帮助的。随着时间的演进，教师队伍的学历、年龄、性别等方面的结构性特征正在发生重要的变化。它不仅影响到教师队伍对新进教师的吸纳能力，还会对教师职业的吸引力产生深远影响。其中，教师年龄结构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它直接决定了未来有多少教师将离开教师职业，他们分布在哪里，分布在哪些学科，而他们的离开又对教师队伍的结构产生怎样的影响。本文立足于过去十年间中国中小学教师队伍年龄结构数据，探究中国教师劳动力市场在未来十年间的岗位供需关系变化，并以此为依据探讨未来十年间中小学教师的职业吸引力。一教师年龄结构与职业吸引力：国外经验二战后美国“婴儿潮”给美国社会带来的持续影响使得人口年龄结构开始进入学者的研究视野，而人口年龄结构对劳工及社会福利政策、社会经济的深远影响也开始为更多的人所关注。人口学家、经济学家、社会学家纷纷从各自学科的角度出发探讨人口年龄结构对社会带来的影响。具体到教师劳动力市场问题上，教师的年龄对教师政策的影响也是教师研究的一个主要方面。OECD曾经在2000年后推出一系列成员国教师劳动力市场研究报告，从市场结构、劳动政策、改革重点等方面分析比较各国教师队伍建设状况。其中，德国、日本、韩国在报告中，都曾经提出教师队伍的年龄结构带来的影响，以及政府在教师劳动政策方面的考虑。教师年龄结构对教师劳动政策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对教师队伍的持续性、稳定性以及教师职业吸引力的影响方面。这些因素对未来教师劳动力政策的走向产生影响。其中，教师职业吸引力是本文要探讨的重点。教师职业吸引力与许多因素相关，包括教师职业的经济待遇、社会地位和声望等，而教师职业的经济待遇与社会地位和声望又与教师队伍自身的供需关系状态息息相关。在经济学理论中，价格与数量取决于供需关系的均衡。在劳动力市场上，这表现为当劳动力供给大于需求时，劳动力价格（即工资水平）下降；当劳动力供给小于需求时，则会出现劳动力均衡价格（即工资水平）的上升。经济理论中的简单假设仅仅验证了现实中的一些方面。在20世纪80年代，西方国家普遍经历了“婴儿潮”时期出生的人群走上工作岗位从而带来的岗位供不应求问题。就教师职业来说，这种工作岗位的供不应求使得教师劳动力政策从一种短缺时期的“友好型制度”转向富裕阶段的“不友好型制度”。西方国家政府开始实施提高教师职业门槛、降低生师比以及缓慢提升教师工资等一系列政策措施，而社会也普遍开始对教师的职业表现提出更多要求。这些趋势对西方国家教师劳动力市场的影响是十分深远的——当“婴儿潮”时代出生的人群开始步入退休阶段，教师劳动力市场开始出现供大于求的供需关系转变；然而过去20年间对教师职业的一系列政策及社会因素的影响，使得教师职业吸引力大为下降，政府也开始向“友好型教师人事制度”转变。在中国，经历了数十年的教师短缺后，伴随着出生人口的下降以及劳动力的人口红利，教师劳动力市场也开始向富裕阶段迈进。但是这种富裕阶段能持续多久、未来教师劳动力市场上的供需关系将会如何变化还有赖于对教师队伍本身年龄结构以及未来学龄人口数的分析预测。二数据来源及分析教师年龄结构数据来源于中国教育部。而对于未来十年间（2011～2020年）的学生数数据，考虑到中国义务教育普及程度较高，采取用适龄出生人口数替代在校生数的方式进行估计。根据中国《义务教育法》规定年满6周岁的儿童必须接受义务教育，在未来十年间接受义务教育的学龄人口出生于1997～2014年之间；其中，小学阶段在校学生数2015年前数据以及初中阶段在校生数由国家统计局人口和就业统计司《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历年人口出生数替代，小学阶段2016～2021年在校生数来源于联合国2010年《世界人口预测》对中国未来出生人口数的预测。（一）小学阶段根据中国目前教师队伍现状，男教师一般在60周岁退休，而女性教师则于55周岁退休。考虑到中国小学教师队伍中女性教师占据了57.11%（2009年），因此研究假设57.11%的教师会在55周岁退出教师岗位，而仅有42.89%的教师将在60周岁退出教师岗位。在未来五年间，中国小学阶段现56～60岁年龄组、61岁以上年龄组全部教师都将进入退休阶段，而51～55岁年龄组教师将有57.11%在五年后进入退休阶段。也就是说，在未来五年间将有大约726826名教师退休，占教师整体的12.90%。而在未来十年间，中国小学阶段现51～55岁年龄组、56～60岁年龄组、61岁以上年龄组全部教师都将进入退休阶段，而46～50岁年龄组教师将有57.11%在十年后进入退休阶段，经测算在2020年我国将有1098054名教师退出教师岗位，占教师总体的19.49%。然而，教师队伍除了退休这一退出途径外，还存在着自然衰减。每一年龄段在进入下一时期时的相同样本群体数量往往会由于教师流失及中途进入等因素发生变化。由于这一部分主要探讨教师队伍自身数量变化所带来的岗位供给变化，因此我们将排除新聘任教师的影响，仅讨论各个年龄段教师的流失率。在人口学中，人口学同批人的变化方法可以用于预测每个年龄段在每个五年内按照五年期年龄分组的人口数。预测期开始年份以后的每五年的分性别和分五岁年龄组的人口数的计算，用分年龄、分性别的五年期存活率乘以基年人口数。计算方法如下：Pt+5X+5=Ptx*st+2.5x其中，Ptx为t年年中x岁年龄组的人口数；st+2.5x为存活率。此方法没有考虑迁移的因素。将这一方法运用到教师年龄结构分析中，用同批人的变化方法预测每个年龄段教师的人口数。考虑到教师队伍中各年龄组的留存率并没有合适的数据，我们采用对过去十年间面板数据的平均留存率方法得到预测的各年龄段自然留存率。表11-1向我们展示了过去十年间中国小学阶段教师年龄结构的变化。按照同批人变化方法，我们可以在每个年龄段对六个配对组进行留存率测算。表11-12000～2009年间中国小学阶段教师年龄结构变化考虑到退休的因素，我们将仅对50岁之前所有年龄组进行留存率分析。如表11-2所示，其中≤25岁年龄组向26～30岁年龄组的变化中出现留存率大于1的情况。我们认为这是由于在2006年之后大量拥有硕士学历的人员进入教师岗位，这就使得26～30岁年龄组的教师组成不仅是五年期之前的同批人，还包括新聘任的教师。而在2007年后，36～40岁年龄组向41～45岁年龄组的变化中同样出现了留存率大于1的状况。根据我国目前教师聘任的现状，这一年龄段不应当出现大量新聘任教师。为此我们考察了2000年后小学代课教师数量变化。我们发现，在2001年之后我国小学阶段代课教师开始大规模缩减。这种缩减除了教育部清除不合格代课教师这一因素外，也有部分代课教师进入了正式编制内，这些代课教师将带来同批人在下一个五年期的数量增长。考虑到本文的数据分析部分将忽略新教师进入的因素，对于有留存率高于1的年龄组我们将只考察小于1的留存率并对其进行预测。表11-2各年龄组过去十年间留存率变化通过对各年龄段教师留存率平均水平的分析，如表11-3所示，我们发现留存率最高年龄段发生在26～30岁，留存率最低的年龄段发生在46～50岁。表11-3各年龄组平均留存率将各年龄组平均留存率与该年龄段现存教师人数相乘，可以得到五年后及十年后的教师留存人数。如表11-4所示。考察完未来五年、十年期的小学教师岗位供给后，我们转入对小学教师岗位需求的考察。在未来十年间，根据历年出生人口数据测算出小学2011～2020年在校生数变化，如图11-1所示。表11-4各年龄组教师留存数图11-12011～2020年小学在校生数变化如图11-1所示，在未来十年间，总体来说中国小学生在校生数将有较大幅度的下降。但就趋势变动来看，大致呈现出波浪形的变动。在2014年到达在校生数谷底后，2015～2017年间将有小幅度数量回升，此后在校生数仍然呈持续下降趋势。2009年，中国小学阶段生师比为17.9，OECD国家在2007年生师比为16.0。从过去十年间的数据变化来看，中国小学阶段教师队伍已经走出了短缺阶段进入富裕阶段，而生师比也在逐步降低。我们相信，在未来十年间中国小学阶段生师比也将持续降低。考虑到中国国情，我们以17.9为生师比上限，16.0为下限测算出未来十年中国大致的教师需求。教师队伍的建设需要维持一定的稳定性，教师规模不能按照学生数的历年变动而时刻调整。但从未来小学在校生数总体大幅度下滑的趋势来看，对小学教师的总体需求事实上在不断减少。因此，在未来十年间，中国小学教师需求量大致应当在543万到608万人之间。根据前面的分析，在考虑流失与退休的情况下，未来五年当前在职的教师大约有461万人还能继续教师职业，未来十年间，当前在职的教师大约有373万人还能继续在工作岗位上。因此，在未来五年间，全国小学能够提供的教师岗位大约有82万～147万，而在未来十年间，这一数据将大约变化为170万～235万。表11-52011～2020年小学阶段教师需求数预测2011～2020年间，小学阶段教育提供的教师岗位数量并不会有较大差异，年均新增岗位约17万～23万，该数字与2005年以来每年约9万～10万的新录用毕业生数量相比，有十分显著的增长。这意味着，我国小学教师教育培养的教师将比较容易地找到合适的工作岗位，这也意味着当前中国小学阶段专任教师队伍进入了较大规模的“新陈代谢”阶段。未来十年，当年教育扩张时聘用的小学教师逐渐退出小学教师队伍，小学教师队伍进入稳定的、分布均匀的队伍建设时期。（二）初中阶段初中阶段女性教师比例为48.81%，略低于小学阶段。因此，在初中阶段，我们假设48.81%的教师会在55周岁退出教师岗位，而余下51.19%的教师将在60周岁退出教师岗位。在未来五年间，中国初中阶段现56～60岁年龄组、61岁以上年龄组全部教师都将进入退休阶段，而51～55岁年龄组教师将有48.81%在五年后进入退休阶段。也就是说，在未来五年间将有大约176769名教师退休，占当前教师总体的5.03%。而在未来十年间，中国初中阶段现51～55岁年龄组、56～60岁年龄组、61岁以上年龄组全部教师都将进入退休阶段，而46～50岁年龄组教师将有48.81%在十年后进入退休阶段，经测算在2020年我国将有405157名教师退出教师岗位，占当前教师整体的11.53%。不难看出，在2016～2020年间我国初中专任教师队伍将有一段教师退休的相对爆发期，但与小学阶段相比，未来十年间通过教师自然减员所提供的初中专任教师岗位无论从绝对数量还是结构比例来说都明显少于小学阶段，这也与我国初中专任教师年龄结构偏向“中青年化”有着密切关联。与小学阶段一样，初中阶段同样需要考虑各年龄段的自然衰减。表11-6向我们展示了过去十年间初中阶段教师年龄结构变化。表11-62000～2009年间中国初中阶段教师年龄结构变化考虑到退休的因素，我们将仅对50岁之前所有年龄组进行留存率分析。如表11-7所示，其中≤25岁年龄组向26～30岁年龄组的变化中出现留存率大于1的情况。我们认为这是由于初中阶段拥有硕士学历的人员进入教师岗位较多，使得26～30岁年龄组的教师组成不仅是五年期之前的同批人，还包括新聘任的教师。考虑到这一因素，我们无法测算出25岁以下年龄组向26～30岁年龄组变化中的自然衰减率。同样地考虑到在本部分分析中将排除新聘教师对岗位供给的影响，因此我们假定初中阶段的25岁以下年龄段教师在五年期后全部进入26～30岁年龄段，也就是说，25岁以下年龄段不测算留存率。表11-7各年龄组过去十年间留存率变化通过对各年龄段教师留存率平均水平的分析，如表11-8所示。我们发现留存率最高的年龄段发生在26～30岁，留存率最低的年龄段发生在46～50岁。将各年龄组平均留存率与该年龄段现存教师人数相乘，可以得到五年后及十年后的教师留存人数。如表11-8所示。表11-8各年龄组平均留存率及十年间留存人数考察完未来五年、十年期的初中教师岗位供给后，我们转入对初中教师岗位需求的考察。在未来十年间根据历年出生人口数据测算出初中2011～2020年在校生数的变化，如图11-2所示。图11-22011～2020年初中在校生数变化如图11-2所示，在未来十年间，初中在校生数有较大幅度下降，但从发展趋势来看，在校生数量的下降主要发生于2011～2016年间，其后下降幅度有所减小。2009年中国小学阶段生师比为15.5，OECD国家在2007年生师比平均为13.2。从过去十年间的数据变化来看，中国初中阶段教师队伍在小学之后也逐步走出了短缺阶段进入富裕阶段，生师比也在逐年下降。我们相信在未来十年间中国小学阶段生师比也将持续降低。考虑到中国国情，我们以15.5为生师比上限，13.2为下限测算出未来十年中国大致初中专任教师的需求。未来十年间，初中在校生数总体大幅度下滑，对初中专任教师的总体需要也在不断减少。但初中阶段在校生数并未呈现出与小学阶段同样的波动趋势，因此初中阶段教师需求在2016年后事实上变化并不大。为了不用十年的平均数抹平2011～2016年间的巨大变化，我们将未来十年的初中专任教师需求预测分2011～2015年、2016～2020年两个区间进行讨论。在未来五年间，初中阶段专任教师需求量大致在345万～405万之间，2016～2020年间这一需求量变化为310万～364万之间。根据对教师岗位供给的分析，在考虑退休与自然流失的情况下，未来五年间当前在职的教师大约有290万人还能继续教师职业，2016～2020年间当前在职的教师大约有288万人还能继续在工作岗位上。因此，在未来五年，我国初中阶段教育能够提供初中专任教师岗位约55万～115万，而在2016～2020年间，这一数据大约变化为22万～76万。表11-92011～2020年初中阶段教师需求数预测由此可见，未来十年间，初中阶段所提供的教师岗位明显少于小学阶段。尽管在2016～2020年间，初中阶段教师退休进入相对爆发期，但在未来初中在校生数急剧减少的大背景下，自然减员的教师岗位事实上并没有实际转化为初中专任教师岗位供给。从2011～2015及2016～2020年两个五年期的教师供需变化来看，如